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心中,总是有道坎过不去!”嫣然也忙了一日,送走客人,听的容畦说起白日坊前发生的事,嫣然不由叹息。

“这事,还真是有些难办,不过岳父今日当众说出这番话,以后这扬州城的话,就少多了!”嫣然嗯了一声:“说起来,那日娘还和我商量,说小弟今年也十五了,该给他定门亲。还说也不要人家多富裕,最要紧的是姑娘要好!岳父母也是个好人这样。”

“小舅现在还愁定不了亲事?”嫣然白丈夫一眼:“要紧的是人好,别的呢,也就算了。至于什么名门不名门的,我也不指望这些!”

容畦呵呵一笑,还要再说,见嫣然已经满脸困乏,摸一下她的脸:“这孩子,看来是个调皮的,他哥哥姐姐都没这么辛苦。”

“馨姐儿难道不调皮?根哥儿倒乖!”嫣然还想强撑着和丈夫说上几句话,可眼皮一个劲儿打架,尾声已经含着浓浓困倦。容畦也不再说话,只把妻子放平,自己也就躺下。

妇人家聚在一起,最爱商量的就是各人的婚事。裘氏听的嫣然又有了喜,也就过来贺喜,等听郑三婶说要商量给郑小弟娶房媳妇,也在那和她们说起来。

正说的热闹高兴,陆婆子就进来道:“衙门里来人传话,说可能寻到花姨娘踪迹!”

、第287章 钓鱼

这么快?嫣然和裘氏都不由惊讶,郑三婶倒笑着说:“花姨娘比不得那位,家是扬州的,得了那么一笔财物,总要惦记着爹娘,在她家附近等着就捉到了!”

“亲家太太说的是,衙门里面说,就是一个花姨娘的邻居,见花姨娘爹娘收拾东西,似乎有要离开的样子,这才赶紧报到衙门!”花姨娘父母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打短工度日,只糊得来自己一张口,别说孝敬爹娘,连房媳妇都娶不来。花姨娘做了容二爷姨娘后,花家一家也就指望着她来帮衬。

花姨娘逃走之后,她父母晓得消息,在那哭哭啼啼,只骂容家做事不好。

此刻无缘无故,花姨娘爹娘要走,想都能想到,只怕是花姨娘已经在外地,悄悄托人回来说要接了爹娘过去。

“那边呢,为的是当日答应出的赏银,还说,等花姨娘捉到了,那赏银是不是实?”因着花姨娘是在周氏不在扬州时候逃走,容畦也出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银。

嫣然听了陆婆子这话才道:“若能捉到,这银子自然兑现。”陆婆子应是出去,嫣然已经叹了一声:“当初若不被二伯收了,好好地嫁一个,也不会如此!”周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嫁个掌柜或者伙计做正头娘子,虽不能使奴唤婢,但过一辈子丰衣足食的日子,还是够的!

“那么多人都想着,做姨娘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可没想过这穿金戴银可不是那么好穿戴的。不说旁的,就说侯府里那几个姨娘,有哪个有吴老姨娘的福气好,生了个能干儿子,还得了朝廷诰命,我前儿还听说梧哥儿也考中了举人,大小姐嫁的,那更是不错。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吴老姨娘去世就比老夫人晚了一个月,可她出殡时候,不过几个人送了去,哪似老夫人出殡时候,亲的疏的。更别说那墓地了!算来算去,倒是这嫁出去的,日子丰俭由人,可自己的儿女能叫自己娘,若运气好些,儿子成器,那比起她来,日子只会好不会差。”说着郑三婶连连叹息。

吴老姨娘已经是做姨娘之中,做的最出色的了,就算这样又如何呢?嫣然收起心中叹息对郑三婶道:“前儿果儿还写信来呢,说世子把他们全家都放出去了,还说现在做着个小买卖,等以后来扬州望我呢!”

