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刘大人也有意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莫大哥,这个刘小姐在京城素有美名,但莫大哥你还是拒绝了,虽说夏家对莫大哥有恩,但也不能把自家的疯女儿扔给你,你不会真的打算以后娶一个疯女人吧!是不是因为夏小姐喜欢你,夏家自恃对你有恩,就强迫你照顾她,娶她?”

“绿萼——”许是看出我的不悦,绿萼终于还是停了嘴,我回望一下小浅的房间,依然笼罩在黑暗中,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但我还是大踏步往前走,我不想我们的谈话让小浅听到。

“夏家从来没有强迫我照顾她,娶她。照顾小浅,我现在不觉得是一种负担,反而很多时候,我觉得是她在照顾我,如果你真的把莫枫当作大哥那样尊重,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尤其我不想听别人说她是疯的。”

“绿萼,过些日子,我送你回府,没有我的允许,以后别来这宅子了。”绿萼对小浅如此抵触,她又怎能悉心将她照料?今日看她的样子,她对我根本就没有放下,既然我对她无意,断不能让她再有什么念想,要不只会辜负了她。

“莫大哥——”绿萼刚开始哭得梨花带雨,看到我并没有理会她,她蹲下来号啕大哭,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有看她哭得那么绝望,哭得那么悲伤,但最后我还是没有扶她一把,冷硬地离开了,我不能心软,否则她这辈子就与幸福无缘了。

我突然有些明白李叶那天对我说这话的心情。我之于她,也许就是绿萼之于我,一味的纠缠,就成了对方的负担。但绿萼的话,却让我陷入了沉思,我把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我对小浅的感情不是哥哥对妹妹,不是臣子对公主,而明显是男女之情。

这想法虽让我有些愕然,但想通了心却像拨开了重重迷雾,一片清明,人也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她如今的心智如孩童,我就是有意,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左想右想,一晚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回来,当我如平日那样牵起小浅的手时,她却大力地甩开我的手,然后躲在安姑姑身后,目光全然是陌生与冷漠,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一样,看到这样的目光,我的心一下子就往下沉了。

“小浅,是我,怎么了?”我问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

“姑姑,我不想看到他。”没想到她竟然说不想看到我,说完还提起裙子跑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充满着嫌恶的,安姑姑赶紧追了上去,我一时愣在原地,我似乎还没从她那句不想看到他回过神来,她的反常,是因为那一吻吗?

晚上她弹琴,但琴弦却连续断了两次,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她似乎有些烦躁,虽然继续弹着,琴音却失去以往的高远宁静,我远远听着,并没有走到她身边,但直至夜深,琴音依然没有停歇。

“小浅,不早了,该歇息了。”我如往常那样抱起我,当我准备上床的时候,她竟又哭又闹地推开了我,并嚷着要一个人睡,这次她十分坚决,喊声也特别大,铁了心要赶我出去似的。

看到她情绪就快要失控,我只得走了出去,她怎么突然就要一个人睡了?她怎么突然就讨厌我了?心闷闷的,似乎被什么塞得实实的,但有点喘不过气来,

直到天微微亮,看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我才离开,但这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整颗心空荡荡的,有些焦灼,有些烦躁,也有一些无所适从,慌乱无措。

“小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莫少将的吗?怎么现在不理会莫少将了?”第二天,回到宅子,我听到安姑姑这样问她。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我这几天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小浅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我以为我的控制能力强,我以为我听到什么都能淡然处之,但我没想到自己听到这话竟然这么激动,激动得立刻上前质问她,但我这个样子,显然是将她吓坏了,她躲在安姑姑的身后,畏怯地看着我,一边嚷着害怕,一边坚定地对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看她畏怯的样子,我一堆话都只能咽在肚子里,她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并不喜欢她,心心念念要娶的人不是她。但等我喜欢上她,她却说她已经不喜欢我,我觉得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但面对这样的她,我能怎样?我总不能硬逼着她喜欢我。我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买过冰一糖葫芦来哄她,结果她扔掉了,我送她漂亮的衣裙,她竟然当着我面,拿剪刀给剪了,说一点都不喜欢,我觉得她剪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的心。

