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生而来,自花轿上睁开眼睛之后,一切就已经在悄然地改变了。

至少前一世,她没能见到皇后,也没能知道南华倾病情的真相。

既然命运之轮已经偏离了轨道,那这一世,是否南华倾就能避免毒发身亡的结局,是否自己也能走出一条全然不同的路呢?

隐隐约约,瑾言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就像是自己在和上天下一盘棋,一盘她明知道所有棋子的落点,却结局百变的棋。

在这盘棋中,莫瑾言知道,最重要的棋子,其实并非是自己或者是南华倾,而应该是沈画和南婉容!

因为这两人,决定了南华倾的生死,也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看来,等自己回到侯府,得先把南华倾放一放,好好和沈画谈谈才是正经。

而南婉容那边,她似乎对自己十分疼惜喜爱,言谈间,亦明说她会亲笔手书一封家信自给南华倾,劝他想开些,慢慢接受自己这个新婚妻子。

一朝之后,一国之母,只要南婉容对自己好,那南华倾就不得不承认和接纳她这个续弦的妻子。

只是忍不住又想起南华倾在慈恩寺的警告和威胁,莫瑾言脸上露出一抹涩涩的苦笑来:“他那样厌弃我…无非就只有两个原因吧…”

在了解到南华倾真正病情之后,莫瑾言对自己这个夫君更多了几分怜悯。

想来,之所以他那样不喜欢自己,一方面,可能是被女人伤害过,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防备。

而另一方面,或许是想着他不久于人世,不愿多一个人受到连累吧。

两种原因,无论哪种,对于瑾言来说,其实都一样。

自从被抬进景宁侯府,她就已经是南家的人了,就已经是南华倾续弦的妻子了。南华倾若是活着,她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如果是南华倾最后毒发而亡,那莫瑾言面对的,除了被迫带发修行困于侯府之外,再没了其他希望,和一死的差别根本不大。

反复思虑至此,瑾言深吸了口气,看来,自己重生之后选择的另一条路比起前世的不闻不问,要更为艰难和坎坷。

 

第二十八章 手足情深

 很快,在莫瑾言思绪纷纷之际,官轿就已经回到了侯府。

虽然早就过了饭点,但向姑姑却体贴细心地让厨房温着饭菜,等莫瑾言回到正房,就可以立刻用膳,不会饿肚子。

但因为心中揣着事儿,莫瑾言面对满桌的菜肴,却几乎没动筷子。

“这醋溜鸭肝可是咱们侯府大厨的拿手菜,酸甜适口,冬天吃了最适开胃。”一旁站着伺候布菜的翠翘和舒眉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大胆上前说着话,很有些讨好卖乖的嫌疑:“夫人,可是不习惯侯府饭菜的口味?”

“是啊夫人,若是您不习惯,可以告诉奴婢您的喜好,奴婢以前在厨房做活儿,别的帮不上,但饭菜口味倒可以和厨房方便沟通的。”舒眉也不呆站着,见翠翘卖乖,她亦柔声询问莫瑾言。

“或许是夫人习惯吃新鲜蔬菜?”翠翘忙接过话:“冬天里,桌上的绿色就少了。不过奴婢之前专司花房,可以让花房的采买培育一些绿叶蔬菜,为夫人添添新鲜。”

“好了,你们别打扰夫人了,夫人只是累了。先撤下去吧!”

玉簪见翠翘和舒眉你一言我一句的,莫瑾言虽然听着,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就知道主子有些烦了,赶紧做了“恶人”,将两个人几下打发了。

翠翘和舒眉虽然有些失落和不情愿,但玉簪毕竟是莫瑾言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们两个却是连紫菀那三个小的都不如的三等丫鬟,只得乖乖听话,撤走了餐盘。

“夫人…”

莫瑾言知道玉簪想问什么,听见她开口,抬了抬手:“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我累了,想补一下觉,你也下去休息吧,吩咐不许有人来打扰就是。”

看着莫瑾言十三岁的模样,眼神却深沉黯然,玉簪有种说不出的心疼,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就退下了。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也是好的。

.※※※

可根本由不得莫瑾言愿意,她正准备和衣躺一会儿,却听得向姑姑在外面高声询问:“夫人,您可用好午饭了?”

“向姑姑,主子睡下了,您有什么事儿么?”

玉簪在外面替莫瑾言“拦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向姑姑小声些。

“真是不巧,侯爷说想要见一见夫人呢。”

向姑姑似乎很为难,声量并没有降多少,似是有意想要莫瑾言听见。

南华倾要见自己?

