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上刺了八十四剑,一个月一剑,七年共八十四剑,那么多剑痕加起来,不会立即要了他的命,加上我手中这瓶蜂蜜,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擦干净我手中的剑,望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虽是带着眼泪的笑,七年来,第一次我笑的这么开心。

为了能够找到娘亲,我将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全部卖给了一个鬼魅一样的男人。这么多年来,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她,能够再见她一面。

可是梦碎了,她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的时候就死了。

从皇陵失手回来之后,我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知道了娘的消息和事实的真相。

我问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那个男人给我的答复是不想我死的太早。

不想我死的太早?

浑身都沾满了鲜血的人还有选择生与死的资格么……

(二)

望着眼前这个一直在把玩着手中那个簪子的女人,我很羡慕她。

羡慕她什么?羡慕她能够随时随地开怀大笑,羡慕她总是有那么多可以去笑的理由,羡慕她……

因为我不会笑。

不知道她是怎样说服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的,门口已经不再有人看守,这对我来说,送她出宫更轻易了一些。

我让曾是映雪的贴身宫女双盈,将整个掬凤宫包括角落全部洒满了酒,整个大殿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我倚在窗前,目光还是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她还是在看着手中的簪子,似乎周围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似乎今日要出宫的人不是她一般。

“回禀娘娘,照您的吩咐,全部都已安排妥当。”双盈跪在那向我请示。

“很好。就在这呆着别动。”

我向那个女人走过去,问她:“你准备好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轻扯了一丝笑,嗤道:“有什么好准备的?”

她就是可以那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是可以笑的出来,愿意的不愿意的,生气的高兴的,开心的悲伤的……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与“他”对望。

第一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什么时候?是大相国寺的那一次吧。

第二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什么时候?是皇陵的那一次吧。

第三次与她这样近距离的对望,是在康王府,但她却不是“他”。

我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紧紧地抱住了她,然而也立即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僵了,她惊诧地叫出口:“你?”

我以我惯有的高傲语气对她说:“夏之洛,我抱我想抱的那个人,你不需要紧张,他不是你。”

“为什么你要帮我?”她轻轻地问着。

这个问题,我曾一次又一次的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要救她?

我发现我竟然答不出来。

这会轮着她亲口问我,我依旧答不出来。

“你会死么?”她又问我。

我不答。

“谢谢你!”她的双手回抱了我。

七年了,我渴望娘亲温暖的怀抱渴望了七年了,而今天她给了我同样安定的感觉。

很久很久,我终于松了手,站起身,再次对她冷冷的开口:“陆小凤,如果下辈子再让我遇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露出了“他”那惯有的痞痞笑容,应道:“好!我在天涯海角等着你。”

在眼角的眼泪没有滴落之前,我快速转过身,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还会哭,原来我活得是这么的不开心,真地好想开心的笑一场。

“来吧!换上这身衣服。”

她换好了太监的衣服,我帮她易了容。当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太临出现在眼前时,我知道“他”将永远离我而去了。

“小禄子,快去吧。明远宫的几位公公还在等在你呢。”

“遵命!娘娘!”

她缓缓地向殿门走去,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我说道:“你不会死,对吧?跟我说一声,你不会死!”

“嗯!不会!”

目送她迈出了殿门,我又轻轻地说了句:“我喜欢你的笑容。”

渐渐地,她的整个身影消失了……

我走向双盈,看了她一眼,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一掌击晕了她。

不忠于主子的奴才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站在掬凤宫前,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簇簇的火焰慢慢地将整个宫殿吞噬……

(三)

他又戴回了那个面具。

现在正端坐正前方椅子上的男人,是我的主人,星宿门的门主,不是那个身穿龙袍,地位至尊的男人。

对待我们,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黑寡妇是你给她的?”

“是。”

“掬凤宫的火是你放的?”

“是。”

“你该死!”