我温柔地说给她讲故事,但她却掩起耳朵说不听,她弹琴之时,我去练剑,我的剑刚出鞘,她已经生硬将自己的琴音掐断,头也不回地跑了,不要说给我擦汗。

整整大半个月,她躲我如躲鬼魅,我一牵她的手,她就甩,我一进她的房门她就哭闹,大声嚷着不要让我碰她,弄得我像采花贼轻薄她一样。

我开始想念牵着她手时的温馨,我开始想念与她同眠的踏实,我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我开始整晚整晚想着她,有时夜深人静,脚不受控制走到她房前,我甚至想过推开房门,硬是躺在她身侧,但又觉得有点霸王硬上弓之嫌。

如果她心智如常人那般,我也不介意硬来一次,但她现在如小孩那般,我存了这心思像恋童那般,见不得光,说出去实在天理难容,如何能启齿?

这段日子,她近在咫尺,但却感觉远在天涯一般,如果不是有一天进去她的房间,发现那些被她剪碎的衣裙,她又重新补好,藏在柜子里。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将我送的冰一糖葫芦又重新捡了回来,如果不是我发现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一大堆我的画像,我还蒙在鼓里,我的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煎熬、折磨。

这衣服被她剪得七零八落,她竟然还能补得那么漂亮,这该花多少心思?还有这冰一糖葫芦,她不是说她看见就讨厌吗?怎么又捡了回来?还有这画像的落款时间,最近的竟是昨日,她根本就不讨厌我。

我将这段时间的事重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包括她所有异常行为,想到最后,一个让我热血沸腾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

小浅是不是清醒了?但为什么她清醒之后就疏远我?我一时兴奋,一时失落,心起起伏伏,患得患失,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不清,最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一个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天晚上,我毅然去了小浅的房。

“莫少将,小姐她——”

“安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小姐单独说。”

“安姑姑,我怕他,我不要见他。”跟平日一样,小浅看到我大声哭嚷,安姑姑看到她这个样子,为难地看着我。

“安姑娘,莫枫绝对不会伤害小姐,你放心吧。”听到我这样说,小浅哭得更加厉害,似乎安姑姑一离开,我就会吃了她一般。夏小浅,别让我知道你真的是在装的。虽然小浅哭得声嘶力竭,要拆屋那般,但因我一向表现良好,安姑姑最后还是走了。

安姑姑走了,寝室就剩下我们两人,好久没有这般近距离靠近她,我静静地看着她哭,看着她闹,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被我瞧地心虚,她竟然开始向我砸东西,我不闪不避,看她是砸伤我,还是砸累了自己。

一会之后,她身边该砸的砸光了,哭又没眼泪了,于是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也不说话,我继续看着她,似乎看不够。

“公主,你是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一会之后,我问她。

“什么公主?什么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我,但我不会忽略她听到我这话时,那一瞬间的慌乱。

“说不喜欢莫枫了,说不要莫枫送的东西,为什么把扔了的冰一糖葫芦又捡回来,为什么把莫枫送你的裙子剪烂了又缝补好?为什么还偷偷画莫枫的画像?偷偷给莫枫做衣服?”我问她,然后死死看着她。

面对我的质问,她继续继续装傻扮癫,但她那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的情绪,她额头的汗,告诉了我真相。

我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出到门口,我的唇禁不住大大的扬了起来。

夏小浅,我铁定你是已经清醒了,我是不会让你装太久的。

008:计划之外

从小浅的房间出来,我一身轻松,虽然还是彻夜无眠,但心中不再焦灼、烦躁,反倒是满心的喜悦与兴奋。但兴奋之余,我又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清醒了,却还要装傻?为什么清醒了之后,反倒疏远我?

