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俺就效仿推理小说来一份人名对照表,方便回忆“咦,这是谁?”——这种困扰在看阿加莎的小说时我常常存在。

随时更新,随时添加啊!

尤利西斯.冯.卡瓦尔.格尼吉尼亚拉 皇帝 女主之弟

里昂.冯.雷切斯科特 特雷西亚伯爵,教团的欧林主教,女主身边的男性A

阿尔弗雷德.冯.海因利希 卡兰索伯爵,教团圣光骑士团副团长,女主身边男性B

卡因.冯.塔布里斯 德利亚特侯爵,教团圣光骑士团团长,女主身边男性C

罗莉莎.冯.利特尔 女主的女官A

伊丽莎白.冯.波普 女主的女官B

安波塔娜伯爵夫人 疑似和小皇帝关系不正常的狐狸精

露易丝布兰.德.拉.瓦里埃尔 被炮灰掉的某未婚妻,外国人

卡谬.曼维尔.格奥弗雷德 巴蒙德侯爵,皇帝的近臣A

罗伯特.冯.维尔 兰开斯特公爵,皇帝近臣B

林奇 女主的手下兼探子,修道士,摄魂怪外套男A

霍华德 女主的手下兼私人医生,修道士,摄魂怪外套男B

拉克西斯公主 法皇朱利安三世的侄女,小皇帝想娶的女人,还没出场

嗯,大致是这样。当然,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出场,看天。

另:男主候选人已经出场完毕,猜猜是谁?

让人烦躁不安的凌晨时分

洗了澡换上睡衣,挥退所有的女官,何欣已经很疲倦,可精神却处于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她心神不宁。睡在那张很舒适的大床上,眼皮酸涩得要命,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帏。仿佛是身体里有一个警报器在拼命尖叫,提醒她出了岔子。她相信那是属于玛格丽特公主早已埋藏进身体深处的本能,在阴谋里打滚惯了,总会有一些第六感。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何欣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把今天所有的场景过了一遍,还是没想出哪里有问题。宫廷里所有人都带着一张标准的面具,想要从一个人的脸上推断出他的真实想法实在是太难了。就连可谓超级菜鸟级别的自己,这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也学会了怎么隐藏情绪了吗。不知是在那一本书里看过,宫廷里藏不住心事的人总是死得比较快。

等一下!就是这里!

何欣抱着被子呼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藏不住心事的人总是死得比较快——卡兰索伯爵怎么活得还好好的?要是被人看出他对自己的上级充满嫉恨,他岂能活到现在?从他平时的行事手段来看,就是一个信奉斩草除根的狠辣家伙。身家背景在大贵族满地走的教团里都只能算中等水准,却在三十岁不到坐上了骑士团副团长的位置,手里掌控着教团的监察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流露出心底的想法?

不知不觉咬住大拇指,何欣狠狠的想,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就算那个时候没有被她注意到,想必他也会找到时机恰到好处的让她发现自己的不甘和嫉恨。里昂能在教团一手遮天,除开以前玛格丽特公主的支持,想来德利亚特侯爵在其中也居功甚伟吧。一个需要情报擅长玩弄小手段,一个把握军权生怕有人背后不利,两人还不一拍即合。而被他们两人有意无意打压的卡兰索伯爵怎么甘心乖乖的做一只走狗。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然而,权力这种东西对于男人来说从来都是不嫌太大的。

更何况,压在他头上的两个人一个年纪太轻全靠家世,另一个身份低微说难听点就是公主的面首。从平时的谈话就能看出,身为大贵族世家出身卡兰索伯爵自视甚高,向来看不起身份比他低才干不如他的人,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可笑她还想利用别人,却浑然不知别人早就布置好了圈套等着她往里跳。何欣一动不动的坐了几分钟,慢慢的倒回枕头上,自言自语的说:“卡兰索伯爵,阿尔弗雷德.冯.海因利希,我记着你了。没关系,有欲/望有野心的人才好掌控,要是人人都和巴蒙德侯爵一样........”

话还没说完,何欣猛的一震,犹如从梦中惊醒,奇怪,她刚才是怎么了,嘴巴就像不听使唤似的自己动起来。仔细的想一想,什么时候她变得对阴谋心机这么敏感。简直就像,就像是有谁附在她身上一样.......

