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反应极快,她张口在那黑影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乘着那人哇哇直叫的机会,拉开了门,把我往外一推,“小姐,你快走,别管我。”

我还没回过神,已经被推出了门。不行,我绝对不能自己逃走,而把翠翠独自丢在这危险的地方。

就在我转念之间,门被从里面拍成了两半,我待逃跑,已然来不及,丁公子和他的手下三个人迅速将我包围,我的脚也在匆忙中扭伤,再无办法逃脱。

丁公子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冷姑娘,你今日是插翅也难飞出我的手掌心的,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和我成亲,巧儿我就不带走了,你看怎样?本公子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

“哼,”翠翠冷哼道:“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想用力挤进包围圈,可是费劲力气也没有成功,那两个大汉实在是太强壮了,翠翠弱小的身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无奈她喘息道:“我劝你们还是放了我家小姐,要不然有你们苦头吃。”

丁公子和他的手下又是一阵狂笑,“你这丫头怕是吃错药了吧,事到如今还在大言不惭,”丁公子用折扇勾起我的下巴,啧啧道:“美,实在是美极了。”

我怒视着他一言不发,而翠翠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指着丁公子说道:“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何身份?”未等丁公子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她可是当今……”

“翠翠,”我连忙阻止她,即便说了他们也不会当真的,谁会相信当今天子的女人会流落在民间抛头露面的为百姓看病呢。此时,我无比的思念胤禛,若是他在我又怎会受这般羞辱。

翠翠把已经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狠狠的说道:“我家小姐的身份你们也不配知道,我还是劝你们尽早收手,要不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丁公子“呸”了一声,一下拽住我的胳膊,恶狠狠的看着我,“本公子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轻笑道:“丁公子,不是我不愿意,论年纪我都可以做你娘了。”

所有人都一楞,随后暴笑如雷,他们都以为我在拿那丁公子开涮,其实我说的是事实,那小子顶多十五六岁,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在乡亲面前胡作非为惯了,而我的心理年龄已三十有二,在古代确实可以做他妈了。

丁公子的脸涨的通红通红,就像熟透的虾子,他手一挥,那两个大汉立刻一边一个在我身旁站好,等待着丁公子发号施令。

丁公子跺了下脚,“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不就范的,”他一击掌,两个大汉一个在我嘴里塞进一团破布,一个将我双手反缚在身后,扛起我把我塞到早已准备好的一座轿子里。

随着一声“起轿,”轿子被稳稳的抬了起来,我双手不能动弹,没办法撩起帘子看清楚外面的状况,只听见翠翠、巧儿他们的叫喊声,还有丁公子的呵斥声。

犹豫

随着轿子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翠翠他们的叫喊声也愈来愈轻,渐渐的就完全听不到了。

我居然被抢亲了,我苦笑一声,真没想到自己还会撞上这种事,可笑又可叹。可笑的是那丁公子眼神不好使,抢的是年纪比他大上一大截的已婚妇女,可叹的是在天子脚下,还会有如此色胆包天之人。

我坐在轿中叫又叫不出,动也动不了,心中倒是万分镇定,这两年来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想来必是胤禛派来的人。今天捅出这么大个娄子,恐怕早已有人想好了救我的方法,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怕那丁公子和他的手下少不了一顿苦头吃。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我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被拉下了轿子,推进了屋了,被安置在一间门上,窗上,包括箱子、镜子等都贴上了喜字的房间里。看来那丁公子今天真的为拜堂成亲下足了功夫。

床上搁着一套大红的喜服,不知怎的我就想起那天我在圆明园成亲时的情景,相似的场景和布置,却已物是人非。

正在回忆着往事,从外面吵吵嚷嚷的进来了不少人,我心中窃喜,莫不是救我的人到了吧。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头上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花,嘴唇涂的血红血红的半老徐娘,后面还跟着一群丫鬟模样的姑娘,好大的排场。

那半老徐娘将我嘴里的破布扯掉,开口就给我道喜:“这村里啊有多少人家的闺女都巴不得能嫁进丁家,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冷姑娘你被丁公子看上了,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呢。”随着她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唾沫乱喷,我直厌恶的想往后退,她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使劲的劝我从了丁公子。

看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媒婆了,果真是舌灿莲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瞧这架势连死人都有可能会被她给说活了。

身后的那群丫鬟连声附和着那媒婆,我白了她们一眼,丁公子既然那么好,为什么她们自己不争着抢着嫁呢,我真是懒的和她们理论。

许是见我一直都没有搭理,那媒婆沉下了脸,她气呼呼的说道:“你少给我扮一副清高相,既然来了这里,一切就由不得你做主了。”她命令道:“伺候冷姑娘更衣,吉时一到,立刻推出去拜堂成亲。”

