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幻你是聪明还是笨,我看就是对你太迁就了。”裴中恺被顾许幻一句顶一句刻薄的话烧得心里发毛,或许有了异样的想法,裴中恺堪比律师的利嘴倒是落了下风。

“我从来没多要求一分,你我止于暂时的同事关系,迁就不敢当。我做得不好,裴总可以随时发言批评。”

鲁蘅进来的时候两人正是此刻。

对于鲁蘅,顾许幻是真心喜欢,而刚才对鲁氏父女亲情的别扭也是一时的心里不痛快,觉得自己不对因此心里更添了对鲁蘅的歉疚,比起裴中恺来更多了亲昵。

这次是裴中恺和鲁蘅一起把顾许幻送回家。

裴中恺一直沉默,鲁蘅忍不住,“你们俩进展如何?”

裴中恺回头瞥鲁蘅一眼并不说话。

“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花花公子名声也不小,亏待了许幻我可放不过你。”

“那你是多心了,我们还没到非她不娶、非我不嫁的时候,我说过要结婚了吗?”裴中恺的确是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你,不可理喻。”鲁蘅被裴中恺一句话气得不再说话。

晚上鲁蘅回到酒店想起父亲说的话,这事情她根本管不了,想想裴中恺三十多岁的人不结婚不娶妻,没有固定女友,她怎么就一时起意想撮合他和顾许幻呢?真是错,女孩子愿意享受恋爱的激情也会同时憧憬婚姻的幸福,以裴中恺这样的态度顾许幻的确是不能和他交往的,那以后她不仅不能再撮合俩人,为了保护顾许幻,她还得劝着点儿,感情上和裴中恺这样的人坚决划清界限。

哎,为什么每个男人都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情感对于他们是什么,工作的调剂还是生活的花边。幸好自己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怕不是这样的结局吧。

顾许幻进门拉上窗帘,脱去一切负累。天气热得厉害,可还是把热水开到身体不能承受的温度,皮肤霎时变得粉红,镜子里的女子如女神一样精美,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身体又弃之不理。

几乎是虚脱着从浴室走出,顾许幻疲惫地抬眼被眼前的景象和人惊吓住,然后下意识地把擦头发的毛巾聊胜于无地遮住仅穿了睡衣的身体。

出浴记

裴中恺坐在沙发上微仰看了顾许幻,玫瑰色的皮肤和苍白色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原本粉嫩的嘴唇也因洗澡后的低血糖显得透明的白,黑漆漆湿漉漉的头发垂在侧面更衬得脸如雪样的白。

顾许幻从震惊中醒过来,想起自己只是没有反锁房门而已,“你怎么进来?”

“当然是从门进来。”裴中恺看顾许幻绷紧的神色。

“你哪儿来的钥匙?”顾许幻心里打了冷战,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还留了这样的隐患,一定是齐晖手里还有一把,既然他供小女朋友食宿,也总得拿把钥匙好出入方便。早想到这点就该换把锁。心里不知怎么庆幸钥匙是落到裴中恺手里。

“你追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还是要羞辱教育我么?对不起,我很累,不奉陪。”

“你和我就不能平静的说话?”

“对一个私自盗取别人家钥匙深夜闯入民宅的强盗没有平静可言。”看裴中恺额上的青筋跳动,“当然你可以用强,我反抗也不过是隔靴搔痒,伤的只是自己。”

裴中恺突然笑了,伸手托着额头先是沉闷的笑声,然后变成哈哈大笑,顾许幻刚开始有点儿发呆,然后就怒不可遏,看裴中恺笑得抹眼泪,镇静无法再强装下去,脑袋里刚只露一个念头,手里的毛巾已经飞掷出去。

裴中恺的笑声被扑在脸上的毛巾打断几秒,然后又声震屋宇,看顾许幻略有狰狞的表情,“我发现我还真不能跟你生气,不仅破坏同事关系还影响我们刚建立的信任。”

