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回长安的路上,做了一个梦。”半梦半醒间,太宗低声道:“不过两年之后,朕会驾崩于翠微山。”

徐慧眉头轻皱,正欲说话,却听怀中人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没办法地长叹一声,轻声道:“那便不要再去翠微宫了吧。”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在清宁宫宿了一夜之后,两人就该和好了吧。可次日天亮之后,太宗便走了,接着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来过,也不提叫徐慧回甘露殿当值的事情。

这就让人看不透了。

只有王德日夜跟在太宗身边,看得分明。

陛下早已不生徐充容的气了,只是觉得当初她将他痛斥一番就甩下他一个人走了,如今他再眼巴巴地凑上去,实在太没面子了。

他在等着徐充容主动向他示好呢。

好多次王德都想劝他,大家啊,您就别撑着了,您看徐充容像是会献媚求宠的人嘛?别看她看起来为人随和又很好相处的样子,骨子里有多傲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王德这话在嘴边吞吞吐吐了大半个月,就是说不出口。要论感情来说,他肯定是站在太宗这边的啊。眼看着自家陛下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姑娘玩得团团转,王德也觉得太宗这个大老爷们儿当得有些憋屈。

眼看着太宗去过清宁宫一次之后便再未涉足,后宫众人对徐慧能否复宠也持观望态度。

就在这个时候,徐慧的小弟徐齐聃从弘文馆学成,到了正式步上官场的时候了。

在太宗的授意下,徐齐聃按照门荫,以曹王府参军右千牛兵曹出仕。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既能学到东西,又不失体面的好差事,多少世家子弟求都求不来的。

太宗整这么一招,顿时就让人看不明白他对徐慧的态度了。说是宠爱如初,可又不见他再往清宁宫去。说是宠爱不再,他又为何要帮衬着徐慧的小弟,还把徐慧的父亲升任为果州刺史?

就在后宫之人犹在观望的时候,杨淑妃已经决定冒一回险。她带上好些礼物,在陛下态度犹且不明的时候亲自前往清宁宫,找徐慧说话。

谁知这一去,她就发现了一件于后廷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的大事。

徐慧怀孕了!

杨淑妃察觉之后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喜,不是妒,而是惊。

她还以为这孩子不是太宗的。

也不怪她这样猜疑,毕竟当初是徐慧一个人先行回宫,谁知道她在彼时空荡荡的后宫里会遇到什么事情?

而且徐慧承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怀上身孕,没道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啊?

徐慧年纪轻,一直没有察觉出来。此时听杨淑妃说起她可能有了身孕,徐慧下意识地也不敢相信。

“不会吧?”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杨淑妃,“我和陛下…”

她话未说完,杨淑妃已低声道:“你莫怕,本宫悄悄寻个信得过的太医过来,先看看你这孩子有多大了。”

徐慧秀眸微张,诧异道:“娘娘就这么确信我有了身孕?”

“那是自然的了。”杨淑妃自信地道:“本宫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能看走了眼?不说自己做过母妃,这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可不都是本宫看着出生的?”

徐慧就没说话了,由着她请太医过来,果然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瞧着不过一个月左右。

这可就叫杨淑妃有几分为难了。一个月左右,那正是陛下刚刚从玉华宫回来的时候,那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呢?

她不好直接问,就隐晦地问徐慧,“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喜脉,要不要把这件事禀报给陛下?”

谁是孩子的父亲,自然是做娘亲的最清楚不过。若徐慧心虚,自然就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了。

显然,杨淑妃多虑了。徐慧点了点头,不过仍有几分迟疑地问道:“听说月份尚小的时候不能说出去,不然对孩子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了。”杨淑妃松了口气,笑道:“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这种天大的喜事是一定要告知陛下的。”

不然若是徐慧刻意瞒着,被旁人知晓了,只怕要拿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做文章。可别忘了,陛下不在长安的那段日子,太子可仍旧留在东宫…

徐慧刚开始也没想到这一层,等见到太宗的时候,她才想明白方才杨淑妃旁敲侧击是为了什么。

她只觉得好笑,她和雉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呢。她虽然只比他大一岁,可在她的眼里,他一直就是个孩子。

