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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2238号的日志本上,苏小培和程江翌的Case进度条滚入了新的开始,他看着那状态,满怀期待。

日子过得很快。

7月13日,是苏小培父亲的忌日,她照例来到了梧桐路,在父亲倒下的那个地方摆上了一束鲜花。一抬眼,看到一辆银色的轿车开过,她与司机的目光一碰,是程江翌。

苏小培别过头去,起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自从知道他只是程江翌而已,她就很生他的气,后面的业务洽谈她都没有参加,而去洽谈的营销部同事说程江翌也没有参加,事情都是陈非定的。

“也许他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不过也幸亏不是他谈了,这书能顺利上市。”

苏小培对这书没兴趣,讨厌死程江翌了,把她的壮士还来。

她嘟了嘴不高兴,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忽听到车喇叭声响,就在身旁不远,苏小培回头看,看到是程江翌的那辆车。居然又转回来了。

谁理你!她瞪一眼那车,转头又朝另一个方向去,走进商业区,车子进不来,看他还按喇叭不?

其实她不想逛街,她走过一间店又一间店,没什么兴趣。突然看到一家中国风的装饰品店,橱窗里面摆着一条红线手链。苏小培停了下来,站在那手链面前看。看了一会,一抬头,从橱窗玻璃上看到身后站了一个男人,很高,挺帅气,站姿很像一个人。像冉非泽。

苏小培盯着玻璃映出来的人影看,没动。程江翌也在看玻璃上映着她的表情看,看着看着,他一叹气:“哪有你这般凶的,病人恢复总要有时间的嘛。”

苏小培猛地回头,横眉竖眼:“你谁啊?”

他嘻嘻地笑:“你相公。”

苏小培瞪他:“调戏良家妇女我要报警了啊。”

“我最近才想起来的,两边的东西太多了,我脑子疼,又住了一次院。你也不关心我,不来看我。”

“谁理你。”

“我错了。我不该生病,不该没想起来,不该不记得你。你看我病刚好马上就要去找你了,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

苏小培盯着他看,心里很不确定。

他也看着她,又说:“你还是挺矮的呀。”

什么话,刚要瞪他,却见他冲她迈近了一步。“很想抱一抱。”

然后他抱了,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嗯,跟我想像的一样。我们的高度跟原来一样呢,抱起来真舒服。对吧?”

“不对。”明明她的眼眶热了,可她非要嘴硬一下。

“我很想你。你可曾想我?”

“不想。”

“真是记仇呢,姑娘下回莫要如此吧。”

苏小培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反手也抱住他,嘴里却说:“大庭广众的,你失礼良家妇女,下回也莫要如此吧。”

程江翌笑了,胸腔里嗡嗡地响。苏小培枕在他胸口,觉得那声音很是动听。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她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他倾身看她的脸,伸出拇指帮她抹掉泪痕。手机还在响,她捶他一拳:“接电话了。”

他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接了。

“嗯,开会?有会吗?现在下班了开什么会?哦哦,我忘掉了,你替我开吧。怎么替?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了,就这样替。我是病号,病号,你忍心吗?你忍心关我什么事?我在干什么?我在泡妞啊。”

他冲着苏小培笑,苏小培白他一眼。他拉过苏小培地手,朝着他停车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电话:“真的,这姑娘我好喜欢的,刚才在路上看见,马上停车。哈哈,我没有开玩笑,我让她跟你讲电话。”他说着还真把电话递过去,“是陈非。”

苏小培使劲瞪他,往后躲,才不要接这种尴尬电话。程江翌又把电话放回耳边:“她害羞。”

谁害羞。她拍他一下。

“哎呦,她打我了,她真的害羞,脸红红的。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工作,公司挣钱就靠你了,我继续养病。就这样。”他挂了电话,冲苏小培笑:“陈非有点像十八。”

苏小培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她忍不住笑。程江翌把她拉上车:“回头我介绍我在这边的朋友给你,他弟弟有点像萧其,傲骄又爱炸毛。我有个哥们,个性很像老六的。”

“你受苦了吗?”她忽然问。

他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没有。”

真的假的?她看着他。他冲她笑,倾身过来啄啄她的唇:“真的,没受苦。我想念你,便往东走,在山里走着走着,突然就回来了。”

“你摔死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摔死。好像是睡着了,靠着树。我记得应该是这样。”

舍身舍命,方能如愿。

成为程江翌,那边就没了冉非泽。

“九铃道人的卦其实是准的。”程江翌笑笑,启动车子:“你想吃什么?晚上回我那?”

“你想太多了,程先生,我们才刚刚认识。”

“是吗?”

“对。”

“明明已经结婚了。”

“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这种事还有耍赖的吗?苏小培,我们许久未见,你不急切吗?”