“前者没错,后者不存在。现在请你走。”顾许幻发现自己的暴力得不到任何回应,发出去的怒吼像被吸星大法吸走一样,化得无影无踪。

“走不走,其实意义不大,刚才我还和开电梯的阿姨聊天。”裴中恺并不多想。那个阿姨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猜测到了某种□,那有如何,这个城市不缺少各种□,他男未婚,她女未嫁,是最正常不过的感情,也是简单不过的情节。

“你总是这样混淆视听、颠倒是非吗?”顾许幻想到一次她穿了大领口的T恤,那个阿姨一脸叹息的样子,仿佛看不过她轻贱自己似的。

“当然是事实,你不承认的才是颠倒是非。”如果论揪字眼儿,恐怕顾许幻绝不是裴中恺的对手。

“我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你比我厉害,行了吧,所以求你,天晚了,请回。”顾许幻被裴中恺搅得已经头疼,他不吃硬的,那就来软的,她没有精神跟他耗。

“这才像个女人说话的样子。不过,语气还是不够诚恳。”裴中恺似乎得寸进尺。

“你究竟要什么,总来找我的麻烦。”洗澡造成的大脑缺氧状态低血糖还在持续,顾许幻摇摇头企图甩开这样的混沌。

“我让你很麻烦,是吗?”屋子也就几十平大,两三步便在顾许幻的面前。

顾许幻只是摇头的瞬间就发现裴中恺一陡然欺近自己的身体,猝不及防往后躲,湿漉漉的脚底却一滑,脚离了拖鞋不由踩到地上,裴中恺伸臂捞住,两个人就以比预谋还要刻意的设计中抱到一起。

“挺好的。“裴中恺对这样突兀的投怀送抱深表满意。

“什么挺好的?”顾许幻对这个无厘头的话有点儿莫名其妙,急急忙忙调整平衡还不忘提个问题。

“你这招用起来挺好的。”裴中恺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招儿。。。。。。”

“你是用这招来表示诚恳的吗?”裴中恺并不给顾许幻思考发怒的时间,低头吻住顾许幻稍许恢复颜色的双唇。

“我本来是想问一些事情的,可是突然间改主意了,”裴中恺盯着顾许幻用轻松的语调说。

“你想说什么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如果只是想对我说你的思想转变历程,我们还没近到那个地步。”

“当然跟你有关系,只是突然间有点儿明白你的想法和立场。”裴中恺的确是有点儿明白顾许幻的处境和态度。

裴中恺正经而略显严肃的语气让顾许幻不能立刻反唇相讥,说实话,裴中恺的语气甚至带了理解和真诚,这让顾许幻觉得不真实,是因为离他太近而被蛊惑,还是在他的怀抱中听到他的心跳被震动,顾许幻抿紧嘴,额头微皱,有点不适应裴中恺态度的改变。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

裴中恺看顾许幻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完成好看的弧度,她低下头,似乎是在对他的话进行消化,那排睫毛扇动着遮住主人的心绪,眼光扫到盈润的肩,那是一件吊带的睡衣,因为挣扎一边的肩带脱落耷拉在胳膊侧,裴中恺的眸色变深,几乎是立刻抬起顾许幻的下颌,嘴唇又印了上去。

沙发就在身侧,裴中恺已经熟悉地形,斜抱着顾许幻委坐到沙发上逐渐加深亲吻的力道。

密密的睫毛猝然打开露出惊讶的意味,然而在下一秒却重又闭上回归平静,顾许幻没有拼命的挣扎,没有过多的迎合,只有如雷的心跳暴露了些许心思,

苍白的唇色变得粉嫩娇艳,眉头却依然皱着,裴中恺忍不住低首吻上额头,怀抱里的女人微微地震颤一下。嘴唇移至扰乱心思的肩部,忍不住啃咬。

那睡衣也不过是件丝织的短袍,只为了出浴后的凉快,短且薄,正面偏斜的地方开了叉,以手工钩织花边,嫩黄色的底上绣了同色的暗花纹,顾许幻买内衣的时候看到这件衣服突然喜欢得厉害,以当时还不甚丰裕的薪水花了上千块钱纳为己有,平日不常穿,这衣服太女性,她没有时间也从没想过在镜子里顾盼生姿。今天是很巧。

