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凄婉,水声潺潺。

余男面前多出一瓶酒。

她吃了西瓜,唇角还漾着汁水,嵌在小小的窝儿里,将落不落。

她垂了下眼,游松盯着她唇角看,也拿片西瓜塞嘴里,说:“开了。”

“你不会开?”

“没起子。”

余男踩上高脚凳的横梁,半趴上吧台,从里面够起子。

腰塌下来,窄窄的,露出白花花一大截,流苏垂在两侧。游松这才看清,她脐上的环是条蓝色的鱼,随动作不停摇摆 。

他又往她翘着的臀上扫了眼,接过来,自己开了。

游松喝酒像喝水,干了一瓶,又去冰桶里拿,爽了口这才放缓节奏。

游松忽然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余男转着手上的杯子,目光落在上面:“云南。”

“云南哪里?”

“板桥乡。”

板桥乡。那天他拿手机搜过。

“知道沂县么?”

余男问:“没听过。你老家?”

“我公司在那,老家济南的。”

“哦。”

游松扭头看了她一会儿:“去过济南么?”

周围很静,耳边是被无限放大的女声;

Please take me home my long to leave

Forever at your feet

余男盯着杯子,琥珀色液体里,有气泡不断升腾。她顿了下,然后扭头看着他;“没去过。”

“我们是不是...”

游松还想问,被电话铃声打断。

是余男的手机。

她接起来,是章启慧。

、游&鱼9

一打啤酒喝完的时候,章启慧和石明才到。

石明手里拎了一堆古城买的特产。

他们身边没空位,吧台是环行,两人刚好坐在对面。

余男又叫了两打啤酒,给那边递去两瓶,又特意给章启慧叫了度数低的鸡尾酒。

清吧里换了音乐,这回是纳西民谣。

从头到尾都是奇怪难懂的晦涩字眼,但却曲风流畅,声线清澈,让人想闭着眼好好感受。

游松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他扭头,余男正抬头看上方挂着的祈福木牌。

不知看到什么,她抿唇笑了一下。

游松:“余男。”

余男微滞,她回头,先问了句:“你要不要写一个?”她指着上面木牌,巴掌大小,一面是东巴文,一面是游客的祈求,“你看,上面有人写要‘逢赌必赢’。”

游松神色认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清吧里,暖光迷沉,眼波涌动。

余男举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笑说:“我记得你第一次搭讪就用这借口。”

“没见过?”

“没有。”

余男笑笑,朝他身后努嘴儿,“跟你一样的人来了。”

游松诧异回头,有个女人站在他和张硕中间,胸前傲然挺立,身上一股令人迷醉的香气。

游松瞥了眼她的胸,又回头看余男。

余男支着下巴,另一手轻轻点着桌面,一脸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

游松拇指抹了下嘴角,一直盯着她,哼笑一声,最后,他眼里的郑重其事已经消失,换回之前的轻佻。

“哥?”女人背部靠着吧台,媚声的叫,“是一个人吗?”

游松看了余男半天才回过头来。

“是啊。”声线慵懒,拖长了尾音,没等女人接话,他说:“怎么,想请我喝酒?”

女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却马上说:“当然可以,你想喝什么?”

游松说:“随便。”

女人朝酒保招手,要了和手里一样的鸡尾酒。

游松没动,女人搭话:“哥,来丽江玩儿啊?”

游松撑着额头看她“是啊,玩儿。”

“自己么?”

“和朋友。”

女人往这边靠,用食指在他手芯儿蹭了蹭:“男的女的呀?”

游松看看自己的手,答“男的。”

女人几乎贴上他肩膀“哥,你是做什么的?打哪儿来啊?”

游松往后靠,两腿大刺刺岔着,长臂一捞,勾住那女人的腰。

女人娇俏惊呼,来捶游松的肩。

游松答她刚才的话:“给人打工的。”

女人又是一愣,游松穿的实在普通,不说是打工的也不会有人以为是老板。

她目光自他周身流连,那一身堪比野蛮原始人的孟|浪肌肉,让人爱不释手。

女人马上笑起来,手指绕过他的肩,在他耳垂上拈了拈:“这人多,太热,要不我请你,咱们换个地方聊?”

游松任她,大掌在女人臀上捏一把,勾着唇,还是微微懒散的口气,“跟你出去?”

“是啊。”

“干什么?”

