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身体哪见不适?怎么脸色比刚刚苍白了那么多?”估计是小家伏已经睡着,娘过来照顾我,这些日子因为担心我,娘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眉宇尽是疲色,但我惨白的血色估计吓着娘,娘有些惊慌地看着我。

“公主无串,主母不需要担忧勺”鬼圣手恭敬地说)

“娘,别吓坏你自己,我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一点,再调理一段时间,身休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有鬼圣手在这里,你怕什么?”我努力挤出点笑容对娘说,娘的满头白发,已经够让我心疼,我不想她这辈子还受到什么打击与恐慌。

前些日子,我还跟爹说血族光大指日可待,但想不到才过短短时日,形势却是急转直下。

“娘,已经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也想再睡一会了,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听到我的话,娘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庞,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依言出去,只是她终还是放心不下,将我两个贴身丫鬟叫了过来,待娘走远,我把这两丫头叫了出去。

“鬼圣手,你老实说,我这身休什么时候才能复原?”

“如果是一般孕妇,遭遇你这样的难产,早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说话,已经是一个奇迹,所以什么时候能康复,我还说不准,公主,别想着现在出谷,现在你单人匹马,出去不但没有用,反而回落下病根。”

我知道鬼圣手说得在理,但我的心还是说不出的焦虑,尤其凉州遭逢这样的劫难,我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鬼圣手离开之后,我努力让自己忘记凉州被攻陷的事实,我努力抑止不住想孙周,骆虎的脸孔,但我发现我还是不能成眠。越是想身休快点好,但情况却更糟糕。

“公主,忧思过重,只会弄垮你的身休。”鬼圣手担忧地看着我,其实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要放开胸怀,好好调理,只是说容易,做起来很难。

“娘,我这段时间有点心烦意燥,你弹几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娘在山谷闲暇无事,就是与爹下棋作画,弹琴吹萧,其实山谷的生活沉闷,住久了人会烦躁,爹娘却几十年如一平和,除了他们沉稳恬静的性格外,娘也常常弹奏些清心静气之曲,几十年的浸润,琴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从此娘天天都会在我面前弹奏,在娘的琴音之下,我很容易忘记俗世纷扰,整颗心变得宁静,而鬼圣手给我煎的药也利于睡眠,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娘的琴音下沉沉睡着,因为我身体不好,她们只是偶尔才将小家伙带来给我瞧瞧。

小家伙嗜睡,一天要睡很久,偶尔醒来,那黑如点漆的眸子,乌溜溜地盯着我,充满好奇,虽然娘说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笑,但我总觉得他小嘴微微勾起,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笑意,他是很喜欢我这个娘的,想到这里,心中充满甜蜜。

“这孩子长得那么好看,他爹一定是很好看勺”娘一边端详着我的孩儿,一边笑着说,一脸的慈爱与欢喜口

“是呀,龙城主是一个绝世美男子,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他的眸子是蓝色的,像蓝宝石一样。”小翠说的时候,双眼发亮,龙七曾在楚府住过一段时间,弄得整府丫鬈芳心乱动,听到小翠这般说,娘脸上的笑容更浓。

“我的云儿眼光自然是好的,不是出类拔莘的好男儿怎能入得了云儿的眼睛?那孩子的爹有没给孩子取了名字呢?”娘含笑地问,我愣了一下,孩子的名字怎会没有?

迎娶我之前,我时龙七说:

“娶我就要爱我,不许再粘花惹草。”

他时我说:“嫁我就要信我,我不会负你。”昔日甜言蜜语,转眼成了空。

“我初十来迎娶你,你说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在船上,还是回到我们龙府的床上?”曾竟这话他在楚府说得响亮无比,弄得路过侍卫侧目,丫鬟窃笑红脸。

我还记得我们成亲那天,他旧事重提,在迎娶的大船上搂着我吹气如兰,问我洞房花烛夜在那里度过?如果在床上,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龙初十,凉州到商州要七天,洞房是十七,那我们的孩子就叫龙十七,他问我觉得哪个好点?