顺着睡衣抚摸,指腹下睡衣上的暗色花纹一会儿光滑一会儿凸起,更让人冥想了丝物下肌肤的凝滑水润。裴中恺似乎要跟欲望作斗争抑或是心存挑逗,手指偏偏是在衣服上踌躇,滑过短衣包裹着的身体,似乎要接近短衣的边缘却又突然折返再次抚上,隔着织物或轻或重的抚触揉捏。

顾许幻的心跳渐渐如鼓擂,胸腔则憋着一口气,不敢大声喘息,能感受到抚触,却不能真正感知那双带着魔力的手,胸前的丰盈也因此变得敏感,无所而出的渴望涨得发痛,双手紧抓着沙发上的坐垫,

那些灵巧的手指在胸部跳舞,顾许幻知道自己的胸前定是蓓蕾初绽,放肆地俏挺着。然后有丝丝的痛痒,裴中恺的牙齿也参与这样的身体舞蹈。顾许幻一只手抓着扶手,苍白的手指陷入沙发温暖的棉织物中,仿佛这样才可以汲取力量保持大脑的一丝清明。

闭着眼睛能感觉到让躯体愉悦的来源,嘴唇是吻在锁骨上,冒出青茬的下巴扎得娇嫩的皮肤生疼,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从胸前划至腹部,依然是在裙裾的边缘研磨,顾许幻以为那只手会再次滑上胸部,准备再次接受心理和身体的折磨,那灵巧的手指却突然如蛇一样钻入睡袍下面,

顾许幻要叫一口气却上不来,裴中恺料到似的,托在腰后的手缓缓地摩挲着玲珑的背,顾许幻那口气顺过来,急促地呼吸着,

手指竭尽所能挑逗探寻碰触到的肌肤,顾许幻被折磨得不行,身上的力气已经被全部卸掉,软软地靠在沙发背上,裴中恺这样陌生的挑逗行为让她觉得耻辱,可是身体却可耻地顺从了本能的享受。

俯在饱满的胸口,裴中恺却听到细细的啜泣,用极大的耐力忍住激情,抬头看半躺在身下的女人。

从没见过顾许幻泪流满面,即使是第一次的失身和第二次近于□的交合,也不曾见顾许幻哭过,此时却紧咬嘴唇露出破碎的低泣。她的身体明明是欢迎他的到来,她的大脑却不能轻易地认可。

为什么大脑就不能顺从身体,为什么理智偏要和欲望作战,男女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轻松,或许如那个乡间的夜晚,夜风微醺,鸣虫低唱,伴着男人和女人的完美契合。为什么有过放开心结愉快的记忆还要执着于今日的快与痛的并存挣扎。

裴中恺的眉头皱起,“我以为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一致。”

顾许幻不说话只是流泪。

裴中恺突然有点儿烦,“上次不是很好吗?我享受你也享受,连自己身体的欢愉都要辛苦忍耐你不觉得生活很没意思吗?”

慢慢抬起头,声音幽幽地仍带了哽咽,从未曾如此虚弱,在别人面前,在男人面前,“我想问一件事情,你会不会给答案?”

