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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堂厅已在眼前,冉非泽停下脚步还想多问几句,季家文忽然跑了出来,看到冉非泽苏小培便唤:“前辈,苏姑娘。”他一脸严肃地告状:“那付大侠在说苏姑娘……呃……”大概用词他不好直述,想了想道:“说苏姑娘奇怪。”

苏小培与冉非泽对视一眼,季家文道:“姑娘走了许久,付大侠几次想找人催方大侠回来,说是哪有丢下客人家不管的道理。师父便拖延着,与他叙了好些别的。后来时候真是颇久了,付大侠便开始问师父对苏姑娘了解多少,又说苏姑娘在玲珑阵如何如何的。方才方大侠回来了,他还在说。”

冉非泽的火气腾腾往上冒,但凡说他家姑娘不好的,皆是皮痒欠教训了。他黑着脸踏着步子往堂厅去,苏小培对付言也相当不喜欢,听说他这样心里也是气,可看到冉非泽这般她也顾不上气了,赶紧去拉他:“壮士,等等,别生气。”

“莫恼。”一边纠正一边反手握住她拉过来的手。

“好,好,莫恼。”好好哄,生怕他真冲进去起冲突坏事。“冷静,事情还没办好。”

“好。”壮士先生答应得很快,牵着手冷静地走进去了。

白玉郎在后边拍季家文肩膀:“少年,居然告小状啊。”季家文拍掉他的手,也腾腾地跟着进去了。

苏小培和冉非泽进屋的时候屋子里没人说话,很安静。只许多人面上皆有些许尴尬。方平已在自己位置坐下,皱着眉头。付言看看他,又看了看走进来的苏小培。

“怎么都这表情,方才是在说我?”苏小培直截了当地问了。刚进来的季家文心虚地躲到大师兄的身后,白玉郎挤他身边,很仗义地又拍他的肩:“莫慌,我帮你挡着。”这一挡连他视线都挡掉,季家文又往旁边站了站。

没人回答苏小培,背后议人事非确是不光彩,何况还是议一个姑娘,谁也不想当这出头鸟丢人。

“觉得有何不妥吗?”苏小培说这话时看着付言,不是她找事,她确实需要做些事,让方平更信任她。

苏小培的问话和目光让大家也都看向了付言,付言清咳了咳,道:“确是有些不解想问问姑娘。”

“请说。”

付言环视一圈,再看了看苏小培,开口道:“姑娘曾在宁安城当差,之后却莫名出现在玲珑阵,没有武艺,也不记事,对自己怎么上树的并不知晓。那天丝银刃阵听说甚是凶险,那棵树被围着滴水不漏,我对是何人能有本事将姑娘放上去很是好奇。放眼武林,怕是再强的高手都办不到。为解这个谜团,我去请教了一些朋友,这般巧,有人从平洲城那处得知,原来有人将宁安城的女师爷杀死了,而后自尽。女师爷屋里全是血,宁安城府衙追查数月,都未曾找到女师爷被掳的线索,种种迹象表明,女师爷确是被人杀死了。”

付言盯着苏小培:“那位女师爷,便是姑娘。一个死了的人,如何能在天丝银刃阵中-出现?根本没人能有本事把姑娘放进去。姑娘短发,说话怪异,举止习惯等等皆与我们不同。敢问姑娘,你究竟是何来历?你说你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再远的地方也有出处,家乡何处?又是究竟死而复生的?”

