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亮的一口毒奶， 导致第二天书苗完全没有自己被炸服福利到的感觉， 依旧行尸走肉干活。等到晚饭时间的时候，想想马上就要解脱了， 感觉临到最后有点撑不住， 干脆跟着杜兰坤下楼去吃饭。
刚出了门就看到电梯间站着卷毛，一看到自己就抖了一下， 头要抬不抬的， 圆溜溜的眼睛从眼镜上方和额发缝隙间闪烁却又巴巴的瞅着自己，嘴唇抿了又抿，身子前倾， 一副想动不动想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
书苗虽然一向就秉持着不要自作多情的原则，但是这个原则总是在卷毛身上被打破。跟这样的人接触太需要自作多情了， 她绷着往电梯走了两步， 在杜兰坤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还是叹了口气，朝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转身朝卷毛走去。
卷毛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 忽然手一挡腿一歪，那动作无限接近于海贼王里乔巴被惊吓到时躲起来的样子，但很快就放松了，眼睛微微发光， 很期待的看她走过来。
“卷毛，你在这干嘛呢？”
“哦……我……”他又眼神又开始闪烁了，那不安的样子仿佛要哭出来，“我……不知道……额……”
“那， 你找谁？”书苗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怪阿姨。
“……你。”
“啊，吃了吗？”
“还没……”
“那走，一起吃饭。”她稍微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把他推到电梯前和等在那的杜兰坤一起等下一班电梯。
杜兰坤笑了一声：“中午我问你找谁你怎么不说？怕我拦着？”
中午他也来这盯了？
卷毛头低得更低了。
要不是人家贵为师父，书苗都想瞪他一眼，卷毛那样的都敢调戏，是唯恐他不哭出来吗？可惜她自己就在霸权下苟且偷生，只能和卷毛对了个抱团取暖的眼神。
活像是两个在地主手下讨生存的长工。
接着一直到拿了饭在桌上团团坐了，大家都保持着一种略微尴尬但又有些小庆幸一样的沉默。等吃了几口饭，书苗才再次打开话题：“你找我什么事啊？”
卷毛偷偷看了一眼杜兰坤，杜兰坤挑眉回视他，作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干嘛？你俩有秘密啦？”说话间还似笑非笑的看书苗。
书苗心里其实隐约有点数，但并不是很确定，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让杜兰坤知道的，便道：“你说吧，没事。除非你们老大突然想招揽我，其他都没关系。”
“招揽？额，没有的。”卷毛果断道。
“……”
“噗！”杜兰坤低头吃饭。
意识到自己反应错误，卷毛又低头了，紧紧握着筷子。
书苗手撑着头，坚强道：“那是什么事吗？”
卷毛纠结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道：“昨天晚上……你，哭了？”
“嗯？”杜兰坤第一个反应，拉远了身子转头看着他俩，很是惊讶的样子，“昨晚，哭了？”他要笑不笑的，“这个，这就开车了？”
“啊……”书苗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当然明白了，果然是那事儿，“你看直播了？”
“哦，我……”卷毛又埋头，他快哭出来了，书苗甚至能感觉到他头顶飘过一片“怎么说话都不对”的自责阴霾，“我猜那个叔叔，就是你，哦不，室友……我，我没说……啊，其实是碰巧，真的……我不是故意盯，不是……嗯，看你，哦不，你室友的……直播……”
“叔叔不是我。”书苗决定帮他理思路。
“我知道，阿姨是你……”卷毛这次自以为反应飞快的改口，“哦不，你不是阿姨，我是说，你是网瘾阿姨……啊……怎么办……”他真的要急哭了。
书苗也快哭了，她求助的看了杜兰坤一眼，杜兰坤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在旁边端详他们，丝毫没打算打什么圆场。她叹口气，抬手，“等等等等，我看看我能不能理一下这事儿，是不是这样，网瘾叔叔，那个视频，被投稿了，你看到了，你知道我ID是网瘾阿姨，就猜到代打的是我，然后剪出来顺便加了那个反外挂的演讲？”
