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如何看不出来,原本她也只是耐不住晋王纠缠,才同徐慧提了这么一嘴。见徐慧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晋阳立马退步道:“当然了,这件事还要徐姐姐你点头同意,不然九哥是没那个胆子去同耶耶请旨的。”

徐慧不想让晋阳夹在中间为难,她摸了摸晋阳的头发,温声笑道:“嗯,我知道了。若晋王坚持,就让他自己同我说吧。”

晋阳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九哥是个男人不假,可缠起人来比小姑娘还黏人,她可是怕了他了。有徐慧这句话最好,省得她再被纠缠。

徐慧回到清宁宫时,太宗已经等在那里许久了。看来是晋阳出来没多久,他便到了她这里来。

“陛下。”她照旧规规矩矩地行礼,礼才行了一半,就被他一把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宫人们一看这个架势,连忙悄声退后,争相比着谁更像个摆件。

见徐慧没有反抗,太宗更加大胆,将她抱坐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揽住那不堪一握的腰肢。温香软玉在怀,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怒气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醒了?”徐慧问他。

太宗点点头。

“气消了?”

他再点点头。

徐慧笑了笑,“那就好。”

她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突然想起不久前晋阳所说之言。她与晋阳不同。晋阳是陛下的骨血,父女之间血脉相连,永远不变。可他对她的宠爱,会是永恒不变的吗?

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宠妃,恐怕都没有自信,口出这样的狂言。

她对他一直真情以待,生气就生气,喜欢就喜欢。若说起劝谏的次数,比魏征还要多。有时候说起话来,比魏征还要一针见血。

他是圣明天子,可以容忍,可以克制。可有朝一日,当恩情不在,他会不会也像气恨魏征这样,怨恨她呢?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的,徐慧就将其抛之脑后。

过分担心未发生的事情有何意义?徐慧了解自己。她要走的路,只要是正确的,就算是注定会撞得头破血流,她也绝不会回头。

“那你呢,慧儿,你还气不气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问。

她歪头靠在太宗怀里,声音软糯,“我从没有生过陛下的气…”

这话是假的,心意却毋庸置疑。

李二高兴得颧骨升天,暖化的心轻轻地飘了起来,如沐春风。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打了有些日子的仗,终于传来捷报。

贞观十四年八月,侯君集攻克高昌。太宗当即下令,以其地置西州。

九月,麴文泰病死,其子麴智盛继位,投降大唐。太宗下旨,置安西都护府于交河城,置庭州于可汗浮图城,加强大唐对辽远疆土的统治。

也就是从太宗设立安西都护府开始,西域各国皆到长安朝贡,自此,大唐成为真真正正的天朝上国,万邦来朝。

大唐打了胜仗,又得到这么多战利品和贡品,连日以来,宫中皆是喜气一片。唯有近些日子将被指婚的高阳公主,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前些日子太宗便放出话来,有意为爱女择婿。说起来太宗对高阳公主,的确是有几分偏爱。一般大唐女子十一二岁定亲,不久后便要出嫁。高阳公主却是留到了十五岁还没有嫁人,在民间算是老姑娘了。再不能嫁人,是要吃官司的。当然,皇家不能与平民相比。太宗迟迟不肯为高阳公主定亲,一是为了多留女儿几年,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几年朝中又需要公主和亲了。

这也是高阳愁眉苦脸的原因之一。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可她知道那人是嫁不得的。这也就罢了,能嫁到京中,倒也不错。最倒霉的就是被送去和亲,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能活上几年。

一般情况下,皇室是绝不会送皇帝的女儿去和亲的。一般送去藩国的,都是宗室的女儿。可现今不同,吐蕃的松赞干布求亲被拒之下,竟然发动战争,直逼唐朝松州,扬言若不和亲,便率兵大举入侵大唐。

太宗自然不会怕他,派出牛进达一举击败了吐蕃军队。在侯君集率领的主力军到达主要战场之前,松赞干布便投降了。

这一次,他再次请婚。太宗为了停战,只怕会指一位真正的公主过去和亲也说不定…

高阳此时便处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她不想嫁人,另一方面,她更怕嫁去蛮夷之地。也难为她小小年纪,生母早逝,没有个长辈可以商量。

最后不知是谁给她点了路子,求到徐慧这里来。

徐慧和高阳公主的交情不深,高阳公主也知道自己冒昧了,带了好些苦心搜集的古籍送过来,言语间还不断提及她和晋阳的交情,希望徐慧看在晋阳的面子上帮一帮她。

可徐慧一直没有松口。涉及到前朝政事,徐慧向来是很少插手的。

高阳见她一直和自己迂回周旋,情急之下,干脆直言道:“徐婕妤,你我同年出生,想来这宫里你最能了解我的心情。都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谁愿意嫁去蛮夷之地呢?”