“是你吗?玛格丽特?你还在这具身体里面?”喃喃的说着,何欣把一只手放在胸口,感觉那里温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撞击着手掌,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属于她还是来自那个早就消失的灵魂,“明明已经不是同一个人,居然没有任何人怀疑,没有一个人发现。看来你也过得挺寂寞.......如果我没有进入你的身体,会有人真心的为这具尸体流下眼泪吗......”

何欣茫然的睁大眼睛,她想了很多,想到坠机前的最后几分钟,空中小姐要乘客们留下遗书给家人。她拿着纸笔却不知该写给谁。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却一点恐惧也没有,只是满满的空虚和惆怅,想着她死掉之后,世界上还会有谁记得她为她痛哭一场。也许,就是这种情绪和正在死亡中挣扎的玛格丽特吻合,才神迹般的将她引导至这个世界。

想着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满怀仇视的政敌,迎接她苏醒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恶毒的诅咒。何欣笑了,玛格丽特,你比我还要惨,至少我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很多人一起见上帝,而贵为公主的你床边连一个哀哭的人都没有。想来那些围绕着你奉承你讨好你的人都在忙着争夺最后的好处重新瓜分势力吧。

“你死的时候很不甘心吧,玛格丽特。”

四周一片安静,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无声的照射到枕边,没有人回答她。何欣一动不动的保持这个姿势躺着,良久,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不管什么原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不会再让你无声无息死一次的,玛格丽特,我发誓。”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慰藉冥冥之中那个还未完全消散的灵魂,何欣说完这句话后,原本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平静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睡得最好的一次,没有噩梦没有神经质的忽然惊醒,一直睡到正午时分她才醒过来。懒洋洋的拉响床头的铃叫来侍女,换上晨袍梳洗完毕。中间她的女官罗莉莎进来了好几次,见她不发一言,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递上一叠名片,说有很多人等着求见。何欣随便的翻弄了几下,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餐,这才离开卧室走到楼下的起居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教士,带勋章穿长靴的贵族,佩剑的骑士,见到她进来全部都站起身来行礼。换成昨天,何欣肯定是战战兢兢,但是现在,她很坦然的随便点点头,绕过他们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那只鹅毛笔。

她想明白了,没必要诚惶诚恐,现在她就是公主,而且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公主,就算有人发觉公主不对劲,又有谁敢上来质疑她的身份。除了自己没人会相信借尸还魂这样荒谬的事情。即使是里昂,不也只是怀疑她脑子糊涂了吗。

——要是真有人敢上来试探她,只要让那个人闭嘴不就完了。

看吧,她没向那些人问好也没有回礼,大刺刺的坐下,有谁提出异议了吗?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是玛格丽特公主,她有这个本钱大耍公主派头。也许,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玛格丽特这个人,他们只看见了一座枢机主教的三重冠冕,骑士团的军权,也许还有那张很美丽的脸蛋,再没有其他。

她真傻,为什么早点没能想通这一点。

微笑着,何欣的目光在那些规规矩矩站着贵族老爷们的脸上扫过一圈,没人敢和她对视:“诸位,急匆匆的跑到这里来,该不会只是想向我问一声午安吧。”

“尊敬的主教阁下。”一个肚子大得像怀孕的红衣教士费力的从人群中挤出来,“您忠诚的仆人们都在等候您的指示,关于皇帝陛下的婚事.......”

“哦,陛下的婚事不是早就定了吗?西德威尔德的艾玲公主,端庄大方,年龄和陛下也相当,再好不过。”何欣和蔼可亲的说。

红衣教士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液:“是的,然而......”

何欣向后一靠,把手放在扶手椅的把手上,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以示询问。红衣教士开始冒冷汗,呐呐不敢说话。眼睛往后瞟,示意其他人快来帮腔。半天才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踏上前一步,吞吞吐吐的说:“尊敬的殿下,您为了帝国的繁荣和陛下的幸福,向来尽心竭力。可是陛下他.......似乎不太能理解您的这番好意。今天上午,法皇朱利安三世的侄女拉克西斯公主已经奉陛下邀请从她的封地来到帝都......”

