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总算看到你出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皇上有没发现太妃?”等我走远,躲在暗处的罗音和小婷走了出来,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估计是吓坏了,她们都不看看我披着谁的衣服?能不发现吗?

“回去再说。”我瓮声瓮气地说。

“太妃你——”我抬头的瞬间,罗音嘴巴张得大大的,小婷欲言又止,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闲情问她们,加快脚步往碧水宫,回到宫中,我软绵绵倒在床上,人像死去一般。

小婷很体贴地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轻轻帮我擦着额头、脖子的汗,我一动不动,连话都懒得说。

“嗯,刚刚出门的时候脸色红得吓人,回到这里又惨白得寒人,这回脸色终于正常点了。”罗音说,被那条蛇又摸又压,衣服都撕烂了,那脸能不红吗?他老爹是这个德行,他也不例外,都喜欢粗暴撕衣服。

“大小姐,你刚刚和皇上——”小婷忽闪着大眼睛问我,这女人跟我一样都是这么好奇,但这个时候的我没有这个精力去满足她的好奇心,三魂四魄似乎还没有完全归体。

“喝点水,定定惊。”罗音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我爬起来,咕噜一下喝光了,接着我连续喝了几杯,整个人似乎才恢复那么一点力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找到密道?”看我恢复得差不多,罗音才问我。

“密道没有找到,皇上回的时候,我正在他的龙床上,结果他以为我是静妃,于是就——”我瓮声瓮气地说。

“大小姐,你不会跟皇上已经——”这回不仅仅小婷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就是罗音也露出了惊骇之色。

“这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衣服都被撕裂成这个样子,真想当胸给他一脚,踢得他五脏六腑都成浆糊。”我黑脸道,估计我脸色凶狠,一时这两个人都不敢再问多一句。

“大小姐,你明天估计还不能见人。”说话间罗音递了一面镜子给我,不好还好,一看我倒吸一口冷气,脖子上全是吻痕,那唇也红红肿肿,要死了,竟然是这个样子,别的妃子还可以把这当作炫耀的资本,我一个寡妇这副模样走出来,别人会怎么想我?

“这死北天帆。”我拿起桌子旁的一个果子,咬牙切齿一捏,捏得果汁迸射,皮开肉绽,很是难看。

“大小姐,似乎是你爬上皇上的床,皇上认错人,也不能怪他。”小婷怯生生地说,但一对上我这杀人的目光,她吓直咽口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怎么感觉今晚北天帆是故意整我的?

“太妃,胡公公在外面求见,说皇上有东西还给太妃。”小福子在门外传话。

“小婷,你出去拿进来。”这条死蛇有什么给我?

“罗音,打开瞧瞧。”我有气无力地说。

“大小姐,是你的裹胸。”罗音面无表情地说,我尖叫一声,身上的血全涌到脸上,烫得很,窘得想死,这条死蛇,这条死蛇,我气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天我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不需要各个宫的女人前来问安,但这些女人听到我身体不舒服,来得比平日都早。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走,轩儿和莫枫也急匆匆赶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敢见他们呢?

罗音好说歹说才将忧心忡忡的轩儿送走,这一干人走了,我以为终于耳根清静了,不曾想北天帆竟然过来了,他就不嫌难堪吗?

“听说太妃身体抱恙,朕实在牵挂。”现在我听到北天帆的声音头就发麻。

“太妃感染风寒,皇上现在进去恐怕——”罗音出言阻止。

“朕不怕。”话落声未落,脚步声已经近在跟前。

“太妃,朕来看你了。”

034:不甘心

我发现北天帆这个人真得很惹人讨厌,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为什么对外称病?他跑来这里干什么?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想起昨晚他命人送回我那裹胸,我就又羞又怒。

“皇上,你来了?本宫大病未愈,请皇上恕本宫身体弱,未能起床接驾。”我一边说,还一边咳嗽了那么几下,脸埋在被子里,用冰凉的脊梁对着他,我不愿意看到他,就是一眼都不愿意。

“太妃现在咳嗽,这般侧着身子睡对身体不好,朕扶你睡好。”他真是好心得很那,这死贱人话未落,竟然伸手拉开我的被子,然后试图将我的身子板回来,我心中恼怒,死死抓住被角,硬是不动。

“谢皇上关心,但本宫觉得很好。”我的力度加一分,北天帆的也加一分,我气得就想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断气为止。