苏小培也盯着付言看,问题还问得真是好,咄咄逼人,意有所指。对于付言当众故意找她麻烦,她生气了。她冷静回道:“付大侠,你既知我是女师爷,就该知道我专职断案。别的本事我没有,断案倒是可以的。付大侠若是不明白,让我来指点你一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听说了什么不重要,最重要是要有证据判断这些听说的事情是事实。有人留了遗书说将我杀死,你是该信遗书,还是该信我这个活着的站在你面前的人?天丝银刃阵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醒来便发现自己困在树上确是事实。你说放眼天下无人能做到将人带入阵放到树上,我不知你眼中的天下有多大,但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付大侠莫将话说得如此满,省得被人耻笑。我失踪被掳一案,宁安城平洲城府衙皆在追查,付大侠对案情进展好奇,可再去打听打听。反正付大侠消息灵通嘛,听说得不少。听说完之后好好查证清楚,切莫没搞明白便当着众人的面质疑这个怀疑那个,实在是有失礼数,自寻难看。”

一旁有个大汉离得苏小培近,闻言上前一步冲苏小培喝道:“妖女,你怎地与大公子说话的?”

苏小培冷笑:“妖女?听听,付大侠说了半天便是想要这结果吧?向大伙儿说我来历不明,不是寻常人,用的妖术妖法,包藏祸心,不可信?”

“苏姑娘多虑了,只是苏姑娘奇人奇事,传言甚是有趣,我也免不得好奇,便向姑娘求证一二,姑娘莫怪。”

苏小培冷笑:“我肚量小得很,上门作客听得主人家对我质疑心中是不太欢喜。付大侠与其听传言里说我奇人奇事,不如我当面告之付大侠传言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等别人回话,苏小培转头看向那个没礼貌对她呼喝的大汉:“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壮士?冉非泽道:“请唤他大侠。”

“为何?”苏小培把头转回来。

“我才是姑娘口中的壮士,莫将我与他相提并论,唤他大侠吧。”

一屋子大侠顿时用目光刷刷地刺向冉非泽,难道他们就该与这人相提并论,这一看就是个无礼糙汉子好吧?摆不上台面的小角色,为啥他们这些大侠得与他相提并论?

“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还真大侠了,一屋子大侠有好几个忍不住翻了白眼,剩下眼睛得闲的都又再瞪了冉非泽一眼。

“我姓牛。”那汉子被摆上台面有些蒙,看了看付言,回答了苏小培的问题。

“牛大侠在七杀庄里职位不高不低。不低是因为混了一定年头,不高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作为。有家室、有孩子,孩子年纪不大,几岁而已。手头有些拮据,但七杀庄给的月钱应该不至让你如此,所以你非嫖即赌,我觉得嫖的可能更大些。昨晚你未归家,宿在外头。你谎称庄中有事,实则鬼混去了。你不敢教你-娘子知道,她娘家颇是厉害,是也不是?”

那汉子目瞪口呆,全屋子的人也一脸惊奇。好半天那汉子叫道:“你,你胡说,胡说八道。”

“那定是是了,一件都没说错。”苏小培老神在在,还淡定地喝了口茶润润喉。

付言脸黑得难看,方平迟疑问道:“姑娘如何知晓?”

“能在这屋里随伺的弟子,定不会身份太低,但也就是不太低而已,因为牛大侠站位在边上。就如我一般,在这屋里我地位不高,便坐在边上。牛大侠有些年数,目光涣散一脸没担当的模样,腰板不挺,一看便是糙汉,此等人物,不是靠混得年头久混了上来还能如何?这屋里其他随伺弟子年纪都不若他。另外,他衣裳下摆有污,似孩子吃食糊糊沾上,衣裳虽旧,针线却是新的,有人为他新缝补过。加上他的年数,由此推断有家室孩子。屋内其他弟子衣裳平整崭新,有衣裳饰物,剑鞘干净,剑把带穗,有些还是玉石穗,可见庄中并未亏待众人,而牛大侠却穿着旧衣,衣裳偏宽偏胖已不合身,可见他未有钱银给自己置办新衣裳。为何众弟子独他穷困?由此推断非嫖即赌,赌钱伤神,更伤钱财,容易暴露,如今他安稳过着日子,想来是在外头沾花惹草更准确些。昨夜未归家是因为他没有换衣裳,一个会为他仔细缝补衣线的娘子,怎会让他仍穿着脏衣裳出门?牛大侠粗暴无礼,却畏妻,可其妻该是细心温驯之人,不敢教她知道自己出去嫖妓,那定是妻子娘家厉害。”