孩子的名牢,我怎会忘记?如果他不是醉醺醺地说我们日后的孩子叫龙初十,我又怎会知道枭狼就是龙七,龙七就是枭狼?

“云儿,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娘的轻唤,让我整个人清醒过来。

“还没有想好名字,不过他爹说名字他不在意,全凭我喜好,要不叫爹起一个?”我笑着对娘说,娘说孩子的名字不是件小事,还是等这小家伏的爹给他起,我笑笑不语,不想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缠。

起什么名字不比龙初十好听?等我精神好些,给我的孩儿取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字,看着熟睡的小家伙,心中柔软得不行。

三个月之后,我的身休终于恢复了,经过鬼圣手的条理,娘的悉心照料,我脸色比以前更红润,小翠说产后依然风华绝代。

我嘴微勾,心中却苦涩,这丫头也看出我这段事情情绪不大好,不时说话付我欢心,凉州如今景况,就算赞我天仙下凡,我也高兴不上来,心一天比一天沉重。

“外面的情况怎样了?有没新的伤亡消息?楚合欢找到了没?“我问鬼圣手,一脸串问题,这三个多月以来,有好些次我几乎按捺不住自己要冲出山谷,但在最后的关头,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如果这样贸贸然出去,不但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会不身休彻底弄垮。如今这身体虽然还没有产前那般利索,但已经算恢复得很好了。

“我偷偷上了一次,凉州已经全部被西凌占据,我们的人的绝大部分撤退到了土国,而通过土国的道路,已经被西凌的大军封锁,那边的具体情况不知,现在西凌大军正拨山翻林,看里面还有没藏着我们的弟兄,小姐你若要出去,一定好小心。”鬼圣手叮嘱着我。

“嗯,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夜幕低垂的时候,我换上一身夜行服,轻轻亲吻一下我的孩儿,就出谷了口

住在谷底即将一年,出到外面恍如隔世,甚至有一种自己不是尘世人的感觉,夜色渐渐浓黑,我前进得很谨慎,一边疾驰,一边听脚步声,我的听力甚好,不要说马蹄声,就是轻微的脚步声,我也能听到。

这一路上,我可以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耳朵去防敌人,用眼睛去寻找我的狼云军,以前我曾跟狼云军定下了一些暗号,万一真的有一天,我们城破,人四处逃散,就用暗号标明自己的方位,想不到真有这么一天。

可惜我连续拨寻了十个夜晚,也毫无发现,许是他们都跟随冷老爷子逃到了土国,希望狼云军与冷家军主力尚在,但想起鬼圣手描述的火海血海,尸横遍地,我心就像被大石压着,难受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在这十天,我也遭遇了不少搜山的西凌士兵,不过我是在这里长大,凉州的山林土丘,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得很,我知道哪里有山洞,我知道哪里有巨石,所以总能顺利避开他们,只是有几次,差点与他们撞上,如若真的避无可避,面对面碰到,只能一个不留全杀了。

“公主,许是弟兄都已经转移了,云海是凉州天险,如今已经被攻破,凉州失去了,要重新夺回,难以登天,如今只盼冷大少爷能守住土国,留一片天给我们血族繁衍生息。”鬼圣手声音悲凉,眼神惨淡。

“我不指望称霸九州十国,我也不妄想灭掉西凌,夺回曾经属于我们大历王朝的土地,但凉州是我们数十代用鲜血换来的家园,没有它我们无处为家,就算是滴进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将凉州夺回来。”

“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战死沙场,这孩子我就交托给你,你好好抚养他长大,如果时势不好,我们血族身份暴露,遭到屠杀,你们保不住他,将他送回给他爹,毕竟是亲骨肉,龙七会善待他。”

以前我们掌管着凉州,爹娘他们在这谷底,生活虽然沉闷,但起码可以平安宁静地度过一辈子,如今凉州没有了,西凌大军有如此大肆拨查,保不准那天会发现这个秘密所在口

“公主——”鬼圣手的眼眶微红,如今家园尽失,人成了别人砧扳上的肉,心岂能不悲凉?

