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似乎打了个寒颤:“是,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本文的更新计划放至所有文之前,以后都要先更这文再更其他文。

下去回血回蓝

第六十四章

应该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简单就彻底搞定了一切吗?直到亲眼看着朱利安三世被一群自己带来的骑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后面的高塔,大门重重锁上,何欣才松了口气。这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博。当时只要朱利安三世大喊一声她是渎神者,也许真的会有很多人动摇。无论如何,朱利安三世才是教团名义上的领袖。

对着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没有感觉,事情结束之后才有点后怕。要是重新来一次,何欣都不肯定自己还有没有那种勇气。可以说完全是靠着她虚张声势的装模作样才唬住了在场所有人。人的改变真是很奇妙啊,她还以为这一生自己都不会有那种震慑全场的强大气场。事实证明,即使只是一个冒牌伪公主,经过特别的训练一样可以拥有原本的反派阴气。

下令让教廷的书记官们立刻通告所有教民和神殿,法皇朱利安三世将要进入纯白之塔向女神祈福,不会再过问任何世事。教团的一切事务都暂时由她代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加上时间又很早,何欣的人封锁了整个教廷的山顶,于是除了极少一部分人知道真相,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再加上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何欣竟然敢直接逼迫朱利安三世,所以站在教廷的山顶望下去,到处都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异动。

“主教阁下,那些在场的大主教们都和法皇陛下一起送进了高塔,拉克西斯公主也暂时关押在高塔的下一层。不过和她随行的那些贵妇人应该怎么办?”

塞西尔处理好了相关的事情,避开其他人在何欣耳边低声的问。

何欣考虑了一会儿:“啊,也是呢。身为法皇陛下最宠爱的侄女,要一起进入塔内侍奉还说得过去,其他人就不行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塞西尔:“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塞西尔面无表情,声音平静:“自然是要让她们返回自己的家了。不过听说最近异教徒四处作乱,她们坚持不需要教廷护送,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何欣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文雅瘦弱的青年一样,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很久,才微笑着点点头:“您说得很对。不过,这件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出了差错,塞西尔,您可是必须得负起全部的责任来。”

“那是当然。”塞西尔微微的弯腰向她鞠了一躬,“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我这就去处理了。”

“嗯,去吧。”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何欣真想笑。看吧,这就是宫廷,这就是权力的斗争,没有人是真正善良纯洁的。假以时日,也许塞西尔就是另一个里昂。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已经通过惨痛的教训学会了怎样最大限度的利用别人却又不让他爬到自己头上来。等到彻底扳倒里昂之后,她会很小心的选择几个合适的人选,适当的把一部分权力分散交给他们,看着他们互相争夺不休权衡和制约才是玩/弄权力的最佳方法。

没有人胆敢走进这座代表了教团最高权力的大殿,慢慢的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何欣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属于法皇的那个宝座。异常精美的雕刻,通体纯白的椅背后面,是高达几米的女神雕像,慈爱的微笑着,伸出双手做出拥抱整个椅子的姿势。何欣昂着头呆呆的注视了好久,自嘲似的一笑,伸手在椅子的把手上拍了一拍。如今的她,也算是将整个教团掌握在了手中,再也不用担心教团中会有谁会起来反抗她。但心里为什么升起的是一种空虚茫然的失落感?

狠狠的甩了下头,何欣决定不去想这些影响她思绪的无聊事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面对。

没错,里昂目前已经不足为惧,但还有皇帝陛下,她亲爱的弟弟。想必他是不会喜欢看到手下全部背叛倒向何欣这一边。即使何欣可以通过这种类似于逼宫的手段让朱利安三世下台,同样的招数也不能用在皇帝身上。他和朱利安三世不同。何欣要是企图从他手中夺走权力,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大殿门口传来带马刺的长靴特有的足音,何欣警惕的回头:“谁?”

帕特里克男爵带着有些惶恐的表情,在门口的阴影处不敢进来:“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现在是休息一下,还是立刻启程回帝都?”

