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对谢丽尔说:“抱歉,以后吧。”

谢丽尔心中的期待慢慢沉没。

她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脸:“好……那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她在原地又站了两三秒,然后才黯然离去。

房间里还剩下岑溪和岑念的跟拍摄影师。

岑溪笑着看着她:“谁让你气得饭都吃不下啦?”

岑念抬眸,目光狠狠戳向他。

“让你在门口等我是我不好。”岑溪收起散漫笑容,好脾气地哄道:“下次你先回房等,或者给我打个电话。”

岑溪本意是想哄好她,没想到她的目光更凶了。

……不是这个?

岑溪想了想,说:“你还胸闷么?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顺便在外面吃个晚餐?”

岑念像根点燃的冲天炮,直接猛地起身冲走了。

叫都叫不住。

岑念冲回卧室后,在房间里带着一肚皮闷气扑上床。

刘隽扛着摄影机不敢说话,对着床上的背影拍了快一个小时,床上的少女依然一动不动。

他都快忍不住问问她是否还活着了,敲门声响起,她像打了鸡血那样从床上突然翻身而起。

岑念奔到门前,深呼吸两口,故作漠然地开口:“谁?”

“送餐的。”

岑念觉得这低沉的声音有点耳熟,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

她的期待落空,不免有些失望,故意装出来的漠然不见了,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打开门:“谢……”

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因为她看见岑溪带笑的面庞。

他提着两个印着餐馆名字的口袋径直走了进来,把口袋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第189.第 189 章

岑溪身上有股室外的凛冽寒气,岑念被风带到, 不由一愣。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按着你的口味都买了一些, 这是谢丽尔那个地导推荐的云南餐馆……”他忽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我一个人去买的。”

岑念好像被说中了心思一般,脸皮忽然烧了起来。

不仅脸皮烧, 就连胸口里也烧。

她有些茫然,有些慌张,避开他的视线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装作好奇的样子把口袋里的食盒一样样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汽锅鸡。”

“这是什么?”

“炒饵块。”

岑念一个个问,他也不厌其烦一个个回答, 终于, 岑念笑了,他也笑了。

“不生气了?”

岑念不肯承认,瞪了他一眼:“我没有生气。”

“好,是我生气了。”岑溪板起脸:“哥哥都没背过你,你却让别人背。”

岑念愣了一下, 正在为难怎么回答,岑溪无奈又宠溺地揉乱她的发顶, 笑着说:

“傻念念,下次遇到困难早点寻求别人帮助, 别一个劲逞强, 你的身体最重要。”

岑念心里暖暖的, 岑溪的体贴对应她刚刚的无理取闹,让她很是羞愧。

谢丽尔和岑溪同是评论员,以前又在同一个学校里当过同学,他们走在一起聊天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快呢?

这不叫无理取闹,还有什么能叫无理取闹?

她莫名其妙生了一通气,还要什么也没错的岑溪过来哄她,看着岑溪一个个揭开食盒的盖子,岑念心里闷闷的。

岑溪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岑念忧郁的样子,他看过岑念各种表情,但这种左右为难、闷闷不乐的忧郁,他还是头回看见。

他忍不住笑了:“念念,你怎么了?”

岑念憋了好一会,小声说:“……我觉得,我可能进入叛逆期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她这莫名其妙、忽上忽下、讲不通道理的心情呢?

岑溪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到叛逆期三个字,他竭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岑念的火气又蹭地冒了出来。

看看,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一会感动,一会生气,岑念越发笃定自己进入了叛逆期。

“没关系,叛逆期就叛逆期,每个人都有叛逆期的。”岑念忍笑,柔声说道:“哥哥任你打任你骂,陪你过叛逆期。”

