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开口问,那喜欢直言不讳的刘供奉就说话了:

“老朽是真的没有想到,林大人的身子居然这样的虚弱,你能这般健康的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不容易啊!只怕这平时吃了不少的珍贵药材了,只是老朽要说一句,您这估计是从胎里就带出来的,身子很是羸弱,再加上少年之时,用功太过,有些损耗,所以你这底子实在是不成,再加上林大人这些年似乎还吃过不少虎狼之药,若是这般下去,能活到四十出头都是好的了。”

什么叫大惊失色,这就是啊!林如海的脸色都白了,他如今可是已经三十多了,离着四十可是不远了,这么说岂不是他就快死了?他可是连个儿子都没有呢!唯一的闺女才一岁多,他这要是死了,这可怎么好?

至于你说刘供奉说的不是真的?这个不可能,因为林如海自己知道,这刘供奉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自小身子就不好,后来因为父亲早逝,为了能重整家业,他少年时读书很是刻苦,这才有了二十不到就成为了探花的辉煌,可是这读书刻苦的代价,就是他身子弱,这个就是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至于这虎狼药?这么些年没有孩子,他不吃虎狼药可能吗?为了求子,他和贾敏两个吃的药,那药渣子都能把府里地面给铺满了。

所以刘供奉一说,他心里就开始慌了。

“这可怎么好?这,这,刘供奉,你也是知道的,学生家中小女才一岁多,子嗣更是稀薄,至今连个承嗣的人都没有,若是学生在,这林家,只怕就要烟消云散了,你可一定要想想法子啊!”

反正一没有什么外人,林如海也不怕丢脸了,直接就说出了心里话。而那刘供奉也皱着眉头,一边点头,一边细细的思索,随后叹了口气,询问道:

“我刚才把脉,倒是觉得你最近生机旺了些,似乎有什么改善,请问林大人,最近你可吃过什么?做过什么?”

这一问,林如海立马想到了薛蟠在他家的折腾,忙不迭把这些说了出来,并且说起了自家媳妇和闺女因为这样跟着吃,跟着动,身子也有些起色的事情,听得刘供奉眼睛都亮了起来,猛点头,然后笑着说道:

“这也是林大人你的福源了,这几个方子确实不错,五谷杂粮确实养身,少了荤油,清了肠胃,倒是让你这有些弱症的脾胃有了滋养的空隙,米油一说老朽也是听过些,据说贫民百姓总有用着米油当成大补之物养身的,可见确实有效。既然如此,这些大人你大可继续坚持,在一个适量的活动手脚,对于活血,行血都有好处,能适当的活动,必然能少些外邪入侵。怪不得你这身子有了新的生机,既然这样,老朽再开一个温补的方子,大人每日服用一次,配合如今你正在实行的法子用,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你这身子必然能有所改善,到时候林大人再来,老朽重新诊断,看你的身子情况,再给你改方子就成。只是有一点,从今日起,这房事上大人也要节制些了,一月最多一二次,免得泄了元气,让着调养事倍功半。”

让一个老大夫说自己的房事问题,就是林如海这已经当官当的皮厚了三寸的也不禁有些脸红,好在他恢复能力不错,立马就转移话题说到:

“刘供奉说的是,我这若是能养好身子,多活上几年,比什么都强,我总要等着当一回老丈人不是。”

一个玩笑吧这尴尬的话题扯过去,随后林如海又提出请刘供奉去自家府上给媳妇和闺女看看,是不是也给个调养的方子,这刘供奉自然是答应的,作为在扬州地界上如今最大的官员,他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不是,再说了他也对薛蟠这个孩子有了一丝的好奇,从这些简单的描述中他就能知道,这孩子用的都是寻常人家的法子,也是最简单的法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的,可是却一直没有人重视,就是刘供奉自己也一时想不到这些,而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能从贫家孩子长得健壮这一点分析出这些东西的好处,可见这个孩子着实是个聪慧的。他想着是不是也不耻下问一回,听听这孩子还有什么别的建议什么的。

当然存了这个心思的刘供奉在接下来给薛讯把脉的时候就更加仔细了些,这一仔细就查出来,薛讯居然有心悸的毛病,这可不是什么小病症,在这个时代,安属于绝症,治不好的类型,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直接嗝屁了,吓得薛讯心跳直接爆棚,好在宫里出来的总有这样那样的秘方,刘供奉也有,他给薛讯一个建议,那就是尽量心态平和,不要大喜大悲,另外说好给薛讯配置一些丸剂,就是相当于如今的麝香保心丸之类的丸剂,以后万一觉得心疼或者心跳过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适时地服下一丸,不说能立马痊愈,最起码也能稍减些症状,让他有机会请医延药。再不济也能拖延一二,有个交代后事的时间。

去了一趟大夫家,去的时候是一个个脸色正常,言语无忌,可是出来的时候,那是三个人没有一个好脸色的。在门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想要苦笑,这算什么?这是三个短命男人的聚会吗?

第十二章

看病看得心惊肉跳这大概就是林如海三人最直接的感受了,不过好在他们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心里暗暗也有些庆幸,若不是这一次起兴了一回,自己身上这些致命的毛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作呢,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治好的机遇了,倒是林如海,脑子里有点乱,因为他突然想到家里的妻儿,想着她们还不如自己的身子,心里有着深深的担忧,不知道刘供奉来了后,会不会给给出什么不好的结论。

林如海的官职注定了他就是个特权阶级,所以第二天,这刘供奉就来到了林家,给林家的主母和姑娘看病,不用说,贾敏的身子那是虚弱不堪的,最要紧的是当年吃那些个生子秘方什么的,就是贾敏吃的最多了,身子也算是被折腾的有些不堪重负,好在在生完林妹妹之后,倒是好生的将养了些日子,月子也做的还算妥当,把身上原本的病症给带出去了几分,这才能顺利的没有生什么大病症,但是这身子底子却依然不怎么样。

其实若是真的说起来,贾敏先天上比林如海要强些,一来贾家基因不错,看看史老太君,看看贾赦他们兄弟就知道了,就贾赦这酒色无忌的人能活到五六十,还能对着贾琏动手,就知道他的身子有多好了,虽然贾敏是史老太君老蚌含珠生的幼子,和贾宝玉有的一拼,可是先天上却还是很强壮的,当然这只是和那些娇弱的小姐们相比,毕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活动量小,这一定程度上也制约了她们的身体素质。当初林家能和贾家接亲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有想要借贾家这子嗣兴旺的势头,给林家多添几个孩子的意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却没能实现这美好的愿望。

贾敏三年不出,就开始着急,好在还有守孝的事儿挡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守孝的事情过后几年依然没有孩子,她自然就开始着急了,凡是和生子有关的方子她都会试试,也不知道拜了多少神仙,吃了多少秘方,生生的把自己原本还算不错的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了下来,越是着急,越是吃药,越是吃药,身子就越是不好,若不是这一次意外的怀上了林妹妹,指不定什么时候光是吃这些秘方就能把人给吃死了。

刘供奉给贾敏看病,连着叹了三次的气,他还能说什么?秘方害死人啊!这身子他一搭脉就知道这是自己硬生生吃坏的,好在他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毁成什么样呢!