“哦,谢谢您,您辛苦了。”何欣想了一会儿,“让骑士们原地整装待命,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

“是。”帕特里克男爵匆匆的退下,似乎多和她再呆一秒都无法忍受似的。大概,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狂人加疯子。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履行了何欣的每一个命令,这当然不是出于对她有什么忠诚,纯粹只是因为卡谬临行前的交代吧。

算了,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她不能就这么丢下朱利安三世回帝都去。教廷才经历了一次权力的争夺,目前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朱利安三世把持教廷多年,心腹党羽众多。他们不可能甘心看着何欣上台自己失势。何欣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私下玩什么小动作,只要她一离开,难保朱利安三世不会重新出来。等他出来,自己可就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帝都那边也是危机四伏,没有她亲自坐镇,天知道那些王公贵族们会有哪些花招。卡谬还有兰开斯特公爵会不会重新倒向皇帝的那边。还有卡兰索伯爵,他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现在手中大权在握,不玩弄一下权术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筹码,简直都不可能。

大脑里各种各样乱纷纷的思绪马蜂似的嗡嗡作响,何欣摇晃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站稳,斜靠在了宽大的法皇宝座上。这段时间一直费尽心机,夜不能寐的盘算各种计划和打算,现在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金星乱冒。即使是公主又怎么样,即使地位和身份再高,她也是个人。长期忧心忡忡提防这个算计那个,身体也到了极限吧?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何欣狠狠的用指甲掐着太阳穴,颤抖着双手从衣袋里掏出鼻烟壶,用力的吸了一口。刺鼻的气息直冲脑门,呛得她差点连眼泪都喷出来。不过眩晕的感觉总算是好了些。默默的多坐了一会儿,何欣才重新站起来,往外走去。

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疲倦还有软弱,这种生死关头,也许只是一丝的疏忽,也会被人抓住破绽。走出华丽却阴暗的大殿,外面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看见所有带来的人都等候在外面的广场的左边,而教廷有头有脸的人物则是站立在右边,她不动声色的招手叫来了塞西尔。

“塞西尔,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教廷的红衣大主教了。”

下面传来一阵骚动,但在何欣的注视下很快就平息了。

塞西尔一愣,随即低下头:“是,尊敬的主教阁下。”

“在我离开期间,您就代表我全权处理一切教廷的相关事务。如果遇到什么大问题,随时向我报告。”说到这里何欣突然想起红衣大主教都有代表身份的戒指印章,塞西尔没有。于是从自己手上取下一枚红宝石私章戒指递给他。

“这枚戒指就代表我本人,不管什么命令,只要是从教廷出来,没有这个印记一律视为无效。”想了一下,大致在脑子里估算了教廷目前的留守兵力,何欣又开口说,“八百人以上的守卫调动必须加盖我的印章,明白了吗?”

没有人回答。

“明白了吗?”何欣重复了一次,刻意加重了语气。

“是,至高无上的主教阁下。”

好半天,才传来稀稀拉拉的应答声。何欣也不在乎,走下台阶,用只有塞西尔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管您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希望我到达帝都的时候,可以听到法皇陛下垂蒙女神召唤的消息。”

塞西尔的瞳孔一瞬间收缩成小小的一点,可是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惊讶的神色,就像何欣只是在闲话家常:“是,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主教阁下。”

何欣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前走,还是继续用很低的声音说话:“别说那种话,我可没有命令过您。您得清楚,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行为,和我无关。对了,您似乎今年才添了一个小妹妹,坎伯兰大公和皇帝陛下一起去全国巡视,您的母亲和兄弟都还在帝都吧?”

微微的笑着,何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自己每拍一次他就跟着抖一下:“一步就从普通神职擢升为红衣大主教,如果这个好消息没有家人来分享,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啊,您说对吗?亲爱的塞西尔?”

