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晚上摄像头拍到的女人其实是你?”

“是我。我们身形差不多,我特意挑了件和你穿衣风格类似的衬衣,然后就去找黎夕。我去的时候她大概正在改稿子。我都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了。她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我特别震惊。她问我怎么进来的,我就说门没关。其实她不懂,那样的门锁对我来说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我和她说计铭如派我来跟她谈谈,希望一次性解决这个事情,以后不要拖泥带水。黎夕听明白了,以为我要拿钱封她的嘴,显得特别开心。她带我去了一间休息室,开始狮子大开口谈条件。比如要给多少钱,要帮她创立自己的品牌,要替品牌打响知名度,还要帮她成为业内数一数二的设计师。我听了之后心里直想笑,这么蠢这么贪心的女人,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她能在设计这个行业站稳脚跟?性格决定命运的,她这样的早死早超生。”

“所以你就杀了她?可你似乎不是左撇子。”

刚才她举枪的时候许烟雨有偷瞄过,江雨晴明明是右手拿枪的。

“我不是左撇子,但我可以伪装。你那时候伤了右手,如果杀死黎夕的人用的是左手,警方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可惜霍子彥这人太痴情,最后让你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江雨晴脸上露出阴郁的神色,目光像是要杀人。

许烟雨没看到,继续探究心头的疑问:“你在哪个房间杀的她?她领你进的休息室,你应该是在那里杀了她。可为什么她的尸体最后会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多简单,用一根针就能办到的事情。休息室不好,太过整洁,不比她的办公室,那天她在那里发脾气,把办公室搞得一团乱,还因此伤了你。那里有你的血迹,黎夕死在那里,更容易引导警方怀疑你。所以我先用针把她扎晕,然后扶她回办公室,又拿刀捅死了她。本来挺完美的犯罪,我还回休息室收拾了那几张稿子。就打算第二天等人发现她的尸体就能给你找点麻烦。没想到…该死的霍子彥。”

许烟雨不由想起发现黎夕尸体那天的情景。原来这里面竟有这么复杂的故事,她怀疑过计铭如,却从没想过是她身边不起眼的小助理干的这一切。血腥恐惧残忍,江雨晴的性格和她的外表实在太不搭调。

而她也弄明白了那张沙发底下的稿子是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就如她想的那样,黎夕回到工作室改稿子。也许是江雨晴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起身出去察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稿子,一张飘进了沙发下面。

可现在知道这些似乎已经迟了。

“那杀宋嘉玲是为了嫁祝给霍子彥?”因为那天黄昏时分,霍子彥和她见过面。

“也不全是,只是顺手而已。宋嘉玲是比黎夕更贪婪的人。因为她曾经富有过,强大的落差让她整个人心理扭曲。她嫉妒你怨恨你,觉得从前事事都不如自己的你,如今却过得比她滋润很多。她是主动找上计铭如的,希望跟她合作,通过出卖你来谋取荣华富贵。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完全不用替她可惜。我杀她的时候她喝得满身酒气,还沉浸在即将东山再起的喜悦里。一直到她死透了我才想起来她刚跟霍子彥见过面,觉得还真是巧了。我知道这个事情栽赃不到霍子彥头上,霍家那样的权势,别说霍子彥没杀人,就算真的杀了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可我也想给他找点小麻烦,让他不痛快一下。这么难搞的拉拢对象,费了我多少脑细胞,真是不听话到了极点。”

从她的态度里许烟雨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有极强的掌控性,并且认定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样的人是无法说服的,如果自己继续听她的话往海边开的话,过两天自己的浮尸就会被冲到浪边来。

与其那样屈辱地死去,倒不如干脆一点,或者还能拖她下水。

想到这里许烟雨突然踩了脚油门,车子瞬间加速,在江雨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一转方向盘,直接就把车子撞到了旁边的土墙上。

“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迅速将她包围,许烟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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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静的乡间小路,因为突然的车祸变得热闹起来。

