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云一整天都没逮着机会跟佳人亲近,这会儿怎肯错过如此良机。思及傍晚时萧长卿说的话,展云心下一转,嗓音更低了三分,清朗嗓音略显沙哑,平添几许平日少见的魅惑:“尘儿,我头有些疼。”

段尘闻言猛一抬头,就听展云闷哼一声,另一手捂着唇,弯月眼眸仍带着之前那层淡淡水雾,显得很是无辜。段尘一时无措,上前一步蹙眉打量,有些犹豫的探出一只手,她刚刚,是撞到他哪里了么?

段尘这么往前一凑,就等于整个人都贴进对方怀里。展云松开捂着唇的手,反握上段尘伸过来的手腕,低头就吻了上去。

段尘两只手都被对方拿住,唇被人轻轻含着,一双凤眸睁得大大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展云吻得轻怜蜜意,小心翼翼的诱哄着佳人张开唇,又得寸进尺的攻城略地,探寻着内里每一寸甜蜜芬芳。搁在两人之前的手轻轻钳住佳人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转而扣住纤细腰身,不动声色的将人往自己怀里贴的更紧。

段尘白皙面颊染上淡淡绯色,气息渐渐破碎,凤眸一直睁着,眼眶微湿,身子不断拧蹭着,想跟对方拉开距离。奈何腰上手掌虽然温暖,却霸道的不容拒绝,手腕被人锢的很紧,整个人被人轻轻拥着,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展云吻得沉醉,渐渐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推拒,心里虽然不舍,却也怕太过孟浪而吓坏佳人。再加上两人贴的极紧,他身上的衣物又单薄,佳人单纯的磨蹭拧转已经勾起身体更深层次的欲|望,再继续下去怕自己也不会太好过。

展云暗自苦笑,慢慢松开怀抱。又格外怜爱的轻啄两下被自己吻得红艳的唇瓣,微微上翘的唇角,染上红晕的脸颊,最后将人温柔拥在怀里,气息也有些不稳。

段尘脸颊微微发烫,胃里一阵翻搅,如同蝴蝶振翅,酸酸的,又带了一点痒。虽然羞涩到了极致,心里却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展云暗自调匀吐息,轻轻扶着佳人纤腰,低下头看着段尘双眼,心里既苦又甜,怦怦跳得忐忑:“尘儿,我刚刚…”

段尘后退两步,挪出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怀抱,侧过脸看向一边:“快去披件衣裳,会着凉。”

展云细细打量佳人神色,一直被压抑的喜悦渐渐占据上风,尘儿没有生他的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找了件衣裳披上,湿漉漉的发披在身后,展云手忙脚乱的四下翻找着。

段尘在一边看得好笑,轻声道:“右手手臂。”

展云顺着段尘指示一看,面颊也染上淡淡粉色。之前满心想着一亲芳泽,擦头发的布巾顺手就挂在右边手肘位置,得偿所愿之后又担心段尘一气之下不理自己,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措辞安抚佳人,结果发现段尘压根没有动怒,一时间高兴的就快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哪还记得布巾放在哪里!

拿起布巾快速擦了几下头发,展云走到桌边,伸指碰了下茶壶外壁,倒了杯热茶递给段尘。段尘摇摇头,眼眸仍看向一边,轻声道:“你再擦擦头发,刚才不是说头疼么。”

展云眨了眨眼,唇角悄悄弯起。放下茶杯,乖乖按照段尘说的仔细擦了会儿头发。

段尘则端起之前展云帮她倒的那杯茶,缓缓喝着。面上那阵热意渐渐消散,心里却一直暖暖的,还流淌着丝丝甜意。再次回想起那时萧长卿说的话,段尘轻轻蹙眉,这个,就是喜欢的感觉么?

展云坐在一边,看到佳人蹙起眉尖,抬手轻触她手中茶杯:“怎么,凉了么?”