虽然我很想去问一个明白,虽然我很想让她亲口承认她已经恢复,但最后我按捺住自己的心急,许是她需要点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许是她需要点时间去面对我,所以自那次面对面的交谈之后,我不再刻意地靠近她。

她跟往日一样弹琴画画,跟往常一样看书吹萧,只是她吃饭不需要我喂,睡觉不需要我抱,她弹琴的时候,不需要我在她身旁舞剑,她散步之时,不需要我牵起她的手给她说离奇的故事,她将我屏弃在她的是世界之外。

这段时间她安之若素,但我却无所适从,心里空荡荡的,总像缺少了什么,因为我已经习惯活在她的世界里。

听安姑姑说,她偶尔还会发噩梦,估计曾经是一些可怕经历还缠绕着她,让她在梦中也不得安宁,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恨不得走到她身边,将一脸恐惧的她搂入怀中,告诉她,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但她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偶尔看见我,也视如不见,似乎我之于她,实属可有可无。虽然知道她的冰冷一定是装出来的,虽然知道她将我拒之千里,一定是有她的原因,但每次看到这冷漠嫌恶的眼神,我的心就冷飕飕的,特别怀念过去的亲密温馨。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发狂砸东西咬人,但一天总有一大段时间表情呆滞,目光无神,她伪装得很好,除了我,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一直照料她多年的安姑姑。看她的样子,是铁定不承认自己是清醒的,嘴巴长在她身上,她不肯承认我也是无计可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承认清醒过来呢?

守株待兔这招似乎行不通,看来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恰好皇上今日单独留我,我打算皇上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莫枫,皇姐如今身体如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对我的称呼从莫卿家变成了莫枫,感觉他对我的防备少了,只是皇宫他依然是不让我踏足半步,似乎真的怕我抢他女人似的。

“臣怀疑公主已经康复。”

“什么?”我没有从皇上的脸上看到惊喜,反倒从他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许是他根本不相信他的皇姐有一天能清醒过来。

“臣怀疑公主已经清醒过来。”我再重复了一次。听到我的话,皇上愣神了很久,脸上闪过欢喜,但很快又变成担忧,为什么小浅清醒了,皇上会担忧?

“莫枫,你从什么地方看出皇姐已经清醒了?”

“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与公主生活了两年多,这些日子她的行为大为异常,我有九成把握公主已经清醒,只是公主不肯承认。”

“她不肯承认,莫非真的是清醒了?”皇上转过身子,自言自语,他的话让我愣了愣,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不会承认,就预示着可能清醒了?

“莫枫,皇姐这些日子表现有没什么异常,情绪波动大不大?晚上有没有发噩梦?”

“情绪还算稳定,波动不是很大,偶尔还是会发噩梦,但公主既然已经清醒,为何不肯承认?”

“那就好,既然皇姐不想承认自己清醒了,就由她吧,莫枫辛苦你了。”皇上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皇上,我不知道公主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现在这样做,只是逃避着过去,如果她继续这样装疯扮傻,这跟她以前有什么区别?皇上将公主交给莫枫,难道不也希望她有朝一日变成一个正常人吗?如今机会来了,皇上为何就这般轻易放弃?”

“莫枫你不明白,如果清醒让她觉得痛苦,如果变成一个正常人让她觉得难受,朕情愿她一直不曾清醒,这事朕会尊重皇姐的意愿,希望你也能如此,不要逼迫他。”

从金銮大殿出来,外面阳光灿烂,但我的心情就没有这般明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浅宁愿疯一辈子也不愿意面对?若是以往,我或许只是有些好奇,但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面对小浅的故意疏远,我就如百爪挠心那般难受。

而这个时候,朝廷政局变动,暗流激涌,后来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大政变,我连着好些日子都没有睡一个好觉,这次政变,死了好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还有身边的人。

这段日子,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阴阳相隔,我更明白什么最值得我珍惜,我不想等到失去的时候,空留遗憾。无论小浅以前遭遇了什么?我都希望能与她一起面对,我相信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

既然她不肯迈出这一步,我只好推了一把了,只是这样做不够光明正大。

“禀告少将,那边已经动手了,皇宫被围,皇上被困于腾龙宫,如今生死不知,我们是进宫救驾,还是按兵不动?”

