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他呵斥了声,对余男说:“把鞋脱了。”

白振阳忍不住插一句:“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

蒋奇峰问:“他又是谁?”

游松说:“收养余...津左的人。”

事出突然,蒋奇峰对整件事并不知情,他只随意扫他一眼,没管他,又看向余男。

他不肯走,非要求证到底。

余男终于动了动,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俯身褪下球鞋跟袜子。

她光脚踩在球鞋上,游松低下头,他曾经看过她全身,却未曾注意她右脚有个疤,那疤痕已经淡化,随生长扩大,但形状却没变,像一把捆扎的扫帚。

蒋奇峰低着头,一动不动,游松感觉他身体微微的晃,忙扶住他。

他哆嗦着嘴唇,“...你真是那个死丫头。”说话不如之前有气势,却很肯定。

默了默,蒋奇峰突然高喊,“我是你老子,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余男看着他不知说什么,蒋奇峰双手拍了下腿侧,吼一声:“说话。”

余男动动唇,半天只憋出一句:“您先冷静点儿。”

蒋奇峰气的不行,几秒后,他弯身摸鞋子,几人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有余男下意识往后错开一小步。

再起身时他手里拿着鞋,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她身上狠狠抽过去。

余男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鞋底抽人疼,身上火辣辣的。

她仅仅挨了一下,身边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白振阳想把她拽到身后护着,没想到有人先一步,他眼神暗了暗,收住脚。

游松一手把余男扯进怀里,单手护在腋下。他本可以一只手控制蒋奇峰,但游松没那么做,他侧过身,用背抵挡甩来的鞋子。

蒋奇峰举起的手收不住,全部招呼在游松身上。他一顿,不管是谁,左右开弓抽了好几下。

游松低下头,有那么一瞬,双唇擦过她额头。

余男抬起下巴,四目相对,呼吸能闻,曾经交颈缠绵比这亲密无数倍,而此刻他却希望能多抱她一秒。

路过的人不禁侧目,指指点点看笑话。

蒋奇峰边抽边骂:“真他娘的轴,跟小时候一个样,打都不带躲的,让你说句软话这么难。”

游松目光离开她的眼,转回头:“蒋叔,要打回去打,这里是机场,大家都看呢。”

蒋奇峰也打累了,把鞋一扔,站着直喘:“让他们看去,我教育自家不孝子犯法了?有家不回,该尽的孝她一天没尽,白让老子等她这么多年。”

一口气说完,蒋奇峰像脱了力,背更偻了。

平静下来,

余男往后撤一步,忽然说:“我烧坏脑子,根本不知道家在哪。”几人看向她,她低头穿好鞋袜:“更不认识你是谁。”

游松低头瞪她,想立即封住她的嘴,可没起任何作用,余男跟本没看他。

蒋奇峰满脸疑惑,问游松:“她说是真的?”

游松沉默了会儿,最终点点头,安慰说,“那时她高烧不退,烧成轻度脑膜炎,不然怎么可能不管您。”

蒋奇峰难以置信,像自语:“连她老子都不认识啦?”

说完只觉眼前一抹黑,晃了晃,游松扶住他:“您先别激动,蒋叔,咱们回去慢慢说。”

车子终于离开机场,蒋父和余男坐游松车,白振阳开车紧随其后。

蒋奇峰始终没缓过劲儿,无论面对失而复得的亲生骨肉,还是单指蒋津左没记忆,不认识他这件事。

他坐在车后座,反倒比刚才冷静许多。

不时抬头瞄一眼坐前面的余男,偶尔哼一声。

游松安排稳妥,一早给他订好酒店,蒋奇峰却说什么都不肯住,坚持要住余男那儿。

余男沉着脸没说话,游松没问她意见,直接把人拉到余男家。

白振阳去医院接阿婆。

一转眼,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大家坐一起重谈旧事,直到此刻,蒋奇峰才把十七年过往听完整。

他坐在窗旁小墩上抽汉烟,阿婆话里话外表达歉疚。

蒋奇峰没看任何人,闷不吭声坐着。

当年要没有余家,蒋津左现在生死还不可知,指不定被吕昌民弄去哪儿。

他们是恩人。

但不是他不感恩,毕竟当年余家有能力让父女重逢。

一念之差,却终成错。

***

游松没多久就离开了,他晚上约了吕昌民。

上次余男的事轻松解决,她平时在他眼皮下,安分守己,没再找过麻烦。

吕昌民和游松关系拉近一步,对他戒心少了点。他这人小心谨慎,对合作伙伴向来有防备,不单只游松一个人。

加上张曼连日来观察,工程项目逐渐进入正轨,各自不越线,做好分内事,这点他对他很满意。

这晚在聚满楼,吕昌民挑剔,大理的菜馆他只认这几家。

吃饭没有旁的人,吕昌民是自己,游松也没带别人。

张硕今早刚去过昌融,下午张曼就有行动,他在电话里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个遍,极不情愿去扑约。

酒肉过半,吕昌民接了个电话,电话漏音,游松隐约听见那边提到三号楼。

他垂眸倒酒,吕昌民看他一眼,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去外面接电话。

他出去,游松不禁绞紧眉。

两人都喝了酒,游松把车直接泊在停车场,他坐吕昌民的车回去。

司机先送吕昌民,车子在一处高级公寓停下,游松下车和他道别。

吕昌民俯身和司机交代几句,转身进去。

秦琦来开门,问:“刚才站外面和你说话那人是谁?”

