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无人,徐慧慢慢地将手抚上了尚且平坦的小腹。其实她并不想要孩子。如若没有也就罢了,若是有了孩子,那便是一辈子的牵挂。

她说过想随太宗一同死去,绝不是玩笑话。两人日渐情浓之时,她也曾慎重考虑过这个问题。几乎是毫无疑问地,她愿意追随他而去。只是…若是有了孩子,她还能如此自私吗?

太宗显然也有这个想法,起初他还只顾着缠她,后来便时不时地开始幻想,想他们两个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有天夜里,繁星满天,他拥着她靠在窗边,仰望深邃的天空上璀璨的星河。微风拂面,惬意万分的时刻,他却突然恐慌起来,非常害怕失去她。

太宗相信,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朝臣、后妃,没有人会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可唯有生死一事,他并不确定。

他想起徐慧说过会追随他而去的话来。他知道,徐慧不会骗他。她肯生死相随,他自是感动不已,可他不能这样自私。

于是,原本并不十分想要小孩子的太宗,开始有意识地向她阐述一个美好的愿景。画面里不仅有他们两个,还有他们的孩子承欢膝下。

徐慧似有所感,轻声问他,“那,等孩子们长大了呢?”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地答,“等孩子们长大了,朕的慧儿也长大了。到那时候,朕就老了。”

这一回不及徐慧再问,太宗便继续说道:“等朕不在了,还会有孩子们保护你。那样,朕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徐慧突然鼻头发酸,她最恨他这样诅咒自己,可是人世间总有许多无可奈何。“那,如果没有孩子呢?”

“你若孑然一身,孤苦一生,朕会死不瞑目。”太宗低下头吻着她月光下光洁如玉的额头,眼中含泪地说:“有时想想,朕甚至后悔召你入宫。你这样好,如若嫁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定能夫妻和睦,一生幸福无忧。”

“陛下,别再说了…”徐慧仰起脸,温柔而坚定地望着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太宗深深地将她望着,那张犹且稚嫩的脸上满满都是真挚,叫他如何不爱到心坎里去。

他低头用力地吻她,将满腔爱恋都融在这个炽烈的吻中…

等过了年,例行诊平安脉的时候,王掌史将太医悄悄地叫到一边,低声嘱咐了一般。

太医在宫中行走多年,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满口答应下来。可诊了几次脉后,得出的结论却有几分出人意料。

徐慧虽偶有双脚冰凉的病症,但这于她受孕无碍。据太医所言,徐慧从小娇养于深闺之中,进补得益,身体康健,并不需用药进补。

也就是说,徐慧承宠这么久还没有受孕,问题并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王掌史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愈发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是不是婕妤尚且年幼,尚未长开,不利于受孕呢?”

太医沉吟道:“是有这个可能。”

王掌史点点头,送走太医后,又悄悄找了旁的太医来瞧,得出的结论都几乎一致。

徐慧见她表情不豫,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一时不免有几分好奇,便叫住她问了句,“怎么,哪里不好吗?”

王掌史摇了摇头,挤出了个笑来,却是比哭还难看,“婕妤不是不爱吃药吗?这下好了,太医们都说,您不必用药进补。”

徐慧轻轻地松了口气,“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婕妤…”王掌史长叹一声,“不是您的问题,那不就是…”

——陛下?

历来宫妃承宠,却迟迟没有怀上皇嗣,都是先从女人这边入手,调养身体。

可若有问题的是皇帝,事情可就复杂的多了。

太医回答王掌史的怀疑时,颇有几分闪烁其词。王掌史当时就知道,徐慧年纪小,并不是难以怀孕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太医不敢明说陛下那边的情况,才勉强借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此时徐慧也明白过来,她本能地便否决道:“怎么会呢,我进宫之前,新城公主才两岁多…不会是陛下的。”

王掌史却道:“距离后宫里最后一位皇嗣出生,已有六年光景。六年间都没有妃嫔怀孕,这…奴婢斗胆,不得不怀疑…”

徐慧还是不信,“我入宫前,文德皇后离世,陛下悲切之下,无心流连后宫。我进宫后是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能因此就怀疑陛下呢?”

王掌史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往两边看了看,见玉蓉和玉藻都躲得远远的,各做各的事情,她便倾身上前,悄声问道:“婕妤,陛下夜间…可还…”

她的声音很小,可就在徐慧耳边,徐慧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红了一张俏脸。这样私密的事情,要她怎么回答呢?