“太妃,是不是还生朕的气?昨夜朕不是故意的,朕宫中不缺女人,更何况你是太妃,是父皇的女人,朕怎敢冒犯,但无论怎么说,这事都是朕不对,今日特来向太妃赔不是。”北天帆这般对我说,声音柔柔,态度诚恳。不是吧,这家伙竟然是过来向我赔罪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事错不在皇上,是本宫身体不好,如果不是本宫头晕,躺在皇上的床上,皇上又怎会认错人,这次皇上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本宫一点都不生气,请皇上也不要介怀,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后本宫不说,皇上也请不要再提了。”他认错态度这么诚恳,我一时竟不好再说什么。身体一软,身体就被他扭转过来,平躺在床上。

“太妃是不是觉得这样躺着舒服点。”北天帆问我,声音低沉温和,充满关切,在这样一个夜晚,竟然充满暖意,我突然想后宫有多少女人抵挡得了他这样的柔情蜜意,真害怕有一天,他会将我安插在他身边的女人,全变成他的人,他似乎有这个本事。

“的确好多了,谢皇上关心。”柔和的灯光下,他低头凝视着我,那一脸的温柔,让我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就是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太妃好生歇息,朕就不打扰了。”北天帆说完,还轻轻帮我盖好被子才离开,今夜他竟然真的只是过来赔罪。

“皇上好温柔呀。”端茶水进来的小婷看的一脸艳羡。

“越温柔的人越狠,男人是靠不住的。”我揭开被子站了起来,大大呼吸了一口气,虽然这条蛇很能装,但我是不会被他迷惑的,我就不相信昨晚他分不清我跟古晓宁。

“大小姐,静妃身形偏瘦,太妃则凹凸有致,皇上没理由分不清。”罗音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听到罗音的话,我无端想起某人昨夜那句怎么坚挺了那么多,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罗音,你去罗蕴那跑一趟,看是什么原因昨夜没能留住皇上?”罗音听命赶紧离开,而我睡了一整天,也已经没了丝毫睡意,嘴唇已经不那么红肿,但是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有淡化,暂时还不能见人。

“皇上在容妃那里。”很快罗音回来,听她这话,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问到,不过看到北天帆对罗蕴这般上心,似乎也真的不会加害罗蕴肚子的孩子,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这样一想心微微放松了些。

晚上罗蕴派身边的宫人玲珑到了碧水宫请罪来了,听到玲珑过来,我赶紧将脖子包得严实,要不被罗蕴知道,她会怎么想?

“那天晚上,皇上听到容妃肚子痛,带着李太医匆匆忙忙赶到倾燕宫,李太医诊治之后,说容妃这病挺严重,再延误片刻,会影响腹中胎儿,所以给她几粒药丸,说吃了肚子会立刻不痛。容妃怕这药有问题,不敢吃,但皇上又一定要容妃吃,在皇上的逼迫之下,容妃只得说肚子不痛了。”

“而这时李太医说容妃这一折腾身体虚弱,需要好好歇息,虽然容妃千般挽留,皇上都以她的身体重要为由拒绝了,急匆匆离开了,容妃没有完成太妃交给她的任务,心里十分不安,本想亲自来向太妃请罪,只是奴婢怕影响胎气阻止了。”

“嗯,你做得很好,容妃何罪之有?你回去好生照料容妃就可以,并且告诉容妃本宫没有什么事,请她不要记挂。”玲珑听我这样说,一脸轻松地回去了。

“大小姐,我怎么感觉皇上已经察觉我们在探查密道?这事太危险了,太妃以后绝不能再以身犯险了。”北天帆那晚一定是故意跑回去的,这死人,想起昨夜他无耻话语,下流的动作,我就气得不行。

“大小姐,要不这密道就不查探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并且就算有也未必通往我们碧水宫。”

“查,一定要查。”为查这条密道,人被他亲了,身体被他压了,连衣服都被他扯了,好处净他得,而我却一无所获,实在是不甘心,更何况宫中有一条秘密痛道,那可不是小事,说不定这是日后胜负的一个关键,而查探这些,我是最好的人选。

“放心,我下次会小心了,不会再冒险。”听到我这样说,罗音才放下心来,而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我也真正缓过气来,专心跟罗音练武,三天之后,脖子上的吻痕终于消失了,我才得以重见天日,出去溜达了一圈,神清气爽。

