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昭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多出来的冰块,可怎么解释?”

“就说,是长公主赏给你的。”

徐昭看了他一眼,明显觉着有些不靠谱,若是给戳穿了,她的名声可就完了,母亲会气死的。

韩子煜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纠结的表情,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笑意。

“随便上了男人的马车,也不问是去哪里?”

徐昭回过神来,才发现马车已经出了京城,这是要去郊外的路。

难不成,他是想把她抛尸荒野。

这念头一出来,徐昭就觉着后背一阵发凉。

这男人虽然喜怒不定,可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二皇子,那天都是民女的错,民女不该......”

不等她说完,就听他带着几分冷意问道:“不该说自己是国公府养在外头的女儿,还是不该叫本皇子一声哥哥。”

在他的目光下,徐昭的脸色有几分尴尬,咬着嘴唇看着他,好半天才说道:“您要是想责罚,民女也只能领受,可民女真不是故意的。”虽然,若是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有趣,说说看,本皇子该怎么责罚你?”

徐昭不想他这般直接就问了出来,一时愣住了,面前的男人却是意味深长道:“是将你杖责四十,还是将你挂在城门上一个时辰?”

“你说,想要前者还是后者。”

徐昭很少被人责罚,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

可杖责四十,她小小的身板,大概还没撑到最后就没命了。

挂在城门上,虽丢脸些,到底还能活下来,最多就是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她好好攒钱,也许可以出去做个小生意,她厨艺不错,开个酒楼也好。

不过,最好远离京城,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去。

“可以商量下,挂上半个时辰吗?”一个时辰,她胳膊会断的。

她问的认真,面前的男人却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

“别怕,本皇子怎么舍得罚你。”

“......”徐昭一路提起的心,听到这话时,才终于是放了下来。

马车停了下来,韩子煜先下了马车,徐昭才十岁,身子还小,又不好跳下去。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把她给抱下来了。

周围一阵静默,赶车的侍卫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惊讶。

徐昭觉着自己的脸颊热热的。

见着她突然脸红,一双大而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羞涩,像是一朵娇艳的花,盛开在这山水间,韩子煜突然就很想.....摘回去。

这样想着,他便伸出手来摸在了她的脸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徐昭反射性的想要躲开,可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躲,免得触怒了他。

方才,她可是领教过,他喜怒不定的性子了。再想到被人打的脸颊红肿的方二姑娘,她更是不敢躲了。

他的手指修长,肌肤且白,竟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几分,指尖冰凉,在夏日里竟是舒服的很。

第 16 章 糯米糕

不等徐昭说话,韩子煜就将手伸了回去,方才的那一幕好像从未发生过。

徐昭松了一口气,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爬上山去,夏日里,林中树木茂盛,各色的花盛开着,空气中有股醉人的香气。

看着这样的景色,徐昭也忍不住欣赏起来。

两人一路爬了上去,便看到山顶处的那个小亭子。

见着那小亭子,徐昭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人。

见着他脸色平常,这才放下心来。

“过来坐。”韩子煜见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开口道。

徐昭很识时务,应了声是就上前乖乖坐了下来。

也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几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丫鬟,手里提着食盒,一盘一盘的摆在了石桌上,最后还上了一壶酒。

美酒佳肴,配着山林间独有的风光,徐昭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别愣着了,用膳吧。”

徐昭回过神来,见着面前男子的动作,这才拿起筷子来。

先前受到惊吓,又爬了这么久的山,徐昭当真有些饿了,所以便低下头用心吃了起来。

韩子煜看着她的动作,眸子里闪过一抹兴致,好些年没有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甚至,还吃的这么津津有味。

是因为,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吗?

可她的演技和胆色,哪里是个孩子能有的。

徐昭低着头,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目光,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见他将一盘糯米糕递到了她面前。

徐昭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觉着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沈长生站在一旁,见着自家主子的动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视线朝徐昭身上看了一眼。

小女孩儿,软软糯糯的,肌肤白皙如玉,眸子里像是藏着一汪水,偏偏又是个极有胆色的。

这些年,就连几位公主见了自家主子都紧张的很,莫说旁人了。

眼前这个,倒是个异数。

韩子煜神色一如平常,丝毫不觉着这样的动作有多么的让人吃惊。

徐昭笑了笑,开口道:“多谢二皇子。”说完,就伸手拿了一块儿糯米糕咬了一口。

甜甜的,糯米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等用完了饭,坐着马车下了山,徐昭的好心情立马就没有了,转而被满满的担忧所取代。

这会儿,徐徽怕是早回了府里,告诉娘亲她被二皇子带走的事情,娘亲定会吓到了。

马车一路朝城里驶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很,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徐府门口。

韩子煜先下了马车,又顺手将徐昭抱了下来。

幸好除了他的侍卫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回去吧。”