刘供奉先是看了这些日子让林家一家三口都开始变得精神健旺的饮食菜单,又细细的询问了他们的日常活动,最后给重新开了一个滋补的方子,并且关照贾敏,每日清晨要在院子中走上一刻钟,晚上睡前再走上一刻钟,饮食上不单是薛蟠的那种米油,羊乳,还另外给增加了好些东西,比如燕窝粥,红枣薏米粥等等,都是补气补血,纯粹温补的食材,说清楚了不准他们在私自吃那些没有他看过的什么方子,秘药。甚至寻常的菜单也给列出了好些不适合他们食用的清单,还有往常贾敏从贾家带来的喜欢喝什么参汤的习惯也被剥夺了,按照刘供奉的话来说,就他们这身子,喝参汤,那就是虚不受补,说不得还容易补出岔子来,还不如食补的好。

这些对于贾敏的打击已经不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娘家的那些她一直以为很好的吃饭的规矩,做派居然大多都和养身不利,这让她很是沮丧,甚至暗暗的有些自卑,觉得自家武将出身,在底蕴上确实有些不够,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想来以后对着林妹妹说起娘家也不至于和原著上一般,只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比林家好了几个档次一般。

另外一个让贾敏深受打击的是,刘供奉在无意中发现贾敏房中有几样东西都是不利子嗣的,比如一些胭脂,里头的香料成分就很成问题,有轻微的麝香,还有一些摆件,颜色红的有些过了,怎么看怎么像是那种掺有红花的染料做的,不说别的,但是这两样指出来,贾敏就脸色青白。这些都是她娘家送来的,这简直让她不敢置信。

细细的想想,当初怀林妹妹的时候,似乎正是自己初到扬州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布置妥当,带来的东西也都没有拿出来,而后来发现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又因为老规矩,收了房间里所有的寓意不好的东西,连着瓷器什么都全没有摆出来,胭脂什么的也不敢用,这些如今看着不好的,还都是最近整理东西才重新摆出来的。要是这么说起来,岂不是说,自己这么久没有孩子,不一定是自己或者是老爷的问题,而是这些东西造成的?

贾敏想到这里,脸色能好看才怪,刘供奉看到这里,心里大致也有些数了,当然他是不知道这是贾家送来的,只是想着这不过是后宅阴私,这些在宫里他是见得多了。

等着贾敏稍稍平静些,刘供奉立马提出要给林妹妹看病,转移了话题,在给了林妹妹这个奶娃一些合理性的建议,并且重新开了食谱之后,刘供奉很有眼色的立马就告辞了,他虽然不喜欢说谎,可是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今天不小心嘴巴又快了一回,说了这些忌讳的东西,自己若是还不走,难不成等着卷进人家家事里头不成。

刘供奉走的倒是潇洒,可是贾敏这里可就难过了,她如今是又气又疼,只觉得心都揪在一起了,她想要找林如海哭诉,可是她能怎么说?说着娘家算计她们不想让她生孩子?这说出去自己就有脸不成?连娘家都不待见她,那么她以后在林家腰杆子还能直的起来?在一个她又怎么哭诉?说他们不生孩子是以为这些东西?可是林如海也不是没有侍妾,那些侍妾那里可没有这些东西,若是只是这些东西引得林家一直子嗣艰难。又怎么解释那些侍妾没有生育?难道自己不打自招说那是自己下的手?只为了不让她们这些下贱的女人生下长子?她说不出口!虽然这是几乎每一个当家主母都会做的事情,可是她依然不想在丈夫面前说出这些,那是她最后的脸面了,也是她最后的尊严。不想让丈夫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心狠手毒的寻常妇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贾敏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把所有娘家送来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换上林家库房的东西,然后偷偷喊自己的心腹出去,拿着东西一一去查,到底哪些有,哪些没有,并且派了当年史老太君给自己的老嬷嬷,专门回一次京城,就说是替她回去看看母亲,暗地里好好在贾家查查,到底是谁给她下的绊子,从哪些礼物经手人这里查起想来必能有所发现。最要紧的是,在一切没有查出来之前,这些就是贾家那里也不能说漏嘴,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头,只是这个想头太过让人震惊。

有了安排之后,贾敏也是个狠人,立马就当没有这回事儿,开始安心的调养身体了,按照她心里的想头,不是不想让她生孩子吗,他偏就要好好的养好身体,然后生下一个儿子来,健健康康的,让那些想要算计她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这个角度来说,贾敏还真不愧是史老太君的闺女,这心性,这狠劲,那是绝对一样一样的。

第十三章

贾敏这里这么多的事情薛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最起码这刘供奉走了之后,贾敏屋子里换东西他多少也看到听到了些,他一个奶娃子,也没有什么人防备不是,当然他不知道这里头自己到底出了多少力,造成了多少的影响,但是这贾敏屋子里肯定有不妥当的地方是一定的,作为新世纪被无数宫斗剧荼毒过的青年,想象力还是有的,一看到贾敏屋子换东西,立马一连串的宫斗,宅斗的剧目就在他脑子里开始成形了,最要命的是就在他无意中经过时看到了一件他影像中很有些熟悉的东西,后背的冷汗就出来了,因为那个花瓶。。。

“蟠儿,你看什么呢?”