“还好。”

“我倒颇是急切。”

“那你得克制克制了,程先生。”

“那好吧,就确定去我那。”

车子开了起来,驶入了车流里。

街角一处长椅上,月老2238号拿着他的日志本,记录下了缘定的重要邂逅。

车子里,对话还继续。

“等你追求我,追上了再说。”明明愿意跟他去天涯海角,偏偏要嘴硬一下。

“追就追,这是我强项。”他说完就被她拍了一下。他哈哈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程江翌的追求是从做饭开始的。

他把苏小培领回了家,亲手做饭给她吃。

“我家姑娘最爱吃我做的饭了。”他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饭桌上,苏小培说了大实话:“其实你的手艺真的很一般。只是我一直没忍心戳穿你。”

程江翌撇嘴装可怜相给她看。“这个深情的男人拖着病体给心爱的姑娘做饭吃,你是得多铁石心肠才说得这种话?”

苏小培不为所动,“是吗?那他拖着病体还要宣称急切,真是太不应该了。病体就好好休息嘛。”

“不,不,他的病体不耽误急切的,他身体可棒了。”程江翌眨巴眼睛。“老婆,求允许我侍寝。”

苏小培被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那晚苏小培觉得自己没说什么话,又觉得似乎说了许多话。她记得自己一直在看程江翌,明明跟她的壮士长得不一样,虽然像,但真的不一样,可是她却确确实实地看出来他是壮士。他说话的表情,他的神态举止,他的眼神。

真是太奇怪了,记得前不久她还气他气得要死,现在好像根本没怎样,她的气居然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开心,非常非常地开心。

他们窝在沙发上,手握手靠在一起,开着电视,其实他们根本没在意电视在演什么,只是就这样靠着,她觉得非常满足。然后很晚了,她说她该回家了。

程江翌低头看她,她也回视回去。他需要好好休息,他们来日方长。

“咳咳,好吧。”程江翌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那表情让苏小培看了想笑。

他坚持要开车送她回去,在车上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她说这样挺危险,可她也没舍得放。到了她家楼下,他坚持背她上去,苏小培被他闹得笑,这家伙就是要耍赖。“有电梯。”她告诉他。

“电梯不如我。”他装着横眉竖眼。“我一定要证明一下我身强体健,急切得起。”

“我自己能走。”

“就想背。”

“别闹了。”她忍不住揉他的脸:“明明病了这么久,别瞎折腾。”

“好吧。”程江翌立马装可怜给她看:“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好累,走不动了。不行,赶紧让我进屋,我得休息一下。”于是他赖进了她的屋,赖着不走了。

反正就是不走了。还跳上了她的床,盖着她的被子,一脸满意。

苏小培彻底败了,她想让他好好休息,她舍不得赶他了。

不过这晚他们什么都没有做,程江翌只是拥着她,握着她的手睡。苏小培闭着眼,脑子里一直浮现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最后一晚,她也是这样偎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然后,待她再睁开眼,身边却没有他了。

苏小培忽然心里有些慌,她想睁眼,却很犹豫。手上相握的触觉还在,她却很想再睁眼确定一下。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程江翌正在对她微笑:“你的眼皮一直动。”

她的壮士。

他凑过来,亲亲她的眼睛:“我也是想一直看着你,看到了就安心了。”

后来他们睡着了。她窝在他怀里,她的手握着他的,一如当初她离开那个世界时的姿势。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他们一觉睡到了天亮。

苏小培是被眼睛上的啄吻弄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那个男人对她笑。“我醒来看见你在,还以为是做梦,亲亲看是不是真的。”

这笨男人。

“嗨,壮士。”她对他招呼。“我在呢。”

“嗨,姑娘。”他也招呼。“我也在呢。能一直在了。”

她没再问他受没受苦,他也没问她那段日子怎么过。这是他们的默契。不回头看过去,只展望未来。他们会有幸福的未来。

他知道,她也知道。

第117章 出版番外1

《别离之后》

冉非泽这一生经历过许多次别离。有相聚自然就会有别离,这一点他一直想得很开。

其实也不是他想得开,确切地说,应该是无奈,而他能接受这种无奈。

小时候与父母的别离,成年艺成之后与师父的别离,这些都是无奈又永远的,不会再见,只能在心里想着对方一切都好。

更不用说那些数不清的朋友、相识者的别离,那些冉非泽一直没有牵挂伤怀。缘起缘灭,相聚相分,太正常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想他会一个人到老。就算收到了徒弟,他也没打算跟徒弟过一辈子,待徒弟艺成之后,他便会像他的师父那样,自己云游四海去。

他的一生,原本是这样安排的。

可是,那一天,他遇到了他的姑娘。

他不再想一个人了。

他希望能跟他的姑娘相伴到老。

可是,她说不行。

不行?他有些慌了。

他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对他的情意,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的喜爱与依附。为何不行?他不服气,他就是要与她相守。

结果她说,她的家乡太远了,远得是两个世界,远得那距离不是千山万水可以衡量。她终究是要回去的,而那个地方,他无法到达。她说,如果一开始便知结局残酷,那么又何必欺骗自己可以厮守,陡留伤悲呢。

所以,不行。

不行吗?可就算结局残酷,眼下他却依然喜爱她,喜爱得要了命。况且她就在他面前,时时看到,日日相守,心动难耐,却不能拥她入怀,这又何尝不是残酷?将来的残酷偏要提前放到现在,一样伤悲。既然横竖左右都是伤悲,为什么不能就在一起呢?