徐慧浅浅一笑,颇有几分不赞同的意味。老实说,若是她的和亲能换来两国之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和平,她愿意远嫁。

只不过这个话,她没有说出口。高阳公主既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她若那样说,便是在打高阳的脸了。人各有志,没那个必要逞一时之气,打那个嘴仗。

“公主稍安勿躁。”徐慧亲手倒了一杯果饮给她,温言道:“依我所见,公主实是多虑了。朝中和亲,向来是选宗室女。没道理到了公主这里便例外。”

“有徐婕妤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高阳长长地松了口气,甚至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徐慧好笑地看着高阳。她并没有给高阳任何承诺,她却这样信任她?真是搞不懂了呢。

其实徐慧是没意识到,三年专宠,早已让她积威甚重。她的位分虽不是最高,在后宫的分量却丝毫不低于正一品四妃,甚至更重。但无论是得宠之前,还是圣眷正浓之时,徐慧对人对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这般宠辱不惊,也是她被众人所羡慕,却很少遭到嫉妒的原因之一。

当一个人和你差距不大时,你或许会嫉妒她的好运气。可当两个人的差距大到无可比拟的地步时,还有什么嫉妒可言呢?便只有仰望的份了。

后妃们对徐慧就是这样的心态。除了景仰,还有什么可做的呢?她好像是上天的宠儿,不仅年轻,貌美,才华还举世无双。只能哀叹自己生不逢时,千年难遇的妙人儿,教她们在后宫里遇上了。幸或不幸,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笼罩着这样一层光环的徐慧,在一直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被晋为充容,也就丝毫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贞观十五年新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的太宗,下旨晋封徐慧为充容,位列九嫔。

其实以徐慧荣宠之盛,她早就应该抬位了。不过是太宗为了保护徐慧,刻意多压了一会儿,让她显得有些资历再给她晋位。饶是如此,位列正二品九嫔的徐慧,今年也不过十五岁而已。在一群年纪大到和她母亲姜氏差不多大的妃嫔中间,徐慧绝对是最年轻、最受人瞩目的那一个。

旁人都觉得她是逆天的存在,徐慧自己倒不觉得什么。老实说,比起帝王的宠爱,她更注重自己在学术上的造诣。除了在甘露殿当值的时候,她还是一头扎进书海里,埋头苦读,从未改变。

就连藏书阁的薛婕妤,见她借书还书的速度这样快,都笑话了她一句,“徐充容这是要考状元呢。”

徐慧淡淡一笑,仍旧我行我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新年到来后,宫里人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说徐充容空有盛宠,却无法生育。徐慧并没有放在心上,太宗听说之后,却是恼了。

第八十八话(第二更)

第八十八话

太宗身处权力的中心这么多年,自然知晓流言这种东西是不能正面回应的。他越在乎,越花费心思去追查流言的起源,就越是会让这些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只有用事实证明他们可以有孩子,才能让传言不攻自破。

到了晚上,他加倍使力气,想要破解那些难听的传言。

颠鸾倒凤里,徐慧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她心里有几分明白,却并未直言。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他将她抱在怀里,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看到自己闪着泪光的眼睛。

“慧儿,是朕不好。”

他没有看过太医,但多少心中有数。徐慧年轻、健康,不应该是她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他年纪渐渐大了,不如年轻时精力充沛,所以才很难有孩子了。

徐慧虽然不敢抱小婴儿,但太宗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小孩子。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她这一生都没办法做母亲的话,太宗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他这种难过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思考了一天的李二,让人把晋阳公主叫了过来,难得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结果吃着吃着,太宗突然问:“慧儿,朕把兕子过继给你可好?”

“噗!”

“唔…”

两个小姑娘一个喷了出来,一个被米粒噎住。

太宗连忙去拍徐慧的背,端茶递水,好半天才把两个姑娘安抚下来。

“耶耶,这个笑话真好笑。”晋阳皮笑肉不笑地说。

徐慧默默地看了晋阳一眼。这孩子可是她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早熟。若是要让她叫自己阿娘…徐慧只是脑补了一下,都觉得接受不能。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呀?”与晋阳不同,徐慧多少感觉的到,陛下好像是认真的。

太宗颇为苦恼地说:“朕可是想了整整一天,才想出这个好主意的。你看,你喜欢孩子,又不敢抱襁褓中的小孩儿。那兕子就正好啊?或者你嫌她太大了,新城也可以,她也很乖的…”

眼看着太宗花样推销起了自家女儿,徐慧头疼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陛下。两位公主乃是文德皇后嫡出,过到徐慧名下,实在是委屈了她们。”

太宗默了默,转过头去看晋阳,“兕子,你觉得委屈吗?”