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十几辆车,迅速向许烟雨的小车聚拢过来。莫立仁打头第一个从车上跳下,嘴里不由骂了句:“妈的。”旁边的助理听到他骂这么粗鲁的话不由一愣,还是头一回看莫大模特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莫立仁心里清楚,如果许烟雨出了什么事情,别说他和霍子彥兄弟做不成,搞不好命都保不住。兄弟算什么,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个箭步冲向事发现场,只见小小的车身半截卡在墙里,撞掉的碎砖块全都落在前盖上,挡风玻璃上全是裂痕,所幸没碎成渣。

前排两个座位上的女人都处于昏迷状态,他冲到驾驶座旁边,开始去拉车门。可车框严重变形,车门无法打开。他试了几下不行,冲身边人吼一声:“棍子!”

也不知助理从哪里真就变出根铁棍来,莫立仁立马撬进门缝,用脚顶住用力一拉,总算把车门撬了下来。

里面许烟雨被安全带勒着,紧闭双眼躺在椅子上。她头上有伤口正在往外流血,莫立仁见状忍不住又暗骂了一声。他感觉自己今天真没法儿跟霍子彥交代了。

本来对方把事情交给他的时候,提的要求是许烟雨的安全第一。可他一时心大,觉得可以应付这种情况,便任由许烟雨带着江雨晴上了车,想要万无一失抓住她。

现在人倒是抓住了,要许烟雨也伤着了。他抬手试了试对方的鼻息,感觉还算平稳,一颗心略略放下,立马解了安全带把她抱了出来。

那一刻他甚至忘了自己也爱着这个女人,心里只想着霍子彥的感受。必须在对方得知此事前将许烟雨送进医院才好。他拉过助理来吩咐他清理现场,同时控制住江雨晴,自己则抱着许烟雨上了车,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许烟雨躺在副驾驶里,像是没有了生气的样子。莫立仁边开车边伸手去探她的脸,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动了动,便开始唤她的名字。

他一声声地叫着,许烟雨刚开始并不回答,直到车子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对方轻轻地叫了一声:“子…彥。”

那一刻,莫立仁突然就死心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的话,在听到这一声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希望。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许烟雨的心里只有霍子彥一个,足以见得那男人在她心里占有什么样的分量。他从前对前梅竹马总是嗤之以鼻,直到见识到许烟雨和霍子彥的爱情。

果然是命中注定呢。他无奈摸了摸鼻子,把许烟雨抱下车来。

因为他的身份,医院一早接到电话,已是严阵以待。许烟雨被推进手术室,莫立仁则被拦在了外面。他想给霍子彥打电话,又觉得肯定听不到好话,便索性先把事情压下来,打给还在现场处理情况的助理。

“江雨晴怎么样?”

“死不了,就是晕过去了。救护车来了,人被拉走了,警察跟着去的。对了,还在车里发现一把枪,估计也是她的。警察一看到枪就很重视,回头应该会去找许小姐要口供。”

莫立仁放下电话后静静地等在那里,直到口袋里许烟雨的手机响起。电话那头是小哲冷静的声音:“妈妈,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孙月莹跟我回家来了。”

听到这孩子的声音,莫立仁心里莫名就是一暖。明明是个挺冷淡的孩子,却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他们从前就认识一样。

他清清嗓子道:“我是莫叔叔。你妈妈这会儿在医院,今天她恐怕无法提早回家了。不过你放心,她没事儿。”

小哲果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慌乱,先跟莫立仁问了好,又详细询问了地址,在挂电话前他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去看她。”

莫立仁喜欢他这种酷劲儿,点头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他看看时间,还是给霍子彥发去了一条短信。只有短短两个字:搞定。

这里的事情搞定了,表妹那边也翻不起大浪来。现在只剩下他们母子之间的恩怨要解决了。一想到霍子彥的母亲曾经干过的那些事儿,莫立仁不由缩缩脖子。他突然庆幸自己姓莫不姓霍。

