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叹了口气,“看来我无法说服你了。那么就当我请你给我一段时间冷静好吗,别扭就别扭吧,我真的没办法做到无所谓。”

许瑨哲还是有些迟疑,然而也不想逼得她太紧,只好退一步:“要多久?只要你答应我不随随便便玩失踪,多久我都可以等。”

展心霏哭笑不得,“我没打算人间蒸发。”旋即想起些什么,朝他摊开手掌,“把钥匙还给我。”

许瑨哲皱眉看着她:“你不能剥夺我看女儿的权利,这太残忍了。”

“有时候越接近越难看清楚,我觉得在大家都想清楚之前,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狠下心说出口,“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是时候该拿回去了吧。”

许瑨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始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答应了她,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心里有点儿慌了,还没想好要怎么挽回,她居然已经拉开柜子开始整理。

他又急又气,几步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你这女人,行动也太快了点吧?这么急着想要跟我撇清关系吗?我看我是疯了才会同意让你冷静!”

展心霏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有些不悦,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再说一次,心霏,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

展心霏只觉得无奈,默然了一会儿才说:“许瑨哲,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霸道地插足我的生活,霸道地左右我的人生。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对不对?你说不能让我离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想待在你身边?”

许瑨哲浑身一僵,他蓦地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家里不留任何一样属于她的东西,像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一样。他急切地从床上爬起来奔到窗边,恰好看到楼下的她拖着行李箱慢慢走远。熹微的晨光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走得那样坚定,似乎没有丝毫留恋。他期盼着她能回头看一眼,哪怕是微微的一个侧身也好。可是她没有,始终那样决绝地往前走,直至完全走出他的视线。

时隔四年,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难受,像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他心头,憋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因为你不想待在我身边,所以才跟我说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你铁了心要离开我,所以才求我给你冷静的机会好让你趁机离开,对不对?”他愈发抓紧了她的手,不敢松开,生怕稍稍一松手,她就彻底从他的生命中逃脱。

展心霏被他加重的力道弄得有些痛,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他抓得更紧,只得苦笑,“你看,你连我说的话都不相信,我怎么能安心地待在你身边?”

“我想相信你,可是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险来相信你。这个赌注太大,我输不起,心霏。”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安,听起来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展心霏被他这样不确定的语气和眼神给击中了心底柔软的某一处,没办法再说什么狠话,心如乱麻,只能沉默。

良久,他拉着她的手往怀里轻轻一带,有些小心翼翼地搂住了她,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额头,“你想分开一段时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太草率。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都该好好想想,可其实真正需要想清楚的人是你。”他似乎轻声笑了一下,“我的毅力一向不错,不管你要想多久,我都等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散伙了散伙了,啦啦啦(咳,身为亲妈,我真不该这么哈皮,囧)

有筒子反应男女主太别扭尤其是女主,好吧,我勉强剧透一下,她别扭不了多久了。后面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转折,相信应该足够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心了。

这两天掉收藏掉得我好沮丧,是因为更新太慢了么TAT 那什么,我也不想的,可是已经开学了,琐事缠身,码字时间有限,俺只能利用周末的时间多写点儿了。

对那些一路追文的朋友们说声sorry,还有就是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虽然这个文依旧很冷,但是我写得很开心(我知道大家看得未必开心,囧),谢谢大家的鼓励,俺会继续加油的。

欲断未断(1)

没有了许瑨哲的参与,展心霏的生活又恢复成之前的平静。她不必再每天等到他打电话说要过来吃饭以后才开始准备晚餐,逛超市的时候不必再留心有没有他喜欢喝的咖啡,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必再替他把衬衣搭在床边的椅子上,不必再分一半飘窗台的位置给他,不必再应付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切又变成一贯的井然有序,多少有些枯燥,可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许瑨哲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到底说到做到地配合她,给她足够的时间与空间,甚至因为怕曈曈跟她闹别扭所以跟女儿说爸爸要出差,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她。好在小孩子没有多少识破谎言的能力,而且每天都有接到爸爸的电话,所以很乖巧地没有缠着她问东问西。

然而,渐渐的,展心霏越来越发现,有些事情一旦改变,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有些人一旦来过,就再也无法抹去痕迹。

她回到家里,看不到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的场景,竟然会觉得有些失落;吃饭的时候,她会莫名想起他坐在身边,给女儿喂饭的间隙夹菜给她;半夜突然醒来的时候,她手脚冰凉,会很想念他有力的双臂和温暖的怀抱;甚至有一次她在厨房做饭,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许瑨哲,带着你的女儿远离这个地方。”回过头发现是曈曈抱着洋娃娃走了进来,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由觉得好笑,脑海里却闪过以前的画面,他抱着曈曈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被她下逐客令后满面笑容地对女儿说:“妈妈炒菜的样子很漂亮吧?”弄得她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了?展心霏想。她从来都不是依赖性强的人,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人给过她可以依靠的感觉。哪怕是她跟许瑨哲在一起的那五年,她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她想要的。现在他回到她身边,给予她熟识的一切,明明一模一样,却为什么令她觉得,隐隐有些不同了?