“你说吧。”裴中恺盯着顾许幻的嘴唇,她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否则不会把嘴唇几乎咬破,伸出手捏住女人的下颌,“你会咬破的。”

“我想说,你和我这样是以什么样的前提进行的?”深吸一口气,问题终于问出口。

裴中恺愣一下,“我们可以是男女朋友,我说过你做我的女人。”

“除此之外呢?”顾许幻觉得身上有些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裴中恺刚才火热的激情被浇灭,手倏地从裙底抽出,刚才暧昧的姿势和行为也突然间如烟飞灰灭,气氛从氤氲的温柔乡突变寒煞的广寒窟。

手指在某处裹挟的温暖瞬间消失。

身下似乎有寒意透进,冷得空虚。

“你很怕,或者你从来没想过,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顾许幻突然不再哽咽,身体某处温暖的消失瞬间恢复长久以来自带的清冷,声音也冷得厉害。

“这很重要吗?快乐不就行了吗?如果你想让我说出那个词,未免有点幼稚。”裴中恺不屑地靠着沙发的另一侧。为什么她纠缠这些,如果不说这问题,眼前人的造型是多么适合夜晚,适合激情放纵。

“那你就是承认不过是玩玩而已?”看裴中恺并不否认,顾许幻的心彻底冷下去,“可是,我不想陪你玩儿,尽管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现在,你快乐,而我不快乐,所以,我们的玩法不适合彼此,到此为止。”

低头整理垂在腰间的肩带,将几近半裸的身体遮住。手指蹭过肩上的吻痕仍然觉得疼。

裴中恺眯眼看眼前低头的女人,乌发散在嫩黄色的睡袍和雪白的皮肤上,如同一幅人物肖像。

有多长时间两个人维持了这样的姿势,他看着她,她看着地,不说话,不接触。

站起身,裴中恺系好刚才弄散的衣扣。

好半天,哐啷一声,然后是嘭一声。

顾许幻抬起头,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一枚钥匙被丢在沙发前的小桌上。

拼桌记

顾许幻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起身,拾起小桌上的钥匙转身扔进垃圾桶,忽略掉心底的异样,明天这副门锁也会换掉。

第二日去酒店上班,顾许幻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一天没见到裴中恺。这样也好,毕竟她也没调整到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和裴中恺共事,如果他不来,对自己是个不错的工作环境。

工作进程很快,顾许幻逐渐忙起来,各部分的初步报告基本出来,她只能起早贪晚的翻译,直到涉入到项目中,才发现有很多不知道、不确定的,心下着急,关键时候她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岳中和鲁蘅的事情。

毕竟还是影响了心情,鲁蘅察觉到一些,又看裴中恺早晨打电话说公司有事今日不打算过来,有事打他手机,以为仍是昨天的原因,两个人必定是闹别扭,鲁蘅知道目前她没有任何立场劝解顾许幻,是劝合还是劝离。劝合,前一晚裴中恺游戏人生的态度她是绝对不赞同的,劝离,这也不是她能做的,实际上,对于他俩的事情她从头至尾就不知道任何细节。

至于裴中恺,那件事情之后大概三天之后又出现在项目组,神情与前几日无异,轻松地和每个人打招呼,甚至看到顾许幻的时候也用与平日一样的笑容和声调说笑,顾许幻却觉得那笑容里有嘲讽之意。

顾许幻心里莫名气恼,是她该嘲讽他,该唾弃鄙夷的人是裴中恺,怎么偏偏他却一副嘲弄人的嘴脸。

他们的道德观和感情观相差很远,但结果却是惊人的一致,他对女人的取舍从来不以结婚为目的。她是不去招惹男人,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结婚。

鲁蘅自觉调整战略,和裴中恺在一起的时候决不去招呼顾许幻,和顾许幻在一起就刻意和裴中恺保持距离。她也好累。

鲁蘅不确切顾许幻和裴中恺之间的疏离是否是自己刻意的行为造成的,但的确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太过平淡,完全没有前些日子那样的暗昧情愫,同样是面无表情,那时却怎么看怎么总觉得有□,如今却是真的淡,心里有一丝遗憾,有一丝庆幸。