“我觉得…还挺好的。”她忍着害羞回忆起来,并没有觉得他有任何体力不支精力不济的表现。反而每回都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将她生吃下肚一般,急切又热烈。

“您确定吗?”王掌史恨不得亲自观摩一场,确认太宗到底行不行。

徐慧埋怨地轻轻瞪了王掌史一眼,娇声道:“我又哪里知道…”

她也没和别人在一起过,要她怎么比较呀!

王掌史一想也是,如果问题不在徐慧身上,那么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不过…

王掌史看着徐慧,突然灵机一动。

第八十四话

第八十四话

“陛下最喜欢您煲的汤了。”王掌史的笑容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你可不要拿陛下的龙体开玩笑啊。”徐慧半真半假地警告道。

王掌史打了包票,“婕妤您尽管放心。”

徐慧将信将疑地望着她。

可等徐慧将王掌史炖好的补汤呈给太宗后,没过多久,她便后悔了。

王掌史这个骗子,辜负了她的信任…

太宗喝了汤后,显然不对劲起来。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仿佛有两簇小火焰在燃烧。

徐慧见状慌忙站了起来,想要叫人给他拧个帕子擦擦脸,让他静一静。却被太宗自后一把拉住,有几分强硬地搂在怀里。

“慧儿…”他低头亲吻她,在徐慧美丽的侧脸和颈窝间流连,“你好香。”

“陛…下!”徐慧柳眉轻皱,轻轻地推他。可肌肤相贴之处,灼热得好似有熊熊烈火在烧。一个滚烫的吻落下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吞噬…

就这样白日宣-淫过后,太宗将徐慧搂在怀里,手指似是无意识地把玩着她乌黑的长发。他缠了一圈又一圈,害得她想走都走不开,只得惊惶不安地靠在他怀中。

“陛下,起身吧?会有人进来的…”

“谁敢?”他低低地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放心吧,你宫里的人都是朕精挑细选过的,个个机灵的很,不会做出此等没眼色的事情来。”

徐慧轻叹一声,嗔怪地望他一眼,“陛下晚上欺负我也就罢了,怎么青天白日的,还这般不知克制?”

“诶?慧儿,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朕。”他一脸认真地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徐慧恼羞成怒,坐起身道:“陛下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您…”

她说不下去,胀红了一张小脸,看起来娇俏可人。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太宗的眼里,即使是徐慧生气的样子,也是那样可爱。

他收回手,环着双臂,悠悠地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朕喝了这么多年的汤,什么是普通的补汤,什么是加了壮-阳之物的,朕只要尝一口就分辨的出来。”

徐慧一愣,喃喃道:“壮…壮、阳?”

太宗一脸“别和朕装傻了”的表情,笑嘻嘻地说:“想不到慧儿小小年纪,却是这般难以满足,看来朕平日里还要加把劲呢。”

“不、不是的!”徐慧慌忙解释道:“我没有…”

太宗轻轻挑眉,“哦?那这汤不是你熬的?”

言下之意即是,如果徐慧说出一个“不”字,那她方才就犯了欺君之罪。

可在徐慧眼里,让她承认自己是个不知餍足的淫-娃荡-妇显然比欺君之罪更要可怕。她犹豫了一下,就把宫人怀疑他不行的事情给太宗说了。

等看到太宗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徐慧就知道,她没把王掌史的名字说出来是对的…

不然王掌史可就危险了。

谁知太宗变了半天的脸色,最后竟是沉着脸来了一句,“朕给你换一批宫人吧。”

竟然是要把清宁宫的下人全都打发了意思!

徐慧忙道:“陛下,他们都是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的了,平白无故的,这样不好吧…”

“平白无故?”太宗咬牙切齿地说:“他们竟然敢怀疑朕…怀疑朕那方面不行…”他的目光定格在徐慧脸上,阴沉沉地问道:“慧儿,朕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你有没有替朕辟谣?”

“我当然有了。”徐慧见势不妙,忙道:“我都和他们说过了,陛下正值盛年,怎么会有那种情况呢?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完了完了。”太宗哭丧着脸道:“既然你都说了,他们还送这补汤上来,肯定是不相信你了。朕的一世英名啊…”

徐慧其实不大明白,皇帝的一世英名不是体现在政绩上吗?和男女之事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看太宗非常难过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太宗的脸,反倒叫他更加伤心了。

结果太宗伤心的后遗症就是,到了晚上,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在徐慧身上亲亲摸摸了半天,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徐慧倒还有耐心,他却先不耐烦起来,到最后一个人背过身去,一个人生起了闷气,也不知是在气谁。

徐慧看着他的背影,像个负气的孩子般,只觉好笑。她试探地摸了摸他的手臂,见他没有反抗,便慢慢地靠了上去,搂住他的腰。

太宗没有回头,只一个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慧儿,朕是不是很没用,你也看不上朕了是不是?”