可究竟是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越是认真地想,就越是想不出答案。

过了一个多星期,展心霏去师大给导师送一份翻译好的学术论文。虽然她已经毕业,但是心里依然记挂着导师曾经的培养,而林博导也十分看重她这个学生,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请她忙处理一些论文和文章的翻译。

跟导师闲聊了一会儿,展心霏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看见旁边林荫大道两侧葱茏挺拔的大树,突然想起后山那棵粗壮的古樟树,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往后山走去。

师大坐落于一个大而平缓的山坡上,整个校园呈长方形,后山在最靠后的那一块地方,学校特意将那里设计成一个小型的花园,里面栽种着几十棵高大葱郁的香樟和各类盆栽,有青翠的草坡和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还有一座古朴的小凉亭。浓郁的大自然气息和轻松惬意的气氛使得这里成为了休憩纳凉的好地方,而且慢慢的也发展成为一处谈情胜地。

展心霏读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跟许瑨哲在这里消磨一中午的时光,倒不是她故意跟风,而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些花草树木清新自然的味道。时隔九年,她再次来到这里,许多埋藏已久的回忆奔涌而来,历历在目,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模糊,反而清晰得犹如近在眼前。

她还记得以前他们经常靠着树干坐着的那棵古香樟,种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路走过去,即将走到树下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我记得我在这里吻过你。”

她理所当然被吓到,转过身去见到许瑨哲身着黑色大衣站在阳光下,嘴角带着笑,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暗自平复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所说不假,他的确在这颗树下吻过她,不过只有一次。虽然这里是情侣们常来的地方,接吻拥抱几乎是种必备的形式,但是她始终觉得在公共场合姿态亲密不太合适,每次都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推开。只有一次,她听着他讲那些不太好笑的笑话,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到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还没睁开眼,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也许是天气太好,心情也连带着算得上不错,展心霏微微笑了一下,“你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

“什么?”许瑨哲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

“你说你相信的并不是卡法利亚树和渡渡鸟之间的爱情,那么你相信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她略微沉吟,然后点了点头,“是的,很重要。”

许瑨哲唇边的笑意更深,他今天带了副黑框眼镜,镜片将他眼里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却也令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当时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一个是卡法利亚树,另一个是渡渡鸟,谁也不能没了谁。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并且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很可惜,看来你并没有理解。”

“谁也不能没了谁?”她不禁莞尔,“许瑨哲,你多大的人了还相信这一套?现在这个社会,生死相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应该不高吧。”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拿来打趣,“你一个还比较成功的青年企业家,说这种话不担心会败坏企业和自身的形象吗?”

许瑨哲轻轻叹了口气,“跟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说这么浪漫的话题,我真是自讨苦吃。”

看到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展心霏忍俊不禁,绕过他径自往前走,谁知没走出几步他就从身后追上来,还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她转头看他,“你干什么?”

“虽然已经为人父母了,但是没法律规定不能重新感受一下青春年少的滋味吧。难得回到学校,重温一遍谈恋爱的感觉好了。”他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底满满都是笑意,“手牵手应该永不过时吧。”

她再一次被他逗笑,也懒得反抗,任由他牵着慢慢往前走。走过宿舍区的时候想起他无数次在楼下等她;走过食堂的时候想起他以前根据菜的味道来猜测食堂厨子的心情好坏;走过篮球场的时候想起他曾经在场上驰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走过外语学院教学楼的时候想起每次从楼里出来,他总会笑得温柔又可恶地对身边搭讪的女孩子说:“我女朋友来了,再见啊。”

两人围着硕大的校园逛了一圈,最后走到林荫大道上,沿着人工湖边往校门走。展心霏低头看看两人一直交缠在一起的手,抬眼时刚好撞上许瑨哲带着笑却略微探究的目光,她一时间有些慌神,只好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带眼镜的?”