一番话说得屋中众人哑口无语,苏小培又道:“这些据由细节的猜测原本也不敢保全中,但牛大侠的表情眼神透露真-相,我每说一句他便会有些反应,我由他的反应辨知所述真伪,自然就能一步步再推断。”

众人继续无语,这姓牛的这般无耻,苏姑娘还一口一个牛大侠,当真是拉低了他们这些真大侠的身阶。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听着。

苏小培转向付言:“付大侠。”

付言垂眼。苏小培看着他道:“我既是做得师爷,就是有真本事的。你莫欺我是女流,我见多识广,本事通天,你若是真有门路听说,便也该知晓我断案如神,你污我包藏祸心,又是何居心?”

付言垂眼道:“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好奇一问,何来姑娘之说。”

“付大侠既是没那个意思,那我只好认为付大侠井底之蛙,自己不知晓的事便觉别人故弄玄虚,妖术妖法。请问,我方才的推断,哪一件不是有凭有据,只靠观察细微便可做到?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做到。如何是妖法?我不过是学识广些,知晓些大侠们先前没注意的事罢了。夫子们教的学问,大侠们没学到之前也觉夫人奇人奇事,与常人不同?妖术?我不会武,是不是也该觉得大侠们飞檐走壁这般厉害,定全是妖怪?”

大侠们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疑虑,他们这是被羞辱了吗?被羞辱得觉得甚有道理,这事该如何办?

冉非泽适时地打破僵局,给大侠们解围。“幸好姑娘唤我壮士。”说完还冲众人笑笑,一脸谢我吧,有人接话头大家就不会那么尴尬了的表情。

大侠们的目光之剑嗖嗖地射向这位壮士。

苏小培这时又转向方平:“方大侠,你想解开谜团,光靠猜的不行,让我教你几招吧。”

☆、第 74 章

方平愣了一愣,有些闹不清苏小培的用意,他方才明明说了自己想不到什么线索的,她如今这般说,是何意思?方平对苏小培道:“请姑娘赐教。”

苏小培点点头,说了:“我教方大侠一些简单的识人辨色的本事,虽然简单,却很实用。方大侠有心找出凶手,可用这样的方法观察判断。”

方平点点头,这个他倒是不反对。

“每一个人,遇到事时,皆会有些反应,这些反应是我们自己无法克制的。比如受到惊吓会抚胸口,吃惊会瞪大眼,伤心会落泪,看到酸的东西时会不自觉地咽口水,这些反应我们看到了,便知道他的情绪想法。所谓察颜观色便是如此了。”

付言在一旁冷笑:“这还用姑娘教?”

苏小培不理他,继续说:“只是这些判断得借助周围的情形,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状况,问对问题刺激他让他做出反应,然后再根据他的表情动作做推断。比如抚胸口可能是心口疼,落泪也许是沙糊了眼睛,垂着眼不对视说话的对方可能是不屑,也有可能是心虚躲闪。”

付言原又想刺她几句,刚要开口却听得最后一句,顿时微眯眼睛,恼了。

“人说谎的时候,编谎话是容易的,所以每个人都喜欢看对方的表情来判断他是不是说谎了。可是有些人高明,说谎不露声色,这时候我们可以观察他的眼睛。这里头的门道比较多,我就说最简单的一个。测试对方真谎话之前,先问一些他不会撒谎的问题,比如他是男是女,比如他的家乡何处,比如他早饭吃了什么,比如他喜欢什么颜色。这时候记住他说真话时眼睛的转向,回忆的时候眼睛看哪边,想象的时候眼睛转向哪边,这样待你问到你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时候,你一比对,自然就知道他是否对你撒谎了。”