贾敏就在身后,看着薛蟠看着这个有问题的东西出神,眼中一丝精光闪过,脸上却带着笑容很是温和的询问。而薛蟠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瞧着有些眼熟,我家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听母亲说,是姨妈送的,还是什么宫里的东西呢,珍贵的很,母亲都不舍得拿出来摆,生怕犯了忌讳,只是好像前些年家里整理旧库的时候不小心弄碎了,母亲心疼的不行,还特意让人去寻了一个差不多的回来呢。”

真实的情况是他记得记忆里好像是有一次薛蟠看到自家娘偷偷摸摸的让人弄了好几个这样的东西来,薛蟠好奇,看着颜色鲜艳想玩,被老娘打了一巴掌,然后说:这作孽的东西,不许家里人碰。还说什么是京城里贵人要的。

从这句话就可以想的出来,这东西不是什么好货,甚至可能是害人的东西,再联想这里看到这个东西,还有当时老娘的话,薛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然是京城那个王夫人用宫里贵人需要的由头,哄了自家老娘帮着做了这些个东西,而想到如今贾敏的动作,这必然是和子嗣有关的,还是人家王夫人下的手,为了自家的安全,为了自己的将来,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事情薛蟠还是下得去手的,姨妈,你就一个人全担了吧,甚至还把自家也折腾成了受害者,希望能让贾敏产生阶级同志,或者说是同为难友的怜惜。

果然,听了薛蟠的话,贾敏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薛蟠眼神有些诡异,不过好在不过是转瞬即逝,薛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笑嘻嘻的又多看了那个瓶子几眼,就转身去了房间,和林妹妹去玩了,完全不去想贾敏这个时候怎么想,只是没有人知道,薛蟠后背上这个时候已经多了好些的冷汗。

而贾敏呢,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冷笑,好啊,这都不用打听了,居然真的就是二嫂这个假正经干的,还不止是她这里,连她自家的妹妹家都不放过,只是奇怪了,她对付自己那是因为自己和她关系不好,估计就是想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好让自己过得凄惨,这还真像是她能干的出来的事儿。对付薛家那位又是为什么?那可是她亲妹子,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贾敏想不明白,从一开始她怀疑的人选就是王氏,想想吧,贾家和林家结亲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贾家是武将人家,而林家是书香世家,贾家需要林家在文人中的人脉力量,弥补他们在朝堂上的劣质,而林家呢!因为人丁稀薄,当时林如海又刚入朝为官,需要有人提拔庇佑,这才有了贾家和林家这一桩文武之间的联姻。

对于贾家来说,贾敏能在林家站住脚,能生下一个具有贾家血脉的林家未来家主才是符合贾家利益的事情,这能让贾家将来凭借舅家的身份,在朝堂中扶持偏向他们的文官。若是自己无子,将来有个什么庶子,嗣子接了林家家主的位置,那么贾家这么些年的谋划岂不是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所以贾家几个主事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去除了这些,在想想能把手插到送礼中的,就只有史老太君和王夫人了,史老太君是亲妈,虎毒不食子,这些年因为自己没有身孕,史老太君不知道多着急,送了多少的生子秘方来,就是这次怀孕,老太太也不顾年老,亲自去替她上香求子,还送了好些百家衣什么的,祈求孩子健康,可见这事儿不是老太太干的,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还能是谁?

贾敏从来就不是个蠢人,所以在知道这些东西的真相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锁定了凶手,只是还没有确认而已,所以这才让人去京城查访,只是不想不过是转眼,就立马知道了答案。

只是知道了答案却又给了她新的疑惑,这王氏,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给自己亲妹妹送这些?虽然因为薛家这当家主母小心,为了怕犯忌讳最终没有中招,顺利的生下了两个孩子,可是这不能掩盖王氏对亲妹妹出手这一事儿。

贾敏细细的想了想,从家世,从利益,从薛家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想了一圈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首先,薛家这两个孩子就属薛蟠最大,是嫡长子,可是这个孩子真要说起来也是薛家夫妇中年得子了,要知道薛讯可是和林如海差不多大,薛家主母王氏也和自己差不多,也就是说,那是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一根独苗子嗣,可见这以前只怕也没有少受到这些隐晦的东西的摧残。

在想想四大家族中薛家在四家中的地位,那就像是其他三家的钱袋一样,所以贾敏想着,莫不是因为薛家这王氏没有能及时生下孩子,为了维护自己在薛家的地位,所以不断的向着王家,向着这王氏送财货?而王氏则是为了多得些银钱才下的手?

这还真有可能,想想自己这些年往娘家送的东西,没有孩子时候自己的心态,贾敏霍然而惊,发现自己似乎突然看到了王氏这一系列动作后面贪婪的心思,王氏喜财,性子有些贪婪,这一点她没有出嫁的时候就多少有些察觉,想不到为了银钱,她居然能这么做,简直狠毒到了极点。

如此一想,贾敏立马对着薛蟠有了一丝的同情。原本在想到可能是王氏对自己下毒手后,心里的那一丝芥蒂,一些不喜也有些淡了,只想着,这王氏对着自己亲妹妹都能下的去手,从这里看,倒是他们比自己更可怜些。甚至只怕到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姨妈真实的面目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也有了别的心思,若是自己把这薛家拉过来会怎么样?若是让这薛家的王氏和二嫂离心又会怎么样?最起码可是断了她一条财路,让她好生心疼上一回,也算是变相的出了一口气了。

有了这么一个心思,贾敏立马又改了心思,原本她不想将自己被娘家暗算的事情捅给林如海知道,可是如今她有了新的想法,她决定告诉林如海,当然不是一丝不改的全说出来,而是半真半假,比如去掉了那胭脂的事情,只说这花瓶,毕竟这个东西送来可是几年前的,也就是他们来扬州上任时送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是这几年送的,若是他们真的是生不出孩子的,那么为什么还要送这东西?这样一想,自然就会想到难不成这些年他们在京城一直没有子嗣这里头有古怪?又会是什么样的古怪?

或者是他们林家家里有人伸手进来给他们全家下药了?又或者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吃食上让人动手脚了?如此一来,贾敏以前做的一切都成为了别人的暗害,她自己立马就成了小葱拌豆腐,清清白白了,王氏被挖出来之后,直接成为了最阴险的,害的林家这么多年没有孩子的罪魁祸首。

至于林如海相不相信?这不是还有薛家在后面作为例证嘛,人家可是连亲妹妹家都下手了。

薛蟠这个时候是不知道啊!他这么随口一说,立马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时候若是真的被林家问道他老爹,老娘头上,到时候他该怎么圆?不过此时的薛蟠还是很轻松的,比如现在,他就和人家林黛玉玩的正好,一大一小两个奶娃正在搭积木呢!欢快的很!

第十四章

薛蟠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小心的放到豌豆黄上头,看着这已经被叠到了第七层的点心积木,看着边上留着口水,眼睛亮闪闪的林黛玉,胖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憨厚的笑容来。

“妹妹,看,七层了,七个颜色,是不是很好看?”

林黛玉忙不迭的点头,只是眼睛依然盯着点心,可能是觉得自己盯着吃食,流口水很不好意思,还把手指放到了嘴里,歪着脑袋,眼珠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只是小孩子嘴馋,最是受不得这点心诱惑,不过是一会儿,眼珠子又转了回来。看着薛蟠在点心堆里找其他的颜色,准备放第八层。

这个时候,门口一个*岁小丫头走了进来,向着薛蟠和林黛玉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薛蟠说道:

“薛大爷,太太传你过去。”

贾敏找他?不是才见过吗?怎么又想着找他了?薛蟠有些不解,只是他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人权,自然是长辈说什么是什么,忙让丫头给他净手,整理了衣裳,往外走去,当然还少不了后头传来的林黛玉咿咿呀呀不满的声音,点心被打翻的响动等等。

才走到正房,就看到原本应该在衙门理事的林如海居然也在家,正和贾敏一起说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甚至贾敏的眼睛还有些红肿,薛蟠忍不住心里一阵紧张,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儿?这叫自己来,莫不是和自己有关?

