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后,先和霍无影打点客栈住宿事宜,然后才去店铺。我也明示了,最多一晚,今日无论赔偿多少,哪怕日后我找镖局把银子给押送过来,我都要退店,明日一早我便可返程回家。

退店和退窑炉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原来的店铺老板早已将所有权转卖给了他人,而那位新老板很是奇怪,不仅一分钱都没让我赔,还当着我的面将两份契据撕毁,表示合作就此结束。

返回客栈的路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人声喧闹。

我一直都沉浸在方才退店一事中,赵叔去退青龙店时顺利归顺利,但也没有象这样一分钱不用赔的啊?

我看了看霍无影,心中了然,买下那家店的,除了那个让我哭到泪干的男人,还会有谁。

剪不断,理不断。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嗯!别有一番滋味……

“闪开!闪开!统统都给我闪开!”

“别挡着平远候的路!”

正冥想着,几个嚣张跋扈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原本行于路中的百姓们纷纷避让,退于道路两旁。

抬头一看,一辆辇车正从不远处慢慢驶来,赤质,周施花板,上有漆柱,四面垂帘,青罗绣宝相花带,这等华贵气派,不禁让人误以为会是白虎王的龙辇。

辇车缓缓从面前驶过,那纱帘随风轻飘,我好奇地瞄了一眼车中之人,在瞥见他侧脸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难以置信地望着纱帘下车中之人的背影,我喃喃自语道:“上官?”

怎么会是寻?

直楞楞地望着辇车渐行渐远,霍无影轻拍了我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蓦地,我回过神,没有理会霍无影问话,丢下他,便疯狂地向辇车追去,口中不停地呼喊着:“上官!上官!上官!”

我尚未接近那辇车就已被人给拦下,车中之人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喊声,也有了反应,回过头掀起了纱帘。就在纱帘撩起了的一刹那,我看清了他的脸,原本想冲过护卫而不停挥舞的双臂倏地停下了,浑身没由地跟着战栗起来,两条腿随即便往后连连退去。

司行风?竟然是司行风。

我怎么会忘了是他?

他在瞧见我的那一刻,先是一脸的错愕,渐渐地,一抹阴冷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

他应该是认出我了。

白虎国的平远候,权倾白虎。

我连吞了几口口水,在他没有指示手下人抓我之前,我垂着头对着那几个护卫连声称道认错人了,便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缓缓转过身往来时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我不能跑,我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倘若我跑了,无疑是向他宣告我的心虚。

“洛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迎上来的霍无影一边问我,一边看向司行风。

“不要看了,快走!”我压低了声音道。

拽过霍无影的胳膊就走,岂料这家伙跟个白痴一样,一脸惊愕地只顾着望着司行风发愣,在我强行的拖拽之下,才将他拉走。

一路上,我不敢回头,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着,走了很远之后,在确定了司行风并未派人追过来,我才敢拼命地往客栈方向奔跑。

“你快去雇辆马车,我回客栈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启程。”我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对霍无影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让你如此惶恐?”霍无影追问。

“等出了白虎国再说,眼下没时间跟你说这个。”我急道。

临转身之前,在对上司行风那双犀利的黑眸,我心中很是明白,他已不再是撷香阁之内,那个曾经任人百般欺凌而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宇了。他那阴鸷的眼神已向我透露了危险的讯息,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他派人抓我之前,离开白虎国。

“你跟他有仇?”霍无影又问。

“是的,不共戴天之仇!”我答道。

“他就是那个第三次?”霍无影很小心地说出了他想问的话。

停下脚步,我疑惑地看着霍无影,他怎么会知道司行风就是那个第三次?

我顿了数秒,时间紧迫,不容我多想,只能无奈点头应道:“是的!”

霍无影在听到我的回话后,又露出了一副冥想中痴呆的傻样,口中不停地嘟喃:“原来如此!”

唉!真是要被这家伙给气死了,明明长着一副聪明灵俐的模样,思想和行为却总是跟个白痴一样。倘若时间再这么让他给耗下去,那十八层地狱的“极乐”世界我是非走一遭不可。

最终不得已,只有对他河东狮吼一把,才让他回过神诚惶诚恐地去办事

寻爱上弦月 是祸躲不过

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它终究还是要来。

这就是命。

司行风动手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可惜我错了,自以为是的聪明却错的离谱,我不应该让霍无影离开我,凭他的武功,这些人绝非是他的对手。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他手下以缉拿要犯的名义冲进客栈,不待我反应,便一把将我给敲晕了过去。

这次睁眼,成了一场似乎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

我不知道自己被绑到什么地方,这里一片黑暗,不见天,不见地,也不见自己,四处弥漫着令着作恶潮湿的骚臭味,还能很清晰地听到好些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喊:“放我出去!”