方平心跳有些快,苏小培说的这些,就是方才在书房里,她对他做的事。她是想告诉他,她测试过他了?她知道他撒了谎。

“除了眼睛,还有一些小东西也可判断那人的情绪心情。比如像我们在这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好奇关注的人会看着说话的那方看,而心里厌恶这个话题,排斥不愿多谈的,却会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同样的道理,在遇到厌恶或者恐惧的刺激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深呼吸、调整他的姿势等等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动作。比如他的头会稍稍地后仰,或者轻微转头躲开他的眼光,都有可能。简单的话,如果他觉得这谈话很不舒服,不想谈不想说,他会下意识地让自己离得远一点。”

苏小培的目光扫过付言,顿了顿,说道:“这就如同,方才方大侠与我说话的时候,说到某些排斥的,不愿意多谈的人或事时,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方平抿紧了嘴,他已然明白过来苏小培这样做的原因了。她是想借这场“指点”来告诉他,他并没有瞒住她。

“方大侠与方庄主亲如兄弟,对他的死悲痛欲绝,方大侠一心想报仇,绝不会让方庄主枉死,这个我是知道的。”果然苏小培忽然转了话题。

方平心里一动,是吗?他心里的打算,她都知道?

“方大侠觉得自己可以找出凶手,我看却是未必。方大侠,我习这识人辨色之术习了近十年,有心想帮方大侠,却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明白。方才说的这些,算是一些小提点吧,方大侠若是有心与人问话辨人神色,可以留心留心。方大侠如今想不起什么来,我却是还有办法,不如这样吧,今天打扰太久,让这么多人在这陪着听我念叨这些也不合适。不如方大侠明日来客栈寻我,我再细细与方大侠说。”

方平很犹豫,他如今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自己解决。

“有些事,若不及时处置,怕是日后就没机会了。”

方平心里一跳,她真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多谢姑娘美意,我再考虑考虑,若得闲时,便去寻姑娘。”

苏小培微微一笑:“那好,我就等着方大侠来。”

这话说完,似乎事情就了啦。江伟英有些诧异。原以为苏小培露了一手,摆足了威风,后头还有更厉害的动作,却说了这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他还等着听更高明的,却就这般结束了?

他看向苏小培,苏小培也正转脸向他:“江掌门,我今日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江伟英会意,便向付言、方平施了个礼:“如此,今日多有叨扰,我们便先告辞了。”

他们要走,付言自然不会挽留,施了礼客气一番,摆手送客。众人起身要走,苏小培却又忽然转头对方平道:“方大侠,我忘了说了,人在躺着的时候,思考的速度能提高一成左右,你若是白日苦思不得其解,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先别忙着睡,多想想,也许会更有收获。”

“躺着更能想?”方平不禁奇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这苏姑娘说话当真是难猜。

“是何故?”冉非泽很也好奇,忍不住问。

“那是因为躺下时身上的血更容易流向脑子吧。”苏小培答完,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再对方平道:“方大侠,莫忘了我与你说的。”

江伟英带着一众人都走了,方平坐在堂厅上发愣,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一下子被塞进了许多东西,一时梳理不过来了。

付言送完客,去了别处办自己的事,待闲下来,便回头来找方平。看他坐那苦思的样子,他也思虑了好一会,然后走过去,唤了一声,问他:“方叔,今日那苏姑娘与你都说了何事?可是又拿话唬骗于你。”

方平摇头:“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当时发现庄主尸首时的情形,又问了我对庄中各人的记忆印象。我就与她说了说,她也没说什么。”

付言仔细看着方平,想了想,又问:“那她可有说什么猜测?”

“并无。”方平仍是摇头:“后来回来,便是方才堂上情形。大公子,你也莫对这姑娘有成见吧,她身上的奇事却是没法解释,但姑娘说得也对,我们不知真相如何,也不能就这般判断是她的古怪。她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我瞧着,她不似故弄玄虚唬弄人的。”

付言垂下眼,点了点头:”方叔教训得是,是我太着急,又觉得她着实古怪,才想着提醒大家。若她是心善的,自然无事。对了,那姑娘既是有真本事的,方平觉得我们该不该找她帮忙找出真凶?方叔觉得,她能靠得住吗?”