可显然,这样怀疑她的人不止杨淑妃一个。就连太宗得知徐慧怀孕的消息时,第一个念头也是不可置信,好像完全和他没关系似的。

他问过太医,知道胎儿不过一个月大时,太宗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等他的人到了清宁宫,疑心病又开始发作,本能地疑神疑鬼。

他那点小心思从来都瞒不过徐慧,在他问过“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东宫去啦”、“你妹妹在东宫习惯嘛”这些和她怀孕没什么干系的问题之后,徐慧就知道这个混蛋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老实说杨淑妃虽然同她交好,但两人共侍一夫,身份到底有几分尴尬,算不得多么亲密。所以杨淑妃有所猜疑,徐慧并不怪她,还要多谢淑妃的谨慎。

但她和太宗那可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啊!他竟然这样不信任她,竟然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徐慧越想越生气,气急攻心之下,突然身形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太宗大惊失色,连忙抱住徐慧,喊人来传太医。

太医诊脉的时候,他就一直紧张兮兮地守在徐慧身边,晃得徐慧眼晕。

直到太医开口,李二方且停下脚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医。

“启禀陛下,徐充容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充容过于清瘦,需要安胎进补。”

太宗这才吐出口气,将心揣回了肚子里。

眼见着太医开完安胎的方子,就要收拾东西回去,太宗连忙一把拉住他。

太医疑惑地看向太宗,却见李二扭扭捏捏,好半天才小声问:“那天晚上…朕喝了点儿酒,也不记得是不是粗暴了一点,充容和孩子都没关系吧?”

太医愣了一愣,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起夫妻间的房事,也是有几分无语,“没有大碍,没有大碍的。”说完红着一张老脸,匆匆告退。

太宗的声音虽小,但徐慧就在旁边,自然是能听到的。她微微红了脸,嗔怪道:“陛下说什么呢?”

太宗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却见徐慧低下头,像蚊子一样低声道:“陛下那晚,明明很温柔的。”

见她披散着一头长发,低眸软语的样子,太宗的心一下子便软化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亲昵地凑了过去,将徐慧搂在怀里。

徐慧却显得不大满意,任凭他怎么好言好语地哄着,也没什么表示。

“慧儿,你还在生朕的气呢?”佳人失而复得,温香软玉在怀,李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但可惜的是,他的慧儿好像不大高兴。

太宗忙承诺道:“你放心,朕不会再贸然出兵,也不会再沉醉于享乐之中。”他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看朕回来后这么长时间,可不都和以前一样了?”

他的转变,徐慧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委屈。好在她虽有几分内向,但从来不把话埋藏在心底,他既然问起,她便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说给他听。

“陛下是因为这孩子,才会来清宁宫的吧?”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想想那里有一个她还未能感觉到的小生命,就觉得十分神奇。

可她徐慧,并不想仅仅做个靠着子嗣邀宠的深宫女子。

太宗也不傻,忙道:“怎么会呢?朕早就想来看你了,不过刚好而已。”

这话说得过于油滑,徐慧明显不相信,“骗人。”

“真的。”他煞有介事地发完誓,见徐慧表情不变,只好妥协道:“好吧,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朕可能会晚一点过来。”

“晚多久?”

“就晚一点点。”他伸出两根手指,夸张地告诉她那是多么多么小的一点点。

徐慧不禁浅浅一笑,无声无息。

“慧儿,朕真的想明白了。”他好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终于悟出这些个道理,“在翠微宫和玉华宫时,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有道理。过去是朕糊涂,伤了你的心,让你失望了。你相信朕,朕真的好后悔。本来与你相处的时光便是有限的,就好像是朕偷来的一样,为何朕还要那般蹉跎岁月呢?”

徐慧被他说得眼圈儿发热,可她又怕他拿好听的话来搪塞他,迟迟不肯表态。

“有生之年,朕不会再去玉华宫。”他狠下心,向她承诺道:“你喜欢长安,朕便与你长相厮守于此。”

徐慧不说话,默默地伸出尾指。太宗大喜,连忙与她拉钩,还不忘像个小孩子一样盖上了印。

他将她抱在怀里,两人许久没有独处一室,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似的,聊了一下午都没有停息。

尤其是李二,简直变成了一个话唠。

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徐慧的小腹,欣喜地告诉她,“慧儿,咱们有孩子了。”

“嗯。”

“咱们有孩子了!”

