“对,我的决定,相信太后也有此意。”樱或。

“你知不知道眼下的局势——”曹彧沉声道:“赵国厚积,正在合纵破横,一旦局势成形,便是赵国称雄之时,到时齐国会面临什么?你们宁愿把精力耗在内斗上,也不愿为将来多想一点?”太后嗜权可以理解,难道连她也一味只顾着争权夺利,不想想齐国的将来?如果真是这样,她还是继续被锁在秦川,继续当秦川的媳妇为好,以免误国误民。

“正是因为眼下局势微妙,朝廷才不与你撕破脸,以你的作为,早已不是叛逆那么简单,在指责朝廷眼界狭小之前,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君臣相和,不是让王上一直谦让你,你也该适时低一下头,这齐国毕竟姓曹,不姓李——”他们秦川李家至少目前还不是这齐国的老大。

因为她这句“姓曹,不姓李”,曹彧深深看她一眼——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眉头不禁缓缓松开,“各退一步。”伸手将茶壶收走,“军费可以不取,南北之道必须打开。”想要与赵国抗衡,燕岭必然要扩军。

樱或看一眼桌上的茶杯、茶盖,将自己的的茶杯收回手中,放到唇边抿一口,“燕岭的花名册必须送交御史府,并且允许朝廷派人核查,另外——南北要塞关卡由朝廷掌控,燕军不得出入。”

“好。”眼下先开通通道,让军械、马匹进来要紧。

“回去我会向太后和王上禀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放下茶杯,转头看一眼身后,本想让芙蕖再添些茶水,结果不但芙蕖不在,屋里其余人也早已出去——也对,他们谈成这样,的确不适合太多人在场,“你还有事么?”没事她也该起程了。

“燕岭一带正在剿匪,原路回不去,我送你们到东图城,从北郡绕道回京。”一口饮尽茶水。

“有孙捷他们就足够了。”太后刚重新启用她,她不想再惹麻烦,还是跟他撇远一点为好。

“我们就是以后再也不见面,你该被怀疑的还是会被怀疑。沿路有赵军扮成的土匪,何况刘潭这家伙是青是红,还不明朗,小心为上。”只有他不会要她的命。

“好吧——”起身,眼前却是一黑,跌倒在地时,她还有些意识——谁会在这个时候害她?

47 四十五 东都 (下)

曹彧一边小心扶起地上的人,一边冲门外大喝一声——

芙蕖和胡子进来时,见樱或面色泛白,双眸紧闭,也是一惊——难不成他们争吵还嫌不够,居然动手了?

“马上去找大夫,另外把何竞他们叫来,守住茶舍,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曹彧一边拖住樱或的后脑勺,一边命令胡子。

“是。”胡子转身,却被孙捷的剑柄抵在胸口——伤了人还想去叫人来?

孙捷的动作引来连锁反应,一时间屋内屋外,两派人马各自按住剑柄,准备拔刀相向——

“打什么?!大人是中毒!快去找大夫!”芙蕖高喝一声,这些男人关键时刻就知道亮刀亮剑,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孙捷缓缓放下剑柄,“刚才正好传了御医来为公主诊治,正在路上。”

“马上把人带过来!”曹彧命令一声。

胡子和孙捷前后脚出去——

一时间,悠然居被两方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店里一众人全被带到一楼大厅——包括那位温雅秀丽的女掌柜。

没多会儿,胡子和孙捷拎了御医进门,紧接着是身为东道的刘潭,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御医到二楼时,公主等人都在屋里——好在这位宋太医服侍过先王和太后,见过大世面,换做平常大夫,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怕是连脉都摸不准

摸了脉,放过血,大夫冥思半刻,“脉搏微弱,时有时无,怕是有恶毒攻心,只是一时间难以查明大人所中的是什么毒——”

“”众人诧异,这么说就是没救了?

