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她不敢声张,也想着将那茹氏除掉,可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将那茹氏除掉,哪里是她一个妇人能做成的。

更何况,还有茹氏的一子一女。

“姐姐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徐昭淡淡道。

听着徐昭的话,徐徽才有些犹豫道:“妹妹若能求一求肃王,叫王爷将茹氏和那两个孩子除去,此事便再没有哪个会知道了。”

徐昭听了,视线落在徐徽的身上,半晌才开口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叫王爷来做。再说,便是说了,王爷哪里会听我的。”

徐昭的目光紧紧盯着徐徽,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王爷宠着妹妹,妹妹的话王爷定会听的。”

听着徐徽的话,徐昭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种不舒服是因何而来的,时移世易,两人的情分已经变了。

“姐姐不必再说,这事我是不会去求王爷的。”便是他会答应,她也不会去求的。

听徐昭这样说,徐徽有些诧异,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没料到徐昭会拒绝她。

而且,还这样不留情面的说出来。

“妹妹......”

徐昭不想和她多说,叫了外头的连翘进来,开口问道:“砚哥儿可醒来了?”

连翘一进来,就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当下便回道:“才刚醒来,吵着要叫姑娘陪他到后院玩儿呢。因着大姑娘在,太太没叫奴婢扰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听着这话,只感觉到格外的难堪。

四妹妹,这是在赶她走呢。

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肃王,宋家日后怕就完了。

便是她告诉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两个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发出来,便是罪加一等,皇上怎么会饶过宋家。

这事只有求肃王,往后看在肃王的面上,皇上才会网开一面,不会追究。

想到此处,徐徽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走到徐昭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帮我这一回。”

她这样不管不顾跪下去,徐昭也没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连翘,虽然震惊,却也没上前。

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娘,自有道理。

再说,大姑娘便是有什么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

这分明,是存了算计,想逼着姑娘答应的。

这样想着,连翘看着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亏得自家姑娘念着平日里的姐妹情分,如今却来算计自家姑娘。

前些年,若不是老爷帮她,参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里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徐昭看着跪在面前的徐徽,淡淡道:“大姐姐若想将那事张扬出去,就尽管跪着。”

徐昭示意了连翘一眼,连翘才将浑身瘫软的徐徽扶了起来。

“大姐姐身子不适,叫个婆子送大姐姐回去吧,别叫大伯母担心了。”

徐昭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苍白,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难堪。

......

从屋里出来,徐昭心里犹如堵着一块儿石头,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氏见着她脸色不好,面色变了变,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样难看?”

周氏挥了挥手,就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妈妈一人。

徐昭想着方才徐徽说的那些话,还有她当时的神色,心里愈发不舒服了。

待她说完后,周氏的脸色飞快地沉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到你面前说,便是王爷,也得顾及着皇上的脸色。”

大姑娘这是在害她的昭儿呢。

若真有姐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着求到昭儿头上。

昭儿若和王爷说了这事儿,王爷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着昭儿失了分寸。

这人啊,一旦心里有什么嫌隙,只会越来越将它放大。

“你做的对,这可不是小事,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应下。”

便是日后成了肃王妃,这样的事情,也不该管,更是不能管的。

大姑娘嘴上说是求,可其实,是逼着昭儿答应。而且,还是想将肃王当棋子使呢。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全凭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该应了你。

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里,没有回宋家去。

第二天,徐昭就听人说徐徽着了风寒,生病了,王氏替她从外头请了大夫来诊脉。

徐昭听了,只愣了一下,就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没了。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若是真有姐妹情谊,徐徽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更不会跪着求她答应。

她气她的这点,更气她口口声声说叫韩子煜除掉茹氏和那两个孩子。

她将韩子煜当成什么人了?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

便是京城里所有人都说韩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还时常杖毙贴身宫女和太监,她也容不得徐徽这样看他。

这样,着实将那人给看低了。

这边,王氏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徐徽,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和你说,不该求到四丫头的头上去。你只将这事情告诉你公公,你公公自会处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导多年,徽姐儿怎么会这般不懂事。

她如今这样做,伤了她和四丫头的情分不说,更是留了个把柄给四丫头。

这样的事情,就该藏着掖着,一辈子也不叫人知道。

哪里还有往外说的道理。

更何况,她跪着求四丫头,生生就让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个肃王妃,二少爷还进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尴尬,如今她这么一跪,若传了出去,这府里上上下下该怎么想?

