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庸庸碌碌地被废,倒不如豁出性命去拼一把。成王败寇,当初的李世民不也是这样,踩着兄弟的血登上皇位,成为一代帝王。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魏征的支持,他瞪大了双眼,大喜过望,“老师,有您这句话,承乾如得千军万马。”

却见魏征笑着摇了摇头,半点没提谋反之事,只是道:“臣告退了。”

太子点点头,亲自送魏征离去。临别之际,他心底突然生出浓浓的不舍。

他们成为师徒的时间还短,若单说情分,其实并没有那么浓重。可太子看着魏征虚弱的身体,再想想自己这场不知结果如何的逼宫,忽然就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师徒最后一次相见了。

“老师…”

魏征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太子,微笑道:“殿下,来世,莫要托生于帝王家。”

太子本性并不算坏,只是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并不适合他。

贞观十七年正月,魏征病危。

太宗立即派遣使者候问,并赐下药饵。除此之外,他还派中郎将李安俨睡在魏征家中,随时向他禀报魏征的一切情况。

虽说太宗和魏征这一对君臣对着干了大半辈子,可是突然听说魏征病重的消息,太宗却是如遭雷击,恍惚了大半天。

晚上回到清宁宫,徐慧问起魏征的状况,他愣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给她听,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徐慧握住他的手,温声劝道:“陛下明日下了朝,若是得空,不如去看看魏大人罢。”

太宗点点头,却还是一副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的表情,“朕一直以为魏征称病是在故作姿态,可…太医们都那么说了…他们没有魏征那么大的胆子,应该不会和朕开玩笑吧?”

徐慧手上一紧,握住他的手心,望着他道:“他们自然不敢欺君罔上。”

太宗长叹一声,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是啊…欺君罔上,也就只有魏征才会有那个胆子。”

他默了默,下定决心道:“朕明日就去看他,看看这个混蛋这次是不是又骗了朕。他要是敢骗朕,朕就像他骂朕那样骂他…”

“陛下…”徐慧突然觉得有几分心疼他。其实陛下心里,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魏征吧。

“慧儿,你明日要不要陪朕一起去?”太宗忽然问她。

徐慧不假思索地拒绝道:“陛下,我去不大合适吧。”她斟酌着,缓缓地说:“倒是太子殿下…应该同您一起去。”

提起太子,太宗便沉默下来。徐慧说的不错,魏征是太子的老师,于情于理,太子都应该和他一同前去探望魏征。

可太子这么多天来都对他避而不见,太宗早就放弃找他了。这一回,太子会答应他吗?会不会又扫了他的面子?

见太宗有所松动,徐慧柔声劝道:“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不会一直都不肯见您的。魏大人病危,在这样的当口上,太子殿下不应当再回避。”

太宗一想也是,太子的本性和他一样,非常重感情。有了太宗做对比,只怕现在在太子的心里,魏征更像他的亲爹。太子应该不会拒绝和他同去魏征家里的。

果然,太宗第二天派了去了东宫之后,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太子的回应。

皇帝与太子同到魏征家中探病,乃是本朝大臣从未有过的荣光。为人臣子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许是人之将死,病中的魏征显得好脾气了许多,脸上带着宽怀的笑意,不再像往日那样不近人情地冷脸示人了。

太宗看着面前干瘦干瘦的小老头,怎么都没有办法将他与平日里那个如战斗中的公鸡一般的魏征联系到一起。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太宗不敢相信。

他竟突然有些怀念起那个气得他肝疼的魏征了。

“陛下别这么看着臣。”魏征虚弱地笑道:“您这样看着我,比气我时更让人难受。”

魏征一说话,太宗就觉得平日里那个讨厌鬼又回来了。他微微瞪起眼睛,不服输地道:“古往今来,哪有说皇帝气臣子的?分明是你把朕气个半死好不好!”

魏征没有与他再争辩,而是低声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讨厌的魏征惹陛下生气了。”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太宗就受不了了,鼻子发酸,眼眶开始泛红。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伤感起来。

魏征受不了地闭了闭眼,微喘着说:“陛下,您登基已有数十载,怎的还是如此不知持重?”

“朕难过嘛。”太宗委屈地道。

魏征好笑地看着他,难得地没有再骂人,“臣还没死呢。”

太宗听不得那个“死”字,眨了下眼睛,转移了话题,“魏卿,朕刚才来的路上想出一个好主意。你的儿子淑玉和朕的衡山公主年龄相当,郎才女貌,不如朕下旨为他们赐婚吧!”

