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太太送的,说是补我的生辰礼。”徐昭面不改色说了慌,总不能说是某人送的。

于是乎,徐昭就到了自家娘亲跟前。

周氏见了那鹦鹉,也觉着稀罕,尤其在听到那鹦鹉说话时。

“昭昭,昭昭!”

“你呀,教这小东西换你的闺名,也没个规矩,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你。”

“姑娘还小,可不是好玩这些,得了这样的稀罕物,自然是想什么就做什么了,哪里还会想别的。”不等徐昭开口,薛妈妈就替徐昭解释道。

薛妈妈将徐昭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自然是处处护着她的。

周氏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只逗着那鹦鹉,听着它不时叫着自家闺女的名字。

“昭昭!昭昭!”

“这小东西,还真是聪明。”

周氏觉着,江太太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只有徐昭这个闺女会这样小孩子气,教鹦鹉学说她的名字了。

只是,这鹦鹉也太聪明了些,才几个时辰,就学会了。

徐昭害怕自家娘亲追问,如今见着她误会,自然巴不得她这样误会下去,心里也暗暗庆幸,韩子煜没教这鹦鹉说些不该说的,不然,被自家娘亲听见,她可就惨了。

于是乎,没一会儿工夫,二房上上下下便知道江家太太送了四姑娘一只鹦鹉,那鹦鹉讨喜的很,没一会儿工夫,就学会叫四姑娘的名字了。

事情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的脸色自然不大好。

“好好的要别人东西做什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老太太虽然病着,可听到徐昭的事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大太太在那里伺候着,听着这话,只劝道:“听说是那江太太补给四姑娘的生辰礼,也不算是逾矩,左右她们还担着师徒的名分呢。”

老太太听了,眉头皱了皱眉,心里头愈发的不痛快了。

王氏见着老太太闭住了眼睛,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就拿起桌上的药碗,退了出来。

“母亲对四姑娘,也苛责了些。”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宋氏忍不住道。

她乃清贵出身,最瞧不上老太太这样的,若不是老太太是她的长辈,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荣欣堂的。

王氏听了,叹了口气,道:“母亲岁数大了,性子便执拗些,四姑娘是她的孙女儿,母亲哪里有不疼的。”

宋氏点了点头,却是没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老太太便是疼,也只疼大姑娘一个。

她的淑姐儿,可没见老太太怎么疼过。

府里因着多了只鹦鹉,徐昭的日子热闹了些。

等到几日后,江府就派了宜澜过来,说是江夫人描了几张花样子,叫她过府里去看看。

徐昭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下,去了娘亲那里报备了,才随着宜澜出了府里。

“可是查出什么?”徐昭开口问道。

宜澜看了她一眼:“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幸好姑娘来找了江妈妈,不然还不定被人算计了。”

徐昭听了,就知道她的预感其实是没错的。

只是在见着被绑着压在地上的师太的时候,依旧有些诧异。

这师太?

江妈妈使了个眼色,就有婆子上前拿了堵在她嘴里的布条。

那师太面色惶恐,浑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吧,这几日有哪个找你了?”

那师太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房间里的摆设,俨然是内院之中,后宅之人虽有心计,却是上不得台面的,难不成还敢将她这方外之人给杀了?

看着一屋子的女眷,近缘师太表情愈发的松懈下来。

见着她这个样子,江妈妈突然就笑了,看了站在那里的翡翠一眼,开口道:“师太怕是中了暑气,你们带她出去叫她清醒清醒。”

江妈妈说完这话,才对着徐昭道:“姑娘觉着可好?”

徐昭点了点头,冲着江妈妈笑了笑:“自然是极好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婆子上前,将那师太拖了出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又进了屋里。

那师太面色惨白,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额头上满满都是汗珠,不用想也知是受了不少折磨。

徐昭知道江妈妈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折磨人的手段自是不同寻常,单看这师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就知道这手法之老道了。

“说吧,这几日可有人找你,说起徐府四姑娘的事情。”江妈妈开口问道。

那师太身子颤了颤,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见着江妈妈眼中的厉色,哪里还敢瞒着。

只从怀中掏出一千两的银票来,慌乱地嚷了起来:“不是贫尼,是徐府严妈妈给贫尼的银票,说是叫贫尼指认府里四姑娘,说四姑娘中了邪,是妖异之人。”

徐昭被她的话惊地差点儿就站起身来,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徐府四姑娘几年前已经死在祠堂里了。

江妈妈见着她的脸色,只当她是被这肮脏的手段给吓着了。

忙叫人给她端了盏茶过来:“姑娘给惊着了,快喝些茶安安神。”

喝了几口茶,徐昭才恢复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那师太的脸上,只问道:“除了这个,老太太可还叫你做什么?”

那师太已然慌乱,听着她问,便一股脑全都交代出来。

“严妈妈吩咐,说是单说四姑娘中邪,府里怕是没人信,拿了四姑娘的生辰八字给贫尼,叫贫尼说四姑娘和二太太肚子里的孩子相克,只有送到庄子上避开,府里的小少爷才能平安出来。”

“这事情都是严妈妈叫贫尼做的,贫尼不过是贪那一千两银票才应下了。”

见着那师太脸上惊惧惶恐的神色,徐昭知道该说的她都说了。

“姑娘打算怎么办?”江妈妈开口问道。

徐昭想了想,在江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江妈妈的眼中就闪过一抹精光。

“姑娘好心思,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徐昭看着跪在那里的师太,淡淡道:“你全当没有今个儿这回事儿,严妈妈若是叫你,你就进府里去,只需将那中邪之人,说成是老太太便可。”

“老太太中了邪,所以病才一直拖着不见好。”

