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不像咱们带来的妞儿是不是?”姚晔笑呵呵的说道,“当然不像了,那气质有一点儿趋炎附势吗?人傲着呢!劝你少打主意,圣心医院的接班人,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莫西干头一惊,冲口而出:“她就是宋安之?傅思聪的未婚妻!”

“前未婚妻!”姚晔纠正他。

莫西干头兴奋的眼睛直冒绿光,贼兮兮的问:“就是许二暗恋的那个?”

姚晔瞪他:“你丫胡说八道什么!”

莫西干头哼了一声儿,说:“瞒谁啊,公开的秘密了!许二这是得手了?哎哟许二可真够倒霉的,好容易抱得佳人归,自己却不行了,哈!”

“你特么…”姚晔恨不得抽死他,后悔叫这二缺来了,远远看见又有人过来,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说道,“你要再敢乱说就给老子滚!”

莫西干头翻了个白眼,拿了房卡搂着女伴就走了。

上山的时候安之算是看出来了,距离上次一块儿吃饭也没多久,但已有好几人的女伴都换了。安之悠悠的看了一眼许益柯,许益柯打了个寒颤,戒备的看着她。她“噗嗤”一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点头:许二还是“义”字当头的,自己每次回来他都会抽空陪着,尤其是这一次。

摇头:等自己一走这家伙肯定又得频换女友了,好像她成了扰他好事儿不知好歹的人了。

刚爬了一会儿,安之就发现除了她跟许益柯,其他人哪儿是来爬山的?就是来凑热闹的。

“就你们这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山顶啊!”许益柯不满的指了指脚下的几对儿男男女女,立马就引来一片娇声软语的讨伐。

姚晔安慰着抱怨的女伴:“别理他俩,上学那会儿,男子三千,女子一千五都是他俩包的,咱没那个体力,慢慢爬,爬不到山顶爬到山腰也成!”

安之和许益柯无奈的对视一眼,决定不再理会这帮废人,直奔山顶而去。

一口气爬到山顶的凉亭,他们才坐下休息。

许久不运动,安之也有点儿喘了。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吹着风,沉默了许久。

两人谁都没开口,直到呼吸都渐渐平静下来。

安之走出凉亭,站在边儿上凭栏远眺,许益柯站到她身侧,就听她说:“我订了去德国的机票,过两天就走。”

许益柯倒也没表现的多惊讶,还点了点头:“恩,那边儿快开学了。”

安之转头看着他,笑道:“其实那边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我也通过了考试,这几年没日没夜的忙,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许益柯皱眉:“既然课程结束了,那还过去干嘛?”

安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实习啊!”

“这借口太烂了!”许益柯沉了脸,“要实习在你们家医院不一样?非得呆在洋鬼子的地盘儿上?你出国学医是因为国外的医学发达,学成了好回来奉献光和热的!怎么?乐不思蜀了是不是!”

“许二,”安之皱眉,轻唤了一声,以示警告。

许益柯头扭到一边,吐了几口浊气,又扭过来,冷笑着说:“你是想逃避吧?不想看那对真心相爱的璧人没了你这个绊脚石是怎么轰轰烈烈的了?”

安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的说:“我不想看,难道,还要让我祝福他们吗?”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傅思聪?”许益柯艰难的问出这么一句。

安之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说:“不爱了,但还是怨恨他。”

许益柯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对不起你的人是他们,该逃避的不是你。”

“有什么办法?”安之笑了笑,“我的脸皮没他们厚啊!”

又是一阵沉默,已入秋,山顶的风带着凉意。安之缩了缩脖子,打破了静谧:“都是一个圈子一个大院儿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想起,总会被说到,总会带着怨念。所以,我不想因为他让自己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她不是逃避,只是暂时离开,她不喜欢那些好奇探究、同情怜悯的眼神,她怕整天面对这些自己对傅思聪的怨恨会越来越深,倒不如潇洒的转身走开,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到那时,没人会记得她曾是谁的未婚妻,也没人会记得她被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人赶下了正室的位子。

她跟许益柯之间用不着太多言语,她要做的,他都明白。

“去多久?”他问。

她故作轻松:“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

他勃然大怒:“也许十年八年永远不回来了?宋安之我告诉你,你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魂,三年之内你一定给我回来报效祖国!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回来,听到没有!”

安之笑着点头,许益柯望着她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猛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搂紧,无奈的低声呢喃着:“臭丫头,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埋首在她颈间借机揩油,闻着她特有的淡淡馨香,一边沉醉,口中还要一边讨伐:“党和人民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可不能因为帝国主义的几年汉堡薯条就忘恩负义!”