“放心,我这只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局势未必如我们所想那么差,如今我们留在这凉州城虽危险,但说不定日后还能与冷凌风来一个里应外合,成为扭转颓势的一个关键口”

“我今晚还是要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没有转移走的弟兄,他们躲在深山老林,断水缺粮,我怕总会被他们发现,我知道有几个隐秘的所在,希望将他们都转移到那边。”

“那公主万事小心。”鬼圣手也不多说什么。接下来我在离山的山林,发现了血族的暗号,心中抑制不了狂喜,我更加谨慎地看向四周,直到确认周边没有人盯梢,我才沿着这血族暗号前进。

密林越往走越幽暗,草有人高,常年掉下来的村叶积了一层层,被雨水打湿,发出阵阵腐烂的气息,虫蛇鼠蚁这些地方就更少不了,只是我狼云军经常到山林几,练,我并不感到害怕口

“谁——”突然我听到了微微的呼吸声,我心一凛,一把明晃晃的刻朝我刺来,动作敏捷果断,我心中以致不住欢喜。

“牧歌,是我。”我一边闪过击打的刎,一边说。

“大小姐,真的是你——”牧歌猛将刎收回来,眼睛抑制不住激动与狂喜。

“是大小姐,是大小姐——”不知道谁低低喊了一声,嗖嗖几声,周围就出现了数十条身影口

“大小姐,这一年你去哪了?”两眼相对,有几个铮铮铁骨的男儿竟然流出两行热泪,曾记得当年,我怎么打他们,怎么函,斥他们,他们眼都不曾红过,如今——

我心中愧疚难过,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并不在身边,在他们以死顽抗,死守凉州之时,我并没有与他们站在一起口

“你们怎么不跟随冷老爷子去土国?”

“楚城主说大小姐依然在凉州城,但我问他在哪里,他又不肯说,我不放心你,所以一直留在凉州,大小姐,我会一直守着你口”牧歌笑着说,浓浓夜色下,他俊朗的脸庞看得不清楚,惟有那双眼睛亮如繁星。

听到这话,我好久说不出话来,鼻子酸酸的,怎么那么傻,不知道很危险的吗?

“还有多少兄弟留在凉州城?”

“大概还有一千人,怕目标太大,我们分开了训”

“好,你们跟我走,明天分头把弟兄找齐,然后再图后计口”

“好”众人答,声音带着轻松。

“楚大小姐,你回来了,我感觉有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活过来了。”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看着我说,我看着他们,他们都看着我,目光充满信赖。

“我回来了,以后会跟大家并肩作战,将我们的家园重新夺回来口”

“好——”每个人的声音都低低的,但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黑黑的眸子充满了神采,带着无坚不椎的坚定。

[VIP]082:等候

爹娘的居所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些都是我狼云军的弟兄,我本想将他们带到爹娘所在的山谷,毕竟那里物质丰足,大夫也有好几个,但我不敢这样做,这次我们凉州惨败,很明显是我们自己人里面出了奸细。

如今奸细没有抓出来,谁都有这个可能,我不敢暴露爹娘的住所,怕自己一时大意,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好在多年前,我发现几个十分隐蔽的山谷,分布在不同的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我们藏匿,并且谷底有着能充饥的果实,将他们带到那里,比他们东躲西藏来得安全U

这几个月他们一方面担惊受怕,一方面又焦虑地寻找我,吃得不好,睡得不安稳,个个都消瘦了不少,好在双眼还晶亮,只要斗志还在,我们狼云军还在口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只是不知道爹娘怎么了?”小虎说道,嘴里是笑着的,但说的话都带着忧思与心酸。

“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恶婆娘有没逃掉,平素老吹她逃起命来有多快,其实平日扭扭捏捏,就怕——”说话的声音,看似轻松,但实际依然很沉重,这两个人的话,让大家一下子变得沉默,谁没有兄弟姐妹?谁没有父母妻儿?战乱起,妻儿散,哪个不牵肠牲肚?