徐昭看着韩子煜,点了点头,却是迟迟迈不开步子。

不知道,进去后府里会不会因着她的事情乱成了一团。

见着她不安的样子,韩子煜勾了勾嘴角,甩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别怕,没有谁会知道。”

徐昭站在那里,惊讶极了。

徐昭进了门,发现府里安安静静,和平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丫鬟们见着她,只福了福身子,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徐昭一路回了锦竹院。

刚踏进院子,就见徐徽和自家娘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两人正说笑着。

见着她进来,徐徽立即就睁大了眼睛,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

见着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昭儿回来了,可是长公主派人送你回府的?”周氏心情很好,脸上的笑意怎么掩也掩不住。

她的昭儿果然是好的,只去了长公主府一趟,就得了长公主的看重。

徐昭心中诧异,目光朝坐在一旁的徐徽看了看,两人对视,只见她对她摇了摇头。

徐昭便知道方才在门口,二皇子说的话是真的。

周氏问了徐昭几句,见着徐徽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家闺女的身上,忍不住笑了笑:“你们姐妹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我那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呢。”

周氏说着,就站起身来,扶着薛妈妈的手进了正屋。

徐昭则和徐徽进了屋里,叫丫鬟在外头侍候。

徐徽一进去,就抓着徐昭的手,将她身上细细检查了一遍:“二皇子可有为难妹妹?”

见着徐徽紧张的样子,徐昭摇了摇头:“没有,倒是大姐姐,怎么说是长公主将我给留了下来。若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怕是牵连了大姐姐,那就不好了。”

长公主那样身份的人,怎么是她们能利用的。

“我怎么敢说谎,妹妹和二皇子刚离开不久,长公主就派人传我进去,只说是二皇子随性惯了,叫我别放在心上,怕损了妹妹的名声,才吩咐我回府这么说。”

听了徐徽的话,徐昭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毕竟,她跟着二皇子离开的时候,并未经过姑娘们赏花的地方。

府里那些丫鬟小厮,有长公主在,想来也不敢将这事传出去。

徐昭安下心来,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二皇子到底怎么了,姐姐怎么那么怕他?”

徐徽愣了愣,才开口道:“你不知道也是有的,你还小,婶娘自是不会让人将这些事情传到你耳中。只是那二皇子,实在是个喜怒不定,生性狠戾之人,妹妹往后,最好还是不要和二皇子有什么牵扯了。”

见着徐昭诧异的目光,徐徽又开口解释道:“当年,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只是不小心倒在了二皇子的怀中,二皇子竟叫人脱光了她的衣裳,将她挂在了城门上。”

“女儿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活路,那大姑娘被救下来,当场就碰死了。御史联名上书,跪在殿外求皇上处置二皇子,谁曾想,皇上的旨意没下来,二皇子却是留了书,去了南疆,听说前些日子才回来。”

“这也罢了,那二皇子在宫里的时候杖毙过好些宫女,稍有不慎便动辄打骂,宫里的人都怕他呢。”

“这也是为何,二皇子得皇上看重,却是迟迟都没有成亲的缘故。”

“哪家的父母,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纵是他是皇子之尊,可若是这样的性子,嫁过去就是送了性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皇子,总有一日皇上会指婚的。”

徐昭坐在桌前,好半天都没将徐徽的话消化了。

怪不得他问她是杖责四十还是挂在城楼上,原来,还有人曾经被他这样对待过,那个人,还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

徐昭心底微微有些诧异,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竟然,是这样的,名声亦是这样的不好。

生性狠戾,这四个字,足以让他与皇位无缘。

毕竟,身为储君,是要顾及这天下苍生的。

徐徽见着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受了惊吓,忙开口安慰道:“怪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才刚回来,怕是也受了惊吓,赶紧歇着吧。听我一句劝,这些日子最好别出府,不然真惹上了二皇子,谁都救不了你。”

徐昭呆了一下,好像,她已经惹上了。

见着她脸上的神色,徐徽突然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她的手上,柔声道:“你也别怕,在二皇子眼里,咱们就是那小门小户,哪里就能惹上了。”

徐昭冲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想道,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惹上他了。

往后,可不可以逃开?

徐徽又和她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毕竟,在二房呆太久,老太太知道了心里难免会不好。

只是,这样大的事情,她就这样瞒下来,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可长公主的吩咐她又不敢不听,再者祖母身子不好,又因着表姑娘的事情祖母本就不大痛快了。

左右,等过了这段时日再看吧。

兴许,真和她说的一样,二皇子那样的人,怎么能记着四妹妹呢?

徐徽心里有了决定,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只是在看着徐昭那张精致的脸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女儿家生的太好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只盼着二皇子能尽早将四妹妹忘在脑后。

徐徽的担心徐昭并不知道,她担心的,是那即将回京的表姑娘。

算算日子,这几日也该到了。

这一日,徐昭才在老太太那里请安,便听外头有婆子进来,回禀道:“老太太,表姑娘回来了,正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第 17 章 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