越是看着金碧辉煌的人家,内里不堪入目的东西越是震憾人心呢。

医院里霍子彥收到短信后从病床上下来,换好西装领带收拾妥当后便开门离开。十楼的医生护士一早就被请走,这会儿整层楼安静得如同一座空城。

霍子彥走出病房后将门带上,头也不回搭电梯下楼。一早就有车等在那里,他径直上车,吩咐司机道:“去弘逸。”

他要去见母亲周雅言。

弘逸大楼里,周雅言正在办公室里看下一季度的预算报表。她右手握着笔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突然觉得手指一阵抽筋,没来由的酸痛让她停下了专注的视线。

向来心智坚强果敢坚毅的周雅言,没来由地竟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她放下笔来回握了几下拳,感觉好些之后准备继续看报表,却听到有人敲门。

她回了声“进来”后,秘书面色苍白地走进来,局促不安道:“董事长,少爷来了。”

什么?周雅言微一挑眉,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秘书口中的少爷指的是她的独子霍子彥,可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医院才对。医生每天会向她电话汇报情况,她时不时也会看送来的监控录象。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怎么突然间…

周雅言还在琢磨这个事情,霍子彥已然走了进来。看到儿子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刹那,周雅言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挥手让秘书出去,只留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

霍子彥穿戴整齐,走到办公桌前开口叫了声:“母亲。”

周雅言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都好了?”

“嗯,让您操心了。”

“也还好,医生们比较辛苦。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自然没有。他们都很好,正在各自的岗位上辛勤工作。”

“你出院他们没意见?”

“一切检查指标都正常,他们不会强留我。”

周雅言嘴上说得四平八稳,握笔的手却是越来越紧,指关节隐隐泛白她却不自知。现在她只想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面前这个是她的儿子,可却像她的仇人,或者应该说是对手。他的眼中流露出掌控一切的目光,像是一座高山伫立在她面前。

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已无法控制他。

“你辛苦了,每天躺病床上也够累的,还要费力去做监控录象还蒙我。”

“不辛苦,技术人员举手之劳。一个整天昏迷不醒的病人,不需要太多画面,很多时候场景都可以重复使用。”

周雅言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所以你现在过来,是来向我炫耀?”

本以为儿子尽在自己的眼线下,没想到自己反倒让人摆了一刀。他明明一早就醒了,却始终瞒着自己。周雅言知道,他今天必定是来摊牌的。

“行了,有话就说吧。忙活这么多天总不见得就只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你肯定做了点什么。”

霍子彥抬手看表:“董事局会议五分钟后召开,您需要参加,所以咱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开会,开什么会,我倒是不知道。”

“临时会议,所以由我亲自来通知您。”

“介意提前说一下会议内容是什么吗?”

霍子彥上前一步,看似恭敬实则疏离道:“投票选举下一任董事长的任命问题。”

“霍子彥!”周雅言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站了起来。她重重拍了下台面,怒视着儿子,“你还把我当成你妈吗?”

“这是自然。您永远是我的母亲,我刚进来的时候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你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接我的班,是不是有点过分?”

“迟早都要交到我手上,早晚都一样,您又何必介意。”

周雅言气得浑身发抖。她抬头斜乜着儿子,冷笑道:“你拿什么跟我争,董事局那帮老狐狸会听你的?”

“凭我手里比您多出百分之一的股份占有率。”

听到这话,周雅言终于彻底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

“有钱能使鬼推磨。您在商场多年,这个道理肯定懂。林叔他们几个把股份卖给了我,加上我本来拥有的,不多不少,正好比您多百分之一。现在我是弘逸最大的股东,董事长的位子理应由我来坐。”

周雅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对弘逸兴趣缺缺的儿子,居然暗地里出手买了几位元老的股份。更令她震惊的是,他们居然卖给他了!