魏征知道,太宗这是想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让他知道魏家的子孙并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变成破落户。与皇家结亲,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魏征气喘吁吁地谢了恩,气息紊乱,显然已不适合再做交谈。

太宗怕打扰他静养,正想要告辞离去,忽听魏征唤道:“陛下。”

太宗忙道:“何事?”

“您能不能…答应老臣一件事情?”

魏征从未用过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和太宗说过话。太宗突然愣住了。他知道,魏征想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他屏退左右,微微俯身,便于魏征轻声说话。

魏征望着最后一个离去的太子的背影,低声道:“太子殿下…或有过错…但请陛下饶他一命…”

太宗一怔,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太子的确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顶多是被废位而已。

魏征这样说…难道是太子还做了什么,或者说即将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忤逆之举?

但是没有证据,这也只是太宗的猜测而已。他转念一想,有可能是魏征觉得太子很有可能犯错,而他肯定活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提前为太子求一张保命符吧。

魏征的确有几分小瞧了太宗,他没有想到太宗竟然这样敏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就想出了多种可能。

见太宗迟迟没有应下,魏征有几分急了,语气不由重了几分,“难道陛下还想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吗?!”

玄武门之变,一直是李世民心头的一根刺。那场宫变,他是最后的赢家。可手上沾着亲人的血登上皇位,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个中滋味,只有太宗自己清楚。

“你放心罢,朕不会的。”太宗坚定地说:“朕的儿子,一个都不会有事。无论是承乾,青雀,还是…雉奴。”

听到太宗提起向来不怎么出风头的晋王,魏征敏感地眉头一动,心中暗道,陛下难道是属意晋王?可陛下最宠爱的,明明是魏王啊?

不过无论是魏王还是晋王,都不是魏征想要听到的答案。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已经十分疲倦了。魏征没有再开口,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这便足够了。

太宗从魏征府上出来,太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眼见着太宗马上就要乘上轿辇,他突然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太子。巧合的是,太子的目光也正落在太宗身上。

父子二人远远相望,眼神里皆是平静中带着一丝悲伤。在这一刻,他们都有着同样的心情。以至于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他们忘记了曾经的那些恩怨情仇,好像他还是他的好耶耶,而他还是太宗寄予厚望的太子,前途不可限量。

回到宫中,太宗的情绪一直不高。他时不时地看向门口,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惧怕什么。

徐慧知道,太宗是在等魏征病故的消息。等不到结果,他心里不安生。可是他又不想魏征死。这种为难的心情持续地折磨着他,让一向好眠的太宗夜里都不安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徐慧眠浅,又担心太宗。他若未能入睡,她也难以安眠。看他这样难受,徐慧慢慢地从背后环住他,柔声道:“陛下睡不着吗?”

他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手心里,忽然觉得得到了一丝安慰。“朕吵到你了?”

徐慧无声地摇了摇头。

“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多,朕冷落你了。”太宗长叹一声,似乎要把全部的郁气都吐出来,这才转过身来,将徐慧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鼻尖,还有那如同樱花一样粉嫩的嘴唇。

徐慧还是摇头,缩在他的怀里,乖巧安静。

夜已经很深了,她睡不着,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垂着蝶翼一般的长睫毛。

太宗看着她秀美的小脸儿,忽然就觉得慌乱了许久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生离死别,真的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或许他应该庆幸,徐慧比他年轻许多。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徐慧也要这样离他而去,他会承受怎样的痛苦与哀伤。

第九十二话(第二更)

第九十二话

太宗这样一想,忽然觉得太子那般伤心难过,甚至怨恨他,似乎都是情有可原的了。他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何有人会爱上男子,他永远都不会宠幸娈童,可他能理解爱一个人的心情。或许太子对称心,当真是动了真心的吧。

搂着徐慧温软的娇躯,太宗的呼吸趋于平缓,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结果次日一早,太宗即被噩耗惊醒。宫外传来消息,今日凌晨,魏征病故了。

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骤然听说这个消息时,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过去被魏征气得头疼之时,不是没有诅咒过他,希望魏征去死。可是等他当真离世之后,太宗忽然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寒风灌进那空洞里,痛得他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夹杂着疼痛。

或许潜意识里,魏征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和他对着干的忤逆臣子,还是如长孙无忌一般的挚友,是贞观盛世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魏征病逝后,太宗下旨,命朝中九品以上官员皆去赴丧,并赠予羽葆鼓吹,陪葬魏征于昭陵。

