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站在“财源广进”这块几乎半人高的招牌前,我气不打一处来,任我再糊涂,也知道这里是个赌场。

“就是这里了,”沈豫鲲笑眯眯的瞅着我,“以前没来过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停,”我做了个stop的手势,开什么玩笑,我可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从来不知道赌博为何物,即便八年前那次严重的打击之后,我也没有自暴自弃的放弃人生的希望。“我不进去,要去你自个儿去。”

我转身要走,沈豫鲲已经一把将我拖了进去。

室内乌烟瘴气,每一张桌子上都围满了人,“买大买小?快买快买,买好离手了,”类似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我皱了下眉头,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沈豫鲲已经挤进了靠门边的那桌,看样子像是在推牌九,突然我发现这一桌居然有大半都是熟面孔,再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些朝臣,户部的、刑部的……几乎所有我认识的官员全在这里亮相了。

无法想像这样的情形要是被素来以反腐倡廉为指导思想的雍正皇帝看到了,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我摇了摇头,兀自掀起挂在大门上厚重的帘子,准备自己一个人先回宫去,手才放下,就见一人匆匆忙忙的走来,这一瞧之下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雍正皇帝。

“皇……”他也瞧见了我,见他身着便装,想来是微服私访,我赶紧闭嘴。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穿过我落到了我身后那一桌聚众赌博的人身上,顿时眉心紧锁,脸色骤变。

糟了,眼看着他迈出脚步就要往里走,情急之下我来不及多想,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连拖带拉的把他拽了出去。

“你好大胆子,”雍正的脸上怒气更甚,一手推开了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抓着他,面色一红,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说吧,”他背负着双手,等着我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微臣愚见,虽说大臣们来这种地方,是……有伤风化,哦,不,是有伤体面,不过这也是他们解压的一种方式。”我硬着头皮说了个自以为最充分的理由。

“解压?”雍正看了看我,疑问写在脸上。

“就是舒缓神经,他们为皇上分担国事,终日操劳,来这里消遣就是他们放松的一种方式。”我尽量选用了一些能让他听懂的词句来解释,这人到了古代就是麻烦,说话之前还得揣摩古人遣词造句的逻辑。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雍正的脸绷的没刚才那么紧了,嘴角也稍许透了一丝笑意。

有了他这句话,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我继续说道:“皇上若是刚才进去,顶多也是斥责几句,又不能治他们的罪,以后,他们还是会继续来这里,皇上总不会每天都来这里堵截,所以于事无补。”

“那依你看怎么做比较稳妥?”雍正饶有兴趣的接着我的话题问道。

“这……”我哪知道用什么方法,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眼珠子转了几圈,仍是没想出任何好点子,我果然不是做领导的料。我摸着自己的脑袋,头也越来越低。

“好了,朕就不为难你了,”他眉梢一挑,笑了笑,“你今天说的话也颇有些道理。

这座冰山竟然也有笑的灿烂的时候,我心中得意,不禁眉飞色舞,能得到雍正皇帝的肯定,我要是穿回去也有骄傲的资本了。

“你不回宫吗?”见我一直没说话,他突然问道。

“回,马上就回去,”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不回宫还能去哪。

他点了点头,“那一起。”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回走去。

我追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子,皇宫的规矩大,我绝不能和他并排走,可是也不能拉下太多。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些奇怪,连忙问道:“皇上您是孤身一人出宫的吗?”

他回头看了看我,再朝我身后一指,好家伙,足有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远远的跟在后头,要是不仔细辨认,还真不知道这些人全是保镖。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过分紧张了。

一路无话,继续朝前走着。

忽然,狂风铺天盖地而来,飞沙走石,天地连成一片,整个天宇一片昏黄,沙砾迷眼,一时间大街上乱成了一团。

我闭起双目,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在哪里,街上行人横冲直撞,人人都在寻求一处安全的避风场所,我真有够倒霉的,非挑这么个好日子出宫。我只知道三百年后的北京沙尘暴肆虐,没想到在三百年前就已埋下了隐患。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一只略嫌冰冷的手执住我,把我往前拉了几步,我睁眼一瞧,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屋檐下,四周也聚集了好些人,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再一看,抓着我手的那位正是皇帝大人,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去,黑色的袍子沾上了尘土,一块灰、一块黑的,甚为滑稽。