冉非泽自认不是懦夫,他想他足够勇敢,他有勇气承担这样的伤悲,他也有勇气留存些希望。万一,他是想着,万一最后他们就能不分开呢?没有好好把握住现在,被还没有发生的将来的可能性耽误了,这种事情太蠢了是不是?

他有足够的勇气,他不接受这个不行。

而他的姑娘,终于也与他一般勇敢。

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成了亲,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

他每日拥她入眠,为她做饭,带她走了许多地方,他为她讲故事,他喜欢看她大笑,还喜欢逗她,让她嘟了嘴冲他耍些小性子。

他想他从前真是傻的,怎么会想着自己一人独活到老呢,那样的人生,真的是没有生趣。现下这般,有他的姑娘与他一起,无论喝水还是呼吸,都变得幸福起来。

可是无论再怎么幸福,那个阴影还是在。她知道,他也知道,别离总有一天会来临。

他们无力阻挡。

冉非泽安慰自己,就算他的姑娘不回家乡,也会有生老病死,别离的到来,早晚而已。所以,他不该惶然,不该埋怨。他与她在一起,能过多久便过多久,把能在一起的日子过好了,便是永远。

虽然时时这般想,时时这般鼓励自己,但是当别离真的来临时,他措手不及。

那晚他拥着她入眠,他的手握着她的,他心情很好,她还在他身边,他睡得香,完全没有被任何事扰醒,连个梦都没有。

但是当他醒来,他的姑娘不见了。

一袭衣,一条红线手链,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而她,不见了。

他没有动,就这样躺着默默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事实上,他动不了,他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反应。他没法思考,没法动弹。

许久之后,心痛一拥而上,将他淹没。

他想那种感觉应该只是痛,不是悲伤,不是惊慌,更不是绝望。只是觉得--痛。

他就躺在那,姿势都没变,好像她还窝在他怀里,他还握着她的手。事实上,他甚至感觉到她就在不远处陪伴着他。她如今在家乡,也是醒着的吧,那她也一定如他对她这般,在陪伴着他。他们并没有分开,只是,存在于不同的地方。

冉非泽躺了许久,终于起身。他把他的姑娘的衣裳折好,收进了衣箱子里,把她的红线手链放进了怀里。然后他洗漱,做饭,似乎日子一切如常。

他们说好的,分离的那一天终会到来,可是他们彼此要知道,他们都好好的,这样便好。

这种事,他之前就经历过一次了。那时候其实比这次更惨烈,因为那次她是死在了他的面前,但他没有寻到尸,他如同这次一样,收好了她的东西,努力镇定。只是那时的他确实没信心她如何了,他满怀希望,他等待,他找了许多事做,他拼命铸兵器,他让自己一刻不得闲。那一次,他等了半年。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没有遭遇任何事。冉非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发了一会呆,他想他刚才想错了,不是上回更惨烈,应该是这回。

这一回,平静得就像是--永别。

冉非泽把剩下的饭倒了,他去劈柴、挑水,拿了抹布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又把所有家具都查看了一遍,需要修一修整一整的他全弄了一遍。做完了所有事,天居然还没有黑,时间过得真是慢。

冉非泽出去走了走,没走远,就像是他的姑娘仍在的时候,他带她去散步的距离。他记得走到这棵树下的时候姑娘跟他说的话,他记得走到这个土堆时他扶她站上去闻了闻树上的花香,他还记得他们一直走到了河边,那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她说好美,她喜欢。他当时看着她,对她说依世俗眼光,姑娘绝谈不上美人,但他喜欢。

老夫老妻了,她居然还脸红。她假装嗔恼的样子真可爱,她说她就是美人,你们这里的审美太有问题。他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姑娘,他真喜欢。

冉非泽走了一圈,距离不远,但待他过回神来,天居然已经黑了。

冉非泽回到了屋子,给自己做了饭。他不能饿肚子啊,他家姑娘知道会怪他的。他想他家姑娘在家乡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对自己好一点,他会生气。

饭菜还跟以往一般做的,但他尝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把自己肚子填饱了。然后他洗碗收拾,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再然后他洗澡洗漱,把自己也弄得干干净净,他的姑娘喜洁,他知道。

上了床,睡不着,身边空荡荡的,真是不习惯,他扯了一床被子过来抱在怀里,虽然不若他家姑娘抱得那般舒服,但也聊胜于无。他在心里对他的姑娘说:“小培,你也不太习惯吧,没关系,别哭,好好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新的一天,是否会有新的希望?

结果是没有。

第二天的日子与这天一般,孤独、无趣、内心疼痛。

第三天的日子也是一般,空虚、寂寞、内心疼痛。

第四天的日子也是一般。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还是一样。

冉非泽等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他开始收拾行李。无论他在哪,他的姑娘回来的时候,是会落在他的身边,每一次都如此,所以他想,他可以离开。

离开这里,去一个离她近一些的地方。

这样,当她可以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少些路途,少些辛苦呢?

冉非泽整理了大包袱,收拾妥当。临出发前,他给季十八和白玉郎各写了一封信,这信为什么写,他有些摸不清,他很少给朋友留信,反正没什么事,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该交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