可魏征的妻子裴氏因魏征平素俭朴,不肯接受羽葆鼓吹,只用布车运着灵柩下葬。1

为了表示对魏征的敬重,太宗自撰碑文,并亲自书写在石碑上。

新年原本该是皆大欢喜的时刻,可今年的年味儿,全都被魏征的死冲淡了。

太宗常和身边人聊起魏征。除了徐慧,还有起居郎褚遂良。魏征将褚遂良举荐给太宗,是他的伯乐。除此之外,两人更是好友。魏征的死,让褚遂良也悲痛非常。即使知道在皇帝面前不该面露悲色,褚遂良也情不自禁地面露哀容。

两人悲伤到了一处,不免多了些共同的话题可聊,大多是关于魏征的。

褚遂良道:“其实陛下不知道,玄成他也常常念起陛下的好处。只是他不愿做佞臣,宁可得罪陛下到底,从来不在您面前说。”

太宗一愣,没想到魏征还有这样的一面。他还以为原本的太-子-党魏征,在玄武门之变后会记恨他一辈子呢。

他没有想过,其实多年来君臣间的相处,早已让魏征从内心里认可了他李世民这个皇帝。毕竟如今这样的盛唐气象,不是随随便便哪一任帝王都能打造出来的。

人死如灯灭,除了一抔黄土,什么都没有留下。

太宗早已不再记得魏征给自己受过多少气,他只知道魏征乃是不可多得的谏臣。失去魏征,是他的损失。

“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太宗叹称:“魏征的死,使朕失掉了一面镜子啊!”

贞观十七年二月二十八日,太宗为了几年当初和他一同打天下的诸多功臣,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是为《二十四功臣图》。2

功臣图的比例皆按真人大小,画像面北而立,立在凌烟阁内。

凌烟阁坐落于太极宫内东北方向,阁内共设三层,最内一层所画为功勋最高的宰辅之臣;中间一层所画为功高王侯之臣;最外一层所画则为其他功臣。

太宗自己作赞,褚遂良题阁,阎立本绘画。其中如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征、房玄龄、高士廉、尉迟敬德、李靖、萧瑀、侯君集、虞世南、李绩、秦叔宝等人,皆为名垂千古的治世名臣。

一位君主的手中能够拥有这么多的人才,除却大唐贞观年间,历史上并不多见。

正如太宗所言,为人君者,驱驾英材,推心待士。这般能与大臣们推心置腹的皇帝,除了唐太宗,也找不出几人了。

这日,太宗又在凌烟阁凭吊魏征。侍从忽然来报,道是长孙无忌求见。

太宗点了点头,没过多久长孙无忌便走了进来。太宗免了他的礼,淡淡问道:“辅机前来,所为何事?”

长孙无忌:“这凌烟阁建成已有些日子,臣还不曾见过自己的画像,故来观摩一二。”

太宗淡淡一笑,来了几分兴致,“你且过来,比照着让朕看看,像也不像。”

长孙无忌依言站在自己的画像旁,只见太宗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脸倒是像,只是阎立本有心巴结你,把你画得高了一二寸。”

长孙无忌笑道:“那便要多谢他了。”开完玩笑,他收起笑容,有几分无奈地问道:“臣早就知道陛下有意在凌烟阁立功臣像,却不想陛下立得这样早。魏大人虽逝,臣等却还健在…”

他一说,太宗就乐了,“是啊,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这些活着的人看到这些画像,或许会觉得有几分奇怪吧。要是死的不是魏卿,只怕他又要骂朕有病了。”

“魏大人若是活着,见到陛下这般追思,想来也能瞑目了。”

太宗轻轻瞪他一眼,有几分奇怪地说:“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辅机,咱俩之间可不兴那套虚的。”

长孙无忌苦笑道:“我这还不是…”他顿了顿,忽然画风一转,问道:“陛下打算原谅太子了吗?”

以太宗对魏征的追思程度来看,太宗很有可能因为魏征这个太子太师的缘故,原谅太子。

“朕心里已经不怪他了。”太宗轻叹一声,“只是以承乾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做这个太子。等再过两个月,让他缓一缓,朕就会下诏废太子。”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长孙无忌的意料。陛下虽然重感情,但身为帝王,理智总是要占上风。不管是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还是今日的废太子之举,太宗向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刻狠得下心肠。

即使难以割舍,他也能从皇帝的角度分析,怎样做才是对大唐江山最好的选择。

长孙无忌点点头,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打算立谁为太子呢?”