得知我身体不适,北天帆那一干妃嫔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过来,不过论贵重,谁也比不上北天帆,这家伙表面功夫一流,在人前对我这个太妃可真够好的,好得让她那些女人都妒忌了。

经过这次,我不再去北天帆的龙腾宫,皇后倒如常,天天与我对弈几局,渐渐成了习惯,偶尔北天帆下朝之后,会过来观战,因此,我的宫中总是很热闹,为了能多些机会见着北天帆,为了讨北天帆欢心,宫中女人纷纷研究棋艺,日日看见有宫妃相约对弈,气氛十分好。

关于上次的事,北天帆真的做到绝口不提,见着我他也不尴尬,似乎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我装得比他更自如,彼此相处还算融洽和谐,但我的心还时刻惦记着这条地道。

那天从皇后的飞凤宫回来,一棵苍天大树吸引了我的目光。

“大小姐,你怎么对着一棵书笑了?还要笑得那么阴森?”小婷问我,我当然笑得阴森,这棵书枝干多,叶子繁茂,最重要这树非常高,如果在树顶,四周景致尽收眼底,包括腾龙宫,包括北天帆的寝宫。

但这树离龙腾宫有好些距离,我记得钟良的目力过人,这次应该能派上用场了,我越想越兴奋,嘴角大大地扬了起来。

晚上我秘密召见了钟良,让他每天晚上趁无人的时候跃上树顶,然后透过监视着北天帆的一举一动,但钟良整整监视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发现,莫非是我想多了,这龙腾宫根本没有什么秘道?

“继续监视,不能松懈。”

“是——”钟凉领命而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之后张良终于传来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原来龙腾宫真的有一条密道,但开启密道的机关不在龙床上,而是在那盏油灯的后面。

听到这个消息,我兴奋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天天想着什么时候进去一探虚实。罗音说我兴奋得双眼发光,像守财奴见到金子一般,我心情好,她怎么说,我都不介意。

很快机会就来了,每个月的初一,是皇后侍寝的日子,这侍寝的地点是在飞凤宫,这是作为皇后的一大荣耀,不需要像其它妃嫔那样脱光,被人卷好抬到龙腾宫。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不抓住,又要等下一个月了,只是罗音说太危险不同意,我好说歹说才将她劝服,那天我命人密切注意北天帆的行踪,他一到飞凤宫,我就派人引开龙腾宫的侍卫,迅速掠入里面,罗音不放心我,硬是跟着过来。

我吹熄灯火,移走油灯,摸到微微突起的一块东西,轻轻拍了三下,龙床下面竟然开了一个洞,看到那个洞的瞬间,我的心砰砰得跳,似乎要冲出胸腔跳出来。

为了谨慎起见,我往里面扔了一块石头,里面静悄悄,什么声音都没有,估计没有什么机关,但罗音还是硬要先跳下去。

“大小姐,可以下来了。”估计是发现没有危险,罗音这般对我说,这洞并不是很深,我轻轻跳了下去,刚跳下去,那洞口自己合拢上来,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那一瞬间我有点怕,好在罗音在身旁。

一会我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发现这条密道并不暗,这是一条很每隔一段路,都有灯火,密道很宽很干燥,罗音走在前面,我走在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迷道的尽头是什么呢?我很想知道。

035:突变

因为这秘道我们是第一次走,生怕里面有机关陷阱,所以走得特别缓慢小心,好在秘道比较光亮,身边还有罗音陪伴,我的胆子还是比较壮。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秘道经然出现了分叉口,好家伙,这条秘道竟然通往两个地方。好在我今天发现了,要不以后真是后患无穷,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我觉得身上的血液往上冲,脸烫烫的。

“大小姐,有人。”罗音突然扯了扯我,我们对视了一眼,彼此眸子都有了一丝慌乱,但罗音估计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而我也是如此。这里有两条路,路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如果大家走一条路,一定会被发现。

“往这边走。”我观察了一下两条秘道,发现左边的泥土被踏得比较结实光滑,应该平时走得比较多,令一边的土还比较疏松,走的次数相对少一些,眼看脚步声就在耳畔响起,我只能赌一把,扯起罗音往右边走去,然后在转弯处蹲下来,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就是手也微微颤了起来,这人是谁?北天帆不是去皇后那里缠绵了吗?他不会往我们这边跑过来吧。

“千万别往这边,千万别往这边。”我心里不停地喊着,虽然天气不热,我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了。

脚步声在三叉路口处突然停了下来,我吓得呼吸声都几乎停了,脑子不停地转,这次如果来的是北天帆,如果再被他发现,我该怎么解释?我总部能说自己病了,糊里糊涂晕了,一清醒就已经来到这里吧?