“其实我……”方平差点说自己已有相疑的对象,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了。这事没确定,不好张扬,若是确定了,他更不想张扬。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他会亲自解决,为庄主报仇的。可那苏姑娘嘱咐了几回,是否又有话说,只是今日堂上闹成这样,她觉得不方便在此处相议?

方平想了想,道:“她既是邀我去议事,我便先去探探她的意思好了。若有何状况,我再回来与你相议。”

付言应了好,又道:“也不知他们是何心思,方叔单身赴会是否合适?”

“江掌门德高望重,定不会使坏,大公子放心。”

“倒不是防着江掌门,方叔也知道神算门蠢蠢欲动,我是怕他们借机做些什么。当时可是方叔指证九铃道人,神算门必是怀恨在心。前两日不是还有人来报,发现神算门的人在镇上鬼鬼祟祟,方叔还是小心些。”

方平想想有理,“我会带上两个弟子,不单独出门便是。”

“那方叔打算何时去?”

方平想想,付言又道:“那苏姑娘说话古里古怪,似乎话中有话,带着暗示,每句都似有深意。”

方平也有此感觉。付言道:“我倒是不信了,晚上定要试试,躺着便能想得更明白?那能这般玄乎。她定是唬人的。”

方平想为苏小培辨两句,说她应不会唬人,但一琢磨方才的对话,忽然觉得这苏姑娘是不是暗示他晚上过去相商,更隐蔽安全?她到底有什么想对他说呢?

这时候的冉非泽也在与苏小培议事。他们刚回客栈,苏小培便跟着他进了他的屋,冉非泽为了她对自己没有一点嫌避很是欢喜,可又颇有些在意这姑娘怕是对所有男子都这般,她不在意计较世俗规矩,这他是知道的。

忍不住要念叨:“姑娘下回莫要如此吧。”

苏小培茫然,她又怎么了?

冉非泽指指她脚下:“随意与一男子进屋,便是不妥。”

苏小培撇眉头,不是吧,那她在武镇的时候跟鬼住一屋呢?冉非泽伸手揉她眉心:“当然了,与我便可。与其他男子便莫要如此。”

去,当她傻子吗?苏小培拉了椅子坐下,壮士老妈子颠颠过去继续讲道理:“你莫要不在意,这世道便是这个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总不把这些小事放心上,害得我若离得姑娘远些便着慌,不知姑娘说话留心没留心,也不知姑娘惹祸没惹祸。这男女共处一屋确实是有讲究,姑娘与我呢,是怎样都行的,可是别的男子姑娘还是要……”

“闭嘴。”话没说完,就被实在受不了听他唠叨的姑娘截了话。冉非泽顿时闭了嘴,又撇嘴,颇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我随壮士进屋,就是知道别的男子的屋不能乱进,我这不是早长了教训,规规矩矩的吗?我还知道今日一大群汉子,不好叫那个庄主夫人出来多见见,我多懂规矩啊。”

“哦。”懂就好,壮士先生被训了,不敢再批评她。

“壮士去帮我与江帮主说说,有些事都安排安排。”

“怎么?”

“方大侠要来寻我,路上会有事发生。”

“为何?”

“因为在庄里出事便是自找麻烦,所以凶手定是等方大侠出庄后再动手。”

冉非泽兴致勃勃:“说到这个,我已猜到方平怀疑的是谁了。”

“是谁?”

“不能马上揭穿,不想闹大,却想着自己查出真相后等待时机严惩。庄主一死,在方平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庄主的血脉独苗小少爷。才三岁而已,刚没了爹,怎么能马上又没了娘?如果不妥善安排好这事,孩子受的伤害怕是不轻。方平怀疑的人是方李氏,庄主的遗孀。”

苏小培笑了:“壮士说的有理。”

冉非泽得意:“那是自然,我说了我可是配得上姑娘的聪慧。”

苏小培又笑,说道:“方大侠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他应该一如壮士所言,因为顾忌着小少爷,所以暂时不会把事情闹大,他想自己解决,起码自己先找到稳妥的证据。”

“姑娘觉得他做不到?”