“会没事的,冷老爷子一定带着他们安全脱离到土国的。”我定定看着他们,我只能如此安慰他们,他们在我坚定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绷紧的脸变得轻松了,甚至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总是很信赖我,刚开始我是用拳头将他们征服,渐渐在这十几年的打滚中,他们时我多了一种说不出的信赖,也就这种信赖,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来。

“那么多老幼妇孺跟着冷老爷子转移,行进速度肯定很慢,都不知道有没拖累军中弟兄。”听到这话,大家有是一阵沉默,如今已经彻底断了冷凌风那边的情况,许是其他地方的茶楼小馆都在讨论这场战争,但凉州除了西凌的人,已经俨然一座空城,要得到消息,只能从别的地方获得。

牧歌的脸庞比以前也瘦削了不少,但那轮廓却更见坚毅沉稳,虽然如此狼狈,但他的眼神依然充满希望,如一簇簇火苗,在眼前闪耀,让我的心更加温暖口

其他兄弟估计累极,躺在地上一会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有些似乎被梦魇所缠,惊慌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痛失所爱的滋味我尝过。

“你睡吧,我守着。”我对牧歌说。

“嗯,睡一会你就叫我。”牧歌也不推辞,在我身旁躺了下来,一会就睡着了,刀刻的轮廓变得柔和,而我没有叫醒他,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继续续寻找其他兄弟,预防对方会设下陷阱,我显得更加谨慎小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接下来几天,我陆陆续续把藏匿在山林草丛的弟兄找齐了,想不到竟然还有四千多人,这四千多人能在西凌的大军的大肆围捕之下存活下来,不仅仅因为他们熟悉地形,又或者是侥幸,最重要的一点,这四千多人大部分是我狼云军的精锐,看到他们那炯亮的眸子,我的底气足了不少口

四千人如果运用得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我分别将他们带到不同的山谷底,告诫他们晚上要分别派人巡逻,不能掉以轻心,将他们分散开来,只有我知道他们的所在,这是最安全的,万一被发现,也不会一网成擒,免得稍有不慎,搭上的是无辜弟兄的性命口

在这将近四个月的困堵追捕,有为数不少的弟兄受了伤,因为缺医少药,有些伤口已经腐烂,我赶紧把鬼圣手叫了过来,让他照顾这批受伤的兄弟口

在兄弟疗伤这段时间,我细细问了大战当日的情况,以求尽早将这个奸细给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只是留下的这些兄弟大部分是牧歌的属下,当日大部分集中在两艘船上面,知道的也只是这两艘船的情况。

这些日子,我脑海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几张脸孔,他们都是最大嫌疑人,但无论是那一个,我的心都痛得不能呼吸,有时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但我却是一个异常清醒的人,连骗一下自己都无法做到。

能对冷凌风的行踪了如纸掌,能接触大半战船,当日烧毁的战船除了狼云军的,也有冷家军的,能同时获得两军将士的信任,这样的人并不多,把二十年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一个人的笑脸就这么毫无预防地浮现在我脑海。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怒又痛,百般滋味在心头,但哪一种滋味都不好受,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

虽然总总迹象告诉我,他的嫌疑最大,但我始终不愿意这是事实。

“如今土国无任何天险可依,那土国本身也不富饶,云海失守,只能马背之上决一雌雄了,进攻有时是最好的防守。”牧歌冷静地说,轮廓越见冷硬,在火光中不见柔和分毫口

“两军交战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留在了凉州并不是一件坏事,我们尽量在这个时候弄清楚西凌大军的兵力,还有他们粮草所在的位置,军营分布图等一切有利的情报,这些说不定能影响整场战局,退到土国,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奋勇还击,才有一线生机。”

“嗯”众人应道。

在鬼圣手的治疗调理之下,受伤的弟兄康复得很快,而牧歌也在黑夜带着一批轻功十分好的手下,到外面打探情况,我们对凉州城的熟悉,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U

经过一段时间,西凌大军的兵力,还有粮草的多寡,驻扎的位置,攻城的将领,我们大致都已经清楚,在我们查探的时候,西凌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整个凉州,后援部队又来了一批,驻扎在凉州,原先的部队往浩浩荡荡往土国进发。