“哦?动作还挺快。”何欣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手里的笔,“陛下向她求婚了?”

“似乎还没有。”

“求不求婚有什么关系,没有殿下在婚书上签字,就算他们生了孩子也是私生子。”一直坐在旁边椅子上玩弄手杖的德利亚特侯爵突然开口说,“我倒想看看,尊敬的陛下准备怎么让您答应这件婚事。”

何欣沉吟片刻,转头向恭恭敬敬站着的卡兰索伯爵,微笑着问:“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您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下面一阵小小的骚动,都觉得公主最近似乎把青睐转移到了卡兰索伯爵身上,看来他要交好运了。

卡兰索伯爵诚惶诚恐的弯下腰:“这件事全凭殿下安排。”

何欣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里昂,他神情自若,一片坦然:“还有您,最忠诚的朋友,欧林主教阁下,怎么一直沉默不语呢?”

“主教阁下想必早就有了最稳妥的打算,作为您最忠实的仆人,只需要服从命令。”里昂一脸虔诚的回答。

何欣貌似满意的点头,笑得越发甜蜜——就知道这种小小的试探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女主黑了。

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冒牌货又有什么打紧,手上的权力是真的就行!与其谨小慎微的装,索性放开了手,谁敢吃了豹子胆上来质疑她半句?

不过她也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武则天就是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在宫廷里,一点点微小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巨大的后果。世人皆知玛格丽特公主和尤利西斯陛下关系紧张,公主千方百计的想分散皇帝的权力,而皇帝也绞尽脑汁的想把公主从枢机主教的位置上赶下来。经过上一次离奇的公主中毒事件,本就一触即发的高压气氛眼看就要随时爆发,却因为掌握着全国一半军权和整个帝都骑士团的关键人物巴蒙德侯爵态度暧昧没有表明立场而得到了缓和。现在皇帝公开的将法皇朱利安三世的侄女拉克西斯公主邀请到帝都,无疑是在借此向教团派宣战。

很简单,实际上教团的最高首领法皇朱利安三世是没有实权的,真正的权利都掌握在枢机主教玛格丽特公主的手里。朱利安三世今年不过也才六十三岁,自然不甘心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教团的无限荣光,掌握整个教团护法骑士团的无上权力,他做梦也想要。于是和急于推翻姐姐势力的尤利西斯一拍即合。说穿了,拉克西斯公主的婚约就是一个政治联盟。朱利安三世再没有实权,作为法皇,某些地方枢机主教还是得听他的,尤其是当作为教团护法国的皇帝向枢机主教发起质疑时,只有法皇才有权利将其召回教团总部所在地进行听证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玛格丽特公主能让皇帝如愿以偿才奇了怪。她主张迎娶的艾玲公主来自一个附属国西德威尔德,那里向来以虔诚向教而闻名,艾玲公主更是不折不扣的忠实信徒。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的,关键在于西德威尔德的领主魏玛大公乃是死忠的公主派。

所以,身为教团派的公卿贵族们因为皇帝婚事非常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才会在拉克西斯公主还没到达帝都之前急匆匆的跑来求见自家BOSS讨个说法。见到何欣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想这位公主以往的手段,估计皇帝的婚事多半不能如愿以偿了。按照公主的脾气,搞不好拉克西斯公主还没到帝都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谁都知道公主手下的欧林主教很擅长暗杀啊,行刺啊,下毒这一套。

在哈拉了一阵重申了对于公主殿下是永远拥护无比忠诚,指天发誓一番后,自觉得到了安慰的诸位贵族大臣以及教团的高层人士满足的走了。只留下了公主的三个亲信和她共进下午茶。

何欣很生气,因为她本来是想和卡兰索伯爵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含蓄表达自己想换人做心腹的愿望,然后让他去和里昂斗上一斗。结果横插这么一杠子事来把美好打算给搅黄了。脸上看不出来,心里早就咬牙切齿,发誓绝对不会让那个什么拉克西斯公主成功和皇帝结婚。开什么玩笑,她现在是宫廷地位最高的女人,要是找一个保皇派的女人做皇后,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亲爱的殿下,您无需担心陛下的婚事,无论是作为他的长姐还是本国教团最高的主教,他的婚事必须得到您的允许。证婚人那一栏如果不是签您的名字,这桩婚事就是不合法的。哼哼,陛下的如意算盘也就落了空。”德利亚特侯爵自信满满的说。