没有等他回答也不必等他回答,何欣收回手,迎着吹来的风走向大队等候她的骑士们,身后的红色披风波浪一般翻滚,一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踩踏着鲜血前进。

那又怎么样?胜利者都是践踏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的。她不可以停下也不能停下,因为停下的结局只有一个从失败者累积而成的悬崖坠落,粉身碎骨。

翻身上马,最后一眼看了看洁白大理石搭建的圣洁庄严的神殿,何欣深吸一口气:“回帝都!”

大腿和臀部一接触到马鞍,立刻火辣辣的痛。那种无法自控的眩晕感又来了,何欣努力让自己坐得笔直,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神态。

她的赌博只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就被自己打败。望着前方,何欣一挥马鞭。

“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必须坚持日更了

啊哈,大家晚安

第六十五章

回去的路程因为没有马车,显然比来要快得多。同样没有任何交谈,所有人只是埋头赶路。经过了教廷的变故,所有人对何欣的畏惧似乎又多了许多,除了帕特里克男爵紧紧跟随在身后,其他人都微妙的和她保持了至少两米以上的距离。这种感觉,何欣再清楚其中原因不过。

因为,每一次她接近里昂的时候,也会不想离他太近。好像稍微凑近一点都会沾到从他身上喷出的毒汁。那时候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怎么样把这个男人打翻在地,让他再也不能露出虚伪又骄傲的笑容。没想到,里昂还没有完全打倒,自己已经落为和他一路货色。想必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也是一个随时都会翻脸背后下黑手无法无天狂妄到极点的可怕人物吧。

大腿内侧很痛,可能已经磨破皮了。但何欣没有叫停,反而更用力的抽打马匹向前疾驰。养尊处优的身体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只是骑了大半天的马而已,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向她抗议这种折磨。这算是自虐还是惩罚?为了活下去,肆意的践踏别人生命,把自己扭曲到可怕的地步,而且,做下了种种坏事之后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曾几何时,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连杀死一只鸡都觉得很残忍,现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可以处死和自己一样的生命,任意控制别人的生死,这种一年之前想想都难以忍受的事,现在好像带来的是莫名的喜悦还有满足。

不会有罪恶感才最可怕。只不过,她目前不在乎或者假装不在乎。生存的目标似乎已经不光是为了活下去,权力就是毒药,没有的时候还好,一旦得到并且掌握在手中,就想贪婪的得到更多,更多。何欣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满足的空虚心情。之前她缺少和里昂对抗到死的决心,莫非就是因为缺少野心的原因?

“殿下,还是先休息一下,一直急着赶路,您的身体也许会受不了。”帕特里克男爵策马上前,善意的建议,打断了何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因为下半身实在是痛到不行,大腿内侧肯定磨破了,所以何欣在马上的姿势微妙的有些奇怪。这当然瞒不过帕特里克男爵的眼睛。

“不,继续赶路。”何欣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这点小痛楚她还不放在心上。即使只是离开帝都一个晚上,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安,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我很好,全速前进,一定要在下午之前赶回帝都。”

帕特里克男爵心知肚明何欣这么焦急是为了什么原因,于是再也没有对她说其他的话。经过全力的狂奔,甚至连中午都只是稍微停下来让马匹休息了一下,连东西都没有吃,又继续向前赶路。在队伍最前面的何欣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那些疑惑不解的眼神。不能怪他们,其他的贵族小姐,出门必定坐马车,连在太阳下多站一会儿都要打伞。玛格丽特身份高贵却披头散发的和一群男人骑着马在大太阳下面狂奔,尘土满面。不要相信美女什么时候都很好看,那绝对是骗人。

所以,等到他们终于赶到帝都大门时,虽然说不上狼狈,但也谈不上什么光彩照人。何欣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形象问题,因为她一眼看见城门旁边的守卫竟然不是教团的骑士而换成了皇帝身边的禁卫团,顿时在心中大喊不妙。不过她并没有放缓前进的速度,一扬马鞭径直的向着城门而去。

“开门!”