受了那样的折磨,近缘师太哪里有不应承的,徐昭的话音刚落,她就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会按着她的话去做的。

徐昭听了,才点了点头:“好了,你且回去吧,若是玩儿什么花样,先想想自己的性命。”说到最后,徐昭面色突然冷厉,一点儿都没有之前淡淡的样子。

近缘师太直愣愣盯着她一瞬,才点了点头。

徐昭又陪着江妈妈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

她刚离开,宜澜就忍不住道:“姑娘真是心善,怎么不将计就计揭穿了老太太的阴谋。”

江妈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如此沉得住气,难怪主子也高看她一分。”

第 56 章 醒悟

回了府里,徐昭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吩咐了连翘,叫她暗中派人盯着严妈妈,她有什么动静,都要过来告诉她。

“姑娘是该这样做,严妈妈回了老太太屋里伺候,往后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儿呢。奴婢听说,这几日严妈妈时常往林姨娘那里去,林姨娘失了大少爷的恩宠,总会怪姑娘的。”

徐昭一听,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她一个姨娘,也敢说怪我?”

连翘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见着自家姑娘不大高兴,也没敢多问。

翌日,徐昭才刚刚起来,就听荣欣堂那里传来消息,说是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老太太醒过来的时候说是夜里老做噩梦,觉着府里头不干净,要从外头叫人来做场法事。

徐昭听了,笑着看了连翘一眼,出声问道:“大伯母她们怎么说?”

连翘皱了皱眉,开口道:“大太太先是不同意,说是好好的做场法事,叫外头的人听了,只当府里有什么,传出去也坏了徐府的名声。可老太太执拗,哪里能劝得住,责骂大太太不孝,巴不得她死了,就不用日日伺候她了。”

“老太太这样说,大太太哪里还敢说别的,只当花银子买个安心罢了。”

徐昭点了点头:“这事情大伯父可知道?”

“奴婢不知,大老爷平日里在朝堂上,便是回来也是在前院的书房,除了每日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从不管后宅之事。”

“奴婢觉着,大老爷也是不知的。”

徐昭笑了笑,就去了正房,将这事情说给了自家娘亲听。

周氏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

“老太太竟会弄这些,病了请大夫来看就行。”

见着自家娘亲生气,徐昭忙劝道:“您身子重,只当不知道这事情,祖母那里有大伯母和四婶伺候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大伯母也不劝着些,老太太这样折腾,府里人仰马翻,传到外头可不好听。”

周氏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沉吟道:“这事情你可别凑过去,好好的呆在自己屋里,别被人冲撞了。”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赔笑道:“昭儿知道,昭儿陪在娘亲跟前,哪里也不去。”

说着,周氏又问起了那鹦鹉的事情。

徐昭给那鹦鹉起了个名字,叫做闹闹,因为它实在是太闹腾了,才回来几天,就学会了好多话,平日里徐昭和连翘她们说什么,它总是突然冒出几个字来,叫人啼笑皆非。

“这京城里也没见过,可见是贵重的,虽说是生辰礼,你也该做些礼物还回去,别叫人觉着你不懂事。”

“江太太疼我,才不会计较这些。”徐昭岂能听不出自家娘亲语气中的责备,只说道。

“你呀,这人和人都是要相处的,这点儿不怪罪,事情积累多了,那就成了大事。”

“你总要有这个心,叫人觉着没白疼你。”

徐昭点了点头,乖巧的道:“那女儿绣个荷包,还有两个抹额,过些日子送过去。”

周氏笑了笑,就叫薛妈妈打开了柜子,挑了些上好的料子出来。

“这蚕冰锦缎很是难得,你外祖母给了我这几匹,做了睡袍穿在身上凉快的很,娘叫绣房的人给你做。”

徐昭摇了摇头:“女儿不热,还是给娘亲和爹爹做吧,还有哥哥。女儿平日里什么都不做,哪里需要这个。”

徐昭当然不能说她身上已经有了寒冰珠,所以天气怎么热她都凉凉的,觉不出来。

周氏还想说什么,徐昭就拉着她的手撒娇道:“真的,女儿一点儿也不热,娘就是叫人做了衣裳,女儿也不穿的。”

知道她是孝顺,周氏笑吟吟摸了摸她的头。

“那往后再给你做新衣裳。”

徐昭抬起头来,应下了。

周氏又给了她一对粉色的珍珠耳坠,说是姑娘家该好好打扮。

徐昭不好意思道:“娘亲自己留着戴,女儿那匣子里都快装不下了。”

周氏抿嘴笑道:“你呀,就是再好的东西娘亲也是给你留着的。”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那粉色的珍珠耳坠给徐昭戴上了,又叫她站在了镜子前。

薛妈妈端着茶盏过来,见了只称赞道:“姑娘戴着真是好看,粉嫩鲜亮,叫人移不开眼睛。”

徐昭翘起嘴角,眼睛亮亮的,也很是喜欢。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梅姨娘来给太太请安了。

周氏听了,便叫人将她叫进来。

很快,梅姨娘就从外头进来。

她身着蓝绿色的褙子,体态比前些日子消瘦了几分,见着徐昭看她,忙低下了头,缓步上前。

“妾身给太太请安。”

“坐吧。”周氏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梅姨娘谢过,这才坐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氏见着她这样,哪里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你是府里的姨娘,穿的也该讲究些,这衣裳还是去年做的吧?”

梅姨娘站起身来,有些惶恐道:“叫太太见笑了。”

周氏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知她这些日子私下里将新做的几身衣裳都叫人拿到外头给当了,所以才穿了旧日里的衣裳。

“太太害喜厉害,这几日可好些了?”

梅姨娘问了几句话,见着徐昭坐在一旁,面色便有些迟疑。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周氏开口道。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