卷毛点点头，又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嗯……啊……不，不是……是……”
“抬头，挺胸。”书苗木着脸，她已经丧失耐心和母爱了，“饭都凉了，咱能速战速决吗？”
卷毛乖乖的挺胸，但没抬头，还是软软的说：“十佳，是运营部门的，他们看到了视频，就剪出来。然后，公司打算……站一下反挂的立场，但是，有很多那个原因，不能随便出官方通告。而且，官方通告，也不能，热血。就借你这个，十佳，来弄一下……我，我们老大是参与决策的，回来和我们说，我们就都去看你那个……前方核能，我看了，就猜……”
“呼！”书苗快累死了，“所以说其实就是你们的运营已经把东西都弄好了你才看到，然后猜是我对吧？”
“……嗯。”
那直接就说我不知情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我只是凑巧知道是你不就行了……书苗忍着没说，她怕卷毛嗷一声哭出来……到时候她是帮他扔菜盘子还是追出去？好难选择。
“你帮人代打？”杜兰坤问。
书苗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然后也顺便说了一下昨晚的乌龙：“其实是我室友演得，我哭是被他们视频煽动的，我室友被粉丝烦得不行，就趁机夸张一下，想骗一下粉丝的同情放过她。”
卷毛点点头：“我，正好，在看直播，然后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的错。”
书苗手一挥：“没事，跟你没关系，视频做得很好。”
“正好？”杜兰坤的重点却在这上面，他意味深长的看卷毛，卷毛努力的继续往下低了低头。
连书苗都觉得杜兰坤最近有点怪了，可她现在有种解脱感，虽然对于解决“十佳事件”的后遗症于事无补，但有人给她解释，有人让她吐槽，她真是觉得心里云开雾散了不少。
“哇，那卷毛你要给我兜着点呀。”她郑重其事道，“万一让别人知道代打的是创次元的员工，那乐子就大了呀。不管混乱纪元还是守望合作部，别人眼里我就是官方员工，官方员工代打怼挂，这也有点太刺激了。”
卷毛努力点头：“是的，是，我，我没跟别人说……不过……”他纠结了一下，“年度总决赛……这个视频 ，会在，分会场……放……”
“？？？”书苗回想了一下，惊了，“等等！那视频是有我睡……”
卷毛一脸沉痛：“对，你头盔睡衣……没办法，那个占了游戏界面一个角，切不掉……”
“那可以盖黑啊！这点技术没有？！”
“他们认为……有爆点……”卷毛很认真的伸出手指历数，“女玩家，蒙面，狙击，怼挂。很震撼了，他们都不同意删……而且，你没出脸，没肖像权。”
“不对，那个女主播有肖像权啊！我室友！”书苗浑身鸡皮疙瘩，据理力争。
“那个主播在平台，放的视频，版权，归平台，至少……在注册，和开直播间的时候，是会有条约的，不同意，根本开不了直播间……所以，平台授权就行……”卷毛很无奈，“我说了，但他们说，他们会操作的……”
书苗瘫倒在饭桌上，双眼放空，霸王条款，这她当然懂！
就她做游戏的，以前不注意，现在也知道，游戏进去后，首先跳出来的就是“用户协议”界面，玩家不点同意，那就连登陆和注册的机会都没有。大部分玩家看都不看点了同意就下一步了，可也有人会看，但就算有异议……也没任何卵用。
想玩就得同意，不同意别玩。不管那用户协议多霸道，这就是一种没有商量的耍流氓，而且最后都会加一句“以官方解释为准”，反正就是听老子的，否则爱玩不玩。
所以说励亮虽然没有签约那个平台，但是想当然平台为了占有资源，必然会在之前注册和开直播间的时候对用户行为加以约束和掌控，所以就算励亮去抗议，平台也可以阳奉阴违，从“合法”角度使用那个视频。
而且，设身处地的想，开直播不就是为了出名，现在有机会了又不去，那来平台干嘛，立牌坊吗？
现在她糟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个，励亮的头盔是没毛病，可她当初干嘛不穿的好看点……
这时候，杜兰坤已经咬着筷子拿手机搜视频去了，书苗和卷毛心情各异的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耳边就听那个女声解说完书苗的两枪后，官方CV开始慷慨激昂的进行反挂演讲。