唐家虽跟曾家共过患难,但昔日果儿的丈夫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没传到曾之庆耳里。现在客客气气地把人都放出去,也算好聚好散。

郑三婶点头:“世子能这样做,足见他已和原先不一样了。若是原先,那暴躁脾气,还真是…”这边说着闲话,日子悠闲。

那一边已有人走近容家宅子,瞧着越发显得气势不凡的容家宅子,眼微微一眯,这几年,你们的日子好过,我的日子过的也不差。

“姑姑,这么大热的天儿,您还出门做什么?”天气炎热,谁也不爱出门,轿中有个少女忍不住埋怨地道。 “带你出来瞧瞧这扬州繁华,你还不乐意了?”昔日的朱姨娘,苏姑姑,今日也已老去,笑容慈爱地对轿中的一个少女说。

“都说扬州城繁华,可我觉着,我们苏州城也不错,姑姑,你和姐姐要来这扬州城做什么?”少女眼神很亮,还带有些娇憨地问。

“我和你姐姐啊,来算一笔账呢!”算帐?少女疑惑不解,苏姑姑此时又改姓了章,这么多年,有些帐,总该算一算了。

回到客栈,少女就要去洗澡换衣衫,章姑姑走进自己房里,玫庄已经等在那里:“姑姑,都问过了,容家这些年声势越发大了。前一阵子惹过官非,不过因郑家献产于旧主,不但解了官非,还奉旨建坊!”

“气魄果然大啊,献产于旧主,总有差不多七八万银子,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给出去了。你说,这样的人,周氏怎能斗得过?”章姑姑的话让玫庄笑了:“也别提周家了,周家近来破败的很,二爷在广州没了,二奶奶现在依了周太太过日子,早没原来的气势了!”

那两口子蠢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平常事,章姨娘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玫庄:“你现在和原先,可不一样了。”

玫庄今年二十四岁,正是一个女子最为成熟的年龄,走起路来风韵款款,让人觉得的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那样地想去啃一口。

“全是姑姑教的好!”玫庄说了这么一句才道:“现在这样,还真不大好办。”

没什么不好办的,章姨娘抿唇,听说,扬州城的大户马家,里面的马秀才对容家可是十分不满。这种读书读傻了的所谓聪明人,是最好办的。

马秀才被自己的爹拘在书房拘了足足的一个月,眼见天气凉爽下来,索性求了马老爷,出城去庄子上住。

去庄子上一来好读书,二来人少,免得儿子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马老爷自然点头赞成,原本马秀才的娘子也要跟了去,谁知马太太有些身上不好,于是他娘子就留在城里照顾婆婆,马秀才一个人去了庄子。

马秀才在庄子里,当然是被人捧着,开头也读了两天书,等三天之后就觉得闲极无聊,但才来这么短的两日,自然不好说回去。庄上的人虽恭敬,可这些乡野村夫,哪会被马秀才瞧在眼里,自然是苦闷无比。

好在庄后是一条河,马秀才也就学了姜太公,每日垂钓消磨时光。

这日马秀才刚把钓竿放下,就觉得困乏无比,闭眼睡去,睡着时听到耳边有人噗嗤笑了一声,马秀才睁开眼,什么都没瞧见。却见钓竿往下沉,有鱼上钩。

马秀才立即把钓竿拉起,见钓起一条红色小鲤鱼,那鲤鱼的唇还在那翕动,似乎在说话。想到方才耳边传来的笑声,马秀才想了想就把鲤鱼从钓竿上取下,举着鱼问:“你是不是会变化,会的话?我现在把你放回去,你来找我吧!”

说完马秀才把鱼放回水里,那鱼摇头摆尾,已经游走。马秀才看了半日,什么都没看到,叹一口气收拾回去。刚走出几步,觉得背后红光一闪,转身却什么都没有。马秀才心里奇怪,难道真有鱼仙,如果有的话?