“嗯。”

“你不高兴?”

徐慧摇摇头否认,“只是陛下今日这么一来,让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皇家子嗣,或许真的高于许多事情。”

听她这么说,太宗突然想到什么。

他还记得在许多年前,他们也曾讨论起孩子的话题。她说过她想名垂青史,他想到的却是让她以子嗣留名。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徐慧,还答应她就算徐慧终生无子,也会为她单独列传。

说句不要脸的老实话吧,当时的徐慧在太宗眼里还是一个哭着想要糖果的小女孩,他虽然答应得认真,却多多少少是有几分出于宠爱、故意纵着她的因素在。

可时至今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徐慧的才情,完全值得让史官单独为她列传。

他尊她爱她,又与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有孩子最好,就算没有,她也仍旧是他心爱的人啊!

太宗怜惜地摸着她的脸颊,温声道:“慧儿,你无须妄自菲薄。在朕眼中,这繁华的大千世界里最好的就是你。或许你觉得朕在说花言巧语欺骗你,但历史会给你一个公道,后人都会记得你。或许对你的评价,比对朕还要高呢。”

徐慧被他逗笑,摇头道:“年少之时或许在意声名,现今却只想要无愧于心地过好每一天。况且后世的事情,你我又如何知晓呢?”

太宗侧首亲吻她的额头,温柔而坚定地许诺道:“等朕到了奈何桥,朕不会喝孟婆汤。到了下一世,生生世世,朕都要记得你,和你一起去听,后人会如何评说你。”

说完,他还不忘恶趣味地补了一句,“到时候朕要比你小个十几二十岁,让你也尝尝朕的滋味。”

徐慧俏皮地眨眨眼睛,“陛下糊涂了吧?陛下要是先投胎,还是要比我大的呀?”

“…坏人!”太宗泪目。

徐慧清浅一笑,柔声道:“好啦,不闹你了。若真有来生,希望你我年龄相当,举案齐眉。”

太宗被她所描绘的愿景所迷,笑吟吟道:“好。到了那时,朕要和慧儿携手走完一生一世,绝不负你。”

【正文完】

第104章 番外一

番外一徐颖

春深日暖,几片薄云慢悠悠地飘过天际。徐府二姑娘徐颖拉着婢女的手,蹦蹦跳跳地向长姐徐慧的住处走去。

她还未进门,就被刚巧出来的姜氏骂住,“都七八岁的姑娘了,跑跑跳跳的像什么样子?”

徐颖吐吐舌头装作没听见,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快地窜进了屋,扬声唤道:“姐姐!”

徐慧正在整理书籍,听见妹妹的声音,回过头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软绵绵的小肉团儿已经扑进她怀里。

徐慧含笑将她拉了出来,温柔地替她整理好跑动时凌乱的头发,含笑问道:“什么事情这样急?”

“姐姐,听说你进宫的日子定啦?”

见徐慧点头,徐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这么快呀!”

徐慧无奈地笑笑,“圣命不可违抗。”

徐颖嘟起嘴巴,“姐,我舍不得你…”

徐慧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我也是。”

徐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徐慧这一进宫,恐怕她们姐妹再无相见之时了。想着想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叫嚷道:“我不想和姐姐分开!我也要进宫嘛!”

徐慧哭笑不得,姜氏跟了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好笑地说:“就你这野毛毛的样子,跟个小子一样,还进宫呢?”

徐颖抹着眼泪,呜咽道:“我…我一定好好学规矩…像姐姐一样…被选进宫去。”

“进宫去做什么?给你姐姐做小宫女吗?”姜氏笑话道。

徐颖闻言气呼呼地说:“您就会笑话我!”说着靠到徐慧怀里去,可怜兮兮地说:“姐姐这么一走,可就没人再护着我了…”

徐慧又是心疼又是不舍,搂住妹妹温声道:“以后我不在家里,颖儿要听话,知道吗?”