看完，他面无表情放下手机，无视另外两个熊孩子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神，优雅的吃完了饭，还擦擦嘴，一副贵公子范儿。
虽然看出他在考虑说什么，但书苗就是等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师父？”
“你指望我说什么？”杜兰坤瞥了她一眼，“夸你守望打得好，问你要不要去隔壁发展发展，找老大商量放你自由吗？”
“……”
“想得美。”
“没没没我根本没想啊！”书苗喊冤，很迁怒的瞪卷毛一眼，卷毛再次看自己膝盖。
“哎……”杜兰坤还是叹口气，很无奈，“这样吧，首先，我确实不确定公司会不会组织观赛。但是，我也确实应该就这个可能性提醒你一下，所以坑了你三天年假，这事儿，我该给你话梅糖。”
“……”道个歉真特么难啊！书苗表面很感激的泪眼汪汪。
“所以，这事，我知道了，我不发表意见，反正明天你也走了，玩得开心。”
书苗真感动了：“谢谢师父！”
“然后，毛儿。”
“……”书苗憋笑。
“嗯？”杜兰坤召唤了一声，卷毛立刻正襟危坐。
杜兰坤对书苗努努嘴，垂眼盯着他：“带我徒弟好好玩，她想去哪想见谁，你尽量满足。”
“好好好好的！”
“那成，走吧。”他利落的起身，往餐盘回收处走去。
书苗和卷毛对视一眼，暗搓搓的带着喜意，仿佛劫后余生，两个人端着盘子乐颠颠的跟在杜兰坤身后，活像幼儿园小盆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比较忙
有个活动，然后累得脑壳痛，只能争分夺秒反正我人在这，跑不了，嗯……
别当颜狗
书苗对于魔都中有一种非一般的恐惧。
这个城市对她来说太密集了。每次站在魔都的车水马龙或者地铁换乘途中， 她总有一种迷茫到自己要汽化的感觉。
更不幸的是作为一个外地人她一般去魔都， 总是会去参加那种比魔都平时还要挤一百倍的那种活动，什么漫展、影展、游戏展……
一提到魔都， 她脑子里就一阵发白， 然后开始不断的浮现出人，挤着的、走着的、站着的……
所以当她走出火车站看到接站处那儿有个帅气的小伙子举着一个ipad pro， 大屏幕上过着字幕：“欢迎宋女士和励女士”时， 几乎是热泪盈眶的。
接站小哥很年轻、很韩（版）帅、很热情，看到迎面走去的某美艳皮装御姐时眼睛一亮，摘下墨镜伸手：“请问是宋小姐吗？”
励亮啪一个转身， 利落的露出后头矮半个头的宋书苗：“这个是宋女士，我是励女士。”
“哦。”小哥看到书苗， 晃了下神， 一时没忍住坍塌的嘴角，转头又热情的笑起来，“你好宋女士， 我姓丁，你们可以叫我小丁，但请千万不要亲昵的喊我小丁丁。”说到这，他顿了顿， 似乎在等两位女士自然而然的将瞄向他某不可描述部位的目光收回来，才体贴的继续道，“这几天我全程负责你们的活动，随叫随到， 请问现在去酒店还是有别的安排？”
励亮看了书苗一眼，书苗耸耸肩，她便打了个响指：“先去酒店，累死了。”
“是是是，坐火车很累的，来请让我来……”小丁很殷勤的过来，将ipad放进一个很洋气的牛皮双肩包里背着，殷勤的帮她俩拖行李。
两人都没客气，看他一左一右拖着两个箱子大步往前走。
“你那个庄总比他帅不？”励亮偷偷问书苗。
书苗很果断：“庄总那种帅，电视上看不到。”
“瓦擦！”励亮挺惊讶。
小丁是那种时下流行的长相，白嫩，瓜子脸，桃花眼，个儿高潮男头还一身黑大衣，脖子上挂个骚红的耳机，走出去玩街拍都有人信，这时候拖着两个行李箱就有小姑娘偷看。他越发自信昂扬，走得意气风发，励亮看起来是阅人无数的形象，这时候都有些惊讶了：“不愧是娱乐公司的员工啊……司机都这种款。”
书苗欲言又止的看了励亮一眼。
励亮反应过来，挺胸：“哎长得好看的当然要做露脸的服务业了是吧，你说长得狰狞的去开滴滴，光外貌就要减颗星，我这样的都不用二话，从来没被投诉过！”
“……”不露脸的行业不说话。
很快到了停车场，看见车励亮就哟了一下，小丁一脸骄傲的笑：“请上车。”
书苗诶了一声，爬上车问：“这车挺好看呀，为什么我当初没看到？看到就让我爹买了。”
“你说哪没看到？”
“4S店啊，我陪我爸去挑的。”
励亮都惊了：“保时捷？！”
小丁也从后视镜偷看。
书苗也惊了：“这不是荣威？！”
“……”
励亮一脸镇定的拍拍前座：“出发吧。”
“哦，哦。”
车开了，励亮唉声叹气，低头翻动了一会儿，低喃了一声：“卧槽还真像。”