当他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我的整个人也同时向后飞了出去,撞碎了斜后方倚墙而立的花瓶,身子落下的时候,一个花瓶的碎片正好插在右眼下方的脸颊处。我爬起身,倚墙而坐,木纳地将碎片从肉里拔出,熟悉的热流流过脸颊,流向嘴角,与口中吐出的血混合了。

那张面具已经来到眼前。

他拿下那张面具,以他真面目与我对视,他单手掐住我的喉咙,我知道他只要一用力,所有痛苦都可以在瞬间结束。

“七年前,你将你的命你的灵魂全部都交给了我,也发过誓永远都不会背叛我。你跟我的时间最久,也是最让我下不了手,为了你我也破了很多次例。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象曾经我对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让你死的太早。”他的力道在一点一点的加重,窒息的感觉让我闭起了双眼。

在我以为就要解脱的时候,蓦地,那道力量没有了。

“为什么?并不是为了后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睁开双眼,面对这个我曾发过誓永远不背叛他的男人,第一次,我有了想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的欲望。

“我喜欢她的笑容,我渴望有她那样的笑容。从她醒来的那一天开始,那个笑容我就再也没在她的脸上看见过。如果她还继续留在这里,无疑是将她再次推向另一个悬崖。到那时,就算你耗尽你所有的真气为她运功,把天下间最稀有的珍贵药材全部用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再回来。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无论你怎么努力,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爱并不是占有……”

他威慑的双眸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我很奇怪,从头至尾除了怒气之外,却找不到一丝杀气。

这一次他没有以他命令式的口气问我,而是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语调问道:“她出宫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有。”

“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跟她说一声,我不会死。”

“呵呵!这就是她。”

他站起身,走向窗台。

空灵清凉的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携了一阵阵春夜独有的芬芳气息飘然而至,轻轻地扣响窗前那一串竹铃。

他深深地叹息着,幽幽地开了口:“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就凭你能送她出得了这金碧城?爱并没有让我完全失去理智。”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转过身,慢慢地又向我走了过来,这次的神情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又回到那个冷漠无情的星宿门门主。

“你要为你的背叛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掌已经覆上我的百会穴。既然选择了,我就没有指望能够逃,闭上双眼,安然的等待地狱之门的开启……

寻爱上弦月 外篇 开心语录(一)

我姓寻,名唤开心,连起来就是寻开心。

今年十岁,有一个比自己大十五岁的老妈,一个比自己大十三岁的小姨,还有一个帅到无法形容,却失踪达五年之久都未曾现身的老爸。

而我这个天下少有,唯我独尊的姓名,就是我那个仅比我大十五岁的老妈给起的,她说爹叫寻,她希望我活的开心,所以就给我取名为寻开心。

当我知道为了名字而懂得和老妈争辩的时候,她却轻描淡写的说,要怪就怪我上面没有大哥或大姐,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得到另一个“动听”的名字,叫做寻欢。

听听,有这样替儿子起名的吗?

所以呢,她为什么不让我叫她娘,而叫她老妈,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呢,我们全家人的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怪,老妈叫洛宝,而小姨则叫洛笑笑。

卖笑的加上寻开心的,凑在一起刚好是活宝。

老妈说是小姨平时太无聊,索性就帮她给弄了间客栈给她经营,好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可以多学学怎么赚钱,将来嫁了老公,如果老公不听话,就用银子砸死他。客栈的名字相当的大气哦,叫做“龙门客栈”。而她自己则是开了好多家连锁,名唤“洛氏马桶”的马桶专卖店。当时我还小,一直以为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子孙桶而已,后来才明白,原来此马桶非彼马桶,而是富有创意的高级子孙桶,名曰“抽水马桶”。

总而言之,开心的老妈按我们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她属于不正常,但若按那不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她是相当的正常。

曾听小姨说过五年前冬至的前三天,刚好是老爸失踪的那一天,所以每逢这一个月的月初,老妈都会玩失踪,而总会在冬至的三天前回来。一回来就会抱着个酒坛子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尽干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但总在第二天醒来后,就会将其做过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刚好是冬至的前三天,事发地点也就是小姨的新龙门客栈,开心的老妈抛弃她的马桶专卖店不打理,又蹲在此地开始在酗酒。

鉴于开心的老妈只要一沾酒,行为皆处非常人状态,所以这段时间内所发生一切事情皆由开心我来做她的代言人。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

