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来信

徐昭的视线在徐茵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徐茵被她气的脸色一白,死死咬着嘴唇,渗出了鲜血来。

这边,徐瑶大哭着跑回了屋里,将丫鬟全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哭着。

丫鬟心里着急,却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又不敢去牡丹院回禀太太。

太太正为大姑娘的事情心烦,她哪里敢拿这事儿来惊动她。

“姐姐不如去找楚姨娘。”梅香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翠柳听到她这话,脸色变了变:“不行,若是叫太太知道了......”

不等她说完,梅香就打断了她的话。

“姨娘怎么也是姑娘的生母,她来了总能开解姑娘,若是姑娘真出了什么岔子,太太那里怎么能交代过去。”

翠柳听了,又听着屋里的哭声,才点了点头:“我在这儿看着姑娘,免得姑娘出了事,你去兰芷院回了姨娘。”

梅香听了,应了一声,一路去了兰芷院。

刚进了院子,门口的丫鬟就迎了上来:“姑娘怎么来了?”

“姨娘可在屋里,二姑娘出事了。”

那丫鬟一听,立马就点了点头,打起帘子领着梅香进去了。

楚姨娘只徐瑶一个女儿,又自小养在大太太名下,对于这个女儿很是上心的。

听了梅香的话,立马就变了脸色,急急忙忙跟着梅香出了院子。

很快,就到了二姑娘的住处。

听着里头一阵一阵的哭声,楚姨娘一边敲着门一边道:“好孩子,姨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把门打开,有什么委屈都告诉姨娘。”

过了很久,徐瑶才将门打开了。

哭了一场,她的头发都乱了,眼睛红肿的厉害,看起来狼狈极了。

楚姨娘见着她这样,眼圈一红差点儿就落下泪来。

吩咐了跟前的丫鬟打了水,她亲自给徐瑶擦了脸。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二姑娘说会儿话。”

梅香和翠柳听了,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楚姨娘这才说道:“你受的委屈姨娘都知道,姨娘只告诉你一句,你虽养在太太名下,可到底是个庶出的,平日里老太太再怎么疼你,也不会像疼大姑娘一样。”

“你受了委屈不错,可你若是个聪明的,这事情也该想到了。别说是老太太,便是太太见了,心里也只有恼的。”

“你打小就是个懂事的,何必为了一件小事,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让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楚姨娘说完这话,就亲自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素淡的衣裳,放在了徐瑶的面前。

“姨娘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你自己拿主意。”

徐瑶迟疑了一下,收起了眼泪,对着楚姨娘道:“姨娘帮我换了衣裳,梳个简单些的发式,我这便去荣欣堂向老太太请罪。”

楚姨娘听了,点了点头,却是落下泪来。

“我的儿,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做这些,便是为了以后的前程。”

楚姨娘一边说,一边替徐瑶换了衣裳,又梳好了头,簪了一支普通的翠玉发簪,并两朵珠花。

这一打扮,看起来素淡的很,一点儿都没有之前的明艳。

徐昭正陪着周氏说话,就有丫鬟进来,回禀道:“奴婢去打听了,二姑娘换了衣裳去荣欣堂向老太太请罪了。”

徐昭听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二姐姐到底是个庶出的,又是晚辈,当长辈的哪怕是骂错了她,最后低头的也一定不会是老太太。

所以,这个头只能二姐姐来低,除非,她想惹得老太太厌恶了她。

二姐姐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下去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二丫头不错,是个通透的。”周氏说着,顿了顿,才说道:“这些,也亏得楚氏教导她。”

周氏的话让徐昭有些诧异,她抬起头来,有些不解道:“二姐姐是养在大太太名下的,娘亲怎么说是楚姨娘教导她。”

周氏听了,笑了笑:“你大伯母那样的性子,眼睛里只你大姐姐一个,何曾真正将二姑娘放在心上。楚姨娘原本出身也不错,只是嫁过来后,娘家便获罪了,哪怕这样,这些年也从未失了恩宠。”

“你只瞧二姑娘平日里的行事说话,便能看出是和楚姨娘一样的。”

徐昭听了,这才明白,楚姨娘她只见过几次,只记得相貌不错,话不多,看起来温和无害。

兴许,这样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到底是委屈二姐姐了。”徐昭感慨道。

周氏听了,摸了摸她的头:“想得到东西,总会要付出什么的。”

周氏的话徐昭听的明白,二姐姐想要得到老太太的疼爱,必定是要忍着这些委屈的。

徐昭正说着,就有丫鬟进来,回禀道:“太太,江太太派人过来了,说是叫姑娘过去一趟。”

徐昭正喝着茶,听着这话,差点儿就呛住了。

这些日子,她经常去江府,都是自己去的,江妈妈派人过来,多半是于韩子煜有关。

难不成,是他写信给她了?所以江妈妈才着急派人过来。

周氏听了,只当是自家闺女得了江太太的看重,哪里会拦着她,只说到:“去了就好好的学,便是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徐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就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见着等在那里的丫鬟宜澜。

见着她,宜澜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安好。”

等出了门,徐昭才开口问道:“江妈妈叫我过去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徐昭才刚开口,就听宜澜道:“是主子来了信,江妈妈才叫奴婢过来。”

徐昭听了,果然是这样,便跟着她去了江府。

江妈妈见了她,很是高兴,将那信交到了徐昭手中。

徐昭当着她的面打开,她还是头一次见着韩子煜的字迹,遒劲有力,却有几分自在飘逸的感觉,就如他的人一样,什么时候都随着性子。

信里写着他在南疆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还有南疆发生的一切趣事,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亲昵。