段尘轻轻摇头,转过脸来看他,唇角轻轻勾着,面上是鲜少流露的柔和神色。展云也一直唇角含笑,弯月眼眸溢满温柔。

段尘静静注视眼前男子,白袍似雪,鸦发如瀑,清俊飘逸仿佛谪仙,一双眼却满含情愫,定定看着自己。思及刚才那个吻,以及亲吻过后他小心翼翼的反应,段尘面色沉静,嗓音也淡淡的:“你喜欢我?”

展云被她问的一愣,又含笑点点头。

段尘半垂眼眸,继续饮茶。展云一时无措,踟蹰片刻,伸手覆上段尘放在桌边的手:“尘儿。”

段尘也没躲,放下茶杯看向他,凤眸清澈淡然,唇角却一直微微翘着。展云向来心思剔透,这会儿见段尘露出这般神情,不禁心中一动,喉头也有些发紧:“尘儿,你这样,算是接纳我了么?”

段尘微微侧头,蹙眉道:“不然呢?”和他亲吻拥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么?

展云闻言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又放到自己心口,一脸正色道:“那尘儿可要对我负责一辈子,不许反悔。”

段尘想了想,淡声道:“只要你不后悔,我自然不会。”

展云唇角弯弯,温声允诺:“一生不悔。”

段尘静静看了他半晌,展云就浅浅笑着任她看,手掌轻轻握着佳人柔荑,一直搁在自己心口位置。

段尘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握的很牢,弯月眼眸也定定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你放开我,我有东西要拿给你看。”

展云依言放开手,就见段尘从袖中拿出一只窄长木盒放在桌上。展云拨开盒上锦带,伸手从盒里拿出那只白檀木簪,借着灯光端详片刻,眉心却渐渐拢紧。又看了眼盒子内里铺着的蓝色绒布,展云抬眸看向段尘:“李临恪?”

段尘轻轻颔首。

展云回想起那日段尘一身狼狈站在街边,手上拿的正是这只木盒,又记起她那时微红眼眸以及手心割伤,不禁面色一凛:“你那天是遇见他了?”

段尘摇摇头:“没有。这只木盒,是一个算命先生拿给我的。”说着,又从盒子底部抽出那张纸片,示意展云自己打开看。

展云打开信笺看得仔细,又皱眉看向段尘:“他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段尘面露不豫,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今天下午在茶楼,有什么发现么?”

展云点点头,清俊的眉仍紧紧蹙着:“这事说来也有些蹊跷。我和赵廷进了茶楼,并没有找见什么人,那间茶楼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在二楼的一张桌子底下发现一颗药丸,和咱们一度楼买到的一模一样。”

段尘沉吟半晌,抬眸看向展云:“看来,是一定要再去一趟了。”无论是真的不小心掉落,还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一度楼都非去不可,因为那位握有秘密名单的正二品大人正是死在那里。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都回到原点。

展云点头表示同意:“仵作房那边有什么收获么?”

段尘勾了勾唇角:“收获不小。”

展云也弯起嘴角:“明天大家都在的时候你再说罢。”现在跟他讲了,明早还要再说一遍。

段尘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你不问我那天是去做什么了么?”那天在街上,他明明看到自己手里握着这只木盒以及字条,却只专注于自己手心伤口,看都未看那字条一眼。如今,他看到木盒里的东西以及字条上的内容,虽然对于李临恪的话有所怀疑,但自己反过来问他下午的事情,他毫无隐瞒的回答,却不再执著于之前的疑问。

展云浅浅一笑:“尘儿想说,我自然愿意听。”说着,伸手抚上段尘鬓角碎发,帮她往耳后挽了挽,又轻轻以指背蹭着她一侧脸颊,弯月眼眸写满认真,却格外温柔,“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段尘静静看着他,任他的手指在自己颊边轻轻抚着,最后缓缓滑到自己下颌,食指轻轻托着,上身略微前倾,在自己唇上印上一个吻。

行动间,带过一阵微风,伴随着这人特有的清朗气息,仿佛初春时节湖畔绿柳,清冽微甜的味道,淡淡的,却很温暖。

展云收回手,面色微赧,唇畔仍噙着笑,细看却有些无奈:“尘儿,你眼睛睁那么大…”

段尘一脸平静看着他:“你刚才也睁着眼的。”

展云清咳两声,脸颊微粉,给她解释:“还是闭上眼比较好。”

段尘点点头:“好。”

展云简直哭笑不得,看了眼床边铜漏,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房。”

将簪子放回木盒,纸片也重新叠好,展云将两样东西递还给段尘:“这个还是随身带着吧。”

段尘接过来收入袖中,抬眸看着他:“你不生气?”