“他们怎么会…”弘逸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任何一个傻瓜都不会轻易出卖股份。她不相信!可霍子彥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得不信。

“很简单,因为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卖,他们手里的那些股票,很快就会变为一张废纸。如果我得不到弘逸,我就彻底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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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言叱诧商场多年,今天居然让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

饶是她也没有料到,儿子躺在床上那么些天,竟做了这么多事。以至于她前一刻还在这里安坐,后一刻竟是风云变幻抬脚走人的下场。

尽管还握有弘逸足够多的股份,个人账户里的钱也多得根本花不完,但对于周雅言来说,失去了实权和话语权,她就如同折翅的蜻蜓,人生简直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

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强人,许多人畏惧的商界她混起来却是如鱼得水。这些年她对珠宝名牌不感兴趣,对性感男人同样看不上,她只喜欢这种杀伐果决号令一切的感觉。

弘逸在她的手里做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可一夜间她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夺了权。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她站在那里,两手撑着台面,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咬牙道:“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说出这么霸道的话来。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可以整垮弘逸?我经营弘逸这么多年,多少风浪都抗了过来。凭你说毁就能毁掉?”

“就凭我是你的儿子。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心里清楚。更何况我是弘逸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继承人和现任董事长之间若出现不和,股价爆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们都不笨,拿一大笔钱回家养老,比在这里看我们母子两人互相争斗来得有意思。若现在不抽身,将来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周雅言彻底无语。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霍子彥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心态逼迫那几个元老出卖股份,任谁心里都会松动。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资产,出手买下这些股票并非难事。他出的价钱肯定诱人,一旦有一个动心,其他人都会紧跟而上,他轻易便能达成目的。

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孔,周雅言忍不住笑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呢。

她认输:“行了,也不用开董事会了。既然你持股量最高,这个董事长的位子肯定是你的。妈妈让给你就是了。只是你一出手就这么狠,一点儿不顾忌我们多年的母子情谊,以后不怕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不会,您还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弘逸可以易主,但您在霍家的身份永远不会变。”

周雅言重新坐回椅子里,还颇有些留恋。坐了这么多年的位子说让就让,她当然会有不舍。但除了不舍她还有更多疑问:“为什么突然出手,这么快这么急,是担心我以后不将弘逸传给你?”

“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否则我也不会自己创业。”

“那是为什么?”

“为了父亲。”

周雅言脸色一僵,却很快恢复正常。她不知道儿子知道了多少,所以只能试探性问:“为了你爸就要把你妈赶下台,你这孩子的逻辑我真是不懂。”

“我也不懂。您和父亲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为什么下得了狠手要他的命。”

“你在说什么?”

“您这是要假装听不懂吗?”霍子彥微微皱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如果你和父亲感情不和,你可以离婚我不怪你。或者各玩各的也行。不管怎么样,不至于到出手杀人的地步。为了什么,就为了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难道这还不够吗?”周雅言的怒火再次蹿上来。陈年旧事被瞬间翻出,她知道儿子肯定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再否认已无意义。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便恨得咬牙切齿。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逃不过这一劫,男人可以跟你共患难,但绝不会同享福。

她每天辛苦打拼为丈夫霍雷霆的事业努力,可他刚有了点钱就开始寻找红颜知己。周雅言是个一生都很骄傲的女人,她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更不能接受有朝一日丈夫生意做大做火后把她一脚踢掉,她所有钱心血乃至孩子都要归另一个女人。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你也是男人,知道男人的通病。在这个圈子里的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有几个只对着家里一个老婆?他们忙不迭地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我不出手,难道要等着别的女人出手来对付我?你爸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但罪不至死。我说过,您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可您偏偏杀了他。”

“你爸的死是意外。”

“可许烟雨的父亲许怀民喝的那几杯酒,是你让人劝下去的。你知道他心情不好,替别人养老婆和女儿,虽是心甘情愿但心里总扎着一根刺。所以你利用这一点让人哄他喝酒。”

“喝了酒也未必会出事,这个城市每天有多少人喝酒上路,不也都没事?”