书苗凑过去看，理直气壮：“是吧，两个logo可像了，外行多容易混错啊！”
“行行行，你高兴就好。”励亮连连点头，“不都是车嘛，是吧。”
“那倒不是……”书苗倒不至于这么不要脸，“认车标这种天赋我是真没有，就知道沃尔沃和福特，因为人家就写上头……”
“……噗。”
小丁也在笑，励亮又拍拍前座：“喂，你们公司接人都用卡宴吗？”
“不全是。”小丁转着方向盘，“我就负责这辆，让我接谁我接谁。其他的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好车，只不过艺人反而低调，大部分都是保姆车。”
“哦。”励亮又端详起车内饰，很自然的问，“这车是顶配了吧？”
“是。”
“内饰是新装的吧，感觉不像原装。”她手指戳了一下车皮，“嗯……小羊皮车套，XX内饰的设计款？”
“励小姐很懂嘛？销售？”
“哦，开滴滴的。”
“……”
等下了车，不出意料就是赛场边上的四星酒店，小丁给她们俩办入住的时候。两人就在大堂里乐呵呵的互损。
“丢人。”励亮仗着身高推书苗的头。
“哎呀呀！放肆！”书苗去抓她的胸。
“朕就反了咋滴！”
“你都朕了你反谁啊皇上，日天啊？”书苗大笑。
励亮果然气乐了：“就你有文化！”
两人很熊的戳来戳去，果然如谭荣所说，赛场附近酒店都已经订满，大堂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有人很激动的“X总”“X老板”的叫着，跟她俩格格不入。
小丁还没回来，书苗见他也正不好意思的回头望她们，立刻转了头不想给他压力，这一转就看到不远处酒店咖啡吧那儿有个人对着这儿坐着，眼熟。
很远，坐在光正好要照不着的地方，又一半·身子被屏风遮住，只隐约觉得手撑着沙发扶手在往她这儿端详，但又因为晦暗的光线看不清，乍一看没什么，定睛一看颇有点阴森森的感觉，看得她背后一毛，立刻转过了头。
等酝酿了一下再转头，那人刚刚起身，一步就踏进了屏风后面，完全看不见了。她忍不住歪头努力了一下，还是看不到。
“看什么呢？”励亮也凑过来看。
“庄以岩？”书苗不是很确定，“看着像。”
“什么？哪？我瞅瞅！”自从知道这次是庄以岩请的，励亮就很想见见这个“冤大头”，“我们大头哥呢？”
“走啦！房卡来了！”书苗没好气的推着她，小丁一脸愧疚的跑过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这是房卡，需要陪你们上去吗？”
“不用。”
“里面还有一张卡，是招待客人用的，额度一万，虽然酒店叫餐可以记账，但怕你们吃不惯，如果想出去吃，可以叫我，我带你们去。”
还有这种操作？
书苗和励亮对视了一眼，她低头拿出了卡：“你们给接送已经很好了，别的真的不需要。”
小丁连连摆手：“我就负责给，你可千万别还给我，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一万块你就把持不住了？”
“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才交出来，姐姐不要考验我好不好。”他连连摆手讨饶。
励亮最不吃这一套，笑骂：“你就知道我们是你姐了？”
“他知道我们身份证……”书苗面无表情的用手臂捅捅她的手臂。
励亮立马改口：“叫阿姨！”
小丁乖乖的：“阿姨……”
“那成吧。”书苗也不为难他，收起了袋子，拉起拉杆，“那我们先回房间了。”
“阿姨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小丁又问。
“怎么了？”
“因为明天就比赛了，今天所有队友都一定在基地备战的，按计划是带你去围观一下，荣哥本来说你们来之前就会有通知，结果现在还没来，我也不确定到时候……”
“我们没安排没安排！”励亮一把抓住书苗叫道，随后开始摸书苗的背，“冷静！冷静！深呼吸！”
“嗯嗯嗯！”书苗脸都憋红了，“小铿锵也在吗？！”
“额……”小丁有些迷茫，“我不大清楚，我是公司后勤的……不属于俱乐部。”
书苗瞬间面无表情，她意识到小丁回答的不是不知道小铿锵在不在，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小铿锵，当场用气质在她和小丁间树立起一块次元壁。
小丁很尴尬，嘿嘿嘿笑了两声：“那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