或许是他的表情有些紧张,让林如海看出了什么,他伸手招了一下,把薛蟠叫道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温和的说道: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

“姑父,出事了吗?我家怎么了?”

作为一个小孩子,敏感,直言都是很正常的,所以薛蟠也没有想要遮掩什么,一看林如海问询立马问了出来,他这样不做作的样子,倒是让林如海看了心下又软了几分,这个孩子聪明的很,也是个顾家的孩子,这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一开口就先问起家人,真是个好孩子,若是自己有个儿子,即使和薛蟠一样,不爱读书,能有这份护家的心思,也是值得欣慰了。

想到孩子,不免又想到了妻子刚才急匆匆找人把自己叫回来说的事情,这让他心里很是愤恨,就在自己家里,就在自己妻子的房里,那岳家送来的东西中居然有这样祸害人的玩意儿,最重要的是,凭着这个,往深处想想,他自己也不免像是妻子说的那样,对于当初在京城这么些年没有孩子的事情产生了疑惑。或者说了解了真相。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贱人作祟。这让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而觉得有些对不起祖宗,抬不起头的羞愧的感觉一扫而空,心里更多了几许沉冤昭雪的轻松,更对王氏充满了怨恨。

确实,在京城十多年没有一点的消息,到了扬州,不过是几个月,妻子就传出了好消息,这么一比较,那里还不知道自家当年那是完全被人牢牢掌控了后院子嗣。亏得他还是官绅,居然连自家被人拿捏在手掌心里都没有察觉。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接着娘家的身份,坐下如此恶事,真不知王家该怎么对自家交代。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他也觉得这里头有一点有些不合常理,王氏和妻子有旧怨,不想让妻子怀上,那对于妻子出手,确实有可能,可是自己后院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怎么别人也一样没有身子?就算是自己因为看中嫡出,对于那些妾室疏远了些,可是近些年,为了后嗣的事情,也算是雨露均沾,怎么也会一样没有消息?

当然,妻子说的,她曾把自己寻常用的补药也曾赏赐给那些妾室或许让那些妾室也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这一点他觉得也有可能,可是依然心里有这么一个疙瘩。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下意识的不想把这个问题往深里想。

夫妻夫妻,他总要多顾忌几分妻子的脸面,哪怕有些事情他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想想可爱的女儿,想想这些年为了要个孩子夫妻俩受的罪,他也要生生的把自己心里那一丝的疑惑给压下去。如今已经有了女儿,只要自己夫妻二人以后调养好了身子,这儿子必定也会来的,何必为了那些已经过去的,没有影儿的事儿,坏了夫妻情分。

林如海脑子里这么邪恶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看着胖嘟嘟,一脸不解,眼中带着焦急,惊恐的薛蟠,他忍不住又温和了几分,甚至是带着一分慈爱的对着薛蟠说道:

“无事,你家里好的很,你父亲和你二叔正在整理账目,正是忙碌的时候,等着他们做完了,说不得就要带着你回金陵去了,这几日你就好生玩耍就是了,以后再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对了,今儿听你姑姑说,你家有和你姑姑一样的花瓶,可是真的?”

话说到后来,林如海终于说出了喊薛蟠过来的真实的目的,薛蟠心里一惊,他自己都没有想好这谎话怎么圆呢,怎么这么快就把林如海也惊动了?这可怎么好!好在这样属于家丑的事情,估摸着林如海也就是在自己这里问问,大概不会直接问道薛讯头上去,毕竟这事儿有些难以启齿了,难不成说:对不住,我告诉你,你家大姨子给我家媳妇送的东西有问题,害的我家没孩子,你快回去看看,你家好像也有。

这要是林如海真敢怎么说,那绝对会让人以为他有挑拨离间的嫌疑,这对于一个文人,还是一个探花出身的人来说,那实在是太掉价了。所以今天这一关应该还算是能过得去。至于今后怎么办,薛蟠也想好了,等着到了家,他就立马把这事儿告诉自家爹去。

你说告诉老娘?不成,就那个习惯了听姐姐话的老娘,那是说了等于没说,只有告诉了老爹,让老爹知道自家老娘让人骗了,干了这么一件祸事,才有可能从根源处截断了以后自家老娘继续让人指挥的团团转的可能,并和家里统一好说辞,把自家摘出来,这毁人后嗣,这要是真的结了仇,以后薛家在江南那就别想混了,人家林家可是江南大族,就是人员在少,名声也在那里摆着呢!

至于有可能暴露薛蟠的妖孽属性这个问题,薛蟠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去想了,反正自己妖孽的时候已经不少了,也不缺这么一条。

想好了的薛蟠,立马眨着很是天真纯净的眼珠子,看着林如海,很是认真的说道:

“是啊!是有一个,听说我姨妈如今是国公府的当家太太,一家子都靠姨妈料理过活,和宫里关系好着呢,所以才有这样的好东西,妈还说,姨妈人好,这么多年没见,居然还能想着她,有了好东西也知道送来,为了这个这几年每到姨妈寿辰,妈都送好多东西去呢!”

薛蟠那个坏啊!不但是确认了确有其事,还另外在加了一把火,说王夫人是当家太太,说自家送了好多东西,还是很多次,一下子把王夫人的嚣张,贪婪又给抬上了好几个台阶。要知道这个时候虽然贾琏的亲妈不在了,确实是二房当家,可是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承爵的大房,对外只能说是帮着大房管家而已,那里能自吹自擂到了一家子靠她料理这样的话来,更何况,贾家如今那里还有什么实权官职,这和宫里关系好这样的话,更是没有影儿,又是从何说起?反正林如海听了,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王氏不安分,怕是和后宫什么争权夺利的事儿扯上了,更是有些心惊,只感觉那王氏怕是会惹出什么大祸事,等听到薛家几次三番的重礼,他立马觉得他似乎知道了王氏对薛家下手的目的,那就是钱财,或许王氏觉得,若是薛家那位王氏夫人子嗣上站不住脚,会求助于娘家和王氏这个姐姐,好让她多收些银钱之类的,反正没有好心思就是了。