安之果然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临别

姚晔几个累死累活气喘吁吁的爬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温馨感人的一幕——紧紧相拥的“恋人”,连周围的景色都暗淡了几分。

“怪不得你俩要抛开大部队呢!”姚晔十分煞风景的打断了他们。

许益柯看他的眼神能吃人,安之却镇定自若的笑了笑,说:“都上来了?那就下去吧!”

“什么!才上来就下去?你们倒是亲热…休息够了。”姚晔不满的嘟囔。

许益柯瞪他:“不是有缆车么!当初我就说这么点儿高的土丘还设缆车,现在算是明白了,专门为你们这种懒人服务的。”

姚晔没好气的说:“你勤快,有种爬下去!安之啊,待会儿咱一起坐缆车下山哈!”边说边懒洋洋的坐下捶腿,对许益柯能冻死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后面断断续续的人都上来了,男女老少齐齐坐下喊累。那莫西干头名叫丁瓜瓜,人确实挺瓜的,一点儿也对不起这名字的谐音。搂着身边的女伴满脸挑衅的冲许益柯嚷:“老子今儿之所以落在后头,完全是因为昨晚太嗨了!宝贝儿,昨晚几次来着?”

他的女伴满脸娇羞,假意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讨厌了啦,人家哪里记得,七次还是八次的…哎呀最后一次人家不是晕过去了嘛!每次都那么卖力,弄得人家现在还疼呢!”

周围人都窃笑,丁瓜瓜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惹得她又是一阵花枝乱颤的笑。

宋安之一阵恶寒,许益柯心里鄙夷,问安之要不要先下山。丁瓜瓜却大着嗓门儿说:“许二多久没开荤了,精力都用到爬山上来了,要是床上也有爬山这么狠,那到…”

许二死死的盯着他,直盯的他有些发憷。他就是为上次赛车输了有点儿不服气,到也不敢真的跟许二死扛。要知道,许二整起人来那不是好玩儿的。

安之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在座的男人,幽幽的说:“男人一生大约可射J五千次,就你们这玩法儿,还是悠着点儿为好。年轻的时候玩多了,老了只能空泪流了。”

众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没想到宋三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公然说出口了。不过想想她那职业,也就释然了。

五千次啊…有人欢喜有人愁。

安之瞧了瞧那幸灾乐祸的人,加上一句:“打手枪也算。”那人立刻石化了。

许益柯在肚子里快笑死了,再在这儿呆着恐怕会憋不住,连忙揽着她的肩先走。

丁瓜瓜在背后阴阳怪气儿的说:“年轻的时候玩儿多了倒也爽快,就怕有人年纪轻轻的就没得玩儿。”

许益柯十分不屑,他知道这是在说他呢!可他自个儿的毛病自个儿清楚,还真不是外人三言两语就弄得清的。所以,对于这样的含沙射影,他没必要放在心上。若在安之跟前失了风度,到不划算。

许益柯在缆车上一路都是笑呵呵的,五千次呐!他最起码还有四千九百九十九次!一面笑一面偷瞄身边的人,安之,我会让你幸福的!

宋安之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梦遗也算!”

许益柯一口口水险些呛死自己。

晚上,大伙儿一起吃晚饭,觥筹交错、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许益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手习惯性的搭在安之的椅背上,唇边带笑,望着这一群男男女女。

除了安之,所有的女人都对身边的男人笑颜中带着讨好——她们依附于身边的男人,纵然放肆也不敢过分。

只有他的安之,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看着才舒服惬意。相处起来,才不会别扭。

他想到了傅思聪。

跟那么一个小女友相处,价值观都未必一致,真的能过到一起?

他喜欢看时事新闻和财经杂志,她真的能懂他?

许益柯想起自己交过类似赵倩那样的女友,带她去高档场所消费,总会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不可否认,那时候他的确很受用,可也仅限于那时候而已。

关键是,沾上了就很难甩的掉啊!

幸好他没对她做什么,不然就得跟傅思聪似的,赔上一辈子了。

“我去下洗手间。”他的思绪被安之打断,听清楚之后微微颔首。

丁瓜瓜瞅准机会也跟了出去。

安之刚出洗手间,就看到丁瓜瓜在等她。

“宋三,”他自来熟似的喊了一声儿,笑眯眯的望着她。脸蛋儿漂亮,身材不错,家世好,学历高,这样的女人非常适合娶回家,也难怪许二会盯着不放,倒是傅大那人魔怔。

“有事吗?”安之的态度有些许的冷,是因为在山上他那德性。

丁瓜瓜一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告诉你…其实吧,我这人还真不是喜欢背后说人的,只不过这心里有什么藏不住,看你这人还挺不错,不想你吃亏!”

安之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哦?”