我不能动,根据感觉只知道自己被绑在某个物体上,强烈的恐惧感攀上心头,心脏在胸膛内激烈地跳动着。

忽然,一样活动的不明物体爬上了我的脸,我惊恐地甩着头,拼命地尖叫:“啊――啊――”

“哼!”伴随着一个人的冷哼声响起,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让我两眼一时间无法适应,闭了闭眼后,才能看清眼前所处的地方,竟是地牢。

我被绑在用来行刑的木架上。

抬眼惶恐地打量起四周,黑压压的占满了这间牢房的就是刚才爬在我脸上的小强,蜈蚣沿着墙缝到处乱爬,地上满是耗子屎、蟑螂屎以及长年累积不堪污秽之物。

一副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正空挂在旁边血迹斑斑的墙壁上,在火光的颤动下映着青獠可怕的寒光。再往下看,两根灰白的骨头阴森森的卡在脚镣的铁圈里,那是……人的腿骨吗?那两根白骨的主人是被折磨成骷髅的吗?

不远处的黑暗中隐隐约约端坐着一个人,肯定是他。

我恐惧的颤抖着,司行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到他想把我也折磨成骷髅?

我害怕的甚至不敢喘气。

从黑暗处,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那张与寻多么相似的面容再度出现于眼前,五年的岁月痕迹,他的容颜看上去不再是一副阴柔娇弱如女子的相貌,显赫地位,锦衣华服,使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反倒觉得他和寻不再那么相象了。

他单手狠捏住我的下颚,将我的头顶向后方,狰狞地笑道:“夏之洛,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年了。五年前,当我得知你死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为了你的死,让我整整伤心了五年。瞧,我多么挂念你,甚至比挂念我的亲人还要多。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老天那么厚爱你,怎么会让你这种人就这么轻易的死掉?方才在大街上,再次看见你的那一刹那,你可知道我有多兴奋有多激动?原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难为我念你念了五年了。”

望着他残酷的表情,听着他这一声声的“挂念”我,我痛苦地扯笑着。

我心底的痛楚谁能了解,为了他,我死过一回,甚至还失去了寻。

为什么五年了,老天爷还不放过我?还要让他再次出现,来折磨我?

我无奈的闭上双眼,多么期望这一闭眼,可以从这里消失,就算是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也可以。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出来,我能说什么。

“害怕的哭了?我还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哭了呢?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他的脸贴近我,阴森森的道。

我哽咽道:“司行风,我承认,我哭是因为我害怕,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无奈。五年前我就已经和你过说了,卖你的人不是我……”

“你闭嘴!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倘若她死了,那么现下在我面前的又是谁?难道是鬼吗?”他愤恨地厉声打断我,仇恨地咬着牙。

借着火光,甚至可以看清他颈间的青筋暴突。

他顿了顿,再度吼道:“对!你本来就是个恶鬼!倘若不是你这个恶鬼,我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些天来,我已经被夜寻欢快要给逼疯了,在听到司行风骂我是恶鬼的时候,我一边流泪一边笑,恨不能将所有的痛楚全都宣泄出来,于是我大声地喊道:

“对,我是个鬼,我本来就是个鬼,我是一个霸占他人身体整整六年的恶鬼。一个没有躯壳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整整六年的恶鬼。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痛苦么?这五年里,我活得没有比别人更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明明不是我,却偏偏又是我。她欠你的早在五年前,我就替她还清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啪”的一声,司行风狠狠地甩了我一记耳光,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痛。

他双眸中仇恨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这个贱女人,原本以为五年里你会有所觉悟,会有所悔改,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少折磨你一些,现下看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他将我的头按向右下方,咬牙切齿的道:“看见那地上的白骨么?你想我像审犯人那样对你,天天大刑伺候着你,还是想我像你对我那样,把你丢进窑子里,让那些男人天天伺候你?”

他的双手抓住我的双肩,手中的力道随着他的话语一次次加深,一张俊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怕。

一听他要把我丢进妓院,我浑身都在颤栗,惊恐道:“不要……”

他的手再度捏住我的下颚,随着手掌又不停地在我脸上来回触摸:“不要什么?是不要大刑伺候你,还是不要男人伺候你?你方才的那股傲气呢?哪去了?”

说着,他抚着我脸的手忽然伸向我的衣襟,猛力一撕,我胸前的肌肤几乎裸露在外。

这世界是绝对的公平。

没有平白来的金钱,没有平白来的富贵,更没有平白来的生命。

什么是命?