莫瑾言一听,哪里还睡得着,掀开被子就走到门边,伸手一推,迈步出了屋子:“向姑姑,您带路吧,我没睡。”

“打扰夫人了。”

向姑姑长舒了口,对着莫瑾言十分恭敬地屈身行了礼:“夫人这厢请。”

“姑姑可知道侯爷召见,所为何事?”

莫瑾言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南华倾突然要见自己的原因,但还是想打听一下,看向姑姑清不清楚。

“陈管家突然来通禀,之前也没个征兆。”向姑姑摇头,步子一提,跟了上去,落后半步随莫瑾言往西苑走,心里也犯着嘀咕。

但既然莫瑾言问了,她少不了要开口说说:“许是侯爷知道了您今天被皇后召进宫,所以想过问一下吧。”

“是么?”

莫瑾言不动声色,随口问:“侯爷和皇后的关系亲密吗?侯爷不方便出门,皇后也不方便从深宫里出来,应该不怎么能说到话吧?两人,多久会见一次面呢?”

“一般来说,都是书信来往。”

向姑姑顿觉头大,斟酌着,小声道:“不过逢年过节,宫里会有官轿来接侯爷去面见皇后。偶尔,皇后也微服来侯府坐坐,只是不曾声张,外人无法知道罢了。”

“看来,皇后和侯爷姐弟之间还是手足情深的。”

从向姑姑三言两语间,莫瑾言已经大概知道了两人关系的匪浅。

心中有底,瑾言的步子就不虚了,迈开来,第二次走上了朝露湖的木栈。

环顾着白日里的西苑,莫瑾言总觉得此处环境太过零落,与湖那头的景宁侯府有些格格不入。

目光落在两旁的腊梅树上,金黄的花朵散发出丝丝清香,含着朝露湖的水气,冰冷刺鼻,却怡人甘甜。

这香气给莫瑾言的感觉,像极了它们的主人南华倾。

南华倾本是景宁侯之尊,却抱病避世,仿佛这世上没有这个人,但他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容貌倾城,却性格冰冷,甚至是完全的不近人情,让身为妻子的自己,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因为来自于南华倾的冷意,总是会无意中杀灭自己对他的怜悯。

.※※※

“夫人,奴婢等就不进去了。”

向姑姑见莫瑾言自踏入西苑浮岛之后步子越来越迟缓,想着她或许是有些惧怕侯爷,心下有些替这个小小年纪的新夫人担忧,所以语气放得十分柔软:“有什么需要,您喊一声,奴婢和玉簪会在此等候夫人的。”

这句话,也暗示了南华倾只想见莫瑾言一人,玉簪不得进入那件书房之内。

“好的。”

收回神思,瑾言深吸了口气,提起绣了云纹滚边的明蓝色襦裙,看了看无人值守的书房屋门,倒真有几分与南华倾面对。

以前不清楚内情,她对于南华倾的感觉除了怜悯,便再无其他。

如今从南婉容那里知道了南华倾病情的真相,瑾言总觉得十分可惜。

他这样身份高贵,又容貌过人的男子,无论是骨子里还是表面上,都应该是骄傲的。但他的骄傲,却被一个本该是依附于他的小女子给无情地踩在了脚底,践踏着,仿佛什么都不是。

虽然最后沈蕴玉死了,他还活着,但活着的这五年,他的自尊心肯定在一点一点的被蚕食,就算他的余毒最后解干净了,他也再无法成为原来风华昭昭,英气逼人的那个景宁侯了吧。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南华倾,但该来的还是得来,瑾言深吸了口气,哪怕被寒气给呛了一下,正好当做提神,然后莲步轻移,一点点地靠近了屋子,伸手轻轻叩门道:“侯爷,妾身求见。”

紧随着,一声清朗,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的男声从屋中响起:“进来。”

听着南华倾亲自应答,莫瑾言蹙了蹙眉,奇怪拂云和浣古怎么不在他身边伺候,这才自顾将屋门推开了。

.※※※

推门而进,屋中的暖意夹杂着阵阵香气幽幽袭来,让莫瑾言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

一抬眼,她远远就看到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的南华倾。

半眯着眼的南华倾还是一身黛绿色的锦袍,只是这一次,他束起了长发,看起来要精神些,没有了新婚那一夜的苍白和病态般的慵懒。

微垂目,瑾言避开了和南华倾的视线交接,显得乖巧十足。

等走近了,瑾言再屈身行礼:“妾身见过侯爷。”

看着下首的莫瑾言,从宫里走了一遭回来,似乎有些变了,又似乎没变,南华倾猜不到自己想要答案,顿了顿,才道:“你知道,本候何故召唤你前来么?”