说话的人是我的手下,而此时我就站在小浅房前不远的大树下。虽然我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如今是夜晚,四周寂静,她应该能听到,我在等待她的反应,虽然我铁定她已经清醒,但还是怕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

但我并没有等太久,话音刚落,我听到了跑步的声音,然后就是门被快速打开,她竟然没有穿鞋子就冲了出来。

“莫枫,一定要救帆帆!”她捉住我的手臂,因为太慌,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确切地说,她此刻全身都抖着。她果然已经清醒了,她果然一直在装。那一刻心乐开了花。

“帆帆?”我微微皱眉,假装听不明白她的话。

“帆帆当今的皇上,莫枫你一定要救皇上,你不能按兵不动?”

“小浅,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睡糊涂了?怎么乱说话呢?”

“我没有乱说话,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皇宫被困,皇上生死未卜。”

“你听错了。”说完我故意大踏步离开,她骗我了我那么久,让我受了那么多煎熬,是时候让她急一回了。

“莫枫——”她冲过来,死死拽住了我的手,眉眼一片慌乱,看到她这个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夏家小姐,皇上与你什么关系?你那么紧张?”虽然已经心软,但我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她听到我的话愣了愣,但最后又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求我进宫救驾。

“你用什么身份求我?是夏家小姐,还是北国公主?是清醒的,还是疯癫的?如果是疯言疯语,莫枫就没有必要去这一趟。”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看到她眼里的犹豫与挣扎,甚至还有痛苦,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为之一痛,但今日我不得不逼她一把,要不我们的关系永远在原地踏步。

“我用北国公主的身份,清醒地求你赶紧进皇宫救皇上。”她说,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坚定。

“终于肯承认了?”我盯着我,她点了点头,有点无奈,嘴巴微微嘟起,似乎怨我如此逼迫她,但我却心花怒放。

“是发生宫变,但并不是今晚。”我笑,我只不过是设了一个陷阱,让她跳下来罢了。

“那——那——刚刚你是故意诳我?”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比较可恨,我也知道她一定觉得我坏透了,但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我却更想笑,心里乐得很。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叛党的大军正逼近京城,莫枫今晚连夜带兵去相助,要好些日子才回来,回来才跟你算帐。”其实今晚是我故意诳她,本应该她找我算帐,如今我凶巴巴说找她算帐,她反倒变得有点手足无措,似乎真的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皇上说她小时侯凶狠得像狼一样,我等着她发作,但结果没等到。

“我——我——”她看着我,脸红通通的。

“等我回来。”我心一动,将她猛拽进怀中,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唇啄了一口,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大踏步离开,虽然我是装得那般若无其事,但亲她那一刻,我紧张的心都跳出来。

但走了很久,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芬芳,想起她发呆羞涩的样子,我的唇再次大大的扬了起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似乎不是去迎敌,而是去娶亲一般。

因为这场战事,我不得不离开她一段时间,夜深人静,想起她,我总是禁不住傻傻地笑,心中充满了甜蜜。

我在一个深夜匆匆赶回,一路上想的都是她,她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光华乍现,喜不自胜,但只一会她的脸又恢复了冷然,似乎一点不在意我的出现,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情。

“回来了?”她问,声音淡淡的。

“回来了。”我答。

“情况怎样?”她明明迫不及待想知道情况,但声音却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就是双眼也是透过窗户,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

我们短暂的交流之后,她不再说话,那层纸捅破之后,我总不能再抱她上床,然后躺在她身侧,虽然我很想,其实我想的何止这些。

“不早了,早点歇吧。”等我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心中有禁不住懊恼,日夜兼程赶回来,怎么就这么就出来了?

晚上辗转反侧,依然难以成眠,第二天下朝回来,她正在吃早点,看到我,刚刚还是怡然自得的她,立刻变得局促起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莫少将,用了早点了没?”她竟然叫我莫少将,如此陌生,她究竟心里想着什么?偷偷画我的画像,明明心里有我,但清醒后又要将我拒之千里,北浅浅,你可真是别扭得很。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豪爽干脆的女子,但现在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么别扭的女子,我也一头栽了下去,并且栽得心甘情愿。

“不是一直叫我莫枫吗?”听到我的话,我没有说话,低头吃着东西,但她那样子,就知道是食不知味了。

“今天带你出去走走,走吧。”听到我这样,说她愕然地看着他,眼里闪过惊喜,但也有一点犹豫,我不给她拒绝我的机会,硬是牵起她手,以前当她是孩子时,天天牵着她的手,那时觉得无比温馨,如今知道她已经清醒,再次牵起她的手,我竟很是紧张,而她明显也是如此,彼此的心跳都变得异常急促。