晋阳哪敢说委屈啊,可是…她弱弱地看着自家耶耶,小声道:“不委屈…只是有些奇怪。阿娘是阿娘,徐姐姐是徐姐姐,完全不同的呀。”

她说的好有道理,太宗忽然无言以对。

好像确实是蛮奇怪的。就好像两个一直以同辈关系相处的两个人,突然变成了母女一样。打个比方,现在要让徐慧认韦贵妃做母亲,徐慧叫得出口吗?

怎么想怎么怪异…

当着晋阳的面,徐慧没多说什么。等晋阳回自己的寝殿睡觉了,徐慧才道:“陛下,您不必如此的。徐慧并不急着要孩子呀。”

“可你总会想要的吧。”太宗有些气馁地说。

过去他时不时催着她,说想要个孩子,多少是有些要将她拴住的意思,可并不是真心执着于此。

但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是另外一回事。眼看着自己才四十出头就被宣告剥夺了生育权,太宗很是郁闷。

他身为男人,面子上过不去也就罢了,太宗更担心的其实是徐慧的心情。

他认为女子这辈子的理想,无非是嫁一个好夫婿,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却没有料到,徐慧同他所想完全不同。

“并非如此。”徐慧诚恳地告诉他,“我早就同陛下说过,一切随缘。若命里有,那便是上天赐予的福泽。若是没有,我也不会强求。”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还是个刚刚得宠的小婕妤时,徐慧便已表明过自己的心志。从始至终,她都不会是那种靠生育能力夺宠的妃子。

徐慧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过说句老实话,太宗心里还是不信她。女人出嫁生子,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徐慧怎么会不介意呢?

不过徐慧愿意为了安慰他做到这个份上,太宗心中感动到无以复加。他拉住徐慧的手,当即立誓道:“慧儿,朕一定会一直对你好的。”

“嗯。”她抿唇浅笑,温润如流水。

后宫里没有一成不变的八卦,徐充容无子的话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另外两桩婚事的风头压了下去。

贞观十五年,举国上下都为这两门亲事所瞩目。

先是太宗册封宗室女李氏为文成公主,入吐蕃与松赞干布和亲。再是十五岁的高阳公主,下嫁房玄龄之子房遗爱。

高阳出嫁的时候,婚礼的规模与嫡出公主无二。不仅十里红妆铺遍了长安,后宫同样大宴三日,庆贺公主的出嫁。

许久未曾在徐慧面前露面的武才人,走到徐慧身侧,像是老朋友一般与她攀谈,“听说高阳公主这桩婚事,与徐充容有关?”

徐慧轻怔,摇头笑道:“怎么会呢。”

“我觉得也不会,你向来甚少插手这些事情。”武才人微笑道:“只是现在外面都把你传的神了。总有人说,高阳公主原本是要远嫁的,结果走了一趟清宁宫,陛下就下旨将她指给了房遗爱。”

徐慧但笑不语,没有接话。

“幸好不是你,不然高阳公主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武才人这话说得推心置腹,看起来对徐慧极其信任,“京城里谁不知道,她心里的人,可不是那今天的新郎官。”

徐慧听她这么说就想起来,晋王最近都没找过武才人了。除了徐慧,以前也不见武才人有什么交好的姐妹。想来她一个人在冷宫一样的静闲殿里呆着,心里也不好受。

深宫里不得圣宠的女人,大多要靠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消磨时光。许久不见,武才人却突然跑来和她说这些,徐慧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能是说着说着,武才人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她撇了撇嘴,同徐慧道:“好久不见徐充容,媚娘还挺想您的呢。”

她这话听着像是谄媚,可语气里却有几分真心。徐慧友好地朝她笑了笑,温言道:“武才人最近还好吧?”

“老样子吧。”对于自己的近况,武才人似乎没什么兴致提。她突然想起来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就对徐慧低声说:“我倒是还不错,就是这宫里,恐怕安生不了多久了…”

徐慧看她一眼,忍住追问的冲动。武才人聪慧,不及徐慧问起,她便主动说道:“听说魏王殿下集贤才所撰的《括地志》,就要完成了…”

她点到即止,徐慧心领神会地颔首道:“武才人消息倒是灵通。”

“哪里比得上徐充容,日日长伴君侧。”说到这里,武才人当真有几分羡慕徐慧。不是羡慕她得宠,而是羡慕徐慧能够堂堂正正地坐在甘露殿里,在旁听政。

只可惜陛下对她,就没有对徐慧的这份信任…不然能够天天到甘露殿去,接触到那么多雄才伟略的大臣们,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啊!