“话虽如此,陛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是邀请了拉克西斯公主到帝都来,不能大意,也许他有什么秘密的计划。”卡兰索伯爵沉吟一番后慎重的对何欣说。

何欣之前认真研究过本国的律法,所以也知道这一点倒是不怎么担心,心想大不了我咬死不松口,皇帝还能按着我的手强迫签字不成。可听卡兰索伯爵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皇帝不是傻瓜,肯定是有把握才敢把拉克西斯公主请回来。

四个人坐在风景幽雅的中庭小花园里,桌上是精美的下午茶点,不过何欣没有心情去动,看似悠闲的氛围里,他们谈论的却是政治阴谋,实在是有些倒胃口。卡兰索伯爵和德利亚特侯爵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这件婚事以及皇帝可能会有的动作,里昂却一直不置一词,笑吟吟的喝着茶。何欣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好几回,有点懊恼刚才的试探是否太过于鲁莽。可是转念一想,迟早会有这一天,而且她并没有明确的流露出对里昂的厌恶。然而他恐怕还是已经起了疑心,当下之计是得尽快的把卡兰索伯爵推到前面去和里昂打擂台。有个挡箭牌至少也能让自己先喘口气。

茶也喝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总之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皇帝那边有什么动向再说。他们毕竟都是文明的贵族,不可能急吼吼的冲到对方阵营里面去叫嚣,即使是恨到巴不得立刻一口咬死,见了面大家都还是客客气气的。德利亚特侯爵见何欣一直盯着卡兰索伯爵看,暧昧一笑,很识相的说自己晚上还有约会,先行告退了。里昂偏偏像不懂暗示一样,坐着就是不动。何欣又不可能直接开口赶人——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她也不想太快撕破脸,于是假惺惺的问:“亲爱的主教阁下,您是不是还有没做完的事需要赶快去做啊?”

里昂微微一笑:“说到这个我真的想起来,殿下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只是不知殿下想什么时候过目。”

何欣一惊,再仔细看看他别有深意的笑容,想起那件事来。这下也顾不上和卡兰索伯爵联络感情,咳嗽了一声:“啊,的确,我现在就很想看看您的最高杰作。”

卡兰索伯爵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明白公主在下驱客令,规规矩矩的向她告了别,拿起帽子手杖佩剑什么的告辞了。何欣和里昂笑得风光明媚的目送他出了中庭,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外人,要知道这里的警卫工作是交给卡兰索伯爵来负责的,用的人全部来自他麾下的近卫军。目前正是他在公主面前挣表现的时候,可以相信这里是安全的。

“你把人带来了?”何欣立刻不笑了,冷冰冰的问。

“当然,殿下的希望就是我的命令,万死不辞。”里昂深情款款的回答,这种话何欣已经听得耳朵长茧,全当大风吹过。

“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我很想念他。”

“现在不太方便,毕竟是在皇宫里。等到晚上夜深了我再带他进来见您。”

何欣想了一想,不置可否:“嗯,安全为上。”

她倒不怕里昂在这件事上阴她,反正出了事他也别想跑掉。所以下午何欣过得也很悠闲,接见了几位贵族夫人,回了几封信——当然不是她写的有专人负责只需要最后签字即可,有教团的人为她送来新的法袍和冠冕,珠光宝气的看得几乎眼花。顺便和那个狐狸精伯爵夫人聊了聊天,不着边际的听她说了些宫廷趣事,最后斜倚在起居室的软榻上无聊的看女官指挥着侍女们整理下一季要穿的衣服。可怜那些漂亮的裙子和首饰,她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穿一穿?老是披着这件绯红的法袍,她都要色盲了。

这一天何欣过得还挺开心,有了点公主的感觉。不过等到晚上天一黑开始掌灯,她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坐立不安了。罗莉莎在内乱发生之前就跟随着玛格丽特,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轻易叛变,而且她知道爱德华的事情,所以何欣也不避讳她,公主偷情生孩子,身边不可能没人知道,搞不好爱德华还是她接生的呢!