“莫枫,我——”她挣脱挣脱我的手,但就凭她那点力气,只是徒劳,她越是想挣脱,我就是越是用力。

“别说话,跟上。”我故意板起脸,因为我发现这对她最有效。

许是她第一次坐在马上,显得又兴奋又慌乱,美丽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待我坐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才不再慌乱。

她估计是第一次出来,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双眼发着亮光,这东西看看,那东西看看,喜欢得不舍得放手。

“看到什么喜欢的,我送你。”我笑着对她说,她不说话,但也没有拒绝,看得出她对这些小玩意喜欢得很,虽然对我来说,这些东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我并没有紧跟着她,也没有干涉她,让她随意走动,一天过去,她竟然学会了跟掌柜讨价还价,伶牙利齿得很,丝毫没有吃亏。买到自己心仪的小玩意,眉儿弯弯,欢喜雀跃,如快乐的小鸟,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偶尔她抬头碰上我的目光,忙羞涩地低下头,而我的心也怦怦直跳。

离开热闹的街市,我带她到野外,放眼看去野花遍地,闲草满眼,天空湛蓝湛蓝的,她兴奋得脸儿都红了。

“你试试——”我将缰绳递给她,她有点跃跃欲试,但又有些害怕。

“我在身后,不怕。”得到我我鼓励,她接过缰绳,轻轻拽了那么一下,马儿竟然扯开四蹄飞奔,她的脸儿兴奋得嫣红一片,煞是好看。

“莫枫,太快了,我有点怕。”

“别怕,我在。”

“莫枫——”估计是她累了,想拽住马儿,但马儿却不听使唤,她猛我转过身子看着我,有些无助,有些慌乱,不想我又刚刚低下头,一时两人的头碰在一块,唇几乎碰触在一块,我的呼吸变得灼热。

带她出来玩,是在我的计划内,但后面发生在马背上的事,就完全超出我的计划与控制。

009:颠覆

“小浅——”闻到属于她身上的幽香,呼吸到她的气息,我气血涌动,就连喉咙都有些发干,我一手接过缰绳,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她纤细的腰,将她的身体抵入我的胸前,似乎只有身体这样紧密的碰触,整个人才舒坦。

估计是我的动作太突然,超出她的意料,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头微微动了动,那粉色润泽的唇瓣离我更近,当我向她靠近,她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眸子一乱,惊呼出声,但这样子更让我情难自控,迅速覆上她的唇。

这次的吻并不同过去的蜻蜓点水,浅尝辄至,热烈持久的程度朝出我的想象,明知她呼吸已经有些不畅,明知她的小手在我身后乱动,但那甜蜜的触感,让我不舍得离开,越吻越是深入。

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小手一下一下地动着,她的身体微微挪动,胸前的丰盈与我的胸膛磨蹭着,这触感让我几乎失去了控制,我只想与她离得更近。

“莫枫——”她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但这样沙哑含糊的声音让我内心更是激荡,等我恋恋不舍松开她的时候,她胸脯起伏得厉害,弯下身子猛喘气,一张俏脸明艳如二月花,而我的心依然激荡着,身体似乎还有一把火在燃烧,脸竟然微微发烫。

“下次不许了。”待到呼吸平稳,她有点凶巴巴地说。被吻过的唇更是润泽诱人,这让我又想起刚刚的触感。

“好”我一本正经地答她,但话口未落,我忍不住在她额头迅速亲了一口,她懊恼抬起头,我也觉得出尔反尔,口是心非,不是十分光明,于是低笑着扭转马头,一路狂奔而回。

“你——”她发红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想骂我,但最后嘴巴张了张,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来。一会之后,小手抬了抬,估计想狠狠揍我一顿出气,但小手举了又举,最后落了下来,既不甘心被我亲了,但似乎又舍不得打我,那模样实在让人发笑,但又让人的心既柔且暖。

“想怎样?”我笑着问,被我这样看着,她反倒没了言语,低头不说话,但小手不停地糟蹋着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愉快到了极点。小浅,这次算是我们真正的吻,你是否如莫枫一样甜蜜,激动?