不说林如海听了如何,就是贾敏再一次听到薛蟠的细说,心里也只觉得满心不是滋味,虽然她和贾政关系好些,可是贾赦毕竟也是她亲哥哥,那死去的嫂子也是关系不错,如今听到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女人,居然在外头大大咧咧的说着这样嚣张的话,浑然不把自家大哥一家子放在眼里,她心里能好受才怪,再想想这几年每每送来的年礼里华而不实的东西渐多,只觉得果然这王氏已然开始掌控了整个贾家。心里更是别扭到了极点。

“那蟠儿,你家这花瓶是什么时候有的?和姑父说说,说不得还真是一个批次赏出来的呢。”

林如海忍着心里的那股子气,已然笑着询问,只是那眼里的神色莫名,薛蟠不敢多想,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林如海有些吓人,忙不迭的回到:

“就是前几年,恩,好像就是两年多前,我妹妹快出生的时候,啊,对了就是那个时候,我记得,那东西送来没有多久,妈就生产了,好像说是妹妹早产什么的,反正那以后那花瓶因为妈搬了屋子坐月子,就被收起来了。恩,好像就是这样的。”

薛蟠在不动声色中,把自家妹妹早产也给算到了王氏的头上,其实说是宝钗早产,其实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他老娘不小心吃多了,想多走几步消食不想崴了脚,这才有了早产,可是到了薛蟠这里一说,似乎就变成了因为那么一个瓶子出的事儿了,听得贾敏脸色都白了。

“怎么了,这花瓶怎么了?姑妈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聪明孩子自然会感觉好奇是不是!居然一个劲的问花瓶的事儿,所以薛蟠适时地表示出了疑惑,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如海夫妻,林如海叹息了一声,然后想了想,隐晦的说道:

“蟠儿,这样,你回去后,和你父亲母亲说说,就说把家里的这些和姑父家一样的东西都拿出来,让大夫看看,别的就不用说了,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记得姑父的话。”

说完这些,林如海也不给薛蟠继续询问的机会,就让人把薛蟠送回他住的地方去了。

一路往回走的薛蟠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的送了口气,让自己押对了,果然最后他还是不会自己去和自家老爹说,要让自己当一个中人,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回旋的余地,甚至在这件事儿上,这林如海做的已经很让薛蟠赞赏了,他没有因为自家和王氏的关系就一概而论的迁怒,甚至还知道用这样婉转的方式提醒,真的是算的上一个好人了。

虽然他心里想着或许也有拉一个同盟,或者有同病相怜,或者说同为受害人的天然盟友的因素,可是这都不能抹去林如海本性中的厚道。

至于接下来?好吧,薛蟠表示他人还小,这不是他该管的,等着回家,把这事儿和自家老爹一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事儿了。

第十五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向着薛蟠,他这里刚打定了主意,另一边薛讯就来接人了,薛诚的病有了起色,剩下的就是回家好好调养,自然薛讯就想着早日回去,再怎么说,这里也不是家中,不能让自家弟弟安下心好生将养,在一个,他也需要回去琢磨一下派什么人来掌管这边的生意,还有原先自己打算的,让族中还有些本事的子弟,开始慢慢接触到这些家族事务中,好洗一洗自家独占好处的名头,也让那些个族人们知道一下他们长房的辛苦。

一路上紧赶慢赶,中秋之前,终于一行人回到了家中,若不是薛诚的身子还不够康健,若不是顾忌薛蝌弱小,只怕还能在早些日子,原因无他,就是薛蟠在路上寻了一个空挡,把林家的那些事儿给说了,当然是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清楚,包括他自己看到的瓶子还有自家老娘的话,不是他告状,也不是他背叛了老娘,而是这事儿有点大,他需要他老爹出面好好的把这里头的细节弄清楚,顺带让爹妈都能看一看那姨妈的真面目,免得将来自家吃亏。

薛讯那是真的吓到了,他是真没有想到这林家子嗣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情,居然还有自家媳妇的手脚,虽然听起来似乎是自家媳妇被哄骗的,可是这要是让林家知道了,自家只怕是每一个好下场。这一吓,愣是让他的心跳快了好些,差点出了岔子,好在身上有刘供奉给的药,一颗药丸子下去才好些,这也让薛蟠第一次知道了自家老爹的病情,心里有些懊悔,不该这么急匆匆的说出来,让老爹着急,可是他也没法子,这是为了他娘好,他的小心思里,虽然是已经背叛了老娘,可是他也不想自家老娘让爹训斥的没脸,为了避免盛怒之下,爹做出什么对娘不利的举动来,所以提早说了出来,好给爹一个缓和心情的空挡,他想着等爹回家,这几天里,想来爹能平静下心来,就是有什么处置,估计也能估计一下他娘的脸面。毕竟不知者不罪。不想倒是看到了爹这身子的真是状况,心下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该显得出息些,让爹也心宽些,以后方便安心调养身子。

薛蟠想的没错,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薛讯心里的怒火就消了好些,心中的不满更多的是对准了那大姨子,这明摆着就是让他们薛家背黑锅,坑人啊!真是没想到,这女人能这么狠,对着亲妹妹也能利用,在想想自家媳妇早年没有生养的事情,忍不住也想着,该不是儿子说谎不小心弄假成真了吧!莫不是真的家中也有王氏的插手?细想想,这些年,好像这家里媳妇往荣国公府送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呢!为这个大姨子做的事情更不用说了,像是前年帮着卖田地什么的,等等,这卖田地的事情该不是也是她暗地里下的手?那荣府其他人到底是不是知道?这还真是成问题,或许自己也该查查,别弄不好变成自家帮着王氏套现贾家钱财家业了,这以后他可就有嘴都说不清,还得罪了一大帮子世交之家了,或许自己该适时地洗清一下自家的嫌疑才是。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薛讯赶路自然是能有多快就多快,嘴上还要努力给众人一个理由,好歹中秋回家过节,忽悠的仆人们也思家心切,一路匆忙。

当然,反应过来的薛讯也头一次意识到了儿子的不凡,居然能这么快从林家那里的变故中想到对自家不利的方面,并给出了妥善的应对,这绝对不像是个无知小儿的机变,这让薛讯忍不住对着儿子细细的打量了好长的时间,看的薛蟠都有些不安了。

好在到底是父子,往常也算的上交流频繁,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薛讯也没有藏着掖着,留下什么芥蒂,直接问了出来,薛蟠一听这问题,立马给了薛讯一个白眼。

“爹啊,儿子是不喜欢读书不错,可是儿子又不是傻子,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总是知道的,林姑父他们对儿子也不错,儿子可不想和她们生分了,本就不是妈做的,不过是受了欺瞒,干嘛傻不拉几的往自家身上拉扯,自然是怎么撇干净怎么说。爹,该不是你傻了吧,这都想不到?”