展云摇摇头,弯月眼眸透着深思:“李临恪这人城府极深,从不做无用之事。无论他是何目的,随身带着总没什么坏处。”

拉开房门,展云牵起段尘的手,温声嘱咐:“不过,日后尽量避免跟他正面交锋,不要一遇上什么事就不管不顾追过去。论智谋,你不一定在他之下。但讲到阴谋手腕,你远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武功高过你太多。若真打起来,我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两人都想起在万柳山庄那一段过往。段尘唇角微勾,轻轻颔首。展云唇角含笑,单手抚上她腰侧,嗓音微哑:“闭上眼…”

段尘依言闭上眼,温暖清新的气息萦绕鼻端,双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软软的,格外怜惜…心坎流淌过一股暖流,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九点有更~

大家有木有看到下面灵菲童鞋写的长评?就那个样子就可以哦!

今天这章多甜蜜呀,乃们也让雪落甜蜜一下,写篇长评么~扭动~

乃们就是写个七八篇,我也给的起分分的,而且字数越多,分分越多哦~

79

十三章问人心?句句杀伐...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王府用过朝食,一同前往开封府。在段尘授意下,周煜斐让人将那名前不久死了弟弟的伙计带过来。审问地点也不在府衙大堂,而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普通房舍。

左辛和萧长卿都不是衙门的人,曹大人也挺通人情,给两人安排在隔壁房间,墙壁上有孔洞,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不能参与案情审理。曹大人以及新上任的主簿按例旁听,赵廷等也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年轻人被带上来之后,跪在屋子中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段尘正对着他坐着,也不说话,静静看他半晌。

那年轻人缓缓抬头,偷眼一瞧,正对上段尘清冷视线,又飞快低下头,双肩微微瑟缩,显得有些胆怯。

段尘勾了勾唇角,缓声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身子一僵,紧抿着唇不言语。周煜斐翘着腿坐在一边,懒洋洋道:“耳朵聋了?还是想吃板子?问什么赶紧回答!”

年轻人仍低着头,低低嗓音有一丝颤抖:“苏晚。”

段尘定定看着男子:“为你弟弟做了这么多,觉得过瘾么?”

年轻人这次很快回答:“草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抬起头,看着我说。”段尘与赵廷等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勿要插手。

年轻人面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漆黑若子夜。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缓缓说道:“草民愚钝,请大人明示。”

段尘微微一笑,上身微微前倾,双目紧锁住男子视线:“哦?学得很不错么!那人还教你什么了?怎么用刀,如何下药,巧言令色哄得那些大人开怀,作践自己屈意承|欢男子身下?”

段尘每说一句,那男子脸色就灰败一分,胸膛却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说到最后一句时,那男子蓦地爆出一句怒吼:“我没有!不是每个男人都喜男色,我也没有每次都出卖自己身体做诱饵!我——”

“你也说了,不是每个男人都性|喜|渔|色,你当你次次都杀的是该杀之人,做的是惩奸除恶之事么?除了第一个被你失手砸死的人,或许是真的该死,接下来那四个人,你了解他们为人么?你还记得自己初衷么?”

男子原本跪坐而起,一脸忿忿,这会儿被段尘一阵抢白质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一软就跪坐在地。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喃喃低语:“你根本不懂,不懂我们究竟有多难…那些杂碎,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周煜斐在一边看不过,坐直身子插言道:“话不能这么说。那死契是你们自愿签的,当时下了决心,就该料想到最坏的结果。把自己摆到那般境地的是你自己,就不能怪别人作践。况且,那些客人花了银子买东西吃,试吃生河豚的规矩是你们饭庄老板定下的,真要怨恨也该恨你们老板,干那些客人什么事?”