“你先想办法护住她性命,解药我们来找。”曹彧沉声。

“是啊,先保住性命要紧。”公主也急道。

“还有七露丸,七露丸可以吗?”芙蕖慌忙从脖子上取下蔻丹盒——出门在外,她一向随身携带两粒七露丸,以免有差池——

太医摆摆手,“毒性未知,不可乱用药,以免弄巧成拙,我先施针封住几处穴道再说。”从药箱里取出针囊。

见太医施针封穴,曹彧这才松开手,起身出去——刘潭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拐角——所有人的视线盲点,曹彧转脸看向刘潭,后者一脸无奈,“我还没有蠢到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杀人!”他像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真想要那女人的命,他不会等到现在。

二人从二楼下来时,周律早已审讯过悠然居的众人,“后厨和跑堂之中,有两人是赵人。”先把可疑的人挑出来。

那两名赵人一听这话,赶忙匐到地上:“大人饶命,小的什么也没做过。”异口同声。

曹彧理也没理地上的人,只对周律道:“一个一个问,拿不到解药,一个都不留。”这话更多的是在恫吓在场的人。

众人被这么多刀枪对着,本来就已经吓得腿肚子直打颤,一听这话,更觉无望,有胆小的连眼泪都吓出来了。

“慢!”女掌柜出声,“敢问大人,我们犯得是什么罪?”这话是直问曹彧的——不得不说这小女子真有那么几分胆色,曹彧毕竟是沙场历练出来的,板起脸来自有一番气势,更别说此刻他正着急楼上人的安危,杀气更重,“即便是犯了罪,也该交由东都府处置,再往上还有廷尉府,这位大人何职何位,有何证据证明我们有罪?”

“大胆!”刘潭怒斥一声,“楼上中毒的是王上与公主的姑姑,她在你们店中遭毒手,连本侯都脱不了干系,你是何等身份敢质询平成侯!”

曹彧看一眼刘潭——这家伙根本就是阴奉阳违,丝毫没有救人的意思——把他和樱或的身份报出来,是想告诉在场的杀手,他杀对人了人?

曹彧对周律使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审讯,自己则拽了刘潭出门另寻出路——去年他遭暗杀中毒,蔡长文请的那位擅于解毒的大夫就是东都人,刘潭是这儿的地主——想找人,拉上他自然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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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或睁开眼时,曹彧和刘潭刚好带了一名中年妇人进来——曹彧想找的那位大夫半年前进山采药时失足落崖,家里只剩下一个寡居的女儿——据说对解毒也有些研究。

只是这妇人胆小,见屋里围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锦衣华服的贵人,一时间腿有些发抖——

“你们先出去。”看得出妇人害怕,曹彧对屋里众人吩咐一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退到门外——除却芙蕖和曹彧。

妇人这才敢上前来,先看了眼白、唇色、舌苔,再检视了后颈终于在手腕上看出了端倪,“心口可否让我看一眼?”问话时,眼睛在曹彧身上,认定了他是病人的夫君。

芙蕖轻手轻脚地将樱或的衣袍松开,妇人以手背贴在心口,另一只手轻轻敲击两下手心,随即又让樱或伏在曹彧肩上,用同样的手法敲了敲后心——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等了好久才开口问道:“这位夫人,平常有没有什么常服的药?”妇人小心问话。

“这是配方。”芙蕖赶紧把“七露丸”的配方呈上。

妇人拿过配方一一看过,紧接着又看了樱或的茶杯,思量半天才道:“夫人身上的毒并非一物所致,是这丹药、这茶,再加上东都的饭食里常用的一味麻椒,综合所致。”妇人将七露丸双手递还给芙蕖,“夫人这丹药的配方中有两味取自西域的‘紫草’和‘白根’,与麻椒碰在一起,恰好成毒,如再加上这‘闭子草’的茶水,毒性更加猛烈,下毒的人对药理相当熟悉。”

“不管下毒的人,先想办法解毒要紧,这毒能不能解?”曹彧道。

“到也不算难解,只是——以夫人的身体状况,恐怕吃了解药也不可能立即见效。”妇人伸手打开药箱,“先净空胃囊,再吃解药,然后配以药熏,可先保命。”看一眼樱或的脸色,“夫人可曾生养过?”