真是要死了,难得做点坏事,次次都被人发现,看来我还是适合做好人。

一会后,脚步声重新响起,但却是渐渐远去的声音,他走的是另一边,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这次又尝了一次。

“大小姐,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罗音轻轻地对我说,她是想叫我回去?我真是不甘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到了这里,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罗音,你沿着这条秘道走,看看秘道的尽头在哪里?而我往这边走,我会小心的,经过上次,北天帆已经起疑,我们要想再进秘道,机会很微了,这个机会我们一定是抓紧。”

“并且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任何机关,应该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我这段时间勤加苦练,武功已经不弱,尤其是屏息的功夫一流,寻常人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让罗音放心,但我心里也有些怕,只是那秘道的尽头像有某种魔力,吸引着我一直往下走,估计这次不走到尽头,无功而返,我会一个月都睡不着。

“小心点,找到尽头立刻返回来。”罗音不再劝我,许是她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她不浪费口舌。

“罗音,你也要小心点,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保命最重要。”

“嗯”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就分头走。

来人估计很熟悉地下的通道,走得很快,一会脚步声已经消失,但我却不敢掉以轻心,总是先投石问路,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迅速往前走。

秘道其实并不长,只是因为我小心翼翼,每步走得很谨慎,才觉得这个秘道很长很长,走到秘道尽头,有石,直通上面,我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上面很静,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走动的声音,上面应该没有人。

墙壁有一处微微突起,我猜测这个地方应该能开启机关,但手放在那里的时候,我犹豫了,上面会不会有人拿着一把大刀侯着我?只等我探头出来,就给我一刀?一想到这点,我的脖子有点痛了。

如果我爬出去的时候,北天帆正坐在旁边,阴森森地看着我,我该怎么解释?但都来到这里了,如果不上去瞧瞧,这段时间的功夫不是都白费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吹熄附近的几盏灯火,四周立刻处于黑暗中,我伸手启动机关,头顶缓缓打开的时候,我迅速往后退,躲在暗处,好一会,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这样看来应该是没人了,我心狂喜。

迅速往前面掠去,登上石级,但当我将头探上去的时候,还是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但还好脖子还在,没有大刀在旁边侍候,北天帆也不在这里。

这是一间女子的寝宫,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但就因为太整齐,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似乎好久没有人碰过,缺少人气。

寝室的门紧闭,我用手在薄薄的窗纸戳了一个洞,外面是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这景致很漂亮,但也很陌生,我肯定我从来没有来过,我蹲下身子,将视线望上移,远处一片苍翠,层层叠叠,似乎看不尽头,我心一颤,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宫?

虽然我对禁宫冤魂积聚,厉鬼出没的传言并不是很相信,但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宫,我还是觉得阴风阵阵。

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堂堂正正怕什么?我对自己这样说,但突然我想起自己插往先帝胸膛的那一刀,底气彻底没了,感觉四周更阴冷了,但都来这里了,怕有什么用?这样一想,感觉阴风没那么猛烈了。

我将耳朵贴在墙壁,隔壁静悄悄,什么也听不到,但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阵琴音,琴音悠扬清越,如天籁一般,让我仿佛置身春暖花开的野外,我深呼吸一下,那淡淡的花香直入肺腑,整个人似乎正在野外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这种感觉好极了。

一会琴音铮铮,音调渐渐转高亢,让我感觉自己此时正在野外追逐,正在跃马驰骋,风吹动我的长发,马儿欢快地叫着,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实在太久没有过了,因为太入神,我竟然抬头擦了擦汗,结果额头什么都没有。

琴音很轻柔,我仿佛听到晚霞下那相依相偎的情人呢喃私语,琴音越来越低,我似乎置身暮色四笼,百鸟归巢的深山老林,四周是那般寂静。

禁宫之内谁在此弹琴?北天帆闲着没事就在我的碧水宫弹琴,虽然我学琴没有天赋,但还是能听出弹琴之人并不是北天帆。

我细细地听,这琴音似乎室外传来的,我朝另一扇窗走去,轻轻戳了一个小洞,外映入眼帘是一小草坡,草坡之上是一棵苍天大树,一个女子正在树下低头拨弄琴弦,十指修长白皙,乌黑柔顺的发丝垂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静谧的美。