稍远处的曹大人和主簿都点点头,这话虽然刻薄了些,倒也在情在理。

那男子冷笑一声,抬眼剜了周煜斐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人若只是规矩吃饭,我们能生出什么不满来?你们这些做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自己日子过得舒坦了,偏还要欺负我们这些穷人作乐!我弟弟才十六岁,只不过帮那个姓郭的试吃一块生河豚,他就对我弟弟起了龌龊心思,趁我弟弟去后巷倒鱼杂碎的时候想对他行那不轨之事。要不是我看出他神色不对,我弟弟…”

赵廷眉一皱,有些不解:“你弟弟不是吃了有毒的河豚肉死的么?”说话间又看了段尘一眼,这里面有隐情?

段尘轻轻摇头,示意他接着听。

那年轻人咬着牙,面上闪过一抹恶毒神色:“那盘鱼肉本来就做的极仓促,都是那姓郭的一连声的催。端上来之后,本来也不是阿晚负责那桌,是他非要叫阿晚过去。我弟弟因为头一天晚上的事,本来就怕极了那人,又怕惹出事来被老板扣工钱,所以才吃了那片河豚肉。”

展云在一边听得仔细,这会儿也眉心轻拢,与段尘对视一眼。那姓郭的人品是有问题,但怎么听,苏晚的死都是一场事故,苏晨的想法未免太过偏激。

段尘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晨:“这么说来,你杀郭福来,是有预谋的?”不过看那具尸体上的伤口,行凶的人当时似乎相当慌乱,凶器也在留在后巷,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苏晨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咬牙说道:“都是我计划好的。另外那四个人,也都是死有余辜!”

段尘见他神色有异,便淡声说道:“那就说说,在你看来,他们四人缘何死有余辜?”

苏晨快声解释道:“前两个人,和那姓郭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我给他们端菜的时候,就对我不规不矩的。剩下那两个…”苏晨咬了下嘴唇,眼珠转了转,刚说了两个字,又停下,磕磕巴巴说的极不连贯。在场众人都看出他没说实话,便将视线投向段尘。

段尘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众人耐心等待。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段尘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苏晨。

苏晨说完,又抬眼瞟了段尘一眼,现场长久的沉默让他愈加不安,短短半盏茶功夫,就抬头看了段尘三次,双手也来回搓着腿上布料。

半晌,段尘看着苏晨双目,缓缓开口:“在你心里,那个人真那么了不起么?”

苏晨一愣,目光闪烁视线游移,抖着唇试图想要争辩些什么。段尘却接着说下去:“你觉得他很厉害是不是?能逼那些人露出丑陋面目,也能一刀将人结果,将坏人通通杀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那些人有问题,而是他交给你的药丸有问题。无论任何人吃下那种药,都会性情狂乱,纵|情|声|色。”

苏晨牙齿咯咯作响,连连摇头:“你骗人,你骗人。”

段尘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却比露出任何表情都更讽刺:“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么?你若是不信,何不自己拿一颗吃下试试。”

苏晨将信将疑的将手缓缓移到胸口,又很快抽回来:“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段尘勾起唇角,眸光清冷:“是害怕上当,还是害怕知道真相?抑或你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害怕看到事实真相后,自己都会厌恶自己?”

“如果我讲的都是真的,你之前信仰的都是假的,那你的所谓复仇、正义、惩奸除恶,就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你本人,不再是你心中所幻想的救世大英雄,只是一个受人指使的杀人工具。”段尘语调平稳面色沉静,说出的话却足以将眼前人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苏晨呆呆跪在那里,眼中渐渐凝聚起一层水雾,不再摇头,不再激烈的否认,身子却渐渐抖得厉害。

旁边曹大人看的连连点头,这位公子字字珠玑,句句戳人死穴,真不是一般厉害!一边想着,又看了赵廷和周煜斐一眼,朝两人笑着拱拱手,悄声叹道:“两位从哪找来的俊才,真真高人也!”