奏厉他果然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记得当年问他,会不会放冷凌风一马,他断然决绝了我,而也是这个回答,让我彻底断了与他之间的那份旖念。

“公主,你觉得冷大少爷能否扛得住?”鬼圣手问我,其他人也齐刷刷地看着我。

“能,一定能。”我笃定地说,听到我这样说,众人的眸子都亮了亮,只要主力尚在,一切还有变数,如果失去抗衡的主力,只能四处逃窜,以求活命,我们虽然遭遇重创,但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口

“楚大小姐,上次我们凉州有难的时候,枭狼的三狼帮竭力相助,虽说是海盗,但当日的兵马善水性,强悍善斗,不输任何军队,这次形势危机,能不能请到他出手相助?”躺在地上的罗武问我,虽然受了伤,但声音还是洪亮有力。

“枭狼帮我们凉州只不过是对公主一往情深,但如今公主已经与龙七一一”鬼圣手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其实除了我、冷凌风和楚寒刻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枭狼就是龙七,但知道又如何?

有时想想真有点好笑,不断地跟龙七划清关系,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但上次凉州有难,我靠他脱困,如今凉州城破,要向人求救的时候,想遍了所有人,还是觉得只有他能助我一臂之力,一直觉得这人不可靠,不可信,但不曾想,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他竟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倒不明的信赖。

只是如今我与他非亲非故,凭什么去找他相助?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卷入战争中去,战争总伴随着鲜血与死亡。

“枭狼现在在商州,从云海通往商州的路已经被西凌的军队切断了,要想与他取得联系并不容易。”

“枭狼不行,那龙七呢?虽然他的手段不光明,公主也已经将他轰回去,但他毕竟是孩——”鬼圣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对上了我凌厉的目光。

“我听说古夏这短时间内乱,古夏皇族这短时间开始反扑,龙七应该忙着对付内乱,未必有余力顾及我们凉州。”牧歌的话,让大家一阵黯然,看来奏厉已经圄谋以久,从一开始,就封死了我们所有的退路。

“除了这一点,凉州已经实行了海禁,禁止所有通往商州的船只,我们要与龙七取得联系,并且得到他的援助,显得难以登天。”

“红狼、灰狼所在的海岛如今怎样?“那海岛处于商凉凉州的交界,

“前些日子,西凌大军以剿灭海盗为由,将海岛围住了,准备攻打,但海岛处于我们商凉两州的交界,严格说来,海岛一半属于我们凉州,一般属于商州,如今商州归于古夏,秦厉攻打海岛的时候,遭到古夏左丞相公孙宇的极力反对,他估计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村敌,因而对海岛只围而不攻口”

“那就好。”听到这点,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是——想想我的眉头又皱了上来,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虽然没有攻打海岛,但海岛已经被西凌的战船围住,而如今云海海域上,除了西凌的战船,任何船只都不能出海,更何况海岛如今大部分都是妇孺孩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唉,的确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叹息道,然后叫人早些休息,待大家睡了之后,我与牧歌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走到了外面,果然是跟随我多年的人,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准备干什么?

西凌的大军往土国进发,后援部队驻扎在凉州,停留在云海有多少兵力?哪一个地方的兵力最强?那个地方兵力最弱?经过我和牧歌一段时间的查探,也了解得七七八八,我将这些画成一勇详细地图。

相信大战很快再次打响,我得加快步伐了。

两军交战的时候,我只要让西凌大军后院着火,这场火足够大,大得忘此失彼,不得不忙将人抽回来,军心一乱,气势一降,那我们反扑的机会也就来了口

晚上回去看了看我的小家伙,他真在沉睡,我狠狠亲了亲他那粉嫩的小脸,想不到竟然将他弄醒了昏黄的灯光下,他竟然也不慌,圆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我,我依然感觉他在向着我笑,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将他抱在怀中,他一会沉睡了。