樱或微微点头。

“难怪,夫人后天不足,悬病未愈,产后怕也没有休养好,身体自然没有能力抵御毒性。”搁在常人身上,也许不会这么快毒发,放到她身上,却是立竿见影,“切记今后不能再操劳过度。”

“”点头。

“这个药袋闻过之后,夫人会呕吐不止,不过不是坏事,先把胃囊清空,余毒会跟着一起出来,民妇再给夫人配一副清解的药方,喝过之后,再配以药熏,不碍事,不是什么奇毒,很快就能好转的。”末尾,妇人还低低安慰樱或一句。

这就是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吧?樱或头一次见识,不是在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身上,而是在这个一身粗布衣衫,长相普通的妇人身上,“敢问大夫大名?”

妇人笑得有些腼腆,“女人家哪有本事行医,民妇只是在父亲身边帮久了,懂一些皮毛而已”想到自己没有行医资格,立马又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开完方子,会让外面的大夫过目后,再配药给您。”

见她满脸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模样,樱或失笑,“不用,我信你的话,一切都按你说得来。”

妇人下意识看一眼樱或身后的曹彧,不知为什么,她就怕这个人。

看得出她更注重曹彧的态度,樱或微微摇头,“无妨,他做不了我这儿的主,只管按你的意思去做。”

曹彧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到也没有对她的言辞提出什么反驳。

“”妇人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把药袋递给芙蕖,自去写药方。

芙蕖把药袋放到樱或鼻前,没多会儿,屋里便只剩下呕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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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空胃囊,喝下解毒汤后,早已筋疲力尽,还要在这又热又熏人的小屋里呆足一整夜——这趟东都之行真是令人难忘。

夜色幽蓝,静谧安详

“恨我么?”曹彧盘腿坐在小屋的门外,背倚着门板,问门后的人——她会吃这么多苦,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他引起的。

门后——热雾缭绕中,一抹侧影仰头靠到门板上,“不只是恨,更讨厌。”闭上双眸,“你总是晚。”出生的晚,出现的也晚,让她失去了他这个选择。

“晚”他理解不了这个“晚”字,“担心将来我保不住你们?”她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世很在意,怕他会因为天下悠悠之口而放弃她,“我不会。”

“你会。”一侧的脸贴在门板上,“你身边的人也会。”他和他身边那些人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因为他们有很长很远的打算,这种人都是六亲不认的,总有那么一天,她会成为他身上的疮疤,即便他坚持的住,他身边的人呢?那些跟着他放弃一切的人,他们会同意她成为他的疮疤么?她在废园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曹重他们一直都在思考她的“去”和“留”,以至于她会有那晚的生死一瞬间,“没有方法,至少——现在还没有方法——”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她不能放弃一切到他身边——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该选择掌握主动权,而不是把所有问题和决定权都交给他处理——两个人的机会永远比一个人的机会大,“曹彧”指肚在门板上轻轻滑过

“”门外的人微微侧首,倾听——

“我会尽我所能。”她道。

“”如果没理解错,她的意思应该是尽她所能的阻止他——这个女人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她有本事让别人忽视不掉她,不管在哪方面,“我会接你回来的。”他会让她心服口服的回到他身边。

“”勾唇。

他们之间总有一个对,一个错,看来也只能等到输赢明确的那一天了。

48四十六插曲

樱或在悠然居遭毒害,悠然居一干人自然脱不了干系,刘潭下令将他们暂时拘禁在悠然居的柴房,以待曹彧和樱或处理,这也算是正常程序——孰知当中还是出了差池——

刘潭的小妹刘越和悠然居的女掌柜是闺中密友,刘越自幼习武,又素有侠义之心,在家中又颇受长辈宠爱,连刘潭也奈何不得她,这件事传到她耳后,当然不会不管。

——笑话,一名宫中的女官中毒,居然要悠然居十几口人赔命,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刘越是提着宝剑来悠然居的,身后还带了一队女子卫兵——