南华倾的语气平稳而清冷,却又透出一抹淡淡的质问之意。

虽然对方没有叫起,但行过礼,瑾言就径直起了身,然后抬眼,看向了上方的南华倾。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他身后的窗隙间悄然透入,勾勒出清瘦的俊颜,却无法笑容他眼底深刻的冰冷。

瑾言觉得,似乎与上两次相比,眼前的南华倾脸色要好转了许多,而且听他说话,声音也要正常了一些,不再一言三咳。

莫非,他的病情在好转?

“闻音知雅意,侯爷的意思,妾身自然能明了。”

暗自猜想着,莫瑾言也点了点头,面对南华倾的“质问”,只柔声道:“今日皇后召见臣妾,侯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本候没有那个力气一字一句地和你闲扯。”

南华倾却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书案,对莫瑾言道:“去那儿,把你和皇后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写下来,不许疏漏半个字。”

 

第二十九章 触怒君颜

 南华倾伸出指尖,直指莫瑾言的鼻端,语气冷淡,却有种不容质疑的威仪感,加之周遭安静得有些过分,更凸显出书房中有些古怪的气氛。

“写下来?”

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莫瑾言愣了愣。

明白南华倾所指为何之后,瑾言讶然道:“侯爷,为什么不让臣妾说给您听呢?”

“因为比起向你问话,本候更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面对莫瑾言有些委屈的神情,南华倾的这句话显得很是无礼,甚至有几分恶狠狠的感觉,像是对自己这个妻子从里到外都充满了厌恶。

但实际上,南华倾之所以不愿意听莫瑾言说话,除了的确不愿花费心思听之外,还有她的声音实在太过美妙,每一字,每一句,仿佛春风扶柳,泉水叮咚,似乎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南华倾本来就不想和这个小媳妇儿有什么瓜葛,自然越少接触越好。

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那就是让她自己写出来,然后一目了然,不用费什么心神交流对话。

看到南华倾说完就闭起了双眼,摆明了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令瑾言有些无奈。

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似乎这一世脸皮变厚了很多,面对夫君的厌弃如此,她竟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对南华倾的同情又更甚了几分。

不过趁南华倾闭眼看不见自己,瑾言又快速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几下,见他一手轻轻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轻锁,再想着他的遭遇,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然后才唏嘘着摇了摇头,移步来到偌大的书案前。

只是莫瑾言没有发现,南华倾半眯着的眼睛在她一转身的叹息间已经睁开了条缝隙,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系数落在了眼底。

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跟随着莫瑾言的背影来到书案边,南华倾才再次闭上了双眼。

.※※※

墨和纸都是摆好的,只需要落笔就行了,不过莫瑾言提了笔,蘸了墨,面对一张白纸,却不知道该写一些什么。

她不是不能按照南华倾的要求,把自己和南婉容的对话一字一句些清楚。只因为那样的话,这一尺见方的纸恐怕写上一二十页都写不完,既啰嗦,又毫无意义。

不自觉地将笔头凑到唇边,习惯性地轻轻咬了咬,待到一股墨香入鼻,瑾言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书房,手中的笔也不是自己的,这样的动作恐怕有些欠妥。

悄悄侧眼瞄了瞄南华倾,瑾言发现他还闭着双目,并没有“监督”自己,心一放,突然就想到了该写些什么。

颔首,瑾言将笔尖蘸满了墨,然后“刷刷刷”三两下就写好,然后搁笔,将这一页纸提起来吹了吹,见墨已经差不多干了,才对着南华倾的方向喊道:“侯爷,妾身写好了,您可现在就看?”

不曾想莫瑾言这么快就写好了,南华倾睁开眼,侧过头望向她,迟疑间,还是点了点头。

瑾言会意,将写了字的纸拿在手上,然后走过去,双手奉给了南华倾。

接过纸,南华倾只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

因为这张白纸上分明只写了一个字!

一个“毒”字!

本以为,莫瑾言匆匆写就,多半是敷衍自己,却没想,这一个字却已经抵过了所有的言语,将南婉容召她入宫最根本的原因说得无比清楚。

南华倾拿着纸的手变得有些颤抖,目光只死死地落在那个“毒”字之上,仿佛能够把这薄薄的一张纸看穿。

下首的莫瑾言早已料到南华倾会有此反应。

无论如何,被沈蕴玉下毒这件事乃是属于他的隐私,如今叫自己这个半生不熟的小姑娘知道了,南华倾肯定会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面对南华倾僵硬的表情,莫瑾言只得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侯爷,您无需惊讶,皇后已经将您的病情原原本本说与妾身听了。但您放心,妾身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的。”

深吸了口气,将满胸氤氲的浮气给压了下去,南华倾才将目光从这“毒”字上挪开,向莫瑾言的脸上扫去。

如云的乌发,饱满的额头,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唇色,窈窕的身姿…眼前的莫瑾言容貌似乎更甚当年的沈蕴玉,可看在南华倾的眼里,却充满了厌弃。

越是美的皮相,内心就越是让人难以捉摸,沈蕴玉如此,难道这莫瑾言就例外?