“这是平光镜,没度数的,偶尔才带一带。”

也就是耍帅,她想。不过老实说,他带眼镜的样子真的蛮帅的,很好地掩盖了一些倨傲,看起来斯文清俊又不失成熟魅力,颇有点儿少女杀手的味道,也难怪一路上总有女学生一步三回头地盯着看。

“我过两天要去上海出差,大概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许瑨哲说。

展心霏点头,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旋即又觉得不太对,“你的行踪,其实没必要跟我交代的。”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曈曈妈妈。”

展心霏被他这一声“曈曈妈妈”叫出了点儿鸡皮疙瘩,有些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抽出手来,说:“你又忘了,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许瑨哲倒也不介意,笑了笑,问她:“你现在去哪儿?”

展心霏刚想答话的时候,许瑨哲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对她说:“走吧,我先送你。”

“不用,你有事先走吧,我自己搭车走。”展心霏打算去幼儿园接女儿,不过时间还早,她现在过去估计要等上半个多小时。

许瑨哲也没勉强,跟她一起走出校门后开车走了。

 

欲断未断(2)

驾车回公司的路上,许瑨哲的心情一直很好。他今天原本约了人在公司谈事情,从工地过去的路上,经过滕佐的公司,恰好看到展心霏从楼上下来。他已经十来天没有见到她了,这样的巧遇不免令他心中一喜,想也不想就掉转方向跟在她搭的公车后头一路来到了师大。

许瑨哲庆幸自己跟着她过来了,因为刚才两人的一番谈话令他觉得,也许答应让她冷静一段时间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回味的表情,至少她没有再度逃避,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的那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想,当年他希望她明白的,她的确不明白。然而到了今天,他相信,或许她已经开始有点儿明白了。

刚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许瑨哲隔着车窗看到他约的人,C市联合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同时也是他的大学校友——路原,正从他那辆黑色的斯巴鲁上下来,动作不急不缓,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神情竟有点儿说不出的痴迷。在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路原脸上看到这样难得的表情,许瑨哲不免好奇,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一个女人的清瘦背影渐行渐远。

活了二十九年,许瑨哲自问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不算迟钝,这样的场景,他自然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下了车走过去,对路原说:“我不介意你把人追到以后再回来跟我谈事情。”

路原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转头看着对面那条已经没了人影的街,无奈一笑:“算了,追不到的。”

许瑨哲近距离地捕捉到路原脸上和眼底的那一丝黯然,心里的明白又添了几分。

说起路原,许瑨哲瞬间想到的一个词就是——低调。虽然两人同处于一个学校四年之久,但是相对于许瑨哲大学时期的锋芒毕露,跟他同龄的路原着实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许瑨哲一直读到大三下学期,因为参加了一个全校性的辩论比赛并且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到最后一轮,跟法学系的路原正面交锋之后,才突然知道原来学校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那场辩论比赛,许瑨哲跟路原之间的拉锯战进行得异常火热,双方各执观点,坚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路原到底是读文科出身,在心思与嘴皮上总归是略胜学理科的许瑨哲,最终以微小的优势赢了比赛。

顺理成章的,学校里对路原的讨论与关注渐渐多了起来。许瑨哲这才知道,路原的父亲竟然是C市的市委书记路建国,而母亲则是法学院的副院长、硕士生导师原惠萍。许瑨哲的父亲跟路书记素有来往,只不过许瑨哲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路书记的儿子也在师大读书。

比赛过后,观赛的人提起路原无不羡慕欣赏,加上他这样不容小视的家庭背景,成功地迷住了不少女生。当然,这跟路原眉清目朗的相貌、斯文儒雅的气质也是密切相关的。

半路杀出个路原来,带走了一大片学妹粉丝,许瑨哲丝毫不觉得不是滋味,反倒乐得清闲。当时他跟展心霏感情正浓,巴不得所有对他有觊觎之心的女孩子全部倒戈,这样一想来,他倒真有点儿感激路原了。

之后两人也没有多少交集,毕竟商学院跟法学院相隔甚远,而且平常也几乎没有机会联系到一起,许瑨哲自然不会刻意去联系路原,也就渐渐淡忘了。

直到前几个月,许氏卷进一场商业纠纷里,私下调解无果,只好打官司,联系了C市颇有声誉的联合律师事务所,谁知对方派来负责的恰好是路原。

官司上个星期以胜诉结束,今天许瑨哲约路原过来,一方面是处理一点后续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有别的事情要谈。

领着路原进了办公室,许瑨哲开门见山:“许氏之前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最近可能要重组,正好合同也快到期了,法律顾问这个工作,不知道你们事务所愿不愿意接?”