“公主殿下!”为首的队长急忙迎上来,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何欣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驾驭着马匹就往他身上撞过去,要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就被马踩到。何欣也不管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狼狈模样,冲着城门边那几个不知是该上来行礼还是该去阻止他们前进的守卫大喊:“立刻开门,这是命令!”

“很抱歉,殿下,但是皇帝”

随着金属此而的摩擦声,何欣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拉住焦躁不安踱步的马,居高临下的用剑指着说话守卫的鼻子,盛气凌人:“我不管那些,现在,我以枢机主教和第一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命令您,开门!”

“是、是。”战战兢兢的守卫不敢再说什么,就像是身后被鬼追赶一样,立刻放下了城门。何欣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那些表情怪异的禁卫军一眼,双腿一夹向前跑了几步,回过头对着那些不知该不该跟上的骑士们说:“干什么?过来!”

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太冷硬还是声音里透出了一股杀气,几乎是话音刚落,纷乱的马蹄声响起,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原地不动,全部跟了上来。面无表情的带着他们在那条宽阔的大道上向着远处皇宫布置前进,何欣想,不管在那个世界,人果然都有奴性。其实他们不服从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可惜他们就是畏惧这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女人。玛格丽特身上顶着的巨大权力光环,耀花了太多人的眼睛。明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敢违抗,真是可悲。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样,看到一个所谓的“大人物”,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奇怪,你越是趾高气昂装出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样子,越是会有更多的人畏惧你敬畏你服从你。

她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这个身份还有血统,以及那些看不见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权力。

一路行至皇宫大门,相似感应到了帝都里蔓延着的那种不安气氛,平时都很热闹的街道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大多数民居还有商铺都是关门闭户。何欣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看来皇帝也不傻,只怕是一接到她动手的消息就立刻杀了回马枪。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离开帝都太远,一直都只是在周边地区。否则怎么能解释他这么快赶回来的理由?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和这个斗那个斗,如今真的要和皇帝直接对上,狠狠厮杀一场了?

不顾还在抽痛的身体,何欣跳下马,把身上那件早已布满灰尘的披风解开随便的往后一丢,不知是谁赶上来接住。皇宫门前有很多大臣和贵族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看到她大步走过来,全部一窝蜂的迎了上来。

“太好了,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您才能进去一探究竟!”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七嘴八舌的人把她包围得水泄不通,全靠随行的骑士们让他们不能靠近。何欣有些诧异,这和她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示意周围的人安静,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情了?”

为首的正是掌玺大臣,他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回答:“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今天早上突然接到消息,本来应该是在外面巡游的陛下突然回了帝都。然后就紧闭城门,封锁皇宫不准任何人进入。我们在这里守候了几个小时,什么消息也没传出来。唉唉,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紧闭的皇宫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只容一个人通过的小缝,探出来一个脑袋,看见何欣,眼睛一亮:“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请进来一个人。”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么说,何欣绝对不会丢下那些保护自己的骑士走进现在已经有皇帝在的皇宫里,但那个说话的人竟然是卡谬。于是何欣只思考了两秒钟,毫不犹豫的走上台阶。

“侯爵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皇宫里面弄什么阴谋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军人打扮贵族高声叫起来。

“请注意您的言行,不要在公主殿下面前无礼。”卡谬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拉住何欣的手将她拖了进去,还对着帕特里克男爵说,“您回来得正好,务必看守好皇宫大门,不得让任何人入内。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力。”

“喂,等一下!我们有权利知道”

迅速合上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吵扰,何欣看到走廊里也是三步一个守卫,气氛无比压抑。再看看卡谬,他虽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紧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此刻焦急的心情。

“出什么事了?”何欣冷静的问。

卡谬看了左右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何欣跟他走:“殿下,这里不方便说话,还是请您先跟我来。”

何欣站在原地不动:“我拒绝。在您没有解开我心中疑惑之前,我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