女人贴近他耳朵“干该干的事呗。”

“哦?”游松声音低缓“那咱俩谁吃亏啊。”

女人没懂“嗯?”

他在她臀上的手突然施力,一把把她推出去,冷了声“起开,别腻味。”

女人与路过酒保相撞,险些跌倒。

他前一秒还和她暧昧调|情,下一秒眼里已经猝了冰。

酒保把女人扶住,她漂亮的脸蛋露出一丝破绽,指着他尖叫:“你...”

他指头把那瓶鸡尾酒往旁边弹了弹:“拿走。”

游松样子凶悍,身材孔武,眼神是迫人的厉色。

女人负气咬唇,却踟蹰不敢上前,最终跺了下脚,转身跑开。

这边动静不小,清吧里静,都往这边看。对面章启慧石明也偷偷打量。

张硕暗自好笑,轻轻嗓子:“对女士应该绅士点儿。”

游松简单粗暴“狗屁绅士。”

张硕耸耸肩,继续喝酒。

游松扯扯领口,莫名一阵怒气,他从后臀口袋摸出烟盒,点上吸了两口,扭过头:“热闹看够了?”

余男一脸无辜:“什么?”

游松说“别装。”

余男轻笑:“真可惜。”

游松看着他,说话半真不假:“怕可惜,你来啊。”

——怕可惜,你来啊。

言辞间充满挑衅和狂妄。

他盯着她。

——你敢吗?

***

几人从清吧出来。

最终是游松结的账,喝了四打啤酒,两杯黑方还有一杯鸡尾酒。

夜色微熏,凉意渐浓。

酒吧街热闹非凡,游客在外流连,有啤酒小妹站门口吆喝:“帅哥,进来啊,里面美女很多的。”

瞬间给百年古城蒙上一层风尘气。

章启慧酒量不好,喝了鸡尾酒又吹了风,步履浮漂,石明揽过她的肩,两人走在最前面。

张硕隔了几个人,不知电话打给谁,喧嚣声盖过他的声音,只见他呲着白牙笑。

游松点起一根烟,看来往人群:“这儿叫‘艳遇之都’?”

余男说:“借口而已,想找刺激,哪都可以有艳遇。”

游松不赞同,“你说那种叫一|夜|情。”

余男问:“有差别?”

“字面意思差不多。一|夜|情更具目的性,只为解决生理需求,纾解某方面的饥渴。而艳遇,要比前者随性的多,通过某种机缘巧合相遇,沟通后达成某种共识,然后去做水到渠成的事。”他弹了弹烟灰,“怎么说呢,更具情感化,要比前者复杂。”

余男扭头盯着他,有些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游松插着口袋,斜着眼:“你看什么?”

余男失笑,随口问:“你喜欢艳遇?一|夜|情?”

游松没正面回答,他低下头,一缕青烟拂到她脸上“有挑战性的。”他贴着她耳朵:“我喜欢摘辣椒。”

余男没躲,夜色中迎上他的目光,凉凉的问“什么才有挑战性?”

对面人群中,跑来几个嬉闹的年轻人,向他们方向冲来。

游松长臂一收,箍着余男的腰把她提到旁边,他力道蛮横,不懂怜香惜玉,她整个人快被他提起来。

余男疼的直呲牙。

几个年轻人呼嚎着擦身而过。

游松没放手,接着她刚才的话:“每个人都有欲|望,只是藏得深与浅,而我,更喜欢挑战藏得深的。”

他离得近,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混合啤酒的气息。

余男用脚尖勉强撑地,也没挣,她微垂着眼睫,目光中带一丝蔑视“那恐怕你看走了眼,未必所有人都有欲|望。”

游松单手箍着她,身后人潮攒动。

微风吹过,她额边发丝飞舞,轻轻撩在他脸上,送来蛊惑人心的味道。

游松轻笑,扔开她;“哦?”他声线格外低沉:“那就拭目以待。”

...

回到客栈,余男拿了睡衣去洗澡。

公共浴室门前遇到游松,她拿眼角扫他一眼,直接擦身而过。

后方传来一声轻嗤,她也没理,大力关上浴室的门。

时间太晚,热水上不来,余男拆开头发站在喷头下,勉强洗个冷水澡。

她换好睡衣回房,冷水醒神,已经接近凌晨,她反倒精神奕奕。

房间里没开灯,今天有导游带旅行团过来,另外还有两名员工。

人都睡着,某个角落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余男坐在黑暗里擦头发,擦着擦着,动作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