便是老爷知道了,也要生气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儿怎么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聪慧就全都没了,办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

若她真是个厉害的,当日就该盯着,叫宋家当着她的面将茹氏给杖毙了,若是如此,哪里还有今日的隐患。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

只能想着叫那宋大人将人除掉,留着反而是夜长梦多。

听着王氏的话,徐徽面色变了变:“可日后若是......”

不等她说完,就被王氏打断了:“这京城里,凡事高门大户,哪家没有这样的肮脏事。私下里处置了,便也周全了。谁也不会日日盯着你,看你做什么。”

“你因着这事儿去求肃王殿下,别说四丫头生你的气,便是日后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会震怒的。”

天子贵胄,哪里是轻易能利用的?

第 87 章 把柄

无论王氏怎么埋怨,自家女儿都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的法子,就只能想法子弥补了。

好在,四丫头这些年和徽姐儿交好,两人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徽姐儿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种事情,若诚心道歉,想来四丫头也不会执意要断了这姊妹情分。

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

王氏想着,就对着躺在床上的徐徽道:“这几日你就留在府里,等你病好些去给你四妹妹道个歉,和她好好说。就说,你是一时糊涂,六神无主了才说出那些没有分寸的话来,你好好给她解释。”

徐徽脸色苍白,听着王氏的话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犹豫之色。

“这......”

“你要不听,这会儿就回宋家去,往后出了什么事也别回府里来。”见着她犹豫,王氏皱了皱眉,开口训斥道。

听着王氏的话,徐徽咬了咬嘴唇,这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等徐徽病好了些,才去了锦竹院。

“那日是姐姐糊涂了,才说了那些话叫妹妹难做,今个儿我来就是想给妹妹赔罪,还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怪我。”

徐徽脸上有些尴尬,之前她和徐昭如亲姐妹似的,如今却要伏低做小,过来赔罪。

虽说那一日她跪在徐昭面前,可这会儿来赔罪,愈发的叫她没了脸面。

这些,只因为她这个妹妹是未来的肃王妃。

若说之前她没有一丝的嫉妒,只盼着四妹妹好,这会儿心里却是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想,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心底还是有些羡慕和嫉妒的。

明明,之前在徐府的时候,旁人眼中只夸她,说府里的大姑娘极懂规矩,又孝顺老太太,待下人也宽厚。而说起四妹妹,不过是夸她长得好。

那时候,父亲在朝中做官,而叔父却是外放在常州。

府中中馈,都是母亲来管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情况慢慢变了的?

是祖母生病,派人送信到常州去。

然后,四妹妹就跟着二太太回京了......

谁能料到,当时在府中身份尴尬,被祖母厌恶的四妹妹,却是个有福之人,太后赐婚,一道懿旨,四妹妹就成了人上之人,旁人见了,都得巴结奉承着。

听着徐徽的话,徐昭只点了点头,转头叫连翘上了一盏茶。

“这茶是父亲叫人从南边儿买的,大姐姐尝尝味道可好?”徐昭带着几分笑意,随口道。

然后,就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京城里的一些趣事。

徐徽坐在那里,见她将话题岔开,也不好再说什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见着徐徽离开,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下,她二人的情分是彻底断了。

徐昭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是一点儿都不后悔。

方才她口口声声说是道歉,说是自己那日糊涂,才说了些不知分寸的话。

可她听着,却是感觉不到一点儿的真心。反而,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藏在深处的不满来。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顾忌许多。

连翘见着自家姑娘不大高兴,也听了方才大姑娘对自家姑娘说的那些话,当下只劝道:“姑娘也不必太在意,到底不是同一房的,再说,大姑娘如今是宋家少夫人,往后也不大会回府的。”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到下午的时候,就听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大姑娘回宋家去了。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叫她下去了。

这边,徐徽坐在马车上,脸色难看得很,一想起茹氏和那两个孩子,心中更是膈应起来。

其实,有些话她藏在心里,并没有告诉母亲。

她求徐昭帮忙,叫肃王殿下将那茹氏除去,未尝没有不想自己动手的缘由。

不管是她自己派人,还是将这事告诉了公公,宋承君都会觉着害死茹氏的罪魁祸首是她这个结发之妻。

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已经摸透了宋承君的性子,心中便是再有什么不满,也从来都不会发作出来。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贤惠大度,温柔体贴的。

也因着这,宋承君对她愈发的好,便是将紫书收了房,一个月里他也多半个月在正院歇着。

她不想,将这一切都毁掉,叫他觉着自己的妻子是个蛇蝎心肠的。

所以,她才费尽心思,想了这个法子,甚至不惜跪下来求徐昭。

可偏偏,事与愿违,徐昭不仅不帮她,而且还叫她丢尽了脸面。

果然,人的身份一变,就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