徐昭看着,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江妈妈见着她的神情,抿嘴笑了笑。

等徐昭看完,江妈妈就笑着道:“主子定是写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徐昭笑了笑,又听江妈妈开口道:“叫宜澜陪着姑娘去朝华院,姑娘静下心来,也能想想怎么给主子回信。”

徐昭一听朝华院,只觉着全身的血往上涌,脸红的厉害。

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韩子煜竟然在这府里给她准备了住处,而且还那样用心。不仅奢华,还处处透着雅致,叫人一进去,就喜欢上了。

他说,他给她准备了生辰礼,她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礼物。

江妈妈见着她害羞,对着宜澜使了个眼色:“还不领着姑娘过去。”

宜澜应了一声,就领着徐昭去了朝华院。

院子里种着各色的牡丹花,紫凤朝阳、玉楼点翠、雪里紫玉、桃花遇霜、墨楼争辉、冰罩兰玉、白莲香。

这么多名贵的牡丹,徐昭实在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长公主独爱牡丹,她去公主府的时候也没见过如此多的品种。而且,江妈妈她们才搬来一个多月,难不成,这些牡丹是从他的皇子府移过来的?

“这花开的极好,姑娘若是喜欢,不妨移上几朵回府中,也叫姑娘日日都能瞧见。”

宜澜见着徐昭喜欢,提议道。

听着她的话,徐昭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惹出什么事情来,跟着江妈妈学刺绣已经叫老太太不高兴了,若将这些名贵的牡丹拿过去,还不定怎么说她呢。

徐昭为人低调,自然不会没事折腾出事来。

徐昭进了屋子,宜澜立马就端了茶上来,徐昭对着她笑了笑,才伸手接过了茶盏。

“奴婢给姑娘拿纸笔过来。”

“不必麻烦,到案桌前就是了。”徐昭说着,就站起身来,端着茶走了过去。

徐昭站在黄花梨透雕玫瑰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宜澜在一旁研墨。

徐昭拿起笔来,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最后,想着他写的那些,就挑了自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写了出来。

女儿家本就不常出府,能写的事情就那么多。所幸写下来,也有了满满几张纸。

最后,徐昭想了想,又加上了几句话,不外乎是叫他好好保重身子,切勿挂怀。

这样,他见了应该满意了吧,不会觉着她是在敷衍他。

第 45 章 宋家来人

徐昭写完了信,才从江府回来,就见着等在门口的连翘。

“姑娘可回来了。”

连翘小声道:“宋家将那通房抬成了姨娘,派了嬷嬷来告诉大姑娘,说姑娘若愿意,就回府里当个正经的主母,若是不愿,姑娘大可在娘家继续住着。”

徐昭听了,竟是气笑了,想必这话是出自那张夫人的口。

宋家,真是欺人太甚。

“大姐姐怎么说。”徐昭出声问道。

“大姑娘一听就气晕过去了,这会儿还没醒来,太太听到消息就赶去了云裳院,这会儿几位太太都在老太太那里,商量着怎么办才好呢。”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心里实在替徐徽不值,嫁了这样的人家,倒不如趁着这事儿和离了,免得日后再受宋家的刁难。

等到晚上的时候,周氏才从荣欣堂回来,徐昭听了,忙起身去了正房。

见着自家娘亲疲累的样子,徐昭亲手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娘亲有着身孕,也别太担心了,左右有大伯母和祖母做主。”

周氏听着,轻轻笑了笑:“不过是商量着,老太太这会儿气都发不出来了,只一味的怨你大伯母,说是当初就不该定了这亲事,如今才害了你大姐姐。”

徐昭听了,心里只觉着老太太真是把旁人当成傻子了,大姐姐的亲事虽是大太太定下的,可之前,老太太也是满意的很,逢人就说大姐姐得了好亲事。

如今出了这事儿,竟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大太太身上,觉着是大太太害了她最疼的孙女儿。

她也不想想,如今最难受的除了大姐姐,就是大太太这个当母亲的了。

“那大姐姐可是要回去?”徐昭想了想,问道。

听着她的话,周氏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大姐姐才刚醒过来,问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儿的哭。”

徽姐儿的性子也绵软了些,出了这样的事情,哭有什么用,周氏心里暗暗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醒过来,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半夏面色慌张进来,回禀道:“不好了,大姑娘上吊了,还是姜妈妈觉着不对劲儿,推开门看了,才将大姑娘救下来。”

徐昭听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

云裳院

大太太坐在床上,看着脸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的徐徽,泪流满面道:“你这傻孩子,这是要逼死我这个当母亲的啊。”

徐徽艰难地睁开眼睛,泪水从眼角划落下来。

“女儿这样,还能有什么活路。”

徐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夫君不信她,还要将那通房抬了姨娘。这半个多月,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有多盼着他会来接她。

她一天天等着,却是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听着她这话,大太太挑了挑眉,道:“什么没有活路,你可别瞎想,你是她宋家八抬大轿正经娶进门的,难道还不如一个下贱的通房?”

大太太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迟疑了一下,认真道:“你可别忘了,你二叔如今在都察院,参他宋家一本,还不是轻而易举。”

大太太说着这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平日里老太太不待见二房的人,她也在中间挑了不少事,可到头来,还要求到二房头上去。这一求,可不叫府里的人看尽了笑话。

可她只徽姐儿一个闺女,见着她难受成这样,她这个当母亲的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