那群丫鬟马上将我围住,松绑的松绑,扯衣服的扯衣服,还有人更夸张,拿来胭脂水粉就准备给我上妆。

我真是哭笑不得,逃又逃不了,躲又躲不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没过多久,我身上已是焕然一新。那媒婆取了面镜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啧啧称赞,“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把丁公子迷成这样。”

我在镜中打量着自己,云鬓高耸,脸上的表情娴静、淡定而从容,身形纤弱,精心装扮之后,更添了几份韵味。

我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到的却是胤禛,两年没见,我的容颜倒是没多大的变化,可他呢,我不在,是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又是谁时刻提醒他不要太过操劳,要以身体为重。他的两鬓是否又添白发,他额上的皱纹会不会又多了几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皱紧了眉头?

突然发现,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的一切一切已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了。我们互相走进了彼此的生活,成为永不磨灭的深刻记忆。

“吉时已到,”媒婆蓦的一把拉起我,把喜帕盖在了我的头上,扯住我的手臂,粗暴的拽着我走出屋子。

这时我有些着急了,怎么救我的人还没到。再拖下去,我就要成第三次亲了。

我被推到了屋子的中央,耳边听到的全是贺喜声和丁公子的笑声。我急的满头大汗,这下真糟了,要真是拜完堂,我不就犯了重婚罪了。

还在胡思乱想着,整间屋子忽然安静下来,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怎么回事,我一下扯掉了喜帕,才惊觉满屋子的客人竟然都没了踪影。

只有翠翠抿着嘴悄悄的笑着,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答,只是将我搀扶了出去,并且送我上了大门外的一辆马车,自己一溜烟的跑了。

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依然是那张清癯修长的脸,他的眼睛有磁铁般的魔力,微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瞅着我。

其实这两年中我们有许多次遇见,只不过在可能面对面的瞬间,都被我故意错过了。

雍正四年的时候,十三爷的儿子弘皎大婚之日,我和承欢躲在她的屋子里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我们坐在窗前,半痕新月斜挂在西天角上,似嫦娥的蛾眉,我看见在月光下和十三爷站在一起的青袍男子,一双深藏在浓长黑眉下的眼睛射出炯炯光芒,就像划破乌云的闪电,不是微服的胤禛又是谁?

还有在雍正四年十二月云若出嫁科尔沁前,和我会过一次。她泪眼婆娑的向我诉说她的不舍。我知道她的初恋或许连一个短暂的夏天都没有过完,只是牵了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人说过爱。他们只是彼此的一只小船,过尽千帆皆不是,不知道下一个渡口又会遇见谁。在我送她回圆明园的时候,也曾远远的见过胤禛一面,虽然看不太清但却是我熟悉的眉眼。我想过要进去,冲动的叫住他,向他倾诉我对他的思念,可是一队巡逻的侍卫最终挡住了我的视线,也冲掉了我内心的勇气。

好几个我做恶梦的夜晚,都感觉有人轻轻的拍着我,安抚我,再静静的看着我睡去才离开。我知道那是胤禛,可我不敢睁眼去证实,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的归去。

……

有时候我们的距离是五十米,有时候是十米,有时候甚至是一米,我们有这么多次见面的机会,却被我生生错过去。

“知道怕了?”胤禛看着我一身的红色喜服调侃道。

我没想到两年之后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会面,而首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们默默的对视良久,胤禛微笑着挨近我,很自然的搂住我,我靠在他身上,也很自然的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们靠的是这样近,又那样契合。他的气息飘洒在我的脸上,脖颈上,使我慌乱而又迷惑。

不记得我们的唇是如何碰在一起的,只记得胤禛先是轻吻我的眼睛,再是脸蛋,那般长久,那般甜蜜,仿佛要在这片刻之间,把漫长的离别之苦全部补偿回来。

许久我们才分开,我只觉得脸颊发烫,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还是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喜欢他熟悉的气息。

我的手抚上他的脸,心疼的抚着他眉心的皱纹,柔柔的问道:“胤禛,你过的好吗?”

他略显激动的抓过我的手,“不好,”他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粗糙的胡碴蹭过我的脸颊,“一点都不好。”

似有万千惆怅横亘胸中,无法排遣,我的眼里涌起热辣辣的泪水,我装作有沙子迷了双眼,用手用力的去揉,可任凭怎么揉,也揉不尽刷刷流下的眼泪。

胤禛低下头,轻轻吻去我颗颗滴落的泪珠,“乖,不要哭,我并没有怪你。”

我小声啜泣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他的唇再次压在我的唇上。我就这样迷失在他深情的双眸中。

在这个明媚的日子,天空很蓝,也很亮。

“那几个人你准备怎样处理?”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被抢亲的遭遇,煞风景的问道。

胤禛揉着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你想我怎么做呢?”