路原笑,“这是给我打赢官司的酬劳,还是对老同学的特别关照?”

“酬劳已经结算给你了,这个顶多是额外答谢。至于特别关照……如果你没有实力,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个关照?”

“既然这样,我回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再答复你。”路原瞥见桌上的相框,细细看了一眼,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快四岁的女儿?很漂亮,长得挺像你的。”

许瑨哲哭笑不得,自己这点私事居然弄得人人皆知,“如果哪天全市人民都知道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我也不觉得惊讶了。”

“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你该知足了。估计老婆也快有了吧?”

老婆?许瑨哲想起自己和孩子她妈刚进入“冷静期”没多久,不禁摇头一笑,“我倒希望是,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路原也微微一笑,那神情多少有点儿怅然,“难怪皓东要笑我们,你我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路原走后,许瑨哲召集各部门的主管开了一个小型会议,把工作交代下去,并且吩咐了秘书,在他出差期间出现任何状况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许氏国际虽然这两年来开始涉足房地产业,但是其主业是百货公司,C市规模最大的三家百货公司里其中一家就是许氏旗下的。许瑨哲的爷爷几十年前靠一个小小的杂货商店发家,赶上了好时机渐渐做大,等到许跃年接手管理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小型企业。

许瑨哲这次去上海出差,是因为许氏旗下的百货公司有意进军东部市场,许跃年相当重视这个拓展计划,派了儿子和几个有经验的高级主管去上海实地考察。

虽然许氏在本地做得比较成功,近几年俨然有了一家独大的势头,但C市毕竟只是近十年来才迅速崛起的中型城市,其实许瑨哲并不太赞同父亲开拓东部市场的想法,他认为集中力量做好C市所处的中部市场才更有前景。然而老爷子不死心,他也不好太过反抗,只好听从安排去上海一趟,一方面是为了证明自己想的没有错,另一方面也是替固执己见的父亲找一个台阶下。

一行五人到了上海,那边有过合作的公司派出了人员接待,并且联系了当地政府负责的官员和企业代表进行交流,还领着参观了一下当地小有名气的几家设计公司及建筑公司。

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整天在外奔波,还要组织其余几个人开会商讨。几天下来,许瑨哲只觉得疲惫异常,回到酒店一沾床就能沉睡。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紧绷劳累的情况下,他心里有了更多的想念,思考得也更多。于皓东开玩笑问他在上海有没有艳遇,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展心霏;沈安妮打电话提醒他上海天气不太好记得防寒,他机械地应答着,心里想的还是展心霏;在上海街头,他看见有年轻女人牵着孩子匆匆走过,他脑海里顿时闪过展心霏牵着曈曈相视微笑的美好画面。

周六晚上,许瑨哲跟随行的四位同事参加了一个饭局,席间谈到的无非是经济发展、市场投资等熟悉而乏味的话题,他只感觉听得头痛,强装镇定地回答所有问题,给出恰如其分的看法。散席之后,他拒绝了去酒吧的邀请,独自一个人在夜色阑珊的上海街头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黄浦江畔,江上有货轮和油轮穿梭而过,对面霓虹一片,高耸入云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和金茂大厦最为显眼。夜色极美。

许瑨哲驻足欣赏,静静看了一会儿后掏出手机,在这样绚烂的夜景下拨通展心霏的手机,“嘟嘟”地响了许久那头才传来他牵挂的声音:“有事吗?”

他把空出来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看着对面的灯火阑珊,轻声说:“我很想你,心霏。”

意料之中的,她陷入沉默,隔了几秒才答话:“晚上很冷,你还是快点回酒店吧。”

的确很冷,而且风很大,呼呼的声音不停钻入他耳里,然而他只在乎她的声音,“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说过愿意给我时间,许瑨哲。如果你只是想听一句‘我也想你’这样的话,我的确可以说,但是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不是真心诚意地说,你打算自欺欺人吗?”

“也许自欺欺人的是你,心霏。已经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想清楚吗?我说过我可以等,但是你大概太过高估了我可以等待的时间。”

“你这是在逼我做决定?我没有强迫你等,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她停顿了一下,“随时可以喊停,我不会怪你。”

又是这种淡漠得仿佛事不关己的语气,许瑨哲只要听到就觉得窝火,但是她那个停顿多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只好安慰自己:好吧,至少她也不是完全无所谓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承认自己再一次败给她,“我说过,我的毅力一向不错,你就尽管考验好了。”

挂了电话,许瑨哲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没过多久又重新拿出来,缓慢而认真地按下几个字发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