卡谬无奈,强行拉着她走过走廊转角,在一座青铜雕像后面,张了几下嘴,最后还是咬着牙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陛下他........恐怕不行了。”

“什么?”饶是何欣已经修炼到不管听到什么消息也会面无表情,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您也是知道的,陛下的旧疾,能拖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他之所以急着结婚,也是担心万一病情急剧恶化没有留下继承人。”卡谬眉头紧皱,“现在几个重臣和领主分成了两派,为了这件事情争论不休,在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意见之前,不会把这个消息通告全国。”

何欣简直要从心里笑出声来,这算什么?她的运气终于来了吗?倒霉了那么久,苦苦忍耐了那么久,她也有完全站上风的一天呐!皇帝身体不行要死了,她就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还想着要跟小皇帝打一场硬仗,结果他那边不战而败!所谓的女神还是眷顾了她一会!

还没有来得及打探到更多的消息,身后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

“您这是在干什么?侯爵?公主殿下回宫的消息,为什么要一个人悄悄隐瞒,还偷偷摸摸的跑来见她。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公主殿下表忠心了?哼,皇帝陛下还没有去世,现在他仍然是格鲁吉尼亚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啊日更,泪流满面。

今晚还有一更,十点半左右放出。

爬下去回血回蓝

第六十六章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交谈,何欣心里十分不高兴。她已经养成了不容许别人在自己面前大放阙词的习惯,即便是里昂最嚣张的时候,也不敢在其他人面前随意插嘴,所以她立刻毫不客气狠狠的瞪过去,看是谁敢在这里随便乱插话。

这一看倒是吃了一惊,竟然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克米特大公,何欣记得他是皇帝一派的死忠,自然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良好的关系。可是现在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跑出来讽刺自己,看来是因为皇帝情况危急,心里也着急了吧。看到是皇帝那边的人之后,何欣反而不生气了。为什么?因为这就证明,在他们眼里,卡谬已经被划到自己这一边来的,是大大的好事。这么一想,何欣还态度很好的冲他打了个招呼:“很抱歉,我并没有这种意思,不过是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先向巴蒙德侯爵......”

克米特大公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说话的口气却和五六十岁的老头一模一样:“殿下,现在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皇帝陛下正身患重病,身为他的亲人,您不急着去探望他,反而拉着其他大臣在角落窃窃私语,实在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再不发火就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何欣倒是很好奇这个克米特大公是不是急昏头了,现在得罪了她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好处吗?本来想大发雷霆斥责他多管闲事极其无礼,可是转念一想,他也算是混迹皇宫多年的老狐狸一只,连自己可以想到的事情不可能想不到。再想想卡谬凝重的神色,大概其中另有隐情。

于是何欣硬是咽下了这口气,想着日后在找这个家伙算账:“既然这样,现在就立刻带我去见皇帝陛下吧。”

克米特大公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遗憾,尊敬的殿下,皇帝陛下现在正在单独和皇后陛下谈话,说了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何欣用眼角瞟了卡谬一样,见他并无异议,索性以不变应万变:“那好,既然陛下还有精神单独和皇后谈话,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我才从教廷赶回来,应该去换身衣服。克米特大公,这件事,您中没有什么意见吧。”

说完,何欣转身就走,本来还想叫上卡谬一起,但克米特大公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叫住了卡谬:“巴蒙德侯爵,您想到哪里去。陛下说了,在他召见你们之前,您和兰开斯特公爵都得待在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

何欣微微点头:“这样的话,您还是先去吧。”

没想到何欣这么爽快就放了行,克米特大公张了张嘴,像是为了不能借机发挥而不愉快,最终还是悻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卡谬给了何欣一个复杂的眼神后,也匆匆忙忙的走了。