徐颖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到了徐慧进宫那日,姜氏生怕小女儿胡闹,一直把徐颖牵在身边。谁知一向有几分小脾气的徐颖,却是规规矩矩地向徐慧下拜,安安静静地目送姐姐离开。

姜氏正觉得反常,结果徐颖回过头便大哭了一场,姜氏这才放心下来。

从那天之后,徐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间长大了。举手投足间,都与当年的徐慧极为相似。原先还有几分顽皮的徐颖好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大人。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她这样努力,是为了有朝一日像姐姐一样被召进宫中。不过对她而言,陛下的年纪太大啦。

她想进的是东宫。太子的年纪也比她大上不少,不过与陛下相比,显然更为合适。而且徐颖不想和姐姐抢男人,姐妹共侍一夫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

徐颖十岁那年,随父母同去地方。临行前,徐颖生怕自己会嫁到穷乡僻壤去,便向母亲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姜氏听说女儿的志向之后,多少有几分惊讶。但想起徐颖这几年来的转变,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她没有告诉徐颖,自己的确打算托徐慧帮她定亲,却不曾提起过进宫之事。在姜氏看来,大女儿是不得不进宫的,也就罢了,没缘由再把小女儿也送入那深不可测的皇宫大内之中。

谁知道阴差阳错,几年之后,徐慧向姜氏说起,晋王似乎有意迎娶徐颖。

姜氏立即就有几分慌了。晋王虽不是太子,但也是嫡出的王爷。他若当真开口,徐家也不好拒绝。只是晋王与徐颖素昧平生,在徐慧这般得宠的时候想要娶徐颖,难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不良。

徐慧倒是为晋王美言了几句,不过她还说起,晋王虽良善,却不够果敢,至今不敢亲口向她求亲,故而此事还得拖上一拖,看晋王的反应再做决定。谁知这一拖,就拖到了晋王荣登太子宝座之时。

这一回,李治明明白白地向徐慧提出了要娶徐颖的意思。赐婚的消息传到徐府上时,姜氏又是惊又是喜,徐颖倒是满心的欢喜。在她看来,新太子可比原先的太子强多了,不仅更加年轻,听说性格也十分温和,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婿。

徐颖就这么欢欢喜喜地嫁入了东宫。太子怜惜她,特意准许她带上几个陪嫁的丫鬟。徐颖灵机一动,就把当年伺候过徐慧的何怜给带上了。

到了洞房的那一天,徐颖满脸娇羞,抬眸看向自己的夫婿。她一直都记得李治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温润,十分动听,“你就是颖儿吗?”

她点点头,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太子笑了笑,温和地道:“你和徐充容刚进宫时很像。”

徐颖发现,她和太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她歪头笑道:“我和姐姐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当然很相似啦。”

太子的笑意更深。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地道:“颖儿,我会好好对你的。”

李治没有骗她,自打徐颖入了东宫,盛宠不衰,风头一时无两。原本还算得宠的萧良娣,一下子就被她压下了一头。

但萧良娣却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人家在后宫里,还有一个独占圣宠的姐姐呢?

也真是奇怪,徐家的女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简单的好像一张白纸一样,也不像有什么手段的样子,怎么就能把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迷得晕头转向的呢?

太子妃王氏也想不明白。不过与萧良娣得宠时不同,徐良娣打从进东宫起,就对她恭敬有加,让太子妃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时间久了,也就只能羡慕她们徐家人运气好了。

她们只看到徐颖光鲜的一面,却没看到徐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小时候原本不爱读书的徐颖,为了追赶上姐姐的脚步,近些年来博览群书,险些把眼睛看坏。她本性跳脱,为了让太子喜欢,一直在束缚自己,时常会觉得很累。

这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进了宫徐颖才发现,她的姐姐在后宫里就像是传说一般的人物,而她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要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人人都觉得,她是靠着徐慧的关系,才会受太子喜欢的。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徐颖突然就觉得很累。

雪上加霜的是,自打陛下去了翠微宫,留在宫里的武才人突然和太子走得很近。东宫里逐渐传出流言,据说在太子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二人便已相识了。

徐颖本来就觉得太子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现下更是以为他移情别恋,或者说旧情复燃了,于是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恰好赶上太子那几日政务繁忙,独宿于书房之中,徐颖干脆抛弃了伪装多年的淑女形象,爬到了寝殿的房顶上看月亮。

她看了三天的月亮,哭了三个晚上。第四天徐颖收到徐慧的来信,让她注意武媚娘。徐颖答应下来,从房顶上下来,为太子亲手炖了一碗汤。

太子年纪尚轻,陛下不在宫中,监国十分费力。累了一整天,他正好也想放松放松,便叫徐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