看着看着,南华倾眼底的厌恶之色更深了,待吐出一口浊气,才一字一句地道:“是你主动问的,还是她主动说的?”

被南华倾冰冷的语气和僵硬的脸色给镇住,瑾言没有立刻回答他,只脑子飞快地转折,想着怎样才不会说出令他不想听到的答案来。

如果实话实说,应该是自己先开口问了南华倾的病情,然后南婉容才给了自己这个惊天的事实。

但很显然,今天皇后召见自己,就是为了向自己说明南华倾的“病”,哪怕自己不问半句,也能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先找沈画贸然打探了他的病,然后又从他姐姐那儿知道了他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所以怎么都是自己的错吧。

“快说…不要考验本候的耐性…”

从牙缝中憋出这几句话,南华倾的隐忍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看向莫瑾言的眼神也仿佛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幽幽地闪出令人发寒的愤怒。

没想到一个久卧病榻的人都能发出如此猛烈的气势,莫瑾言吓了一跳,没稳住,身子就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脱口道:“是皇后主动告诉妾身的。”

说完,莫瑾言就埋下了头。心里暗道:对不起了皇后姐姐,南华倾虽然是个病人,但他的愤怒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只能转嫁给您了。至少,南华倾不可能找当朝的皇后闹脾气,却可以直接休了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续弦妻子。请您担待点儿吧!

许是觉得自己的怒气太甚,听完莫瑾言这句话,又见她埋头沉默的模样带着难以无视的楚楚可怜,南华倾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语气却平稳镇静了许多:“既然如此,你退下吧。”

又赶自己走?

莫瑾言咬咬牙,有些不甘心。

心念电转,想着如何才能让南华倾重视自己,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莫瑾言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按下心头种种情绪和无端的猜测,缓缓抬头,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目光更是柔软中带着点点泪光:“侯爷,那慈恩寺的孤坟,可是您为沈小姐立的?”

微眯了眯眼,南华倾不出意外地接了话:“你怎么知道?”

正欲开口解释,莫瑾言却发现南华倾表情一转,低头看向了还攥在他手中的纸。

上面那个“毒”字,字体娟秀,笔画轻灵,岂不是正和沈蕴玉墓碑上的留诗一模一样!

扬手,将写有“毒”字的白纸直接摔在了莫瑾言的面前,南华倾撑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面前的莫瑾言。

虽然身子十分虚弱清瘦,但南华倾却很高,十三岁的莫瑾言哪怕踮起脚尖,也只能到他的胸口位置。

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南华倾,从他身后透过来的光线不算明亮,却正好将他的侧脸勾勒清晰。

但无论怎么仔细地分辨,瑾言也很难看清楚他深沉如墨的眼底到底在酝酿着怎样的情绪。

不过即便如此,莫瑾言却清楚,南华倾是真的生气了。

 

第三十章 误打误撞

 面对南华倾步步逼近,莫瑾言咬咬牙。

她的本意并非为了触怒对方,却没想,比起自己从皇后那里知道了他病情的真相,那个寺中孤坟显然更令他在意。

自己只是偶然发现,然后留诗一首,不知者不罪,莫瑾言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向南华倾解释道:“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早知道那‘玉’字碑是为沈蕴玉而立,妾身绝不会留诗给她的。”

说完,瑾言又觉得说这些也是无意,因为她看到南华倾丝毫没有被说动,反而离得自己越来越近。

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因为莫瑾言分明能够感受到南华倾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侯爷,妾身真的是无意打探您的隐私。之前在慈恩寺迷路,才误打误撞看到了那座孤坟,当时妾身不知道孤坟有主,才一时兴起留了祭诗…”

说着,瑾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却发现南华倾还在往自己靠近,越来越近,甚至双手缓缓抬起,像是要掐住自己脖子的姿势。

从没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哪怕前一世知道自己要死了,莫瑾言都没有过同样的感受。她转身就想要跑开,可南华倾的身影已经将她牢牢罩住,自己的双脚亦如同灌满了铅,根本挪不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