“陛下别这么说。”她温柔地劝慰道:“白天不是已经有过一回了吗?您一定是太累了,没关系的。”

她这样善解人意,他却有些想哭。只一次而已,怎么就太累了?

太宗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是被他们说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决定放松放松。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下了旨,带徐慧去行宫泡温泉去了。

这一玩儿玩得太宗简直乐不思蜀,都快不想回宫了。许是因为脱离了规矩森严的皇宫大内,一到了温泉行宫,太宗便身心愉悦,不但治好了他的“病”,夜里还勇猛更似以往,简直快活似神仙。

最后还是徐慧寻了个由头,太宗才恋恋不舍地带着她回宫。

贞观十四年三月,流鬼国遣使入贡。徐慧甫一听说流鬼国这个名字就感兴趣,听说这件事后,就借机向太宗提出回宫。

太宗对徐慧自是百依百顺。她既然好奇,他便设宴,与徐慧一同召见流鬼国使者。

赴宴之前,两人随口聊起这流鬼国。太宗学识渊博,向她解释道:“这流鬼国位于北海之北,三面临海,距离长安足有一万五千里。天寒地冻,野兽奔走,无城郭村落。人皆皮服,无相敬之礼、官僚之法,甚至不识四时节序,实乃蛮夷之地。”

徐慧道:“既然这流鬼国距离大唐这样遥远,又怎么会突然来使进贡?”

“是靺鞨有人从海上至其国货易,陈大唐之盛业,于是其君长孟蚌遣其子可也余志朝贡。”

徐慧想了想,道:“既然是君长之子亲自前来,我们也要对人家尊敬些才好。陛下方才说流鬼国人身着皮服,只怕到了宴会上,会引来一些别样的眼光。不如让人打点一番,省得叫他出丑。”

太宗点头笑道:“你倒是心善。”

“不过也要问一问人家,愿不愿穿我大唐的衣衫,说我大唐的语言。”徐慧随口道:“若是有自己的坚持,也不见得不好。”

两人原本只是随口聊天,结果太宗见徐慧想得这样周到,就有几分不高兴了。他虽然没见过那个什么可也余志,可他听说可也余志非常年轻,生得一表人才。想到徐慧不久就要见到他,太宗忽然有些紧张。

想到这里,他连忙想了个话题,硬生生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徐慧没有深究,忙着梳妆打扮去了。见外来使节不比平时,宫妃们都要盛装出席。徐慧一反平日里的简单朴素,穿了一身茜红色柿蒂纹长裙。脸上打了淡淡的腮红,显得格外妩媚而娇艳。

当天晚上,她毫无悬念地成为晚宴的焦点。

不是她爱出风头,而是近两年来,无论徐慧怎样打扮,人们的目光都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身上。而有使节来朝之时,妃嫔们向来是极尽所能地打扮自己,暗暗彰显大唐雄厚的国力。所以在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美人们中间,徐慧绝不是最夸张最惹眼的那一个。只是她所处的位置,和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禁瞩目。

不出徐慧所料,从流鬼国来的可也王子,果然对大唐了解甚少。尽管穿上了唐人的衣衫,却是连跪坐都不会。摇摇晃晃的样子,惹得女眷们笑声连连。

更有甚者,还当众笑话可也余志,说他连骑马都不会,一上马就摔了下来,甚至还模仿可也余志摔倒的狼狈模样,逗众人开心。

酒过三巡,宴上玩乐气氛更浓,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可也余志脸色渐红,显然是在极力隐忍着内心的不满。

徐慧十分看不惯那几个笑话可也余志的大臣。她心知肚明,若是换了别的藩国来朝,负责接待的臣子们都是恭敬有加。这样对待可也王子,还不是看人家地处偏远,国力衰弱?