周煜斐挑起一边嘴角,刚要开口说话,那边段尘一个眼风过来,赶紧乖乖闭上嘴,指指跪在地上的苏晨,示意曹大人继续听。

赵廷嗤笑一声,面色冷峻:“做都做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展云也在一旁趁热打铁,循循善诱:“苏晨,你既然已经了解事实真相,又何必继续包庇那人。真正犯下这些过错的是他,你只不过是一时被恨意蒙蔽,被人利用。将那人名字讲出来,协助我们将他绳之以法,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么?”

周煜斐也在一边帮腔:“还有那几个被你杀死的人。人家有的上有八十老母,有的孩子刚刚满月,有的新婚燕尔,妻子刚过门就守了寡。就当是为了补偿这些被你无辜牵累的人,你也应该将那人老实供出来。”

苏晨沉默半晌,顺着脸颊滑下一颗大大的泪珠,低低说了句:“我没见过那人真实面貌,他总是蒙着脸,而且每次来找我都是晚上。”

苏晨缓缓抬起头,看向段尘:“我只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因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段尘眉心一蹙,面上仍没什么表情:“还有么?”

苏晨又仔细回想片刻:“他的手背上,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烙印,是黑色的。图案很模糊,好像是一只鹰还是什么…”

又询问一些相关细节,主簿记录的也差不多了,曹大人下令将苏晨带下去好好关押,择日开堂受审。周煜斐连同曹大人、主簿一同出去,处理后续琐碎事宜。展云起身走到段尘身边,往杯子里添了些热水,低声问道:“昨晚睡那么晚,会不会太累?”

段尘轻轻摇头,抬起头看他:“苏晨说的那个手背烙印,你之前听说过么?”

展云思量片刻,这方面的事,应该赵廷比较在行,便转过身看向他。就见赵廷面色微沉,一双黑眸死死盯着自己,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刚才自己死了一百次都有余了。

展云侧过身看了段尘一眼,低声道:“我出去一下。”接着便微笑着看向赵廷。赵廷早已起身,面笼寒霜眸光凛冽,站在门口等着。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出了屋。

隔壁萧长卿和左辛这时刚走过来。左辛朝段尘一拱手,微笑道:“这回左某真是服了!小段,好厉害的问询手段。”想他霹雳堂二当家以擅长逼供问询驰名荆湖一带,左辛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得遇将才,今日这一看,却也不及刚才小段一半心思口才。

萧长卿翻个白眼,自然知道左辛心思。倒背着手笑眯眯朝段尘走过去,朝她眨眨眼:“茉莉花茶好喝不?”

段尘被他问的一愣,接着便勾起唇角,清冷凤眸水光粼粼:“托前辈的福。”

萧长卿笑得眼都眯起来:“你们俩都听得进人劝,又都是懂得惜福之人。一旦把话说开来,必定能长长久久。”

左辛也听出端倪,笑着朝段尘点头:“恭喜。”

段尘微微一笑:“谢谢。”昨晚上展云一番情深,今早上案子也有不小进展,再加上萧长卿和左辛的衷心祝福,段尘多日来愁郁渐觉消散,心中也敞亮不少。

萧长卿想起刚进屋时那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的情形,墨玉般眼珠转了转,笑得有些诡秘:“小段,如果待会儿小云云负伤而归,你会不会给他报仇啊?”

段尘想了想,摇头:“他们两个的事,由他们两个解决,我插手不好。”

左辛挑了挑眉:“你不怕他俩为了你割席断义?”

段尘很肯定的回答:“不会。”视线越过左辛肩膀,看向门外明媚天光:“他们两个都不是那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九点有更

80

十四章理不清?宝蓝荷包...