我轻喝一声,猛蹬一下,马儿如离弦的箭向前飞驰,可能速度太快,她显得有些慌乱,身体不自觉动了动,而我的手比我的心反应更快,早已经搂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

我是故意让马儿跑得那么快的。

“莫枫——”她轻轻叫了一声。

“马儿太快了?不怕。”我知道她是害羞,想我松开手,但我却故意搂得更紧,她微微动了一下,最后不再出声,身体相贴,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我感觉离她是那么近,心是那样的踏实,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在奔驰的快马上安然入睡。

发现她睡着,我立刻将马儿的速度降下来,生怕一些颠簸能将她吵醒,她睡得很安心,脸上绽放着恬静的笑容,我禁不住俯下身子吻了又吻,而她竟然毫不知觉,睡得那么沉,将她卖掉都不知道。

回到宅子,抱她下马,然后将她抱下床,盖好被子,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她竟然没有醒来,我静静地凝视着她睡颜,心柔柔软软,盛满了幸福。真想像以前那样躺在她的身侧,搂她入怀,共眠到天亮。

但如今她清醒了,我脸皮还没厚到赖在她床上,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搂着她入眠呢?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女人成为我莫枫妻子之时。突然发现,我十分怀念那同床共寝的两年,估计如今再躺着,断不会像以前那般规矩,对这一刻,我十分期待。

从此如果时间允许,我都带她出去走走,虽然我每次都从她眼里看到挣扎,但最后她还顺从自己的心意。她的记忆力很好,如今哪间酒肆有哪些有名的糕点,哪家店铺有新奇的玩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熟悉得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就是我也自叹不如。

街上的货物,哪家最便宜,哪家最贵,哪家质量最好,她都已经一清二楚,所以商贩要蒙她的银子,那比蒙我的难多了。街上一些漂亮的刺绣,锦囊,她看了一遍,回去就能比这些做得更精美,我等着她送我,结果她送遍了整个宅子,就我没份。

经过我的调教,她的骑术已经大大长进,很多时候,我躺在草地上,让她一个人自由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我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整个人也像沐浴在阳光里。

晚上到酒肆吃饭,碰到一朋友,他朝我走来。

“莫枫,这是不是未来的嫂子?”他问我,我笑着点头,那一瞬间,这小子眼神那个羡慕妒忌,恨不得生出多几双眼睛来,都看了那么久,那眼睛还是散发着贼光,继续在小浅身上扫射,让我恨不得那黑布蒙着他的眼睛扔出去。

但从酒肆出来,小浅却显得心绪不宁,我不知道她想着什么,有时明明看着她非常快乐雀跃,转眼间情绪又低落,有时真想敲开她的脑瓜。

“莫少将,年少的时候我的确很喜欢你,但现在清醒了,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你并不是我所喜欢的男子,所以以后请莫少将能注意男女大妨,虽然我很感激莫少将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这不是男女之情,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完全能照顾自己,以后就不用劳烦莫少将了,如果可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这段时间,我们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像上次亲吻这种亲昵的行为不再发生,但搂着她骑马的温馨时光却大大增加,正在我觉得两人的关系一步一步往好的方向发展之时,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对我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段话,她说得很流畅,似乎是积压在她心里很久,今日终于可以说出来一样,李叶当年的那番话,我听后是难受,是失落,但今日她这话,让我慌,让我急,更让我刺痛。

我无意识的捉住她的手,直到她说痛,直到她额头皱了起来,我才慌乱地松手,我一松手,她却一溜烟地跑了,看到她那离开的身影,我感觉她就会这么离开我的生命一般,说不出的心慌,我恨不得马上将她拽回来。

晚上想了一晚,把这段日子我们相处的点滴重新回想了一遍,觉得她说这一番话,一定不是出自她的内心,这样一想,憋闷的心才好受些。

这天之后,她不再跟他外出,甚至知道我来,她就立刻躲进房里闭门不出,又像以前那样躲避着我,我好几次在门外问她为什么要说谎,但她都没有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