进门后先去了后院的柴房——这里是东都,看守的人自然是东都将官,他们认识刘越,也知道这位小姑奶奶不好惹,连侯爷都要让她三分,不敢硬拦,就这么让她把柴房门打开——

守卫的将官见状,赶紧示意卫兵去楼上通知侯爷,却被刘越带来的女兵拦下——

“我不会跑,我还要认识一下这些草菅人命的人长得什么样儿!”说完这话,刘越带了女掌柜等人气势汹汹往楼上问罪去——

天刚蒙蒙亮,悠然居二楼还很安静,公主倚在软榻上、刘潭趴在桌子上,曹彧则仍旧坐在门板前,都是守了一夜

这么多大人物在,二楼自然不是谁都能上的来的,即使是刘越,也挣脱不了周律、张昭这些人所布的网——少不了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吵得屋里人不能入眠。

“什么事?”刘潭颇为不悦的问一句。

“侯爷,郡主来了。”刘潭的侍卫小声道。

刘潭抹一把脑门——这丫头,在家里不懂事就算了,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撒野,一点体统都没了,“让她回——”不待刘潭说完,就听楼下“乒乒乓乓”响了起来,刘潭赶紧起身下楼——真打起来,小妹定然占不了上风。

刘潭的猜测不错,在硬闯的前提下,周律和张昭可不会管她是什么东都郡主——楼上这些人物,哪一个不值一两座城池?怎么可能随便让人上去?

“两位大人手下留情,舍妹年幼不懂事——”见小妹被逼到角落,刘潭赶紧出声制止。

周律、张昭收势——一个坐到楼梯栏杆外,一个倚在窗台上。

刘越和她那些女兵则是东倒西歪的团在角落里。

“放肆,这里岂是你能乱闯的!”刘潭抢先指责小妹一句,顺手就想把她拽出去。

“跟你们这些只会争权夺利,全然罔顾百姓死活的人相比,蛇鼠都是干净的,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刘越虽是女流,却熟读战策兵法,最是厌恶内战——在她心里,但凡挑起内乱的人都是祸国殃民的,就因为这些人只顾着争权夺利才会让都城沦陷,让齐国背上奇耻大辱,连自己的兄长她都不能原谅。

“行了,行了,回家念讲你的大道理去。”刘潭示意侍卫把小妹带走。

“让我走可以,我要把杜青和悠然居的人一并带走。”刘越道。

“不行!”刘潭板起脸。

“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关他们!”刘越相当震怒。

“不要胡闹!”刘潭正色道,平时宠她那是兄妹之情,正式场面上可容不得她胡闹。

刘越见兄长脸色微沉,冷哼一声,“无凭无据,就是以权压人,我倒要看你如何服众——”

“想吵回家去吵!这里不是你们论家常、装宠惯的地方!”公主站在台阶之上,瞅一眼楼下的兄妹俩。

刘越当然见过这位公主嫂子,不过可惜,她奈何不得她,“这里是悠然居,不是王城大内,在别人家里杀人,还敢如此耀武扬威,齐国的法度难道是小儿口中的笑话?!”这个小嫂子娇蛮跋扈,她第一眼就不喜欢。

“伦理纲常都没了,这齐国还要法度做什么?!”公主冷哼一声,“侯爷,你们东都侯府真是好教养!”

这姑嫂俩——都是年纪轻轻,都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没一个是能吃亏的,刘潭忽觉头疼。

“大人?”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扰乱了这厢的争吵,只见公主一脸惊慌的转身就走,刘潭也焦急上楼——似乎是楼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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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悠然居的人出出进进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到正午时分,竟然还有女人的哭声传出——

直到半下午——

楼上传话——带女掌柜杜青到楼上。

刘越不放心,非要陪着杜青一起上楼。

楼上的情形很奇怪,完全跟想象中的愁云惨雾不同——公主正坐在桌前用餐,刘潭则正跟一个形姿湛然的男子小声交谈——

刘越本来都已经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却莫名被兄长身边那个男人吸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就是这个样子,她心目中力挽狂澜的枭首之人。

她猜得到这人是谁,二哥跟她说过——秦川曹仲达,那个以一己之力,力抗强赵的秦川之首。

也许是突生了小女子之心,在真正面对这群她口中的 “蛇鼠之辈”后,刘越居然一时无话。

“丁叶——不需要我们再问了吧?”刘潭对女掌柜叫了一个奇怪的、从没听说过的名字,“出城送信的人都已捉住,就算下毒这事不追究,‘里通外国’一罪,也足够要你的命,你应该不会再喊冤吧?”