而北天帆一袭白衣,正在她身旁看着书,灯笼散发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并不是他平日故作的温柔可比,他目不斜视,似乎很专注,就在这时,弹琴的女子抬头朝他看去,他似乎有感应,两人相视一笑,笑容温暖得如阳光洒满整片大地。

女子抬头的瞬间,我也看清楚她的脸,这女子长得真美,北天帆那一群妃嫔竟无人能及,就是是古小柔,与这个女人相比,还是黯然失色。

空荡荡的庭院就只有他们两人,一个低头抚琴,一个专注看书,谁都不说一句话,但这画面却美得让人心颤。我第一次发现这世间,竟然有这么一个女人,靠在北天帆身旁,却不被北天帆的光芒所遮挡。

我看得一愣愣的,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北天帆要将她藏在禁宫?莫非这女人是他心中所爱,他怕宫中其它女人会伤害她?他害怕我们护龙司会拿这个女人要挟他?

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挖了一条地道,莫非这家伙还是一个情种?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别原因,他会将这女人藏在这里?

我皱眉沉思的时候,女子朝北天帆甜甜一笑,似乎对北天帆说了一句什么话,北天帆站了起来,勾唇一笑往另一头的寝室走去,一会他手里多了一壶茶水,原来竟然是美人口渴了。

让一国之君如此乖地斟茶递水,这个女人魅力真大啊。

“啊——”突然女子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还没看仔细,她突然抱头尖叫,声音凄厉恐慌,双手猛地一推,前面的琴被她猛地推倒在地。

“啊——啊——”她一边叫,一般跑,那声音如困兽那般,似乎受了什么什么惊吓,既凄厉又绝望,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突然的变故吓得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正在远处的北天帆猛地扔掉茶壶冲了过来。

女子奔跑的速度很快,等我发应得过来,她人已经到了我所在寝宫的门前,完了,她不是冲进来吧?我还来不及冲过去开启机关,她已经撞门而进。因为很用力,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看见我的瞬间,她突然停了下来,我无暇多想,赶紧跑过去按机关。

“你怎么在这里?”机关缓缓开启,我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脖子一凉,北天帆手中的长剑已经对准我的脖子,眸色幽深,散发出狼的气息。

036:无耻之极

“太妃,你似乎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比脖子上的剑更阴寒的是北天帆的声音,他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像看着一个濒死的人那般,在那一刻,我感觉北天帆是会杀我的,身体微微发寒,手控制不住微微抖动。

“皇上,我并没有恶意,虽然我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皇上你也不至于将刀搁在本宫的脖子上吧?本宫胆子小,今晚回去会发噩梦的。”我努力向北天帆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其实今晚有没命回去还不知道呢!

虽然我笑得和善可亲,但北天帆却也不理我,手一弹,手弹出一块小石子,刚好击中机关,那打开的洞口再次缓缓关上,莫非他准备杀我了?抬头对上他那冷漠冰寒的眸子,我打了一个寒颤。

“慢着——”当发现他的手微微一动,我吓得心跳都停了,因为我知道,他的手只要轻轻一送,我的小命就没了,我狠狠咽了一口水,额头有汗,但我不敢擦,北天帆看着我,眸色明灭,估计是想着是杀我,还是放我?

“皇上,今日本宫进这秘道有很多人知道,如果我有进无回,我的手下虽然无意冒犯皇上,但因为紧张我的安危,怕会很担心。”软的不行,我只能来硬的。

“朕最讨厌被人要挟。”说话间,北天帆的手微微一动,丝丝疼痛就在我脖子间弥漫开去,眸角的余光看到有一缕血沿着冰冷的剑身滑动,那是我的血。

“本宫无意中得知皇上的寝宫有一条秘道,本宫是好奇之人,自然想知道迷道通往何处?碧水宫离腾龙宫不远,老实说本宫是怕地道的尽头是通往碧水宫,所以才过来查探一番,真的不想去惹皇上不痛快。”

“想不到皇上你是一个情种,为心爱的女人挖一条密道,让本宫刮目相看,不过皇上你这样做,也是想保证她的安全吧,本宫今日在这里向皇上你保证,皇上心爱的女人,本宫绝对不会出手伤害,如有违此誓,我李叶此生不得善终,皇上你总该放心吧。”我都这样表态了,这家伙该不会还要我的命吧?