其余几个女官都是在毒药事件后最近才调来,被何欣早早的打发了出去。她还真不知道里昂准备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孩子弄进宫来,要知道宫廷里天黑之后可是不允许随便乱走动的。可是他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何欣倒是不怎么担心。换了睡衣把盘好的头发打散梳顺,玛格丽特公主的一头金发实在是漂亮,金灿灿的一直垂到小腿的地方,何欣也没心情欣赏,不安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殿下,请别担心,特雷西亚伯爵办事不会出岔子的。”罗莉莎安慰的说。

何欣心道我当然知道里昂不会那么傻,可就是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心惊肉跳的。这个时候提出要见一见那孩子是很冒险,但她必须的亲眼确认一下才放心。在她的心目中那哪是孩子啊,完全就是一个小恶魔。

又等了一会儿,落地的阳台窗户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罗莉莎惊觉的过去探望了一下:“殿下,是霍华德修道士。”

那个家伙是何欣的另一个探子,平时都神出鬼没的,老是鬼鬼祟祟的在里昂身边打转,何欣很讨厌他,坐着没动,只是嗯了一声。

罗莉莎打开了落地窗,一阵冷风吹进来,披着兜头帽长袍的霍华德跑着一个被布抱着的东西进来了。何欣一见那形状心下就觉得不对劲,不是说爱德华今年四岁吗?看那体型,似乎大了点吧?

霍华德也没说什么,规规矩矩的把那团东西放在贵妇椅上:“主教阁下,半个小时之后我来接人。”

“嗯,你去吧。”何欣点点头,按照每一次的老习惯伸手让他吻了吻。霍华德就真的和摄魂怪一样无声无息的从阳台上翻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而这边的罗莉莎早就打开了抱着那孩子的布料,一声低低的惊呼:“殿下,这,这不是爱德华少爷!”

“什么?”何欣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过来,爱德华长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可是这个睡得很熟脸蛋红润的分明是个女孩,而且至少也有十岁了。何欣用力的把那块布丢到地上,里昂,你在玩什么花招!

正在这时,应该已经睡下的伊丽莎白在外面轻轻敲门,声音惊惶:“殿下,兰开斯特公爵带着一队皇家近卫军向这边过来了!”

何欣一愣,脑海中电光火石的打了几个转,明白过来了。当下冷笑不已,里昂啊里昂,你可真够毒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各位,星期天感冒了没更新,今天又加班很晚才回家,文放得太晚,见谅见谅。

困死,睡觉。晚安。

比电影更精彩的夜晚

如果换做以前的何欣,她只会惊慌失措在卧室里乱转。不过这一次,她经历了最开始的慌张后立刻镇定下来,之前疑惑和不解的地方此刻反倒是渐渐明白。转过身,沉声对着罗莉莎说:“去把我的睡袍拿过来。”

“但是殿下——”

何欣慢悠悠的说:“既然兰开斯特公爵深夜前来拜访,衣冠不整似乎不太像话。罗莉莎,把那个孩子抱到我床上去再把床帏放下来。”

“是,殿下。”罗莉莎惊疑不定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很犹豫还是完成了何欣的吩咐。

何欣披上睡袍扎好衣带,大步的走到卧室门前打开大门,对着同样只穿睡衣的伊丽莎白说:“还不快去把灯点起来,黑漆漆的像什么话。”

“殿下,兰开斯特公爵带着皇家近卫军——”

“怕什么,去。”何欣没有表情的看着她,伊丽莎白脸色发青,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匆匆的曲了下膝盖走了。

整理了下头发,何欣慢吞吞的走到外面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应该为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里昂的想法而感到高兴吗?哼,她可一点都笑不出来。被人不知不觉的摆了一道推到前面当枪使唤,任何人心里都会不高兴。早在舞会的时候她就很奇怪了,如果皇帝这么容易就能被那种小把戏给骗到,他也活不到今天。里昂玩弄的手段绝对不止泄露爱德华所在地那么简单。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和皇帝一起算计了。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绝对会沉不住气的要求见一见爱德华,他便将计就计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皇帝那边大概也是玩着障眼法,让自己以为他们已经上当,会派人到里昂漏出的假地址去抓捕,暗中却在监视夏宫的动向,一旦有人进出,立刻就带着人包围想抓个现行。

换句话说,这个夜晚是里昂和兰开斯特公爵斗了一场,自己不过是个按照事先写好剧本演戏的演员罢了。何欣恨得用力抓紧身下的坐垫,死死的把精美的蕾丝花边揪成了一团。里昂,你好样的,胆子已经大到可以连我也一起算计。如果爱德华不是你和玛格丽特生的,只怕你会很高兴的看到这件事败露自己因为渎神的罪名上火刑架吧。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德利亚特侯爵在打着什么主意吗!