客栈内的生意很好,几乎是满座。

本来我应该去习武的,但是被笑姨给留下,说是要看着点老妈,所以很无聊地坐在柜台前拨着算盘珠子,一边不停地用眼神瞟着那个躲在柜台里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没形象的,正在酗酒的老妈。

正在发呆之际,一个书生扮相的男子从门外飞了进来,“叭”的一声,撞上其中一张桌子,桌子顿时间碎裂。这个可怜的男子摔落在地上,还不幸地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啊――”

顿时间,客栈内乱成一团,这时堂内的所有客人,都被这一景象吓地夺门而出。我也被这种情形给惊住了,而这会笑姨刚好在后院,我推了推老妈,告诉她出事了,而她仿佛聋子一样,痴痴呆呆地趴在膝盖上半眯着眼。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一袭湖水蓝衣裙的美丽姐姐奔了进来,扑倒在之前已倒地的书生身上,梨花带雨地哭喊着:“先生,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依依害了你。”

我赶紧让小二跑到后院去叫笑姨,自己奔向那名漂亮姐姐,意欲同她扶起摔倒在地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名同着水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和一名水蓝衣裙的年轻姐姐。

只见那名身着同色衣裙的姐姐对我身边的这名漂亮姐姐说道:“依依师妹,快跟我们回去,不要再惹师父不高兴了。”

这名唤作依依的漂亮姐姐怒应:“我不回去,要嫁你让他自己去嫁好了。呜呜呜……先生,你醒醒……”

原来是复杂的感情纠葛啊!

“师妹,你最好和我们一同回去,待会若是大师兄到了,你――”中间那位长相还不错的男子开了口。

他的话未说完,左边那个长相有点不入眼的男子突然出声打断:“三师兄,说那么多干嘛?直接将师姐绑回去得了。先让我一剑废了这个书呆子,看他以后还敢再诱拐良家女子?”

他说着,手中的那柄剑便已向我一旁的书生袭来。

“开心!小心啦!”笑姨终于来了,很及时地将我护在怀中。

说是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飞来一根筷子直戳那男子的手碗,只见他吃痛,手中的剑“当”地一声落地,随即就听他暴跳如雷:“是谁?是谁在那暗算我?胆敢和我们神剑山庄作对,有种的就站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呃?难不成是笑姨,可笑姨手中并无筷子啊。我又向四周望去,店内一楼已无其他人,再向二楼望着,只有一位一头银发的男子背对着大厅依栏而坐,优哉优哉地吃着东西,应该也不会是他吧?

“丫丫个呸的,老娘说了今天不开业的,怎么又开门了?吵死了!”

伴随着这一声河东狮吼,柜台面上便多了一只肉呼呼的手,再接着,一头乌发齐肩,身着怪异服装,体型微微有点发胖,左手提着一坛酒,面部表情极为不爽的一位绝代佳人从柜台里面站起来了。

呃?老妈怎么这样就清醒了?那筷子该不会是她扔的吧,那也太神奇了吧,还带拐弯的?

完蛋了,她这脸欲求不满的样子,肯定有人要倒大霉了,我赶紧拉着笑姨往一旁缩了缩。

老妈提着酒坛子向那几个人走过去,眯着一对醉熏熏的双眼,打了个酒嗝,凶神恶煞地开口:“他丫丫的,刚才是哪个鸟人在这边叽叽歪歪,废话罗嗦,嚷着要砍人的?是你?是你?还是你?!”

老妈这种粗俗的言语一出口,就将众人给震住了。

但很快地,被筷子击中的男子听了老妈的话后,又立即跳了起来:“你这个乱七八糟,长得又丑又胖的女人,竟敢骂我们是鸟人,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你以为你嗓门比我大,气焰就可以比我高?我管你什么鸟人,总而言之,你吵着老娘我喝酒睡觉就是你的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我又肥又丑?有种的你再说一次试试看?你以为你长得这德性就是人模人样,看你那獐头鼠目的小样,眼睛比他妈的绿豆王八眼还要小,五短身材,脚底下垫块砖头还不一定有我高。哼,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长的比我矮,还一矮矮三寸。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一身衣服,玷污了我这客栈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