三人正说着,就见一名捕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朝三人一拱手:“段公子,两位,我家大人请几位移步前厅。”段尘眉心轻蹙,与萧长卿和左辛对视一眼,跟在那捕役后面快步出了屋子。

到了前厅,就见曹大人急的脸都白了,倒背着手在案前踱步。年轻主簿在一旁捧着卷宗,手微微颤抖着。周煜斐坐在一旁饮茶,面色有些古怪。展云和赵廷背对着三人站着,看样子也是刚过来。

段尘见这情形,面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赵廷一听到段尘声音,身躯微微有些僵硬,也不回头,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展云也有些尴尬,侧转身子看向段尘:“尘儿。”

段尘凤眸大睁,走上前上下打量展云,又偏头看向赵廷,就见两人身上衣衫凌乱破损,面上也青紫斑驳。

赵廷左侧袖口撕扯开来,玄黑色布条挂在手肘位置,前襟也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暗色中衣。一只眼眸乌青,眼眶也肿了一圈。展云腰间浅碧色束带断裂开来,一侧肩膀破了个大洞,连带里面白色中衣也被撕开,浅蜜色肩头略微有些青紫,一侧脸颊微肿,嘴角也破了,溢出点点血丝。

旁边周煜斐终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喷了一地茶水,一手拍着桌子大笑出声。曹大人在一旁抚额哀叹,朝周煜斐拱手作揖:“我说周大人,可别再笑了。本府哭的心都有了。”

段尘粉唇轻启,素手微微抬起又悄悄放下,蹙眉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展云看着段尘的眼,弯起唇角露出一抹笑,示意自己没事。破了的唇角却不自觉抖了两下,笑容也略显僵硬。

赵廷抿唇看着段尘,漆黑眼眸一瞬不眨,伸手扣上她腰侧就将人往外带。展云面色一沉,以掌为刀直劈赵廷手臂,另一手将段尘往自己身边一拉。赵廷皱着眉反手一隔,出拳直击展云肩侧。

段尘被展云以掌力平稳送到一边,眼见两人又开始拳脚相向,伸手从周煜斐手里拿过茶盏往地上一摔,就听“砰”一声脆响,温热茶水四溢,白底蓝花的瓷片磕的到处都是。

在场众人俱是一愣,赵廷和展云一同停了动作,侧过脸看段尘。左辛上前将两人拉开,一边低声道:“注意着点,你俩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小段是女子么!”

赵廷一愣,顺着左辛手上的力道松开手掌,展云低声说了句“多谢”,很快站到一边。

段尘看都没看两人,转身朝曹大人拱拱手:“大人,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曹敏德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刚刚得到来报,参政张大人半个时辰前暴毙身亡。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听说张大人死时脸上也带着与那四位一样的笑容。”说着,又看了赵廷等一眼,叹了口气:“各位要是方便的话,最好现在过去看一眼。我想那苏晨已成弃子,这两天辽国那边怕是要有大动静。”

段尘有些疑惑:“大人如何确认此事乃辽人所为?”

旁边主簿颤颤答道:“刚,刚刚小王爷说,那苏晨所讲的腕上烙印,正是辽国一支秘密组织的标识。圆形黑色印记,内里的图案并不是鹰,而是辽国特有的一种猛禽——海东青。”

原来如此,段尘点头:“大人勿要心焦,我们这就过去。”说着蹙眉转身,看向众人。

萧长卿笑眯眯起身:“小段,我和你一起罢!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左辛在一旁附和道:“我也没事。”

展云刚迈出一步,段尘视线淡淡扫过去:“你们两个先回府换衣裳。不过查看现场,用不了这么多人。”

周煜斐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看一眼左边展云,如玉面颊肿起高高一块,勉强忍笑;再看眼右边赵廷,黑着一只眼眶一脸冷峻,实在憋不住了,低头闷笑出声。

赵廷黑眸一眯,怒极反笑,抬脚就踹周煜斐坐的那张椅子。同时展云一掌打在他撑胳膊的那张高几上。就听“噼啪”、“夸嚓”两声脆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某人气急败坏的低咒声,以及某位年事已高的大人的心疼的哀叹声,某位新上任主簿慌张的惊呼声,交杂一处,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