妄想把我架空取而代之,做梦去吧!

眼光落到客厅的墙壁上,那上面除了一些油画肖像还有几把装饰用的宝剑,何欣燃起一股莫名且从来没有的冲动,想要用那个将里昂的头狠狠砍下来,让他的血流得满地都是。她不会饶恕里昂的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她要让里昂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当兰开斯特公爵带着几个近卫军走进小客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一身白色长袍的公主斜倚在沙发上,金色的长发撒乱的流水般拖曳在深蓝的沙发缎面上,在明亮的灯火下显得说不出的美丽。可是美丽长发的主人看过来的眼神冷得像冰,深蓝的瞳孔里燃烧着两朵小小的火焰,明亮到可怕。兰开斯特公爵身后跟随着的近卫军队长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和公主的视线接触——这哪里该是一位宫廷贵妇该有的表情,分明是一头露出森森白齿的母狼。

“尊敬的公主殿下,晚上好。”兰开斯特公爵弯腰行礼,只是声音生硬,不无讽刺。

“亲爱的公爵,这句话似乎用错了地方。晚上?您何不再晚一点来,还可以赶上和我共进早餐。”何欣似笑非笑的回答。

“我当然很想得到与殿下共进早餐的殊荣,可惜再晚一点的话,就会错过一出好戏。”兰开斯特公爵带着嘲讽的笑意傲慢的说。

“那么,我可以问问公爵大人深夜带着一队近卫军闯进我的卧室有何贵干吗?”从大开的客厅门中望去,外面全部都是兰开斯特公爵带来的人,把所有出口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来外面也早就被团团围住了吧。何欣惊异于自己现在还能保持着绝对的平静,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是假人。

兰开斯特公爵貌似为难的皱起眉,咳嗽一声:“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很冒昧,我还是得遗憾的告诉殿下。就在不久之前我接到消息,有人说看见可疑的身影闯进了殿下的寝宫。作为负责整座皇宫安全的人,我觉得有必要过来确认殿下的安全。”

“那么现在您已经看到了,我安然无恙,连头发也没掉一根。”何欣冷冷的说。

从外面走进一个骑士,在兰开斯特公爵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微笑了一下,看着何欣身后紧闭的卧室大门。

“尊敬的殿下,请您理解作为臣子的一片忠诚之心,万一那名可疑的人躲藏在您的卧室里企图行刺怎么办?我们可不敢冒着失去您的任何危险,毕竟,您的存在对皇帝陛下以及帝国都是如此重要。”

“哦,如果没听错的话,您的意思是,作为一名臣子和教徒,要带着这群无礼的人搜查我的卧室。我倒想问问,公爵大人,您从哪里得来的这种特权。”何欣傲慢的昂起下巴。

“请您原谅,我无意冒犯。只是陛下曾经吩咐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殿下的安全,尤其是在上一次的某件事故之后。”兰开斯特公爵看着何欣,把她的冷静认为是在虚张声势,露出了捕捉到老鼠又不急于吞下,属于猫类的残忍笑意,“据说殿下的卧室里有一个和您长得一模一样的玩偶娃娃,我早就想见识一番了。”

他一挥手,几个佩剑的骑士作势就要走向何欣身后的大门。何欣冷眼观察了一番室内诸人的情况,伊丽莎白脸色煞白,罗丽莎满脸惊惶,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客厅门口的安波塔娜伯爵夫人没有表情,兰开斯特公爵得意洋洋。其余的侍女和随从早就被挡在最外面连人影都看不到。