相较于两位女士的矜持和紧张,裴中恺则过得舒心自在。

裴中恺不否认顾许幻有吸引他的本钱,的确对于顾许幻他也有与其他女友不同的感觉,无论是想征服她的冷漠,还是想让她的身体臣服于他,裴中恺想过两个人可以相好一阵子,之所以是“一阵子”,多不过是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太可能维持多长时间,他向来是可以没有女人,但不可以为了欲望而与没感觉的女人纠缠。

顾许幻走得晚,电话响,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本打算不接,可那电话却固执地响个不停,中间停歇了约几秒,又拨进来,看来未必是打错的。摁了通话键,不等说话,那边的人就急切地叫起来。

“喂,顾小姐。”

“哪位?”顾许幻再次确认她并不认识这个声音和号码。

“咳,我是齐晖,就是…就是…”齐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说是裴中恺的朋友吧,他明确感觉到顾许幻不喜欢提到这个名字,说是大雨天那事吧,多少有点儿让人报恩的嫌疑,说租房子吧,那个小姑娘他都记不太清了,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的事情也不明智,何况还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齐先生,谢谢上次雨天搭车。”顾许幻的记性挽救了齐晖此时的尴尬。

“啊,不好意思,不足挂齿。”齐晖满心欢喜顾许幻还记得那件事情。

“有事吗?”

“啊,没什么,咳,就是路过你这里,想…想请你吃顿饭。”说完觉得自己有点笨。

“论理该我请你,怎么好意思让你掏钱。不过,我最近挺忙的,所以,不好意思,等过了这阵子一定要还你人情的。”顾许幻把“人情”二字咬得极重。

齐晖怎么会不明白顾许幻的意思,“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人情,要说人情,我倒打算向顾小姐求个人情。我有点儿资料想找人翻译一下,也就不到十页,这个行业只认识你,要不顾小姐帮我找个人做一下,价格从优。”

顾许幻听齐晖的确是有事,顺口道,“齐先生你那资料难不难,听着也不多,我先看看,如果不急,我可以利用下班时间做,不要钱的。”她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偿还齐晖的人情。

“那多不好意思,顾小姐你那么厉害,我这点儿小儿科烦你,这多不合适。”齐晖很高兴有这样一件事情可以和顾许幻搭上。

“既然知道我厉害,那就更别客气,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你通过E-mail发我信箱吧。”

“真是的,没有电子版,我手头只有纸质的。这样吧,资料在手上,你就下来吧,反正也该吃饭了,正好可以交给你。”

齐晖把路子铺得很平很正常,顾许幻想终究是要见面的,答应收拾东西后下来。

走出酒店大厅,早看到齐晖在车外挥手,走过去互相握手,上车。

齐晖建议吃日式料理,顾许幻也不反对,车子在几个转弯之后开到一家店面前。

店面很好,装修得相当不错,不是传统的榻榻米,采用了坐姿舒服的沙发座椅。正是人多的时候,已经没有包间,顾许幻说在大厅就可以,最后选了一个离门不远的位置,因为设计巧妙得当,空间倒也不别扭,而且有绿色的植物,也还不错。

齐晖一个劲儿说不好意思,说没有提前订座,顾许幻不由得笑,说这不很好吗,齐晖看顾许幻是真心笑,才算是放心。

点的菜陆续上桌,卖相精致,齐晖笑着说,“我也不知道顾小姐喜欢吃什么,这个应该不会错吧,很多女孩子喜欢,想来顾小姐也不会太反对,私自做了顾小姐的主,实在不好意思。”

顾许幻莞尔一笑,“你就叫我顾许幻好了,这左一个顾小姐,右一个顾小姐还真是别扭。”

齐晖也不禁大笑,“那就说好了,我们互相都叫名字,我叫你许幻吧。”

听着多少有点过于亲昵,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算是接受。

芥末不是很辣,顾许幻再加一点儿,还是不辣,索性挖了一大块,夹了刺身满满蘸了小料放入口中,刚咀嚼几口,一股酸辣从喉咙升至鼻腔,然后冲向头顶。顾许幻立时眼泪汪汪,头顶冒汗,身体僵硬在那里,拼命忍着等难受劲儿过去。

一张餐巾纸递过来,顾许幻胡乱抓去却一把抓住齐晖的手,慌忙松开抽了纸擦眼睛,耳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明显带着嘲讽的声音,“看看这是谁和谁啊?”