丁瓜瓜凑近了,安之立马保持安全距离,丁瓜瓜啧了啧,说:“得,实话跟你说吧!许二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宋安之白他一眼,迈步就走——这种骂人的方式落伍了点儿。

丁瓜瓜急得在后头直喊:“哎你别走啊!我说真的,他真不行!他跟别的妞儿从来没上过床,上了床也不做那事儿!哎我可是为了你的终身性福啊!你别不识好人心!”

宋安之对丁瓜瓜此人的好感度下降为负无限。

爬了一天山,大伙儿都累了,晚上也就没再安排余兴节目,都回房间睡觉去。

安之洗澡的时候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丁瓜瓜的话,鬼使神差的,她做了件蠢事。

只裹着一条浴巾,她敲开了许益柯的房门。

许益柯也刚洗好澡,头发湿漉漉的,也只有一条浴巾裹着。

打开门他就吓了一跳:“安之?你…你干嘛?”头发垂在肩上,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蜿蜒向下,眼神迷离的盯着自己,微皱着眉头,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双手抱胸,露出胸前深深的沟壑。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一点。

安之也在打量他,除去那张迷死人的脸,结实的胸,精瘦的腰,竟然还有腹肌!

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许益柯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说:“宋、宋安之!你…你再这么看我,我…”我就把你给办了!

安之很快将视线落在他两腿之间,脸倏的一下全红了,暗自嘀咕:“无稽之谈!”立马转身离开。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安之狠狠瞪着丁瓜瓜,真想把他脑袋用手术刀劈开,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割掉!

随后,她又深深的鄙视起自己来,竟然会怀疑,竟然真的就跑去试了!害得现在许二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还好她很快就要走了,不然她真没脸再面对许二。

许二送她去机场,义正言辞的对她说:“记住了,你是中国人,不管身在何方,心都是中国心!”

安之鼻子发酸:“知道啦!我就是在国外死了骨灰也得带回国来埋!”

许二脸色巨变,低吼:“不许胡说八道!”

安之眼里都是泪,却笑了起来。

眼看安检时间就要结束了,安之准备告别,许二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几乎让她出不了气儿。

“安之,”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会等你。”

安之有点儿发蒙,直到上了飞机她都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原来许二那二傻子,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

许二应酬结束了回大院儿——许妈声称丫再不回来就断绝母子关系,于是许二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满身酒气的让司机送他回大院儿。

回去无非就是听他们唠叨让他接受他们的安排去相亲。

自安之走后,已经两年了,他被逼相亲的次数不亚于傅思聪被逼分手的次数。还真是应了难兄难弟那句话,他死活不肯相亲,傅思聪也死活不肯分手。

没想到拖来拖去都两年了,安之那丫头还是没有一点儿回国的意思。

上次通话还是上个礼拜,没说两句就被急救铃打断了。人现在可了不起了,救死扶伤的医生呢!

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初报效祖国的话了!

回到大院儿,许妈倒了杯蜂蜜水给他:“整天应酬,应酬就是喝酒,也不怕醉死在酒桌上!”

许爸哼了一声:“他比领导人还忙呢!就是不知道整天都忙个什么劲儿!”

许妈叹了叹,拿出一叠相片儿摆在许二面前,开启了慈母模式:“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才说一句,许二就犯浑打断了她:“何止老大不小啊,老二都不小了!”

许妈的慈母模式戛然而止,许爸的暴龙模式上阵。

得,也不用语重心长,谆谆教导了。就见许爸手持拖鞋一脚高一脚低的追杀着,誓要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留下一记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前空翻后空翻无死角鞋底印子。

许益柯不胜其烦,但他就是被拖鞋抽死了也不会去相亲!

宋安之你丫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好的中国心呢?说好的报效祖国呢?

还要不要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呜呜呜呜…

许二抱着他爸的大腿撒酒疯,许爸的拖鞋底在他背上抽的PIAPIA滴。

许益柯是被宿醉后的头痛和后背上火辣辣的痛给折磨醒的,他只记得回到大院儿,还记得他妈让他相亲,他说了一句老大老二…然后就不记得了。

老大老二?什么来着?

去冲凉时,转过身照镜子,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拖鞋印子!

他爹八成又暴走了!

“不就是不想去相亲么!至于下这狠手吗?我还是不是老头子亲生的了!”他嘟囔着冲澡洗脸刷牙,今天得把应酬推了,有个同事的老丈人由他推荐去圣心医院安排了手术,预计晚上十点出手术室,他得去看看。

下楼的时候爸妈都不在,他长吁一口气,麻溜儿的跑出家门上班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九点到了手术室外面,看到同事一家都在等着呢!

“哎,许处。”同事过来打招呼。

许益柯指了指里面:“怎么样?”

“不知道啊,这都进去十几个小时了,横竖人就快出来了,等着呗!”要不是许处帮忙,未必这么快就能安排上手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