岑念没什么威慑力地哼了一声。

晚饭后,岑溪把吃剩的餐盒们收进塑料袋里扔出房间,回来时,他看见岑念站在窗前往外眺望,提议出门散步消食。

岑念马上答应了。

她急着出门,岑溪却让她坐下,翻出围巾和耳罩给她戴上。

柔软的羊绒围巾一圈圈围上她的脖子,不仅温暖了脖颈,也温暖了胸口。

岑溪给她系好围巾,对上她仰望的视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低声一句:“傻念念。”

他退后一步,把她拉了起来:“走吧。”

两个跟拍摄影师还敬职敬业地跟在身后,岑溪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也辛苦一天了,先去吃晚饭吧,我带她在附近走走,过会就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会和节目组说的,放心吧。”岑溪说。

两名摄影师这才松了口气。

岑念和岑溪走出酒店大门后,立马置身于香格里拉二月寒春的冷冽夜风里。

岑溪给她捏了捏围巾,率先往前走去。

岑念望着他光溜溜的脖子,后悔没提醒他戴围巾。

“来。”他见岑念没跟上,转身朝她伸出手。

岑念快走两步追上,把手放到他手里。

岑溪握住后,顺手抄进兜里。

“冷吗?”

“不冷。”岑念摇摇头。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沿着宽阔的大道慢慢散步。

明月初升,外面寒风阵阵,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冰冷的沥青路,道路两旁鲜少行人,结伴而行的只有岑溪岑念两人。

再加上一直跟在身后的摄影师不见了,岑念忽然觉得,世界只剩下他们。

“怎么不说话?”岑溪问。

“说什么?”

“你今天表现得很出色。”他侧头看向她,一双工整柔美的眼眸里露着温柔:“明天照常发挥,不要紧张,赢或不赢,我都有个礼物送你。”

岑念起了好奇心:“什么礼物?”

“比赛结束才能告诉你。”

“我来猜——甜点?鲜花?饰品?衣服?”

岑念起了童心,一连猜了几个,岑溪都笑着摇头。

“到底是什么?”岑念追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

岑念疑惑不已,猜了又猜也没猜中岑溪要送什么。

不过,因为岑溪这句话,她获得冠军的动力又多了一个。

虽然岑溪说赢不赢都有礼物,但就为配得上他的礼物,她也要拿回一个冠军给他瞧瞧。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说话,慢慢走到大路尽头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夜色深沉,连路灯的光照也不够了。

岑溪说:“回吧。”

岑念转身刚走一步,忽然停下来按了按自己的运动鞋后跟。

“走累了?”岑溪看着她。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问,岑念铁定回答“没什么”,但是岑溪来问,她不由就说了真实想法。

“……有点。”

岑溪没有多余动作,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背我?”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一声鼻腔里传出的低沉回应:

“嗯。”

岑念怀着和被魏昊霖背时截然不同的心情,小心而略微忐忑的心情趴上他的背。

白天才被魏昊霖背过,岑念下意识地就把两人比较起来。

岑溪的背更宽广,更坚硬,视野更高却更让人安心。

“抱着我的脖子。”岑溪说。

岑念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久没发作的窦性心律不齐又开始捣乱。

她害怕被他发现不听话的心跳,不敢像对魏昊霖那样无所顾忌,始终和他的后背隔着一小段距离。

这一小段距离,在他起身轻轻一颠后贴合得紧密无间。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岑溪问。

她摇了摇头,回神他看不见后又连忙说:“没有不舒服。”

岑溪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洒在他白皙的后颈上,岑念看了一眼,忽然解下围巾两圈,给他绕了上去。

“念念。”岑溪无奈的声音从前传来:“自己戴好。”

“我戴好了。”她重新趴在他的肩头。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就算不想闻见他身上的香气也不行。