从山谷出来,我心中充盈着幸福与甜蜜训

到了相约的地点,牧歌已经等候在旁,两人在夜色中疾驰口

这个季节的海水,已经很冰凉,毕竟有一年多没碰到水,下水的那一刻还是有点不适应,觉得通休冰寒,这些年我经常到海岛,特别留意海岛四周的环境,我记得有一处林深叶茂,海草能蔓延到海里,从这里上海岛,是最好的选择。每次我筋疲力尽就要放弃的时候,我脑海就会浮现军中弟兄那信赖的目光,娘那苍苍白发,还有我的孩子那黑溜溜的眼睛,这些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支撑着我一直前行。

果然记得没错,这里的水草很高,借着水草的遮挡,我动作灵敏,迅速上岸,然后钻进已经有人高的草丛中,迅速往海岛上走,许是围因这几个月,海岛的人都没怎么理过这些草,这回更是疯长。

从草丛中探出头,我正准备改变方向,往右走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我的面前。

“漫云,我等了你好些天了。”奏厉就这样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傲然俯视着脚下的我,一袭黑衣,就这么随意站着,但却带着君临天下,睥睨苍生的气势。

[VIP]083:守株待兔

我呆呆看着他,黑夜中他的目光深邃幽深,浑身上下散发杀伐气息,如暗夜的王者,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你知道我要来?”

“嗯,旁人许是不了解你,但我知之甚深,这天下能从凉州城游到这海岛,估计就你我两人,当年如果不是我们有这能耐,早已经葬身海

底。”秦厉似乎忆起往事,幽深的眸子泛起点点柔波。

“我知道你尚在凉州城,而这海岛我是故意围而不攻,就为了将你引过来,我知道你一定是寻找机会,准备给我一个狠狠的还击,要不宁

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斗一个你死我活,网破鱼亡,也不会认输。但如今这样的局势,你与我斗下去,只会增加更大的伤亡。”四周很安静

,所以显得他的声音与呼吸都异常清晰。

“秦厉,你引我过来有何?如果你想用我要挟狼云军,那你就错了,我就是甘愿死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负累,如果你说对我尚

有情意,这话说出来你不怕被人笑话?”

“你派兵攻打凉州,在江山与我之间,你已经有了取舍,我还不至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们凉州只求发展,并没有想逐鹿天下,你何必

咄咄逼人?”

听到我的话,秦厉低头不语,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我的手缩进袖子里,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在手中。

“漫云,你别想着逃,你逃不掉,你也别想着杀我,我虽然不会杀你,但也绝对不会让你伤我分毫,把你手中的匕首放好。”我的动作很

轻微,但竟然没有避开他的眼睛。

“江山与你,宏图大业与儿女私情,我的确选择了前者,只是我对你始终如一,你依然是我今生唯一爱着的女人,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么多要不就是年我始终无法从十多年前那场相遇走出来,午夜梦回不是我们在蛇岛肩并肩生死与共,就是我牵着你的手逛着大街的甜

蜜,要不就是背着你上山峰,搂着你看日出心动,我抑制自己不去想,但这些都更频繁地出现在我梦中,只要一想到我的小鬼,会属于别的

男人,心就会揪痛一次。”他看着我,目光明灭,声音沙哑低沉。

“我军中的士兵的血染红了这一片海域,尸体叠满了凉州城,我的得力悍将死了,那些陪着我长大,跟着我打滚的伙伴也死了,我敬重的

爹在你的手中,生死未卜,你我之间还有爱?从你发兵攻打凉州,我们就注定只能是死敌。”

“漫云,你又杀我的决心,但我却没有杀你的勇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杀你。你不是我,你没办法体会一个家族的性命,都掌握在别人

手中是什么滋味?”他虽然没有勇气杀我,但他攻打凉州,那感觉堪比凌迟。

“如果上位者是一位明君,我们就是替他们做事那把最锋利的利剑,如果上位者是一个小人,是一位昏君,那我们的性命就是他们拿捏在

手中的蚂蚁,他想我们什么时候死,我们就必须什么时候死,那种连自己性命都被人操纵,整个家族就是砧板上的肉,那种要强大,那种对

权势的渴望,你是不会理解的。”

谁说我不理解?我血族国破家亡,有多少代人一辈子都住在山谷下,从没站在平地上看到过太阳升起。我们血族被视为妖孽,被捉到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