我红着脸抽回了手,低头看自己,更为夸张,我发誓以后出门再不穿浅色系的衣裳。我翻遍了衣衫,想找块帕子出来擦擦,遗憾的是连它也不给我面子。

心里正在嘀咕,一块帕子递到了我的面前,图案很简洁,也很淡雅,顺着拿帕子的手往上看,雍正似笑非笑的脸庞映入眼帘,我低低的说道:“谢谢。”接了过来。

他并不答话,递给我帕子后,继续好整以暇的看着天空。

沙尘暴在肆虐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也开始放亮。我们又重新踏上了回宫的路。

回到紫禁城,他去他的养心殿,我回我的太医院,分手之前,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朕想和你做个约定,今天朕去赌场的事,不希望再让别人知道。”

我点头回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皇上请放心。”

回到太医院我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块帕子,算了,反正做皇帝的也不会缺块帕子。没想到,我和雍正皇帝之间也会有约定,有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心事

“下雪了,哇,好大的雪啊,姨,咱们去堆雪人好不好?”承欢眨着她那晶亮的大眼睛,一脸笑意的望着我。

“唉,就知道你坐不住了,这课呀瞧你也是没心思上了,好了,走,咱们出去玩雪。”我有些宠溺的看着承欢,轻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

“姨不要啦,豫鲲哥哥不喜欢扁鼻子的姑娘。”承欢皱着眉,拉了拉她那已经很挺的鼻子

天啊,这沈豫鲲果真是魅力无穷,六岁到六十岁一网打尽,潘安在世,也没他这么风光。看样子,就算是到老了,他也还不清这些个风流债咯。

拉着承欢,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雪地里欢快的嬉闹着,奔跑着,和承欢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缩小了许多。

“姨,我要堆两个雪人,一个是皇伯伯,一个是若曦姑姑。”承欢“咯咯”的直笑。

我点了点头,“好啊,姨和你一起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承欢大声的念着。

呵呵,这个小妮子,脑袋瓜就是灵光,我只教了她一遍,就会灵活运用了。

堆雪人,在我的记忆中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依稀还记得童年的时候,父亲慈爱的目光,帮着我把雪块一点一点的积起来,还告诉我做雪人最关键的就是眼睛、鼻子还有胡须。回忆着童年的点点滴滴,我拔下几根头发,又回房取了几个桂圆,胡萝卜做鼻子最合适了,好了,一切材料准备齐全。

“承欢,我们打雪仗吧,来,看招。”我突然起了玩心,搓了一团雪朝承欢扔去。

承欢被打了个正着,“姨耍赖,不算不算,重来。”

“嘿,你也来扔姨啊。”乘我不备她也扔了一团雪过来。

“哇,看你往哪里跑。”我在雪地里追逐着承欢,享受着难得的欢娱,笑的无比开心。

我揉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瞄准承欢抛了过去,“砰”,雪球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从承欢头上飞过,精确无比的落在墙角一个人的身上。

“皇伯伯,阿玛,豫鲲哥哥。”承欢的叫声已然让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雍正轻拍衣服的动作和身上依然残留的雪花,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唉,又闯祸了,我实在是很怀疑自己的眼神。

正当我要跪下请罪的时候,一小团雪块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的身上,是谁这么大胆,这个时候居然落井下石,我恶狠狠的瞪向沈豫鲲和十三,却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朝着雍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天哪,那罪魁祸首居然是雍正,他这算是有仇必报吗?他朝我示威的摇了摇手中剩余的雪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被砸了一下。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皇上今天可真是没有半点皇上的样子。

“承欢,告诉皇伯伯你堆的这雪人是谁呢?”难得见到雍正对若曦之外的人如此和颜悦色,估计今儿个这位天子心情不错。呵呵,这宫里待久了,自然也学会了揣摩圣心,我苦笑着,自我安慰。

“嗯,这个已经堆好的是皇伯伯,那个堆了一半的是若曦姑姑。”承欢指着地上的雪人。

“皇伯伯有那么丑吗,还有你看那胡子一点都不象。”这还是平时的雍正吗,如此孩子气的挑剔。

“胡子是老师做的,皇伯伯找她算帐去。”承欢把我推了出去。

糟了,我有些心虚,他不会以大不敬治我的罪吧?本来为了简单省事把他的八字胡做成了山羊胡,哪晓得他会来啊。

雍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那我们一起把若曦姑姑堆的漂亮点。”

我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每次在他面前总会有点不知所措。

若曦现在在干什么呢?自从承欢到我这里学医后,我见若曦的时间少了很多,待会带着承欢去看看她吧。

不一会一个活灵活现的若曦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可十三却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十三爷,您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我关切的问。