淡如薄雾,又如轻雨的鸢尾香夹杂着一丝青涩无花果时有时无,每当夜风吹过,她嗅着他的气息,就会想起月影下寂寥空旷的花园,夜风中摇曳的鸢尾花和沉默如山的无花果树。

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生活的时候,以无花果枝叶遮身,因此无花果也有神圣意味。

岑念觉得,这是最适合岑溪的男香。

伊甸园,人类最初和最后的乐园,他和伊甸园,都有一种悲剧美,她不心疼伊甸园,却心疼一个人走到如今的岑溪。

还好,以后岑溪有她陪着。

“我会陪着你的。”她困意袭来,小声说了一句。

岑溪脚步一顿,半晌后传来他轻若羽毛的声音:“……好。”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岑念就像卸下所有盔甲的战士,浑身都是柔软的弱点。

她无心遮掩,放任白天奔波一天的疲倦涌出,眼皮越眨越慢,模模糊糊的视野中,路灯的光线在他英俊的侧颜上镀出一圈夕阳般温暖的光晕。

他这么好,像是受了伤落入凡间的星星,闪着柔和而温柔的光芒,她举目四望,人山人海中,只看得见他。

岑念摸了摸他的脸颊,心满意足地任由沉重眼皮落下。

……

夜深人静,在选手们纷纷沉入梦境的时候,天赋异禀国际赛制作组正争分夺秒地赶制节目。

偌大的工作室里,灯光通明

五国最好的剪辑师和后期都齐聚一堂,无数专业人士齐聚一堂,为共同的目标奋斗。

他们一夜未眠,整间工作室里都飘荡着浓郁的咖啡香。

第二天天不亮,剩下的十名选手继续上山刷分,制作人员们依然在工作室里埋头奋战。

中午十二点,选手和评论员都开始用午餐了,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草草吃下一份盒饭又继续工作。

两点之前,这份承载着五国心血的天赋异禀国际赛初赛带子终于飞向上京。

另一边,普格措国家公园里的决赛正进行到最后一关。

结算积分的终点就在对面,十名选手却被一条水势凶猛的大河拦住去路,面面相觑,无法前进寸步。

河边的风比其他地方更大,岑念没吹一会就吹得脸色苍白,成言问她几次需不需要御寒衣物。

“你们看出名堂没有?”魏昊霖皱眉看着奔腾的浪花和水面上用机械装置拉住,每个之间相隔一米左右的圆形浮标。

那些白色的圆形浮标就像是汉白玉的象棋一样,不同之处在于棋面上只有花纹,没有镌刻文字。

浮标的两侧都是印有文字或符号,但是水势太大,飞溅的水花影响了视线,再加上浮标不住急旋,想要隔着老远看清上面的东西,难于上青天。

按照节目组规定,渡河而没有落入水中的选手能获得15积分,如果不想要这15积分,可以走吊桥渡河。

10名选手都停留在河边,显然大家都想要摆在面前的积分。

“看不清。”岑念遗憾摇头,她2.0的视力在水花四溅、浮标急旋下毫无用武之地。

魏昊霖纠结地想了想,说:“要不我去给你们试个水?”

“再看看。”岑念说。

十个人,难道就没有先送死……咳,试水的人?

岑念不信,瞧瞧那边的德国战队,雷娜是多么心急火燎的人,她都能忍着不动,难道岑念还忍不了?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有人忍不了了。

意大利战队的十强幸存者德尼罗发了狠,走上前高举起右手。

第190.第 190 章

这是要开始挑战的意思,很快就有两个工作人员上来给他穿戴好安全装置, 进入决赛的十人里不管冲走哪个人都是比赛事故, 提前做好安装准备就很重要了。

不消岑念嘱咐, 身旁的成言和魏昊霖就认真地观察起第一个想吃螃蟹的德尼罗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第一个浮标,在浪花和大风的洗礼下摇摇欲坠,勉强前进。

德尼罗在第四个浮标上犹豫了。

在三个挨个往前排列的浮标之后,他面对的是同一水平方向的三个看似一模一样的浮标。

德尼罗的视线在三个浮标上来回, 愁眉不展地盯着上面若隐若现的字符。

在他犹豫的时候,他面前的三个浮标眼睁睁就沉没了一个。

岸上传出一阵惊呼声,选手们这才发现挑战居然有时间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