若是薛蟠闪闪烁烁的,或者言语不详,那么薛讯倒是或许会想多,可是如今薛蟠这么大大咧咧的就指着老爹文是不是傻了,反而让薛讯无言可对,怎么说?难不成还能说儿子,你聪明过头,老爹有点怕怕?这也太没有为父的尊严了,所以薛讯也只能想着儿子聪明的实在有些偏,还是那种偏的他都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方向,所以他除了头疼以后这儿子教养上似乎有难了几分之外,这疑惑倒是少了。也让薛蟠暗中松了口气。

当然心中暗喜也是有的,最起码儿子机变上还是很有些天分的,人也知道轻重,会替家里担事儿了,心里倒是满意了几分,这样的孩子,不说别的,这走出去吃亏那是绝对不可能了,这样一想,他倒是觉得即使是偏些,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看看,这一回可不就是帮着自家免了一场祸事吗!

等着一行人终于回了家,薛讯也不着急和媳妇说这事儿,而是妥当的安置了弟弟一家子,又分派了新的管事之类,把外头的琐事都安排妥当,这才进了屋子,屏退了所有人,和王氏在屋子整整说了一晚上的事儿,期间不时有打碎瓷器的声响出来,甚至还有王氏呜咽的声音,可是第二天,夫妻两个出门时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几天后,薛家打着大扫除,准备祭祖的名头,重新整理了库房,还请了一个大夫,辨认一下库存中的药材是否失了药效,在大夫走后,后门里一大车的东西被运了出去,这到底是什么,除了薛蟠有些心知肚明外,其他人基本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

人小鬼大的薛蟠在细细的观察了家中这些日子的变化之后,回到自己的书房,脸色慎重了很多,不用说他也明白了,果然,那个好姨妈没有放过他们家,那运出去的东西里,十有*就是和林家一样,是属于有问题的。他虽然对于那姨妈为什么连着他们家也要下手很有些疑惑,但是这疑惑不代表他对于那京城贾家的王氏就没有了怨恨。想想原著,在想想如今家中的这些事儿,他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这贾王氏他都不会让她好过,怎么也要给她多添些个堵才行。

第十六章

薛蟠是个小心眼,或许是从小的教育问题,反正现代的人好像以德报怨这事儿大多被认为是脑子有问题的,所以小心眼的比例高的很。

既然薛蟠觉得自家吃亏了自然回想着怎么报复,他自己一个奶娃子,要出手还真是没处下手去,不过好在他有帮手,也有心计,他想的法子就是让自家老娘告状,不是上衙门,而是直接写信,告诉京城的王家,那里可有着自家老娘的亲哥哥王家三兄弟在呢。

最要紧的是薛蟠很是刻意的让一个老嬷嬷去送信,用老嬷嬷送信,那么这收到信的人自然不是王子腾他们这些大男人,而是王家的那些太太们了,自古以来,这姑嫂的问题从来就是大问题,想想贾王氏和贾敏的纠葛,就能想到在王家这王家的当家主母和贾王氏的不对付了,就算是这王家的媳妇们心胸比较宽大,人也不爱计较,可是这摩擦总是会有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这些太太们收到了这一封薛家来的信,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王子腾无子,王家三兄弟居然出了一个王仁,在没有一个男丁,这绝对是让整个王家最无奈和叹息的大事了,而突然出现的这封信,又会给这些太太们一个什么样的启示?他们会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这个可真是没法说了,对吧!反正薛蟠知道,若是自己猜的没错,只怕王家也要像是自家一样,扫一扫库房了,至于有没有结果?这个薛蟠觉得还真是难说,不说那贾王氏是不是出手,这后院女人一多,这样的阴私手段怎么也不会少就是了,只是到时候查出来这黑锅到底是谁背,那可就是见仁见智了。

薛蟠的手段说不上什么太厉害,可是这绝对是戳到了七寸了,王氏在贾家为什么能这么折腾,说起来靠的就是娘家给力,现在又正是想着把自家侄女王熙凤说给贾琏的时候,若是真让薛蟠这么折腾成了,那么这亲事是不是能成,还真是说不准了,就是真的准了,这以后王熙凤是不是还和她一条心也难说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报复活动,其实不是他一个人在下手,另外还有人也在做着,比如他老爹,比如林如海。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愣是谁给人无声无息的算计了,心里都会不痛快,最要紧的是,居然还是原本以为的自己人,还是个女人给算计了,这更让这两个大男人憋屈。

薛讯从东西运出自家开始就已经动手了,虽然他只是个商人,讲究和为贵,可是他更明白什么叫示弱,什么叫喊冤,用自己的委屈给自家谋取好处,那一大车的东西浩浩荡荡的送到了京城,给了贾政,并且信里百般哀求,请贾政放过自家,好让自家子嗣得以延续,不至于没了这一支的传承。

而薛讯这一招得到的效果是,当晚贾王氏被贾政扇了一个耳光,并且在贾家这消息和筛子差不多的情况下,迅速让大房和贾母都知道了究竟,不说贾母对于王氏这狠毒的手段心惊,对着这个慈眉善目的儿媳妇越发的防备,就是大房那里也不免多想,特别是刚嫁进来不到三年的邢夫人,直接请了大夫,把自己房里的东西都全部查了一遍,然后发现了无数能致使人不孕的东西,哭到了贾母的面前。虽然最终用了一个没有证据,没能扯到王氏头上,可是到底大房对着二房防备的更加厉害了,就是已经被王氏笼络的差不多的贾琏,心里也开始泛着嘀咕,不时的想着自家老娘,想着老娘死是不是有着这个好二婶的手脚,毕竟人家可是连亲妹妹也不放过的狠人。对于明显挡了道的老娘,她怎么可能手软?

至于贾赦,那就更不说了,他也不用多做,(多做多说容易被老娘骂,他可不是贾母的心肝,没有那份包容。)贾大老爷不过是在贾政,这个自家的二弟面前走上一回就摇着头叹气一次,遇上一趟就伸手拍拍贾政的肩膀,然后说一句:看开些,就足够把贾政气的三花聚顶了。

当然,薛讯做的这些不过是第一步,第二步,他很是婉转的通过他人,把王氏这几年让薛家帮着卖的田地的证据送到了金陵贾家的族人那里,特别是几个族老的手里,这可是大事儿啊!从没有听说京城荣国府困难到了要卖田地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了?

得了这消息的族老自然回写信送到京城去询问贾母,毕竟在这个时代,变卖产业可以说是家业败落的征兆,很是慎重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那户人家不是只有买入,没有卖出的?