“慢着!谁敢进我的卧室!”何欣站了起来,朝着兰开斯特公爵的方向前进一步,“身为帝国的子民,我无权违抗皇帝陛下的御命,不过您似乎忘记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教团枢机主教可不必听从皇帝陛下的命令。”

兰开斯特公爵阴沉沉的一笑,那表情和他二十不到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森冷:“我早就知道殿下会这么说,所以特别还求得了一张法皇陛下的手令,上面委托了我们一定要好好保证您的安全。”他沉下脸,不再假惺惺的和何欣兜圈子,厉声喝道,“一定要找到那个刺客,保证伟大圣洁主教阁下的安全。”

卧室的门被粗暴的打开,何欣慢悠悠的又坐了回去,要不是碍着现在沉重的气氛,她还真想大笑一场。不知道里昂的眼线现在混在哪里,他对于自己的即兴发挥还满意吗?这场表演一定活灵活现把公主强自镇定故弄玄虚的心情发挥得淋漓酣畅。她略带讽刺的看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兰开斯特公爵,真是可惜,大概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人,在床上我们找到了一个孩子。”

兰开斯特公爵眼中迸射出快意的光芒,看向何欣:“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欣好整以暇的欣赏自己的指甲:“什么怎么回事?”

“您的床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孩子?”兰开斯特公爵冷笑着问。

“我的床上不可以有一个孩子吗?”何欣故作不解的歪了一下头,“我倒不知道有哪条宪法规定不可以带一个小女孩回宫。”

兰开斯特公爵在听到她说“女孩”的时候明显一怔,几步走到被抱着的孩子身边拉开包裹着的被单仔细一看,脸色大变。这时那个孩子也模模糊糊的醒来了,揉着眼睛望了一望,被这么多陌生人吓得嘴一撇就要哭。

“公爵大人该不会听信了外面的流言,以为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吧?首先不说作为女神最虔诚的仆人会不会犯下戒律,光看看她的年纪,至少也有十岁了。众所周知,十年前的我似乎还在北上逃亡和叛军周旋的路上,而且那时我也才十岁。原来在公爵的认知里,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能怀孕生子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看着兰开斯特公爵铁青的脸色,何欣真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殿下又如何解释您的卧室里出现的这个孩子?”兰开斯特公爵不死心的追问。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美艳妇人气势汹汹的推开众人走进来:“谁说我的孩子是私生子要抓去烧死的!”

何欣一看,这人今天下午似乎见过,好像是某位领主的夫人。好嘛,里昂这戏排得真不错,每一个步骤都想好了,她也不用去找借口,只要坐着看戏就成。

兰开斯特公爵见到那个妇人也是一愣,不情不愿的弯下腰去:“克雷布斯大公夫人........”

被称作大公夫人的女子毫不给他面子一把推开,走过来抢过被抱着的女孩,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小声劝慰了几句,转过头来厉声喝道:“劳拉是我的小女儿,今天和我一起来见公主殿下,殿下喜欢她想留她做客,怎么就变成了殿下的私生子了!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兰开斯特公爵忍气吞声的说:“夫人,这只是误会.......”

“什么误会!无礼的人,公爵大人,您是在看不起我们吗?当然,像我们这种小地方的领主,公爵大人的确不用放在眼里。”克雷布斯大公夫人盛气凌人的说,一点也没有所谓“小地方领主”的胆怯和畏惧。

何欣不知道这位大公夫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连兰开斯特公爵都不敢得罪,自然来头不小。反正好戏不看白不看,她还真想知道,里昂究竟还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很大的小客厅里挤满了人,一时间倒也乱哄哄的闹成一团。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尤利西斯.冯.卡瓦尔.格尼吉尼亚拉皇帝陛下驾到!”

“卡谬.曼维尔.格奥弗雷德 巴蒙德侯爵到!”

何欣舒舒服服的靠在柔软的靠垫上,不错,很热闹的夜晚,比看电影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不但没好还更加严重,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天。于是........

噢漏,我真的想赶快写出JQ来的呀!!!

女主在黑化的道路上欢快的一路狂奔,毕竟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不是说人的情绪受内分泌的影响吗?