“他有疏漏,确实做不到。在他找到证据或是能把这事张扬之前,怕是已命丧黄泉。”

“不止一人?”

苏小培点头。“壮士快去通知江掌门,让他帮忙安排布置,我猜最快今晚,希望快些吧,事情拖久了容易生变,那付言可是个急性子。最快今晚,方大侠会来客栈,他在半路会遭到伏击。请江掌门务必将他救下。”

“付言?”冉非泽点头,这人他瞧着就是不顺眼,“他与那庄主夫人有染?”

“这我可不敢说,我只说我看到的能推断的。今日只有两个人垂眼躲避着我的视线,一个是付言,一个便是那庄主夫人。按情境来说,那庄主夫人低首垂眉是乎守礼,但依方大侠所言的庄主夫人,却是个很有主意的,庄主亡故,她甚是悲切,对申冤之事关切追问。我们今日到访,摆明了是要查庄主之死真相,她却不闻不问,只打了招呼寒喧几句便走了。方大侠在说起这夫人之事时,语调很慢,认真回想,他一边说一边印证自己的猜测。从我观察所得和方大侠的判断相辅,这夫人也确是有古怪的。”

冉非泽已然明白,他去找了江伟英,如此这般一说,江伟英赶紧找了众人来商议安排部署。

推测是一回事,但要找出证据印证这事,并教人心服口服却是另一回事。再者,方平的顾虑,自有他的道理,江伟英也考虑着这一层,若是事情闹开,他们必须得有教人信服的真凭实据方可。

☆、第 75 章

 

这天夜里,方平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索着整件事。当日`他发现庄主尸首,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哭喊叫人,他抱着庄主的尸首,身上沾满了他的血,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他抬头四望,血直往脑袋上冲。周围的家仆和弟子很快赶了过来,方李氏是最后赶到的,书房离居院这般近,她为何来得这般迟?

先前是他没多想,如今起了猜疑,却越想越觉得她定有古怪。庄主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他面前提起夫人了,难道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起了怨气?那时候,他抱着庄主的尸首,他知道他已断气,可他不敢放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真的离去。周围许多人大声嚷嚷,问怎么回事?付言领着几个弟子冲了出去,探查周围。而方李氏哭喊着,大声喝问是谁所为?是不是九铃道人?她说这段时日庄主与九铃道人生了怨仇,两人仇视已久,庄主还曾言要与那九铃道人一决高下。

她泪流满面,悲痛悲凄,她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他摇头。他那时脑子很乱,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不清她的脸。他告诉她他推开门,进得屋来就见到庄主躺在地上,他恨他没见到凶手。

“可这明明是才发生的,你什么都没看到吗?”她凄厉的声音他至今仍记得清楚。“总能听到什么吧?若是有人与庄主动手,兵刃相撞,呼喝之声,方叔,总能听到什么吧?”她声音里的悲痛绝望让他觉得他真得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然庄主枉死,他这么早发现,却半点线索都没有,他怎么对得起庄主?

“一定是九铃道人。”她是这么说的,一边哭一边说,说了好几遍。她还追问运探查回来的付言和众弟子可曾看到凶手,是否是九铃道人干的。

方平闭上了眼睛,他想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生了幻觉,他以为自己听到了铃音,九铃道人的兵器,声音这般特别,他想他肯定是听到了。他甚至就如那苏姑娘说的一般,他努力回想,努力回想,后来竟又想起抬眼间看到一闪而过的道袍一角。

方平猛地坐了起来,这样的事,真是斥也斥不得,说也说不清。这般说出去,怕是会笑掉旁人大牙。别人说几句猜测自己便当了真,还生出幻觉想象出了证据,自己弄错了,难道还要怪别人曾说过猜测的话?没人要求他编谎,没人要求他栽赃九铃道人,是他自己干的。

方平心里非常难过,是他干的,他诬陷了好人,他将所有的事都弄糟了,甚至在武林里揭起了一场风`波。全是他太蠢了。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他还有事情没弄清楚。若是那女人下的毒手,她是如何办到的?