族老的信到达京城必然是有一些时间的,可是这对于王氏来说才是最狠的一招,对于贾母来说,王氏给妹妹下药,这是对付的外人,就是对付邢夫人,她也能理解,从她的角度来说,邢夫人没有生养,那么才能保证贾琏的利益,好歹贾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子,是大房的嫡子,她也是看中的,即使没有贾珠,贾宝玉得宠,也算的上是第二档次了。可是若是牵扯到贾家的家产,这个最根本的利益,那么她就绝对不能容忍了,到目前为止,在两兄弟没有分家之前,这产业可以说是属于整个荣国府的,也是属于她老太太的,你居然敢偷着卖了老太太的东西,老太太不和你拼命才怪,就算她再偏心,再想着多给小儿子些东西,也不会由着二儿媳妇卖家产。不说别的,单是这个败家的名声她就承担不起。贾母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二字,这连族老都知道了,来信询问了,那就是说着丢脸都丢到金陵去了,她能罢休才怪。

薛讯的这两招一出手,就觉得心情松快,很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等着他知道自家那个混小子哄着他娘给王家送信,还专门派了婆子去送,想了想,立马就笑了,嘚瑟的拍着大腿就连着喊了两声的好。

虽然儿子这一脚没有直接踹在那贾王氏的心窝上,可是这一招的水平和自己这两招也有些不相上下了,那是直接想要断了贾王氏的娘家的路啊!等着那几位王家太太枕头风一吹,只怕到时候这贾王氏立马就能有苦说不出了。做人做到连娘家都和她疏离,那以后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另一边的林家其实做的和薛家差不多,只是更加细致了些,比如贾敏,她没有直接告状,而是给贾母去信,说起自己这里请了大夫,然后发现自己一直不孕居然是被下药了,而被下药的东西,居然是娘家送来的,不敢怀疑娘家,只是请贾母帮着查查,到底是谁这么狠,这么绝,居然能插手到贾家送的礼单里,给她换上了这些东西。

若是以前,贾母必然跟着阴谋化,想多了,然后细细的去查,当然最后或许查出来也是王氏,然后因为自己查证的,还能多查些东西出来什么的,这本就是贾敏的意图,尽量在不刺激自家亲妈的情况下,让亲妈知道这个二嫂的真面目。可是这一次,不用麻烦了,人家连亲妹妹也能下手呢,更何况是自家闺女呢,想到自家原本将闺女嫁到书香人家的目的,那是为了自家以后转型走的妙棋,如今因为这王氏,居然弄得女儿这么些年没有子嗣,饱受外人嘲笑,族人轻视,贾母头顶直接就有些冒黑烟了。

有了这么连着几件事,贾政真的是抬不起头了,只是他本就是个厚脸皮,不然也不会挤兑自家亲哥,死皮赖脸的住在荣禧堂了。所以他不过是又揍了王氏一顿,叫嚣着要休妻什么的,然后转身去了姨娘的屋子。从此再也不进王氏的房间,也算是他给的惩罚了。而贾母则是更干脆,直接把管家劝夺了,重新拿到自己手上,还美其名曰要教家中孙女学掌家,把一些不重要的杂事分了好几份,给了孙女们料理。其他的财权又一次回到了贾母的手里。

从这些里头就可以看出贾家人凉薄的性子了,从头到尾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这一次的事件最终不过是贾母重新得回了大权,不管是贾敏,薛家,还是大房,都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道歉,除了送了厚礼去了林家,大房得了一些古董玩意,薛家也得了一车的京城土产,其他的交代那是一句都没有啊!整个就当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这让贾敏很是心寒。

贾敏心寒了,那么林如海就要出手了,一开始他一直没做声,那是因为那是妻子的娘家,那是妻子的嫂子,他就是有气,就是想发作,也要看看妻子的脸面,所以就冷眼看着妻子的作为,想等着贾家给出个交代,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更加的气恼,这是把林家当成什么了?一车子礼物就打发了?林家是乞丐嘛?

林如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没有多久,贾政被参了,长幼不分,窃居长兄的正堂,以从五品之职居然住着超品的正堂,这是违制,整个贾家都违制,所以贾政的官儿没有了。

第十七章

要说起贾家违制什么的,其实真要说起来,那绝对是属于可参可不参的那种,毕竟不管是史老太君还是贾政,他们即使心里对于这国公府的爵位再有意思,也知道如今袭了爵的毕竟是贾赦,不敢做的太过,他们也不是那些个对着朝政一无所知的人,好歹也是勋贵人家,常识总是有一些的。

所以说,从一开始,贾政他们一家子就不是正紧的住在了荣禧堂里,而是似是而非的住着,比如,王夫人就在荣禧堂东面的小院里住着,并非是正堂,而整个荣禧堂正房,一边是供着贾代善的牌位,一边是给贾政当成了接待室,也就是说他用荣禧堂那就是纯粹当成了长脸的地方,显示自己当家人身份的地方,可是他这一摆,弄得贾赦也无法住了,难不成他也硬生生挤进去,然后和弟媳妇凑一起?那男女大防怎么算?再说了,难不成让贾赦这个老爷住到下人住的半夏去?另外还有史老太君的孝道压下来,所以最终贾赦只能依然住着当初他身为长子分到的院子里去,顺单狠狠心,自己又开了一个黑油大门,虽然说一开门就能闻到些许的马棚的味道,有些不雅,可是好歹他用自己的方式向众人诉说了委屈,好好的袭爵老爷,居然被逼得不能正经的住上祖传的府邸,弄到偏居一隅的地步,也算是他能想出来的和二房划清界线的唯一方法了,若是没有抄家大罪,以贾赦这法子,好歹以后若是二房有了差池,他也算是能有了抽身事外的理由。

而贾政呢,用着荣禧堂待客,他也能说这是听了母亲的话,为了方便孝顺母亲,顺带给父亲上香尽孝才住的这么近,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理由的,于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了超品的院子里。

至于荣国公府的牌匾,怎么说呢,好歹人家国公夫人还没死呢,就这么挂着也不是不行,若是他们上个折子,说是为了尽孝,生怕改了门匾,拆了正房,让老太太触景生情,伤了身子,请求等着老太太死了之后一并修改,这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皇帝为了一个仁厚的名声也必然不会阻止,说不得还要夸奖他们几句,说他们侍母至孝什么的,可惜他们贾家人都有些自以为是的毛病,所以一切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没有请示过就这么自己定下了,甚至还觉得,就是不换其实也没什么,毕竟那可是当年老皇帝钦赐的,皇帝也要孝顺不是,总不能派人来摘了老皇帝给的脸面,没看见宁国府都已经变成了三等将军了,这门口还挂着国公府的牌子,也没人说吗!这就是他们贾家的底气。

可是贾家人不知道啊!他们这么些年一直平安无事不是他们做的都是对的,而是因为没人搭理他们罢了,一来贾家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实权人物,就是旧年那些的军中旧部,也大多已经没有了关联,贾家早就成了勋贵中最可有可无的存在了,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家,自然也没有人喜欢多事儿,他们有功夫还不如想象怎么对付对头,怎么结交有用的人家上的好,所以在贾家自己不跳出来的情况下,没什么人和他们过不去。

在一个,好歹这四王八公人家也不算少,就算是大多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实权的人家,可也不是说这些人家里一个有出息的也没有,比如林如海,比如如今还有孩子在军营中博前程的牛家之类的,看在这些人的份上,只要他们不找事儿,大家也不想和他们计较什么,反正细算算,这都已经第三第四代了,在过上一二代,这些人家大多也就泯然与众,成了寻常人家了,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何必找事儿,谁家每个没落的时候,对吧!