何欣倒不是真的不急着知道皇帝现在的情况,这么轻易就放走了卡谬,因为她在另一边的拐角处看到了很久未见的巴里莫尔大公萨拉斯.冯.阿纳塔西亚。他带着满脸的笑意,远远的对着自己行礼。何欣等着卡谬和克米特大公走远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走向他。

“很久不见了,亲爱的巴里莫尔大公。”

“我以为凭殿下和我的交情,不用这么客气。”巴里莫尔大公弯下腰,持起她的手吻了吻。

“您不用去守候在皇帝陛□边吗?”何欣明知故问。

“皇帝陛□边当然有他深深信赖的大臣和心腹,像我这样的身份,凑近了反而很尴尬。”他很从容的回答。

两个人相视片刻,彼此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诡异的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巴里莫尔大公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

“皇帝陛下的病,似乎是从年幼的时候就患上了?”

何欣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她其实也不清楚皇帝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仅仅靠着猜测推断出他估计活不长,随便乱说话下场会很惨,这种时候只要做出“一切我都知道”的样子就可以了。果然,巴里莫尔大公继续说了下去。

“这也算是皇室特有的病吧,一般只有男性才会患。最近几十年几乎没有出过得病的人,大家也就渐渐忘记了。没想到皇帝陛下就正好有了这种病。基本上根据以往的记录来看,他能活过十五岁的几率很小。果然,这一次出去全国巡游路途劳累,再加上又是新婚,陛下突然就病倒了啊。”

看着他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容,再想想他曾经信誓旦旦的承诺说会展现自己的忠诚。何欣回忆起皇帝离开帝都的时候明明气色很好,怎么会没几天就奄奄一息说不行了。心里猛的一动,嘴上却不说破,淡淡的一笑:“不愧是您,连这些事情都知道。想想上次您来找我表白的时间,简直就像算准了皇帝陛下支撑不了多久似的。真奇怪,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人都拿捏不准的事,您倒是清楚得很。”

“有些事情,您心里明白就行了,用不着说出来。要知道,我们阿纳塔西亚世代都效忠于皇室。”巴里莫尔大公一本正经的说。

没有过多的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何欣看见卡兰索伯爵正匆匆朝这边赶来,大概是接到自己回来的消息皇宫里永远也别想隐瞒任何事情。飞快的扫了巴里莫尔大公一眼,他弯腰行了个礼,即使脸上看不出什么,可语气还是有些焦躁。

“殿下,现在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说来听听。”何欣一边摘手套一边往自己居住的夏宫走, 她倒不是很担心。之前看到城门更换了守卫心里一沉,还以为皇帝赶回来或者是和里昂联手要反将她一军。结果知道皇帝有遗传病活不长,那叫一个高兴啊!皇室的人在叛乱里早就死光了,只有她和皇帝两个成员,接下来就算她不愿意这皇位也是她的。这样一来,即便是教廷那边有什么不妥,她还有皇位保着。往好处想,教廷顺利的话,她就同时掌握了最强大的国家和宗教神权。这简直就是只有小说里才会有的无上地位。光是想想也忍不住激动得要打颤。

不过巴里莫尔大公的欲言又止还有卡兰索伯爵的焦躁不安都告诉她,事情似乎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于是何欣定了定神:“不用顾虑什么,把一切都告诉我。”

何欣的冷静态度让卡兰索伯爵也跟着沉稳下来,吸了口气,大致说起了今天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原来,皇帝倒下后,立刻在几个大公还有侍卫队队长艾塞克斯伯爵的主张下隐瞒消息赶回了帝都,因为走得很近又可以封锁,何欣在帝都干的好事他们都还不知道呢,即使知道了也恐怕没心情去和她继续争斗。因为经过几个医生的诊断,皇帝陛下的病是绝症,绝对治不好,剩下的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接下来针对这个问题,接到消息赶来的几个机要大臣和几个大贵族们的意见显然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皇帝不行了,那么理所当然,就应该由公主殿下继承皇位。但另一派却极力反对,坚称皇帝陛下已经结婚,万一皇后还能生出继承人来怎么办?然后拥护公主的人争辩说先不知道皇后是不是怀孕了,就算她真的生下一个孩子,等到他或者她长大至少也是十几年的时间,总不可能让皇位一直空悬吧?这个说法遭到保皇派的大力抨击,说公主心胸狭窄行事乖张,不是做皇帝的料。而且,女王最后必须要结婚,这样一来岂不是让非皇室的血脉进入了神圣的皇家血统里?