骗过了自己,利用了自己,是她高明。可她是如何杀害庄主的?庄主一身武艺,怎能被她所害?还有那些刃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有帮手?

方平的心无法平静,越想越是生疑。他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谁都没有说。可苏小培是知道他有事相瞒的,她今天露了那一手,她是想告诉他她有真本事,她真的能帮助他找出凶手。对,她定是这个意思。

她说晚上思考脑子更清楚,她想让他晚上去找她商议?方平下了地,穿好了鞋子,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他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他该不该听她的话去找她?

可是他现在不能处置那个贱人,小少爷年纪还小,他得先弄清楚她是如何动的手,他得先试探她,然后他可以借教导小少爷读书识字的机会,把小少爷放到自己身边,待一切安稳,再为庄主报仇。

那么,还是去见一见那苏姑娘吧,他可以不告诉她这些,但他可以向她请教一下如何试探问话。她说要问对问题,她说可以观察表情眼神,他还是去请教请教好了,他一定要弄清楚庄主是怎么被害的,他得不动声色,不让人疑心地问出线索来。

方平整理好了衣裳,出了房间,想起付言提醒他最近神算门虎视眈眈欲找麻烦,他想了想,转去一旁的厢房,唤来了他的两位随伺家仆丁子、马二,三人都拿上了剑,拉过了马,一起朝着苏小培住的客栈去。

行了大半,在一条僻路上,夜色中突然窜出了几个蒙面黑衣人,一人叫道:“方贼,终于等到你了。纳命来,我教你血债血偿!”言毕,一伙人刷刷地举剑向他刺来。

方平的脑子有些蒙,血债血偿,他何时欠过血债?他何时有了欠命的仇家?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一旁的丁子、马二腾地一下赶在他面前,挡开了刺来的剑。

兵刃之声“铛”的一下,将方平震得清醒过来。这时一个黑衣人的剑招从侧面袭来,方平急急一转身,闪躲了过去。这时马二刷地一下险些刺中个黑衣人,那人闪开,可衣裳却被划破了,露出了黑衣下头的道袍。

丁子大叫一声:“是神算门。”马二一瞧,也怒得大叫:“卑鄙,居然伏击。有什么咱们堂堂正正各门各派跟前说清楚,尔等居然使这般阴招。”

对方领头的冷笑:“堂堂正正?你们也配?!”一边说着,一边举剑又向方平攻来。

大半夜的,七杀庄的庄门挂着的六盏灯笼灭了一半,显示庄内各人已经休息。但就是这种时候,有人疾马驰来,用力拍打七杀庄的大门。

“在下玄青派大弟子萧其,有急事寻付大侠。”

门房听得来人身份,赶紧把萧其放了进去,急急去找付言。付言很快出来。萧其一抱拳:“付大侠,贵庄方大侠在街上遇到伏击,生命垂危,奔来我派暂居的客栈求救。我师父将他救下,遣我来报信。”

付言大吃一惊:“有这等事?”他火速回屋,召集了几名弟子,跟着萧其往客栈去。

到了客栈,后院里相当热闹。因着江伟英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少,住楼上怕太吵闹,扰了别人,便包下了后院,如今倒是方便了。付言见过了江伟英,便由他带着进了客房,看到方平脸色惨白紧闭双眼躺着,身上伤了好几处,虽包扎好却还渗着血。付言一脸惊怒,连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何人伤了他?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方大侠言道是神算门半道里劫杀于他,他与庄中两位弟子皆是受了伤,他拼死将那几个刺死,因离得我们这处近,便奔来求救。”江伟英指了指隔壁:“受伤的两位弟子在隔壁,那神算门的几具尸体我们都验了,确是穿着神算门的衣裳。”

“方叔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