最后,好歹还有太上皇的脸面在那里呢,人家太上皇可是还记得当年贾代善这一辈对他效忠的功劳呢,就算是为了让太上皇安心,皇帝也不想落下个欺辱老臣之家的名声,所以很多事儿都是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皇帝这样的心态,自然下头的官员也就知道怎么做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让贾家这些个内宅妇人们觉得自家任然是京城勋贵大家,任然是可以横行的权贵之家。

可是这一次不对了,居然有人把盖子掀开了,把事儿都说出来了,那么朝臣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毕竟规则这东西,私下里你能偷偷含糊,可是正儿八经的时候,确实必须要遵守的,不然这朝堂,这天下,他们以后还怎么管,对吧!

当然这事儿一出来,必然是引起重视的,首先一点,这里头关系到了一个长幼有序的问题,这对于皇家,那是绝对敏感的,谁让当初太上皇是嫡长子继位的呢,谁让如今的皇子也是死了两个兄长之后,以存活皇子中最年长者继位的呢!也就是说这上下两任的皇帝,都是这长幼有序的得益者,他们必然是维护这一潜规则的鉴定支持者。

在这件事儿上,贾赦那绝对就是属于捡了皮夹子的,林如海对付二房王氏,一下子把他接给解放了,当贾政被参,最后丢官,被勒令不得以荣国府当家人身份出现的时候,他虽然被自家老娘骂个半死,以为是他在外头哭诉,导致了这一场祸事,可是他心里却高兴的差点给祖宗烧香拜佛了。

贾政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是傻子,他一下子什么都没了,虽然也觉得可能是大哥的缘故,可是他心里更明白,自家大哥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到底是怎么一会儿?想来想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遭了什么人暗算了,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太太之后,老太太一下子就愣了,然后手忙脚乱的翻出了贾敏的信,细细的再看了一回,然后什么都明白了,这是女婿不满意了,或者想偏了,觉得整个贾家都对林家不怀好意,所以他报复来了,老太太不想着这是自己这边先做事儿不合规矩,这才有的小辫子,反而想着这事儿全是女婿不地道,立马让贾政写信,去训斥林如海,病勒令他必须想法子,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让贾政从新能坐上官才是。

不得不说人老了,这异想天开的事儿就多了,这信一出去,不用说,只怕是连林如海和贾敏对着贾家最后的一丝情义都能给消耗干净。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个意识。

而另外那些朝臣们,甚至是皇帝,太上皇也有些纳闷,这贾家的笑话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人正紧上奏他们就当不知道而已,可是这次到底是怎么了,这家子没本事的到底是惹了谁了?一下子给了他们这么一个狠招。

这些八卦的人都是属于很有力量的群体,所以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途径也非常之多,以至于没有多久,王氏做的那些个混账事儿立马就几乎到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份上了。

看到这个女人连自家妹妹都没有放过,居然都给下药,也就是说只要是稍微有什么比她好些的人都要倒霉的时候,就是这些见识过刀光剑影的朝臣们,也不得不龇牙了,这女人,那心眼估计比针尖还小吧,这纯粹属于见不得人好的类型啊!贾家娶了这么一个媳妇,那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于此同时,王子腾悲剧了,因为没有多久,原本准备和他家结亲的人家全退缩了,究其原因就是,出了王氏这样的人,别家对于王家的教育问题很不看好,这让王子腾恨不得一把把王氏给掐死,更要紧的是,王家的媳妇们一个个也开始哭诉了,说起自家也找出了很多被下药的东西,甭管是不是王氏弄得吧,反正这个时候,全是王氏给一个人担了,对她们来说,多好的大姑子啊!这下子原本是她们掌控后院的手段也一下子全有她当了坏人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多年王家子嗣艰难的理由,她们这些媳妇的压力立马小了很多,不是她们不行,而是有人捣乱不想王家兴盛不是!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好了,她们年纪也大了,若是再不成,她们不是还有去母留子这一招可用嘛!先洗干净了自己再说吧。

王子腾也不傻,在自家倒霉后,虽然很是气愤,可是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家脱离着破名声的机会,悄悄寻人,把这自家也糟了暗算的事儿说了出去,顺带把薛家也再提了起来,让世人看看,不是王家不好,而是就这么王氏一个不好,王家其他人也是受害者。用这样的方式,王家也获得了一定的同情,算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

这样一场风波下来,王氏成为了众矢之的,不用外人多说,王氏就被关了起来,至于具体这事儿怎么处理?目前暂时顾不上了,这不是,贾赦贾大老爷开始折腾了,老太太只能先顾着这头了。

第十八章

京城的一切薛蟠都不知道,也是,他还是个孩子呢,手也伸不出这么长去,别说是他了,就是薛讯也不知道这京城到底成了什么样了,只是他更聪明些,知道派了管事打听林家的消息,期待从林家知道些究竟,只是林如海的腹黑模式一开,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所以他也没有得逞就是了。

既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自然一家子过得日子就相对安生了许多,虽然薛王氏这个时候心里不得劲,让自家姐姐,还是亲姐姐算计了她心里能好受才怪,不过这不影响薛蟠,如今真是薛蟠转换自己面貌的好时机,他也没有功夫管别的了,于是在某一天,薛讯早起去书房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薛蟠在那里看书,这一幕实在是太惊人了,让薛讯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看了看屋子,用来确认太阳没有从西面出来,自己也没有走错屋子,揉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这才打着颤的走进屋子。又满腹疑惑的在看看薛蟠手里的书,然后叹息了。

“蟠儿啊!难得你有心思看书,爹还以为你这是开悟了,知道上进了,谁知你居然拿着本闲书看,哎,看来,爹还真是没指望了。”

薛讯一边说,一边在一旁坐下,神情有些萎靡的样子,倒是薛蟠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跳下椅子,做到薛讯边上,一脸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