吕昌民松开领带“施工队游总,游松。”

“游松?”没印象,她皱了下眉:“看着挺眼熟的。”

吕昌民哼笑说:“你当然眼熟,玉野斋你被你小情人泼一身水那天,他刚好在饭局上。”

“是吗?”她想了想,接过他脱下的外套:“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关注下姐的微博哈,有小剧场。

之后还会陆续放上小剧场的,如果文案下面那个加不进去,就直接搜索名字,蟹总-(名字后面带个减号)

、游&鱼50

久旱的女人,得不到甘露滋润,就像下山猛虎,比有些男人还贪婪。

张曼这几晚都和张硕约会,他们进展的很顺利,张硕浪漫强势,今晚吃饭主动邀她跳了一支舞。

跟随慵懒迷魅的曲子,两人几乎紧紧相贴,她能感觉一双大手在她腰间游弋,缓慢向下,若有似无画着圈儿。

他的脸近在咫尺,张曼抬眼痴迷的看着他。

张硕俯身,在她唇角触了下。

张曼媚眼如丝,凑他耳边吹气:“去你那还是我那?”

张硕一笑:“我住工地,不方便。”

张曼明白,不多问。

两人没多待,一支舞曲结束,就相拥离开。

刚进家门,张曼把小坤包随意扔在门口柜子上,甩掉鞋,一切都心照不宣,两人纠缠在一块。

磕磕绊绊卷到沙发上,落下时,张曼恰巧跨坐在他腿上,俯身去吻他。

她衣衫半褪,发丝凌乱,一抹艳红在唇边漾开。

张硕招架不住,扳住她,笑着说:“别太急,你要不要先去洗洗?”

张曼想说不用,却在幽蓝色壁灯下,见他唇上糊满她的唇膏,看去有几分滑稽。

她痴痴的笑:“你不洗?”

张硕说:“你先,我等会儿。”

张曼蹭着站起身,光着脚,她不避及,摆腰扭臀,边走边脱,到浴室门口回头望一眼沙发的位置,松了手,布料滑下来,大白屁股冲进他的视线里。

等她消失在门里,张硕鼓着脸,表情夸张,弓起腰无声干呕了下。

刚才他丁点反应都没有,很久前他还劝游松不上白不上,可刚才他只觉得恶心。不由想起那次被邓双戏弄,几乎她刚看两眼,立马起反应。

张硕心一抖,想到邓双,他恨的抓头发,同时还有种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他现在好像明白游松给他这差事的心情了。

浴室水声依旧,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曼妙的侧影,胸饱满,臀高耸,双手搭在发上,后腰挺起个完美弧度。

张硕懒得看,迅速走去门边,摸进她的小坤包里...

张曼还没出来,他站浴室门前敲两下,水声停了,他朝里面说:“我有点急事得先走,咱们回头约,你慢慢洗,我门儿帮你带上了啊。”

张曼在里面‘哎哎’想叫住他,有踩水声靠近。

那边门开声落,早不见人影了。

游松在隔条街的巷子口接到张硕,张硕上车后谩骂不止,差点把张曼祖宗从坟里掘出来。

游松打断他:“东西拿到了?”

张硕愤愤不平:“你有没点良心?我出卖色相,你坐享其成不说,是不是应该适当在乎下我的感受?”

游松见他反应,知道事成了,掐熄烟,启动车子。

黑色神行者在深夜化作流线,漆黑的窗上映不出人影,有光从车身划过,速度极快。

张硕掏出个东西扔挡风玻璃上。

游松看一眼那四方小盒子,也没拿,问,“没叫她发现?”

“没。”他说,

“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吗?她早被我弄得五迷三道,我用完原样放回去了。”

“你?”游松哼笑,顺便侧头瞭他,一顿,肆无忌惮笑出声。

张硕暗暗瞪他一眼“笑什么?”

游松止住笑,调侃他:“刚才战况挺激烈?”

张硕莫名其妙,游松抬手往他唇边示意,张硕掰动后视镜,把整张大脸都凑过去,左右转了转,低低骂一声‘操’。

他抽了张面纸,往嘴上使劲蹭,又嘀咕:“这娘们儿太生猛。”擦着,嘴周通红,他使劲咧了咧:“她娘的,这得饿多久了!”

游松没搭茬,前面红灯,他把车停住,“过路口你把车开回去。”

“那你呢?”

过了两秒,游松说,“去看看蒋叔。”

张硕擦完嘴,把纸顺窗户撇出去,问“蒋叔来大理有几天了,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不知道。”

“她家那么大点儿,住的方便吗?”

“不知道。”

“蒋叔的病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

张硕看他一眼,叹了声“津左从小就受苦,天大的事,一股脑全都倒给她,蒋叔还得了这种病,你说她心里好受吗?”

游松踩油门,盯着前方,眼神晃了下“...不知道。”

张硕‘嘿’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游松不吭声了,那日分开,他没理由去见她,除了‘不知道’,他没法回答他。

开过路口,游松要停车,张硕说,“游哥,别停了,我也过去看看吧。”

游松看他一眼,却也没反对,他继续开,快速往余男家的方向驶去。

九点钟,她家的黑色大门还没关。

院子里门廊上方燃一枚黄灯泡,几只小虫绕着光明飞,今天没风,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暖色里。

游松走进去,墙边靠窗的位置放了个高脚梯,梯上坐了一个人。

以前满地花盆已经被她移进屋里,还剩零星几颗快枯萎的草。

墙上爬满藤蔓,随时间迁移,呈现一种黄绿色。

游松两手揣在口袋里,站门口看了会儿。

那人坐在高处,终于回过头,她愣了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