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先报的是皇帝的名号,结果抢先一步进来的居然是巴蒙德侯爵,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绷得死紧,直到看见何欣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才稍微轻松一点。倒是兰开斯特公爵看到他之后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像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然后才是皇帝,同样披着睡衣似乎才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凌乱,在那件大得离谱的的睡袍下显得更是瘦小。

一屋子的人都急忙向皇帝行礼,只有何欣坐着没动。这种时候她要是还能心平气和的打招呼,连自己都觉得表演严重不合格。原来的玛格丽特公主似乎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真是没想到各位都有半夜起床散步的爱好。兰开斯特公爵是因为看见了可疑的人影,坚持要到卧室里开保护我,不知道陛下和侯爵大人又是为什么来的。”何欣收敛了笑容,把语气控制在介于愤怒和受到侮辱之间。

皇帝和兰开斯特公爵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色,要不是何欣一直密切的关注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就漏掉了。只是从小皇帝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他是否因为此次行动失败而沮丧。何欣把那三个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兰开斯特公爵竭力掩饰但还是从眉宇间漏出几丝气急败坏,而且一直在狠狠的瞪巴蒙德侯爵,被他眼刀穿心的巴蒙德侯爵也没给好脸色,轻蔑和不屑的意味方圆三米的人都能闻出。倒是小皇帝最气定神闲,不露声色的看了那个小女孩还有抱着她的大公夫人几眼,冷静的开口:“罗伯特,您这是在做什么。深夜带着近卫军闯入公主的卧室,维尔家的礼仪就是这样吗。”

兰开斯特公爵一脸沉痛的垂下头:“是我无礼。”

懒得看这君臣两玩双簧,反正他真无礼了有皇帝护着自己又能怎么样。就象是兰开斯特公爵明知这是设了个套让他往里钻,也只能忍气吞声不置一词。他还敢指证大公夫人是在说谎下午觐见的时候根本就没带这个女孩不成?

“殿下,你........还好吗?”

何欣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巴蒙德侯爵,他一脸关切,活像是自家亲戚被冒犯了一样。皇帝对于他这种公开示好的行为毫无反应,就像没看见。何欣有点搞不明白他们三个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招了,难道是想实行打一棍子给一甜枣的政策?都到了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来弄这些不是很无聊吗。

“要不是巴蒙德侯爵侯爵深夜求见,朕还不知道这件事。罗伯特,您身为公爵,近卫军军团长,作出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轻率。军团长的职务,暂时就交给艾塞克斯伯爵代理。”皇帝淡淡的说,随后才第一次把目光转移到何欣脸上:“皇姐,您认为这样处罚可以吗。”

“一切都听从陛下的旨意。”何欣同样冷淡的说。皇帝已经抢先下了手,她即使是想怎样也不能开口了。现在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自己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因为逞一时之快而露出把柄。

皇帝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大公夫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大声,只是呐呐的低下头。皇帝伸出一只手在那女孩儿的脸上轻轻摸了一摸,微笑着说:“朕倒不知道皇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孩子了。说起来皇姐也是这种年龄,为了帝国却无法结婚,实在是叫人感到遗憾。如果朕能有一个侄子,也不用发愁皇室空虚。”

何欣的心“咯噔”一下,视线和他撞个正着。那不是一双十几岁少年该有的眼睛,冷漠得连一丝情绪都看不出。皇帝的眼珠是类似于黑色的深蓝,乌沉沉的一点倒映的光线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死人。饶是现在周围全是人,何欣的后背还是一阵发冷,这个她名义上的弟弟,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会未成年就显现出这种模样。皇家的人都是这幅嘴脸吗?

“罗伯特,别再有下次。”皇帝说完,就带着他的一帮子随从走了。兰开斯特公爵瞪了巴蒙德侯爵一眼,还是向何欣行了礼,这才和他带来的那些骑士退出去。克雷布斯大公夫人像模像样的带着女儿向何欣致谢和道歉,表示给公主带来了麻烦很抱歉。何欣很不正直的在心里猜测她和里昂是什么关系,堂堂一个大公夫人居然情愿帮他演戏,该不是他的那个什么吧。

这场午夜的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何欣做好了看戏的准备结果就这么轻易的结束掉,心里还有点可惜。她还想好好观摩一下所谓场3D真人版的宫闱风云呢。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巴蒙德侯爵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