想着偷偷瞧的那些志怪小说里的遇仙故事,马秀才不由有些憧憬。记得都是夜里才来,那自己就等夜里吧。

马秀才离去之后,一棵树后转出身着红衣的玫庄,果真是个傻子呢!这样的人,最好下手了。

庄房比不得马府那样深宅大院的,马秀才虽是主人也住的很简陋,夜里并没睡着,只是睁着眼,突地马秀才闻到一股幽香,接着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睡着后,窗户被推开,玫庄从窗口跳进来,瞧着床上睡的很沉的马秀才,玫庄一笑,就先让他做个美梦吧。玫庄走上前,对马秀才无所不及。

马秀才睡的昏昏沉沉,只当做了一个美梦,梦里有一美貌仙姑,前来荐枕,说是白日被放的鲤鱼。特来谢不杀之恩。马秀才欣然纳了,梦中颠鸾倒凤,何等快活。

等醒来时只见天光大亮,闻一闻身上,却有股细细地幽香在鼻中,还有那身上和平日也饿不一样。是梦却又非梦,因此马秀才白日不敢睡着,到了夜间早早安睡。

一夜两夜三夜,到的第四夜时,玫庄见时候差不多了,伸手把马秀才抓醒。马秀才正在梦中,突地一疼,睁开眼时本以为怀中空空,谁知仙姑犹然在怀,喜不自胜,只紧紧抱住不放开。

仙姑自然是玫庄假扮的,装做面红耳赤,只不说话。马秀才见状就轻言蜜语,许下无数。玫庄这才开口:“你既醒了,那就是你我缘分,白日我也不走了,只是…”

听的白日不走,马秀才更是欢喜,又抱着玫庄发誓。两人恩爱一宿,到得天亮,玫庄果然没有走。马秀才还怕被庄上人瞧见,玫庄早已和章姑姑买通庄上的,只说是马秀才叫来的妓|女,让他们不要泄露出去,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庄上服侍的人少,能进马秀才房里的人更少,又得了银子,自然当没瞧见玫庄。马秀才见下人们果然看不见玫庄,心中大喜,成日只和玫庄在房里厮混。

混了七八日,玫庄见马秀才已经牢牢相信,趁马秀才出去时候悄悄走了。马秀才回到房里不见佳人,苦恼无比,伏案睡去。

见他睡着,跟着玫庄她们的少女这才走进房里,使手去推马秀才:“姐夫醒来!”马秀才懵懵懂懂醒来,睁开眼见是个陌生少女,急忙问道:“仙姑呢?”

“姐姐被容家的人抓走了,姐夫,你快去救他!”少女抽泣说着就往外走,马秀才要追上去,不料被躲在暗处的玫庄拿起砚台就往他脑袋上那么一砸,马秀才晕了过去。

、第288章 遇仙

玫庄把砚台放下,少女已经用脚尖踹了马秀才两脚,马秀才哼哼了几声并没醒来。少女和玫庄不由相视一笑,傻瓜就是傻瓜。接着玫庄和少女又把马秀才扶到桌边,像方才马秀才睡着时一样摆好,两人这才携手出去。

马秀才悠悠醒转,睁开眼时见自己还坐在桌边,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想起方才少女的若泣若诉,马秀才不由把牙一咬。容家,容家,竟把自己心爱之人给抓走了,可是要怎么去救她呢?难道说自己心爱之人是鱼变化的?

马秀才左思右想,在这空等也无聊,索性赶回城去。

远远等在庄外的玫庄等人见马秀才回城,少女就抄近路回到扬州城,告知章姑姑。章姑姑算着时候,马秀才已经快要赶回城了,让人捧了一条鲜活的红鲤鱼到容家后门处叫卖。

容家的起居和当初差不多,章姑姑又细细打听过,那人到了容家后门时正好遇到陆婆子走出来。那人等的就算陆婆子,在那高声叫道:“卖鱼了卖鱼了,鲜活的鲤鱼!”