“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乡邻惯了,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我昂起头,想在胤禛亮亮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他盯着我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沉重的头饰,再把视线转到我扭伤的脚踝,收了笑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然有人会按着规矩办事。”

“胤禛……”我不死心的还想再说几句,他打断了我。

“不必多言,”他直视着我郑重的说道:“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不知者无罪,”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损伤。”

他不悦的回道:“若涵,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难道要把时间浪费在所谓的口舌之争上吗?”

我顿时没了气势,声音也越来越小,“胤禛,得饶人处且饶人。”

“冷若涵……”他念这三个字的时候音节铿锵有力,忽然有某个场景在我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动了一下。“你有的时候真是不可理喻。”他佯怒的抬起我的下巴,惩罚似的咬住我的唇,又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叹道:“我这般着急又是为了谁?”

“既然着急又为何不早来救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故作愤恨的表情。

胤禛呵呵一笑,得意的说道:“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你又怎会想到我。若涵,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并不需要人关心,也并不需要我。”

我笑一笑,云淡风清。

不是我不需要你,胤禛,在我们遇见的那一年,我相信是我最美好的时光。在那些可以不用背负太多重担的年代里,我义无返顾的爱过一个意志如磐石般刚强的男子。

我想,足够闪耀我的生命。

“在想什么?”胤禛抓过我的手,我顺势同他十指缠绕,刚想回答,感觉一直匀速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我好奇的拉起帘子,朝外看去,马车停在一个岔道上,一条向左,一条往右。向左的那条是通往圆明园的路,而往右的那条则是驶向我家的路。

我幽幽的放下帘子,黯然的转身,不经意间对上胤禛的黑眸,似有一抹伤痛闪过,他紧握我的手却不发一言。

我明白他是在等我的回答,而车夫也在等他的指示。

很想立刻扑进他的怀抱,为他抚平额上的皱纹,也很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告诉他我想他。很想不顾一切的陪着他,守候在他身边,也很想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今生有他足矣。

只是爱情里关于骄傲和尊严的命题,注定将成为生命中不妥协的伤。

在片刻迟疑后,我放开了胤禛的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手指在马车的隔板上敲了三下,终于车又缓缓启动了。

我们在彼此的眼里寻找着爱过的痕迹,却再无人打破沉默。直到马车再次停下,我的心思已转过千遍。胤禛,只要你开口留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心就会再度为你停留。

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下马车的时候说道:“若涵,我尊重你的决定。我想,即便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希望他说的是实话,那么我的内疚就会减少一些;我又希望他说的是假话,那么我的心就不会有莫名的失落。

我们隔着车窗的距离,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他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无力挽回。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风吹起的叶子拂到腿上,有种东西,尖尖的,小小的,在心里一跳一跳的,微疼,如针刺般。

曾经拿自己的执着博来的感情,原来决心要放弃它是那么的困难。

胤禛,我和你好似冰与火的缠绵,又仿佛凌霄花和长青藤的纠缠,生生世世,直到下个轮回。

胤禛,我只爱有你驻过的那些记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苦涩

这天一大早,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束淡紫色的小花,那是一种有五个花瓣的淡雅花朵。虽然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花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它的名字- - 勿忘我。

勿忘我的特点是花姿不凋,花色不褪,是我以前非常钟爱的一类花。勿忘我的花语即是:虽分离,勿相忘。

是谁送来的呢?我随手翻了翻,并没有找到送花人的只言片语。想想好笑,我还是照着现代的规矩在找寻卡片,须知在三百年前哪来的鲜花店和送花业务呢。

“小姐,”翠翠见我许久没就见屋,就寻了出来,“咦,好漂亮的花呢。”翠翠从我手中接过了花,闻了闻,“奇怪,这花为什么没有香味呢?”

我笑了笑,“勿忘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这花叫作勿忘我?”翠翠奇道,“小姐,莫不是有谁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特意送来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些年来我早把每年的生日忘的一干二净了,亏得还有人记得,竟然还有礼物收。

“翠翠,拿到里屋去,找个瓶子插起来,”我吩咐道,翠翠应了一声,把勿忘我小心翼翼的捧了进去。

胤禛,是你吗?这花是你叫人送来的吗?

不会,我想了想,又否定了,他怎会知道我喜欢勿忘我?