“所你您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出事那一次不是许怀民第一次喝酒驾车,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像往常一样顺利把车开回家。可那天情况特殊,雨下得太大,车上又多了我和许烟雨。您没料到我们会上车吧。”

说到这个周雅言微微一闭眼。当年的她比现在心软很多,她是想让丈夫死,但绝不想害死儿子。她没料到丈夫临时决定接儿子回家,把平时接霍子彥的司机打发走了。当那司机回到家见到她时,得知实情的她吓得心跳几乎停止。

她一直祈祷不要是那次出事,可偏偏老天爷就是不听她的。车祸发生得极其惨烈,丈夫当场死亡,许烟雨的父亲终身残疾。而她的儿子也因此得了自闭症。只有许烟雨,她命最大,只受了一点轻伤。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雅言对许烟雨都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怨恨伤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却极度依赖她,想靠她将儿子的病治好。

向来把握精准无所不能的周雅言,第一次败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她恨许烟雨,也恨儿子那么爱她。更恨因为她,儿子竟与自己反目成仇。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许烟雨?夺了我的权,以后再没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也没人能阻止我们。事实上我们一直没在一起只是因为许烟雨没想通而已。只要她点头,哪怕放弃一切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呵,还是真爱。你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真爱,偏偏被这种无用的东西束缚,多可笑。”

“那是因为您根本不懂爱是什么,在您的心里,爱就是占有和控制。”

周雅言瞪儿子一眼,想想还是算了,耍嘴皮子没意思,败了就是败了,辩赢了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

于是她又问:“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因为许烟雨。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关。虽然所有人都说计铭如是我的初恋,但我的感觉不会错。我知道她才是那个对的女人。所以我让人调查关于她的一切,知道她父亲许怀民的事情。在调查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家以前的佣人全都离职了。于是我又开始查这个事情。我这个人大概运气不错,老天爷存心帮我,我找到的第一个知情者就是当年和许怀民一起喝酒的建叔。他如今年纪也大了,七十多的人了,生活无忧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唯独对当年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帮你做事,为的是钱,可有一天他的良心过不去了,他选择把一切都说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了。这就是天意。”

周雅言心想还真是天意。好像连天都在帮着儿子对付她。除非她能把知情者全杀光。可就算杀光了,难道就真的天依无缝?她的这个儿子,果然永远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里周雅言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的时候长长地舒了口气:“行,你知道了也好。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心里的评判标准。你觉得你爸罪不至死,我却觉得他非死不可。这是我们永远无法说服对方的事情。现在弘逸已经是你的了,你也别再我面前晃荡了,让我清静清静,往后咱们母子还要不要再见面,就看造化了。估计你有了许烟雨,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妈来。想不到我养了几十年的儿子,有一天还是让别的女人抢走了。”

“不会抢走。我早就说过,您是我的母亲这一点不会变。”

“可我不会是你最在意的那个女人,不是吗?”周雅言睁开眼看儿子一眼,眼神有点凄凉。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也是命中注定。儿子对他父亲的感情一向很深,在知道是自己亲手而已杀了他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可能真的无法调和。

但霍子彥并不立即就走,而是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您给我解解惑。”

“你说。”

“许烟雨说当年是我先提的分手,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是您从中安排的是不是?”

“是。”周雅言回答地异常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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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

“你怎么就会被个女人迷成这样,一点儿都不像我的儿子。”

霍子彥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还得谢谢您,是你把她留在我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石头也让她捂热了。”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周雅言轻叹一声,不屑地扫儿子一眼,“早知道当年就该狠一点,直接要了她的命。我还花钱送她去法国,想着用距离拆散你们两个,太天真。你这孩子还是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您也和一般的母亲不一样。”

“谁说不一样,我恰恰和她们一样。”周雅言站起身,双手抱胸在办公室里踱步,“你走出去问问,哪一个像我一样的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司机的女儿。别说弘逸这样的家产,这个城市但凡家里有套房子的,哪个做婆婆的不挑儿媳妇。许烟雨这样的条件别说进弘逸,就是乡镇企业老板的儿子都不会娶她。我送她去法国已是仁至义尽,还要我怎么样,亲眼看着你去法国找她,然后带她回到霍家来?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