反正两派人互不相让,在皇帝的病榻前面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皇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令暂时不准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他要单独和皇后说几句话,在暂时终止了这场关于皇位继承的对战。

“哦,我大致明白了。”

已经回到了夏宫,安波塔娜伯爵夫人和罗莉莎早就准备好了更换的衣服为何欣换上。只是换外衣,何欣也就没有避讳两个男人的存在。对着镜子看女官们为她整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说。

“不用说,兰开斯特公爵和巴里莫尔大公您肯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听到这句话,巴里莫尔大公微笑着弯了弯腰:“这是我的荣幸,殿下。”

“还有谁是支持我继承皇位的?说来听听。”

“坎伯兰大公,利特尔侯爵........”卡兰索伯爵不歇气的报出了一大堆名字,最后想了一下,又补充到,“还有威尔顿大公,他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一直态度暧昧。”

“那只老狐狸!”何欣狠狠的骂了一句,“算了,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毕竟,我们亲爱的皇帝陛下还在呢,他应该不会很高兴的看着我把皇冠从他脑袋上抢过去。”

还有一句话何欣没有说出口,自己还没断气,大臣们就已经在病床前掐架掐得不可开交,想必这种滋味不大好受吧。不要说她没有亲情什么的,第一,这个皇帝弟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谈不上所谓的亲情;第二,他给自己下毒千方百计要抓自己小辫子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什么他们的亲情啊。

“走吧,好歹也要去探望一下皇帝陛下,听听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换完了衣服,何欣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皇帝的寝宫走去,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心情,叫做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网抽了,一直登陆不上,真悲剧。

于是最后辗转多次,找朋友帮忙发的。

对不起!!

第六十七章

经历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的折腾,何欣其实已经很疲倦了。但不知为什么,身体很累精神却陷入了一种病态的亢奋之中。脸上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一定带着病态的嫣红。肚子很饿却完全没有胃口,只是喝了几口牛奶,连端上来的水果都吃不下。

皇帝病倒的消息就像是上天忽然丢下来的一个大馅饼,要不是经历了这一年多的历练,,知道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真正情绪,何欣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喜极狂奔。长久以来。里昂和小皇帝就是她心上的两根刺,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眠。现在,里昂的党羽几乎被她扫除一空,小皇帝又因为倒霉的遗传病活不了多久。可以说,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在她眼前,垂手可得。

她终于可以等到安心睡觉,不再提心吊胆生怕半夜有人突然闯进来拿着谁谁的密令要逮捕自己。无数次在恶梦里醒来,以为那些被自己下令处决的人找上门报仇。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敌人,紧紧抓住可能得到的权力才是她最好的生存之道。

皇帝住所几乎和她居住的夏宫呈一条对角线,何欣走了好一阵才到。印象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到皇帝的卧室来,之前最多也就去过几次书房。虽然贵为一国的君主,皇帝的卧室也不见得就多么的金碧辉煌,不过就是面积大很多的一个大套间。此刻卧室的门正紧闭着,由皇帝最最信任的

侍卫队队长艾塞克斯伯爵亲自把守。很多王公大臣都等候在外面,三三两两的的小声议论着什么。如果仔细观察,他们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彼此绝不接近,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整齐的把他们分隔开了一样。