武才人或许不得太宗的宠爱,但不得不说,她在政治上的敏感度很高。果然不出她所料,在魏王李泰献上《括地志》后,太宗大悦,对魏王大加犒赏。隆宠之盛,远超太子。

更要命的是,太宗捧魏王也就罢了,与此同时,他还斥责皇太子李承乾不学德行,不习术业。由于他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有着这样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朝廷内外议论纷纷。

历史似乎得以重演。太宗想起当年就是自己妥协,内心十分不爽。

徐慧抱着雪团儿坐在一旁,由他在那里左右手换着撑头思考。有时候他想得烦了,就突然问她一句,“慧儿,你说朕该怎么办?”

徐慧不认为太宗身处帝位多年,还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她知道,他只是没有下定决心罢了。现在并不是她出风头,展现自己有多么机智的时刻。

这也是她长了记性,变聪明了的表现。以前若有这样的时候,他问她便答。后来她才发现,其实道理太宗都懂,她说什么,不过是多费唇舌罢了。不如多给他一点点时间,让太宗自己下定决心,往往比她推一把来得更好。

所以面对太宗的问题,徐慧十分淡定地回答:“我相信您有办法解决。”

她说有办法,那是什么办法呢?徐慧或许心中有数,但她就是不说。

许久之后,太宗长叹一声,有些不服气地说:“恐怕还是得靠魏征了。当今朝臣里头,若论忠诚正直,没有人能超过魏征。朕若派他辅佐太子,定能杜绝天下的怨言。”

徐慧轻勾唇角。陛下还是很明白事理的嘛。

第二天上早朝时,太宗便颁下旨意,任命魏征为太子太师,领门下省事如旧。

谁知魏征不知道是不是和太宗唱反调唱习惯了,面对太宗的旨意,他竟然自称有病,坚决地推辞。

太宗耐着性子,有理有据地劝说道:“汉朝以四老辅佐太子,朕现在让太子依靠你,也是这个道理。朕知道你患病,不过朕相信你的能力,即使卧病也可以保全太子。”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见太宗这么给自己面子,魏征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老实说这回魏征推辞太子师这样尊崇的职位,还真不是故意拿乔,而是身体当真有些不舒服。不过魏征本人是一个坚定的太子党,眼见着太宗这样偏宠魏王,他也觉得不大像话。能够亲自辅佐太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所以推辞了一番之后,魏征也就没有再坚决地拒绝过。

朝廷上的议论纷纷,看似被太宗的机智之举暂时化解了。可这一场有关储位的风波,当真这样容易结束吗?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这样简单。只要太宗在位,宠信魏王,太子的位子就永远不可能稳固。

魏征成了坚定的太子党,可朝中还有许多重臣,并不认为如今的太子李承乾就是最好的太子人选。

比如长孙无忌。他听说太子身边有个叫称心的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姿容甚美,擅长歌舞,深为太子嬖爱。

另外太子还和一些道士走得很近,任由那些道士在东宫妖言惑众。这些事情看在长孙无忌眼中,都是不可原谅的。他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一个跛脚、亲小人的太子若是继承皇位,大唐的江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太宗宠爱的李泰,他同样十分不看好。魏王善于经营,心机深沉,非明君之选。

第八十九话

第八十九话

不过,魏王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舅舅,心里对他竟是这样讨厌。他还想着,当初长孙无忌遭太宗白眼,还是他李泰帮长孙无忌出了主意,讨好徐慧,才让长孙无忌的地位一直稳固至今。投桃报李的道理,他相信长孙无忌应当明白。

就在这敏感的时候,魏王再一次悄悄地拜访长孙无忌。

若说魏王上一次拜访,是让长孙无忌对他心生忌惮的话,那么这一次,魏王则是彻底地让长孙无忌胆寒了。

魏王心里明白,光是凭着一只猫儿的恩情,不足以让长孙无忌帮他登上皇位。所以在彼此寒暄过后,魏王放出了大招。饶是长孙无忌见多识广,也不由被这惊雷一般的消息劈得一怔,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长孙无忌方颤声道:“你…”

魏王笑道:“不知青雀的这份厚礼,舅舅可还喜欢?”

长孙无忌忍住厉声斥责魏王的冲动,压低声音道:“所以说徐充容至今不孕,是你…”

他话未说完,魏王便已摇头笑道:“青雀可不是这个意思,舅舅不要误会了才好。”

长孙无忌薄唇紧抿,抬眸盯着魏王,沉声道:“后宫妇人之事,你为何要插手?”

魏王悠然笑道:“这还不是为了替舅舅分忧嘛?舅舅厌恶徐充容,青雀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