“大概在雪地里站久了,风湿又犯了,不碍事的。”十三爷强装镇定,可额头上沁出的汗却骗不了我。

我上前轻轻搀扶,默默地看着他,对啊,十三爷被幽禁十年,出来时已是一身的病。风湿,在现代社会还是没有根治的方法,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来减轻他的病痛,有了:“十三爷,我给您开个方子,您把这些药材浸泡在烧酒里,每天服用一小杯,可减缓疼痛,还有您要注意保暖,不能长时间站在风口,您还是去太医院坐会吧。”

十三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才开口道:“多谢了。”

我能感觉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说:“十三爷客气了,下官应该的。”心中不禁有点纳闷,人家就是对你道了声谢,你这是害的哪门子的臊呀。

我怕扰了雍正和承欢的玩兴,转身走到王公公跟前,和他说了十三爷的情况,王公公也没耽搁,小跑着到了雍正面前,与他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雍正一脸正色地走了过来,询问了十三爷的病情,轻声的嘱咐王公公,“把十三爷的软轿抬过来。”

写完方子,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原来是年妃娘娘找我去看病,我精神一振,这年羹尧大将军的妹子,听说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终于来到年妃的寝宫,如今西北捷报频传,年妃已经晋封为年贵妃,深得恩宠,可是她的寝宫却出乎意料的朴实无华。

年贵妃,美是美到了极点,但是脸色苍白,眼睛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说话细声细气的,丝毫没有娘娘的架子。

我给她细细把脉后说道:“娘娘,您只是偶染风寒,喝几帖药很快就会痊愈。”

她柔声柔气的说道:“有劳冷太医多费心了。”

刚回到太医院,承欢便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姨,你说要带我去若曦姑姑那的。”

对啊,事情一多,险些给忘了。

我抱起承欢,“我们这就去,格格,你又比以前重了呢,该注意一下了哦。”我故意打趣她。

“真的吗,豫鲲哥哥不喜欢小胖妞的,姨要帮我哦。”小姑娘一脸严肃,好象还挺重视,这可把我给乐坏了,又问道:“承欢是不是很喜欢豫鲲哥哥呀?”

“对啊,豫鲲哥哥说会等承欢长大的。”小姑娘的语调既憧憬又有期待。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沈豫鲲真是该死了,连小小姑娘都不放过,况且人家还是个格格,他给承欢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啊,一定要找个机会骂骂他。

“若涵,最近很忙吗?总是见不到你。”已来到了若曦的住处,她关心地问我的近况。

“是啊,这不刚从年妃娘娘那儿过来。”在若曦这里,我完全的放松下来。

“哦,年妃啊,她性子温和,挺容易相处的。”若曦突然停下不说话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远处,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好久才又缓缓开了口,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他已经连着三天召年妃了。”

“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太过分了,枉我还一直很敬重他,以为他是天下第一的痴情汉呢,真是气死我了。”我有些忿忿然,说话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若涵,你别激动啊,来,先喝口水。”相对我的激动,若曦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

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若曦,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又有什么用,他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也是整个天下人的皇上。”若曦淡淡的语调。

我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却被若曦用奇怪的眼神止住了,是不是越俎代庖了,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我一个外人在那儿咋呼个什么劲儿啊,真的只是为了若曦抱不平这么简单吗?想到这里,我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烟花四月。

我正在太医院翻看医书,王公公来唤我。

我纳闷的询问:“王公公,你可知道皇上唤我何事?”

王公公保持着其一贯的笑脸,“冷大人,皇上请您一同去游御花园呢。”

“游御花园?皇上今儿怎么兴致那么高啊?”我仍是不解,那人不是工作狂吗?

“冷太医您还不知道吧,年大将军在西北打了胜仗,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王公公道出了个中缘由。

“哦,这样啊,王公公,请您带路吧。”明白了,西北战事是雍正心中的头等大事,如今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来到御花园,雍正和众大臣已经兴高采烈的在一起欣赏景色了。沈豫鲲也在,嗨,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少的了他呢?