我摇了摇头,刚想进屋,一声“若涵”留住了我的脚步。

“沈豫鲲,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我把他让进了里屋,又询问道:“是碧螺春还是君山银针?”

“碧螺春好了。”他淡淡的回道。

冲好茶,我端着茶杯到他面前,“今儿个不用上朝?”

沈豫鲲从我手里缓缓接过茶杯,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手指,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他的脸却微微红了一下,“谢谢,”他轻轻说道。

“什么时候和我这般客气了?”我调侃道。

他碰着茶杯的手颤了下,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把眼睛转向了别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视线落在了翠翠摆放在柜上的勿忘我上。

沈豫鲲看了良久才说道:“很漂亮。”

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神情怪怪的,和以前豪爽的样子完全不同。

“今天是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就在我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

突然很想和他开个玩笑,“是不是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呢?”

“当然,”他顿了顿又说道:“只要我可以办到的。”

“我要吃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我笑的像一抹春风,我知道那包子貌似是在清朝后期才有的,现在提出来完全是在为难他了。

“好,这还不容易,我马上就去买,”他二话没说,立刻就迈步走了出去。我追在后面叫他,想和他说清楚只是我在胡闹,他根本没理会我,越走越快,最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后悔的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么玩笑不好开,非说要吃狗不理包子,这下玩笑开大了。

我苦笑了一下,回到屋子里看到那束勿忘我又出了神。记得很小的时候,曾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誓说,只要有人送我一整间屋子的勿忘我,我就非他不嫁。这只是我年少轻狂时说过的话,当然我这个愿望也一直都没有实现。

“小姐,你又发呆了,”翠翠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空下来我的思绪就会飘的很远。

我看到桌子上沈豫鲲连一口都未来得及喝的茶,忽然觉得很烦躁。说不清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欠他太多,而这一生又注定还要继续欠下去。

“翠翠,我出去走走,”见她整了整衣服,我又说道:“你不用跟来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翠翠担忧的看着我,我冲她点头轻笑,示意她我没事。

湛蓝的天空上,几丝白云慢慢飘动,这是个初夏和春末交替的季节,还没有热浪滚滚的感觉。

大街上有些拥挤,一如既往的热闹,我随着人流向前缓慢的移动,原本只想随意的感受下初夏的气息,可在我恍惚间自己已经站在了天桥之上。

这里有我最深刻的记忆和甜美的回忆。

世事真是很蹊跷,凡事皆是命中注定的。如果我没有穿越在太医的家里,如果我没有在这遇见胤禛,如果我没有女扮男装的进宫,那么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我能考证出我和胤禛的最初相见是在何年何月,何处何地,却考证不出当时的我是在何时爱上他的。

也许是那次,他抱着脏兮兮的小女孩,嘴里叫着“找大夫”的时候,虽是冷峻的面无表情,对小女孩而言却像是沐浴在春风里,也让初来乍到的我领略到了他的风度和骄傲。

又或许是那次,我第一次为他诊脉时无意间看到的勤政和辛劳,他全神贯注的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也许就是在那时,他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对于感情我一向都是被动的人,可在他身边我已经做了许多超乎勇气的事。

这一整天我都是在回忆里度过的,待回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

翠翠站在门外,不时的朝我这的方向张望,见到我才算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小姐,你去了那么久,可把翠翠急坏了。”

我掐了掐她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我这么大个人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翠翠拉我到一边,神秘兮兮的在我耳边说道:“小姐,沈公子在里面,等了你很久了。”

在里面就在里面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疑惑的瞅了瞅翠翠,沈豫鲲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翠翠跺了跺脚,“哎呀,小姐,我说不清楚,你自己进去看就知道了。”

怎么了,沈豫鲲买不到狗不理包子拿翠翠出气了?呵呵,不会吧,他不是这样的人呢。

我走进了里屋,看到沈豫鲲的样子,才明白翠翠为什么那么诧异了。只见他满身的尘土却像捧着个宝贝似的紧紧的捧着一包东西。

见到我他咧嘴一笑,“若涵我等你半天了。”

“等我?”我微微一怔,哦,对,他去给我买狗不理包子了。

沈豫鲲揭开了那包东西,原来外面还是用他的长袍包着的,打开,里面还有层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再打开,露出了两个包子。

“我跑遍了整个天津城,并没有你要的狗不理包子,”他将包子递给我,我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又说道:“我见有家铺子门前的生意挺好,好些人都在排着队买,我也就给你买了几个。”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可惜凉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如今的真实想法,可是他的眼神清澈的让我找不到一丝其他的意思。

仿佛真的只剩下了朋友间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