她有心为可也余志解围,便淡淡笑道:“说起骑马,我也强不到哪里去。初初站到马边上时,连上去都不敢,便被那高度吓到了。可也王子头一回骑马,这还算胆子大的了。起码还敢往上爬,勇气可嘉。”说着她便举起酒杯,主动敬可也余志。

可也余志受宠若惊,连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刚才还在损可也的大臣一见势头不对,连忙顺着徐慧的话下来将可也余志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可也余志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如常,说话也不像起先那样拘谨了。

放松下来的可也余志,为众人介绍起了流鬼国的情况。据他所说,流鬼人依海岛散居,掘地数尺,两边斜起树木做成屋子。人人皆着皮服,又以狗毛杂麻为布做衣。妇人冬衣鹿皮,夏衣鱼皮。其地多沼泽,有盐鱼之利。地气冱寒,早霜雪。等地面冻成坚冰之后,以长木在冰面上滑行,追击野兽。部落生活虽原始,也有兵力万余人,不容小觑。

在场之人早已习惯了大唐的繁华兴盛,听说还有这样原始的部族,一时间不免啧啧称奇。不过比起起初的嘲讽,显然多了几分赞叹之意。

太宗听得十分有趣,最后顺着徐慧的意思,封了可也为骑都尉。

不过等到夜深,宴会散去之后,太宗就没那么高兴了。回清宁宫的路上,他借着酒劲悄声问她,“你是不是看上可也那个小白脸了?”

可也生于北地,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俊朗非常,有一种不同于大唐男儿的异域风情。

第八十五话

第八十五话

徐慧听了这话,内心相当无语,甚至连辩解的*都没有,压根懒得理他。只装作不胜酒力,闭上眼睛,靠在暖轿里小憩。

李二也是有病,明知道不大可能,还故意拿这种话来惹她生气。可话已出口,难以收回。见徐慧不肯解释,太宗心里十分不好受,默默地生起了闷气。等到了清宁宫,他竟然把徐慧送了回去,就自个儿回甘露殿去了。

杜掌膳立在门口,看着銮驾远去,有几分着急地说:“哎呀,陛下怎么走了?”

徐慧正好听见,轻哼一声,“又来了。”

她坐在妆奁前,烛影里,玉藻和玉蓉一左一右,替她卸下钗环。玉蓉有心想劝,被玉藻一个眼神给拦了。

眼见着徐慧洗漱过后就要睡下,玉蓉禁不住问了句,“婕妤,陛下那边没关系吗?”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她真是拿太宗这性子没办法,动不动就犯小心眼儿,一阵好,一阵坏,简直比她一个姑娘家还矫情。

她喜欢他什么呢?她不要喜欢他了!

玉蓉却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追问道:“那您要不要想想办法,给甘露殿送点东西过去?”

她以为徐慧惹恼了陛下,要徐慧去甘露殿主要示好呢。

“该想办法的可不是我。”徐慧拿起书,翻了起来,“好了,我要看书了。”言下之意,已不想再多提此事。

玉蓉多了两句嘴,已经被玉藻扫了几个眼刀,此时也是不敢多说了。替徐慧放下了洒金帘帐,便远远地退了出去。

等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烛光跳耀的时候,徐慧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中忽然有几分落寞。习惯了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日子后,竟有几分孤枕难眠的意思了。

她轻轻苦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在她进宫成为才人之前,有一个小女孩与她相依而眠。她的小妹徐颖,应当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不知现在跟着父母在沂州过得怎么样。

徐颖的婚事她一直都没有提,只是暗暗留心着,可都没发现什么合适的。本想着这些日子也叫太宗帮着相看一些,可又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她可不敢在这个当口上提了。

要是太宗犯起了二性子,把她妹妹送去流鬼国做媳妇了怎么办?她没有瞧不起流鬼国的意思,可做姐姐的,总有私心,不希望妹妹嫁得太远。

想着想着,徐慧便渐渐地睡着了。可她不知与此同时,甘露殿里的太宗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更深露重,尽管锦被里已被铜炉暖过,太宗还是觉得冷得厉害,遍体生寒。他盖了两层被子,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如坐针毡。

吴庸当值,见他翻来覆去,便忍不住问了句,“大家,您要不要召妃嫔侍寝?”

太宗口中的“徐”字还没说出口,只刚刚做了一个口型,他便及时地收住了声。他将自己卷在被子里,朝床铺里侧滚了一圈,背对着吴庸道:“滚。”

吴庸立马滚了,可太宗的失眠却没有结束。就这样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太宗便按捺不住了,着急忙慌地说:“快去召徐婕妤过来。”

吴庸为难道:“大家,这时辰还早,只怕徐婕妤还睡着呢。”

他是甘露殿的宦官,自然要听陛下的。可是比起色厉内荏的太宗,不知道为什么,吴庸现在更怕不怒而威的徐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