眼尖的人看到何欣远远走进来,立刻咳嗽一声,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于是马上就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迎上来谄媚的向何欣讨好,殷勤的行礼。另外一些站得远远的大臣王公则是矜持冷淡的行礼问好。就凭他们截然不同的态度,何欣大概也能分辨出那些人拥护自己,而哪些人又反对自己。不动声色的把那些态度冷淡的人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安定完了这事儿再挨着一个个收拾。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看到了站立在最外面的医生,示意围着她的人全部让开,叫医生到自己的面前来。

“您好,维克多爵士。”和颜悦色的问候了他一句,何欣平静的问,“陛下的病情到底怎么样?您就实话实说不用隐瞒,他还能撑多久。”

大约六十上下的维克多爵士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态,一直回答着同样的问题还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尤其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帝,赶紧先弯腰行礼,头也不敢抬。

“陛下年幼体虚,又从小得了这种遗传病,能够撑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瘀斑和血肿,口腔和关节也有淤血沉淀........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有内出血的症状。”小心的措辞,维克多爵士谨慎的说,“如果进行最保守的治疗,陛下.......大概还可以支撑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左右。”

何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猜测出皇帝身体有问题之后,她也去调查了一下皇室的病史。发现格尼吉尼亚拉皇室里男性有很高的几率患上一种怪病。症状有点像血友病,却比血友病厉害得多。一般到后期就会出现全身渗血内脏水肿。看来皇帝已经到了最晚期,无药可治。

“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何欣看看那些站得远远的保皇派王公大臣,心想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想要来点什么宫廷政变,一百次的时间也有了。

“陛下还在和皇后说话吗?”走向塞克斯伯爵,何欣问了一句。

“是的,尊敬的陛下。”

“哦,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话好说。这种时候,应该和我这个做姐姐的好好谈谈才是真的吧。”何欣面无表情的说。塞克斯伯爵微微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很多人都发现,公主殿□上的那股阴鸷之气似乎更重了,现在完全是一副随时都要拿人开刀的架势。再想想她才玩的那一手,无数被她抓住的人还扣在特里亚农修道院和圣马力诺塔,要是皇帝陛下真的去世,她凭借着对教团的掌控,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十之八九。这一点那些反对她继承皇位的大臣也知道,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所有人都清楚公主殿下一旦上台,绝对会立刻拿那些反对她的人问罪。到时候他们的性命就危险了。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的骂去世的先皇爱德华,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孩子。弄得现在皇室空虚,他们想反对一下都找不到人来做幌子。

不耐烦的又等了一会儿,何欣的眉毛已经越竖越高,忍不住想叫人去敲门的时候,终于,门无声的开了。满脸泪痕的皇后走出来。何欣和她打了个照面,不禁一愣。距离皇帝结婚典礼到出去巡游,不过也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记忆中那个体态轻盈笑容甜美的少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妇人。之前还有点娇憨和羞涩的气息完全没了踪影,年轻的皇后对着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玛格丽特。”

“嗯,皇后陛下。现在,陛下精神还好吗?”

“他还好,听到您来了,正等着您进去。”皇后微微让开,“请您进去吧,陛下还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不知为何,何欣心里有点发虚,不禁用眼角在人群里扫了一下,看到卡谬和兰开斯特公爵都在,卡兰索伯爵带着若干教团的人把守着唯一的入口,而巴里莫尔大公正在小声的和威尔顿大公以及坎伯兰大公交谈,心下稍安,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牢牢把握着优势。于是微微向着皇后点了点头,侧身走进了光线阴暗的卧室。

也许是出于心理原因,何欣总觉得这件华丽的卧室里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好不容易才让眼睛适应了阴暗的光线,看到斜倚在四柱大床那一堆靠垫里的皇帝,何欣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临行前气色还好的皇帝,转眼间看起来和僵尸没什么区别。脸色蜡黄,嘴唇泛青,眼睛下面两个可怕的黑眼圈,明显失血过多的征兆。看着他紧闭眼睛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的样子,好像每呼出一口气,身体里的生命也随之流逝。

何欣小心翼翼的走进,轻声呼唤:“陛下,陛下,您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