御花园里百花竞相争奇斗艳,含苞欲放的桃花,生机盎然的海棠,媚而不俗的玉兰,雍容华贵的牡丹……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美丽,好不赏心悦目。

花园一角,雍正和十三爷在朵朵百合花前站定,素净的百合傲然挺立,如空谷幽兰高贵典雅。

雍正指了指百合,“王一忠,年贵妃素来喜欢百合花,将这些都摘下来,送去她的宫中。”

“皇上,臣有话要说。”不忍美丽的花儿被硬生生地折断了生命,我忙上前阻止。

“你又有什么要说?”面无表情,审视的目光。

“皇上,天下万物皆有生命,百合花的花期本一月有余,摘下来后却只有数日,何况送到年妃娘娘的宫中就只有娘娘一人可以欣赏,而留在御花园里,却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貌似就我话最多。

十三爷轻轻的拉了我一下衣角,将我推到一边说:“皇兄,冷太医说的有理,何不请年妃娘娘一同出来观赏百合花呢?”

“说的好,你们两个讲的都有道理,两个都有赏,王一忠,你去请年妃吧。”雍正不怒反笑。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紧锁眉头,忧心国事,很少像现在笑的这般欢愉,他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已烙印在我的心里。

“咳咳咳,冷大人这边请,本王有一些事要同你讲。”十三爷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来到树阴下,我疑惑的问道:“十三爷,有什么事还请您明示。”

“你这样的盯着皇兄看,莫非冷大人有断袖之僻不成。”十三爷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

“十三爷,您可别寻我的开心。”这个死十三又在搞什么鬼。

“冷太医,本王觉得你胆子太大了,不要老是冲撞皇上。”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如果皇上连这样的话都听不进,那他还做什么明君?”我回答的很干脆。

“若涵,你要记得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你刚才看四哥的时候,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十三爷担忧地看着我

“我……”我有吗?好想说我没有,却始终说不出口,心虚吗?

“王爷和冷大人好有兴致,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沈豫鲲,总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然后再做一些正确的事替我解围。

“哈哈哈,沈大人,您和冷大人多亲近亲近,我先去给年妃请安。”十三爷没再说什么,又看了我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我长舒了口气,刚才的气氛真是太压抑了,弄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谢你,沈豫鲲。”由衷的谢意。

“嘿,这可是你第二次谢我了,第三次谢的时候可真要以身相许了哦。”这个男人,原来是带着阴谋来的。

“年妃娘娘来了,我们也去给她请安吧。” 还好我的应变能力也不差。

提到年妃,沈豫鲲又说到:“明天年羹尧就要到京了,皇上已下达了在午门实行百官跪迎的礼节。”

“呵呵,皇上那么信任年羹尧,你是否有失宠的感觉?”我打趣的问。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年羹尧的为人处世有些过分了。四月初的时候,年羹尧及随行的三千名军兵从青海出发,一路所见,全都是黄土垫道,也全都是香烛鲜花、万民欢呼迎送的场面。沿途所经的甘肃、陕西、河南、直隶四省,从入境到出境全是总督巡抚亲迎亲送。他们行的是跪拜礼,抬出来的酒席是仿膳餐,礼敬有加,如对神明。不知道他来到京城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话中无不透露着忧心。

这个时候年羹尧的事业已经到达了顶峰,再往后就逐渐走下坡路了,他居功自傲、功高盖主,终不得善终,叱咤风云的年大将军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会落到如此下场。

实在是没料到,第二日的情形居然是这样的。

年羹尧先是纵马入城,然后倨傲的看着自亲王以下所有下跪的官员,他自己仍是端坐马上,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我悄悄的抬头看了眼年大将军,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意气风发到了极点。而那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八王爷一脸的尴尬。

直到雍正满面堆笑地走下御舆,并且亲手解掉了年羹尧身上的战袍。至此,从形式上“除了甲胄”的年羹尧才伏地叩首,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

接下来是简单的阅兵仪式,雍正检阅后在议事厅接见带兵的参将、副将。

皇上见军将们大热天仍穿着牛皮铠甲,一个个热的大汗淋漓,便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宽衣解甲凉快凉快。

夸张的是,没有一个将领敢宽衣解甲,直到年羹尧下令众军将这才“喳”的答应一声,三下五除二地把甲胄卸掉。

皇上一下子惊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冷遇,脸色“唰”地就黑下来了,一向说一不二的他,让兵士们解甲休息,竟然连说了两遍都没有人听从,我想他一定气坏了。

果不其然,随后王公公慌张的的传我去养心殿后我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雍正的掌中满是鲜血,手心里还嵌着茶杯的玻璃碎片,面色凝重。

我顾不得行礼,赶紧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皇上您忍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