北天帆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剑没放下,他还没有打消杀我的念头。

“本宫知道今日犯了皇上的大忌,但罪也不至死,更何况本宫与皇上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皇上登基之后,我俩算是并肩作战,这份情谊本宫很珍惜,皇上不会弃如敝履吧?如今北国正四海升平,如果因为我死了,引起政局动荡,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威胁到皇上的皇位,岂不可惜?”北天帆眸子始终阴冷依旧。

“皇上,当年你亲眼看到我杀你父皇,而我也知道是你借刀杀人,这天大的秘密,我们都能守着,你其它见不得人的事与这一比,根本不值一提,你何必因为一时怒火伤了彼此的和气?”

“本宫知道这次错了,冒犯了皇上,皇上你是君子,你是男人,你胸襟比海阔,就饶我这一次,我李叶是知恩图报之人。”我软硬兼施,只想捡回条小命。

“父皇?父皇——啊——”听到父皇两个字,身后已经安静了的女子,突然尖叫起来,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猛得朝门口冲出去,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不要——不要——父皇不要——啊——啊——啊——”北天帆见状,仍下手中的剑,冲出追那女子。

“皇姐,是我,皇姐,是我,别怕,别怕,我是天帆。”北天帆死死抱着那美丽的女子,一边温柔地劝慰着她,一边用手抚摸她额头的发丝,试图安抚她,但那女子却如癫狂了一般,硬是要将头撞向自己的附近的桌子,刚刚清亮的眸子,变得通红,如一头发了狂的小兽,发出的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这样的狰狞凄厉的她与刚刚弹琴的恬静飘逸截然不同。

北天帆刚刚叫她皇姐?他的皇姐北浅浅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不要——救我——救我——不要——”女子惊恐地挥舞着双手,手朝北天帆的眼睛抓去,抓不到朝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似乎两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皇姐,是我,是帆帆呀!”北天帆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任由她咬着,却不推开她,女子听到他的话,稍稍安定下来,但只一会,她又突然用双手抓自己的脖子,似乎要从自己的脖子掐一块肉下来,一边掐一边发出凄厉而痛楚的嚎叫。

虽然我心中有着无数疑问,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满足我好奇心的时候,刚刚如果不是这个女子突然疯狂起来,北天帆的刀子还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蹑手蹑脚走到开启机关的地方,准备溜人。

“母妃——母妃——”突然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双眼定定看着我,带着欢喜,带着无比的依赖,她叫我母妃?不是吧。

“母妃——”北浅浅朝我甜甜喊了一声,目光柔柔,整个人停止了嚎叫,停止了挣扎,变得很乖巧,她轻轻挣脱北天帆的手,北天帆愣了愣,松开了手,我本来是想溜的,但现在两个人都这样直直地看着我,我能逃去哪?更何况北天帆的剑还在地上。

“浅儿——”我记得北天帆的皇姐叫北浅浅,不知道她的母妃是不是这样称呼她。

“母妃,浅儿头痛。”听到我叫她,她竟然走到我身边,整个人埋在我怀中,这北浅浅似乎不对劲,外面可传言这位公主可才华冠京华,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浅儿坐在这椅子上,来让母妃瞧瞧。”我柔声说道,北浅浅听到我的话,竟然很乖巧地坐着,一动不动。

“帆儿,你去打一盘温水过来。”我朝北天帆叫,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我现在的命还拿捏在他手里,逞什么口舌之快?

北天帆悻悻看了我一眼,一副恨不得将我剥皮削骨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走了出去,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身旁的北浅浅紧紧搂着我,身体还是激烈颤抖着,似乎受着某种惊吓。

“立刻送一盘温水过来。”北天帆不知道对谁说,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一会北天帆就端了一盘温水过来,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止血的药膏。

我轻轻帮白浅浅清理额头的血迹,她刚刚碰得用力,如果处理得不好,这额头会留疤痕,可惜了这张那么美的脸。

“啊——阿——”估计是有些痛,白浅浅低吟着,但整个人很乖巧,一动不动,北天帆静静地看着,帮我传递着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