那股酸辣劲儿过去,顾许幻转头看裴中恺站在进门处,双手插兜看她和齐晖,身边站着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子,女子的手搭在裴中恺的臂弯。

心头有一点点不舒服,顾许幻觉得芥末的劲儿还没有彻底过去。

齐晖多少有点儿不自在,毕竟照他猜测,顾许幻和裴中恺是有过过往的。

“裴子,真巧,看来我们是来对了,连你也光顾的餐厅那一定是不错的。”

裴中恺缓缓地晃过来,“是巧,尽碰上巧的人和巧的事儿。你俩在一块儿是没想到。这房东和租客能成一个桌子上的朋友。”

“咳,我是想请许幻帮我翻译点儿东西,你知道我也不懂这些。”齐晖多少有点儿嗫嚅,解释情由。

“你这口味儿也变了,不老牛吃嫩草了。都许幻许幻的叫了,什么时候办事儿?”裴中恺笑着拍齐晖的肩膀。

“说什么呢,我是正二八经求人办事,你不是吃饭吗,快走,快走,瞧人家姑娘都不耐烦了。”齐晖知道顾许幻不想见裴中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碰也就碰了,偏裴中恺说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话,他倒是没什么,可是齐晖一场精心策划完全被搞砸了,赶快把这个瘟神送走。

那边服务员也说,裴先生您预订的包间在这边。

“哎,反正他们的菜也刚上,我还真饿了,干脆拼桌,可以先吃别人的。小乔,碰上熟人了,一块儿吃了。”裴中恺说完也不经在座的人同意,坐到顾许幻旁边的位置,“服务员,来两双筷子,顺便拿菜单来。我们就这儿了,包间退掉。”

齐晖没辙儿,裴中恺的要求并不过分,朋友之间碰到类似的事情经常这样互相搅和,他也对裴中恺做过,不过,今天的对象是顾许幻,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如果裴中恺对人家做出不合适的行为,他实在是对不起顾许幻。但又有什么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裴中恺很大方,不受其他三个人影响,拿筷子夹块寿司放到嘴里,名叫小乔的女子瞪着眼睛问怎么不蘸调料,裴中恺慢慢悠悠咽下一口饭,“芥末辣到鼻子流眼泪可不舒服,不过你要是帮我擦也行。”结果换来小乔一句谁管你的娇嗔。

公然的打情骂俏让齐晖坐立不安,尤其是意有所指,分明是说刚才他给顾许幻递纸巾的事情,偷眼看顾许幻不动声色慢慢吃一块烤鲈鱼,仿佛没有听到说话,不受一点儿影响。

齐晖这才放下心,仍不免瞪裴中恺一眼,麻烦制造者却无辜地继续饱餐。

此后的用餐基本平和,顾许幻不说话,齐晖也不起意,只有偶尔的裴中恺和小乔的对话,无非是芥末辣不辣,刺身鲜不鲜,期间夹杂了女子小声的娇笑。

齐晖起身去洗手间。这空当儿裴中恺突然转头看向顾许幻,“这是基于什么前提?”

缓缓抬起头,看一眼斜对面裴中恺带来的女伴,果然正用奇异的眼光看自己,在眸光对视的一瞬低下头佯做无意听他们讲话。

“没有前提。”顾许幻声音淡淡的。

“不像你的风格。”

眼风扫过表现得无所谓的名叫小乔的女子,“你的风格没变。”

齐晖回来,隐约觉得不对,看三个人也没从脸上读出什么。

顾许幻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去加班,不便陪着各位。齐晖,谢谢你,料理很好吃。你的资料我会尽快翻译给你。”然后冲裴中恺和女伴点头,“二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