什么是重生?

因为我的重生,导致了夏之洛的死亡,所以我就要拿现在的一切为这条命付出。

他上下冷扫了我几眼,又回到我的脸上,此时我已泪流满面。

我低声道:“你到底想怎样?如果折磨我羞辱我,能让你好过些,那你就大刑伺候吧。”

不知道何因,他伸手帮我抚去眼泪,嘲弄道:“今日我才发现,原来你还长着一张媚惑男人心神的脸。啧啧啧!难怪那两个瞎了眼的男人会为你神魂颠倒。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是三个,方才在大街上,还有一个。你媚惑男人的手段的确高明,假若没有六年前的事,说不定我也会被你这副楚楚可怜令人怜惜的柔弱外表给骗了。”

“呜呜呜……”

“好,你选大刑伺候,我随你心愿。铬铁?鞭刑?插针?对了,我又忘了,白虎国是擅长用的是梳洗。知道什么叫梳洗?这可不是帮你在梳洗打扮,而是要用铁刷子把你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就象他一样。”他指着那两根白骨疯狂地笑着。

我的眼睁得更大,心中已开始反胃。

他疯了。夏之洛把他给逼疯了。

蓦地,他停止笑声,双手将我已破烂的衣裳更用力地撕开,我整个肩部完全裸露。

他的脸凑到我胸前,那热腾腾的气息喷在我胸前,让我无比惶恐,我好怕他像齐哥曾经那样对我,我大呼:“不要!”

“不要?你以为我会要你?哼!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就算我跟一百个淫妇娼妓上床,我都不会要你这个贱货。记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说着,他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的牙齿紧咬着我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狂冒着眼泪直想撞墙,我感觉我胸前的那块肉就快要被他给咬掉了。

“啊――”或许只有尖叫呼喊才能减轻那种痛。

未久,他松开了嘴,抬起头,阴鸷的眸子凝视我,我感到我脸部的肌肉全因那痛而扭曲了。

“啊……”

他的唇上占满了我的血,他舔了舔嘴唇,又欺近我冷笑道:“痛么?这点痛算什么?你可知道当年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啧啧啧,你这身细腻光滑的肌肤,我开始有点舍不得破坏它的美感呢。”

他的手又在我的肩上和胸部摸索起来,胸前已被他弄的血迹模糊一遍。

“不要!”

“不要?你怎么会不要呢?五年前,你可是脱光了衣服,死命的抱着我喊要的。”当最后一个字音消失于他唇边,他又一口咬了下去。

“啊――”我拼命的挣扎着,甩着头,痛啊,我受不了,大声叫着:“司行风,你这个疯子,你现在的行为和当初的夏之洛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恃强凌弱。”

他松了嘴,抬眼看我,露了个好看的笑容,道:“恃强凌弱?你忘了吗?当初我会成那样,你说我输给了钱和权。这都是你教我的。”

司行风正准备张嘴再咬第三口,他的一名手下进来了。

“启禀候爷,您的吩咐已安排妥当。”那人道。

“那男人还在找她?”司行风问。

“回候爷,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两个。他们方才才去过百花堂和天香楼。”那人道。

两个?除了霍无影,那另一个会是夜寻欢吗?

他们在找我?百花堂和天香楼?妓院?

我的情绪激动起来。

司行风听了他手下的回话,转过头,微眯了下那双好看的眼睛,轻扯了薄唇,冷讽道:“你骨子里还真是够淫荡,男人只不过才死了五年,一下子就攀上两个。他们对你还真是知根知底,明明知道你干的那些丑事,还要寻你,看来你迷惑男人的本事还真不小,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娘从小就教导我,无论如何绝不可以毒打女人,也好,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既然我下不了毒打女人的手,对你用刑这招是使不上了,正好你那两个男人和的我意思不谋而合,那么就如你所愿,送你上白虎国最有名的百花堂,让你在那好好的享受什么叫做人生?来人,送她去百花堂。”

寻没有死!他不会死!

什么叫我娘从小教导我不可以毒打女人?打都已经打了,咬也已经咬了。

我就知道,他要报复夏之洛一定会把我送到妓院。

“司行风,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五年前,我服过黑寡妇。”我惶恐地尖叫。

“黑寡妇?听说过。你服过?好,没关系,那几个老东西也正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好好的伺候伺侯。更何况一朝四国的死囚多的是,我会不遗余力的请他们到白虎国来为你效劳。来人,送她去百花堂!”

他现在已是个疯子,我还能试图和一个疯子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