“二哥你说什么呢?”答话的是刘越,她没听懂兄长的话,谁是丁叶?

“识人不清,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以后再不许你随便到外面走动。”刘潭沉声训斥小妹一声。

——说到事情的起因,真要感谢这位大清早来闹场的“成越郡主”,本来众人只顾着救人,没来得及彻查凶手一事,结果这丫头一大早过来胡闹,让曹彧和刘潭便起了疑心——他们在悠然居被下毒一事,这座小楼以外的人没人会得到消息,刘越怎么会知道?

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既然凶手有办法给刘越报信,肯定就有办法出城报信,顺着这根藤——他们便来了一出毒发身亡的戏码,果不其然,在出城的百姓里查到了可疑人物从而最终追究到了女掌柜杜青的头上——她是赵国安插在东都的其中一个密探。

由她深谙医理,并熟悉樱或“七露丸”的配方,又可知她必然与齐国王城有所联系——所以樱或得出了一个名字——丁叶——当年剿灭“敬花舍”时,所有人都落网,唯独找不见黄涓那个女护法,她一直记到了今天——一能成为黄涓的护法,必然是玉婆的人,这就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她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想不到除了是玉婆的人,她竟然还是赵国的细作——玉婆一定想不到,这些年她花尽心思追查的那个泄露王城秘密的人,居然就是她自己——这个女人利用她得到了多少齐国的秘密,恐怕没人能想象的到。

“大风大浪都趟过了,最后居然死在了阴沟里,有时候聪明过头也不是好事。”樱或对杜青(丁叶)道。

——杜青死前要求再见一次樱或,樱或也同意了。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对手打算怎么害你?”杜青冷笑——她是赵国派到齐国的细作,借黄涓变成了玉婆的手下,利用玉婆刺探了不少王城的□□,所以她了解玉婆对樱或的动作。

“”樱或看一眼她的笑容,再看一眼一旁的曹彧和刘潭——这两人才是她的对手,“他们现在需要我,暂时还不会让我死——如果你说的是其他人——”相信这女人口中说的对手应该是玉婆,“她现在应该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见我?”杜青(丁叶)冷哼一声。

樱或一天一夜没进食,头几乎都抬不起来,只能以手支额,低道:“是想给你个机会——”眉梢微弯,笑意妖娆,“看看卖国求荣是什么下场——”就算她此刻把她放了,赵人——甚至被她利用的玉婆都不会饶了她。

因樱或的话,这杜青不但不怕,反倒笑开了,“你出身高贵,锦衣玉食,没见过什么是草菅人命,你口中所谓的那些官军打着朝廷的旗号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土匪勾当,都城沦陷,他们不是忙着去抗击外虏,刀口却对着自己国家的平民,□□掳掠,如果这就是你说的下场,我为能卖国求荣而庆幸。”她是齐人,却恨透了齐人,是齐人让她家破人亡,让她流落异乡,尝尽人间冷暖。

“没错,你说的很对。”樱或微微抬起头,算作对这小女子的尊敬,至少她道出了齐国的现状,“但这不能成为你出卖齐国的借口,你可以刺杀这里的任何一个你认为无所作为的人,可以犯上作乱,甚至可以造反,为什么要逃避,去求助不该求助的人?出卖那些努力想改变现状的人,让齐国亡族灭种,你就能雪恨?”

“对,不干净的东西,就该消失!齐国该亡!”到了虎毒食子的份儿上,那只虎就该死!

樱或微微叹息,看来这个女子已经走上了极端,跟这种人无理可讲,给张昭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带下去——

“梅樱或,助纣为虐,你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杜青临走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