太宗道:“若论嫡,承乾之下,自然当是青雀。若论长,那便该是杨淑妃所出的恪儿。”

这两位皇子都是太宗极为喜爱的。尤其是魏王,当初正是因为太宗对魏王的宠爱过盛,才会引发太子的嫉妒与浓浓的危机感。

长孙无忌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出他所料,太宗所中意的果然是他二人。

可是在长孙无忌眼中,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乃是明君之选。

魏王阴险狡诈,令人胆寒。吴王空有蛮力,又是隋朝杨氏的后裔。真不知太宗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主意打到他们两个头上。

长孙无忌忍不住道:“陛下,吴王虽然年长,但他孔武有余,智慧不足,恐怕并非太子佳选。”

太宗这人向来护短,自己数落自家儿子可以,可是就是不爱听旁人说。他摆了摆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回头再说吧,先缓一缓,这事儿还不急。这件事朕只告诉了你,得空的时候,多观察着些。等承乾的事情定了,朕再找你们商量。”

长孙无忌只好暂且答应下来。其实自打魏王用徐慧的事情威胁他后,长孙无忌就想方设法地搜集魏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证据。可惜魏王太过狡猾,让他抓不到小尾巴。

长孙无忌思来想去,决定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魏王毒害徐慧的事情说出来。不管他有没有证据,以太宗对徐充容的宠爱,肯定都会在他心上留下一根刺。

与此同时深恨魏王的,除了长孙无忌,还有与魏王素来不和的太子李承乾。

魏征死后,太子悲痛之余,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之前的事情。称心的存在,还有称心死后他在东宫的所作所为,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就被传到太宗耳中才对。太子毕竟是打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稍加思索后他便推测出,这其中定然有人在捣鬼。

有人在太宗面前告了密。

理所当然地,太子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的同胞弟弟,魏王李泰。

太子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东宫的人来了一次大清洗。可李泰办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将东宫人马大换血之后,太子还是没能揪出魏王安插的内奸。

没有证据,他就没有办法拿魏王如何。太子一想到是魏王间接害死了称心,就觉得心如刀割。万般无奈之下,太子决定私下豢养刺客纥干承基及壮士一百多人,预谋杀死魏王。

正坐着太子梦的魏王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三波人马盯上了他。除了前朝的长孙无忌,东宫的太子,还有后宫的徐慧。

当初听了长孙无忌的那一番后,徐慧并没有立即动作,是因为她向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在没有证据的状况下,就算太宗再信任她,口说无凭,也不好让他随意处置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若她拿不出证据,就逼着太宗发落了魏王,那肯定是要给人话柄,遭人诟病的。她倒是可以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可贸然行事,打草惊蛇,并非明智之举。

第九十三话(第三更)

第九十三话

追查魏王下毒一事,自然是要从雪团儿开始。

老实说,徐慧觉得问题不该出在雪团儿身上。一只猫而已,魏王能在上面做什么手脚?

雪团儿跟了徐慧这么久,毛都不是当初的毛了,浑身上下还有哪里能够用来害人?

为了给雪团儿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杜掌膳忍痛给雪团儿喂了些不适合猫儿吃的食物,然后叫来太医,为雪团儿侦察。

太医院里的太医,那都是太医世家的传人,或者经过千挑万选才进宫的,为的是给天之骄子、达官贵人治病。他们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沦落到给猫儿“诊脉”的地步。

不过雪团儿身为徐慧的猫,不仅每日被徐慧抱在怀中,还日日“面圣”,说起来可比大多数妃嫔还要为太宗所熟悉。太医们自然不敢轻视,认认真真地按照清宁宫的要求把雪团儿的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吃坏了东西之外,愣是一点不对劲都没发现。

徐慧就明白魏王的用意了。的确如她所料,无论魏王究竟有没有对她下手,问题都不在雪团儿身上。他这是故意吓唬长孙无忌,想把长孙无忌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呢。

而检验长孙无忌是否忠诚的最好方法,就是看徐慧如何处置这只猫。如果在他和长孙无忌暗示之后没多久,徐慧就把雪团儿处置了的话,那么就说明长孙无忌彻彻底底地背叛了魏王,从来都没有过要帮魏王的打算。

得知真相的徐慧,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轻举妄动。只要魏王并不知她已知情,她就可以和长孙无忌联手,共同对付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