陆婆子听到叫卖声,不由往这边瞧去,见卖鱼的人捧了一小瓷缸,缸内放了一条红色鲤鱼,那鱼从腮到尾,都全是红色,十分可爱,不由笑着道:“这鱼倒也稀奇!”

卖鱼的忙道:“今儿一下网就捕到了,见这鱼生的十分可爱,想着若给它一刀,有些下不了手。听的这富贵人家,常喜欢养些活物,想着送到这里,瞧瞧可有人肯买。若没有,也只有卖去酒楼,胡乱换些铜钱!”

陆婆子瞧这小鱼,越瞧越觉可爱,想起馨姐儿就爱这些,买回去讨馨姐儿的好也好,笑着道:“你这运气来了,我们家姐儿,心最善,也最爱这些。你要多少钱?”

“辛苦了一趟,总要二两银子!”卖鱼的总要先讲讲价,陆婆子哼了一声:“二两银子我能拉来一车鱼了,不过是见这鱼生的可爱,又要留它一条命罢了,给你五钱银子,连这小瓷缸也一起给我,我拿了进去!”

卖鱼的自是不肯,陆婆子和他磨了半天嘴皮子,花了八钱银子买了这条小鱼。陆婆子欢欢喜喜端着鱼去给馨姐儿瞧,卖鱼的见陆婆子进去,冷笑一声就把外面穿着的蓑衣脱掉,不复渔人打扮。

马秀才匆匆忙忙赶到容家,想要上前却不知该去说什么,在那徘徊良久,就往后面来。方才卖鱼那个早等在那里,见马秀才过来就嘴里故意嘟囔道:“八钱银子买条鱼,实在是…”

马秀才并不把这样人放在眼里,但听到这人的嘟囔,立即拉住他:“你说什么八钱银子买条鱼?”

这人故意装作个失口的样子,见马秀才瞪着自己,这人才道:“昨儿啊,这家里的管事花了八钱银子买了一条鱼,说是给姐儿养着玩的。那么小的孩子,哪有耐心养这些玩意,过不得三天五天,那鱼不就被养死了,八钱银子,真是糟蹋!”

说着这人就要走,马秀才怎肯让他走:“你说说,那条鱼是什么样子?”卖鱼人皱眉:“我不过在外面伺候的,怎么晓得,不过恍惚听丫鬟们说,像是从头到尾都是红色的,十分稀奇!”

从头到尾都是红色的,那就是没错了,就是自己心爱之人。马秀才觉得有把火从心头烧起来,恨不得立即冲进容家,把自己心爱之人从鱼缸里给捞起来,并没察觉和自己说话之人什么时候走的。

陆婆子笑吟吟地捧了那鱼进到嫣然上房,嫣然正在那教馨姐儿做针线,瞧见陆婆子进来,馨姐儿先叫一声陆妈妈才对嫣然道:“娘,您瞧我这些日子的针线,做的是不是比原先好了!”

“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给我祖父做鞋了!”嫣然点一下女儿的鼻子,馨姐儿的小嘴嘟的老高:“娘,我…”

“奶奶,您啊,是这第一流的人物,姐儿的针线已经很不错了!”陆婆子笑吟吟地说着就把手里的瓷缸放下:“前几日姐儿不是说想要点新鲜玩意?可巧我方才出去,遇到个卖鱼的,说打到一条出奇的鱼,舍不得杀了,来这边问问呢!”

馨姐儿已经瞧见瓷缸里的鱼,见这鱼果真可爱,伸一根指头进去,那鱼就游过来。馨姐儿不由欢喜叫道:“这鱼不错,陆妈妈,多谢你!”

嫣然不赞同地瞧女儿一眼,馨姐儿已经挽住自己娘的胳膊撒起娇来:“娘,我又不能养猫,还怕狗,只能养些鸟啊鱼啊,可我那些鱼,都没这条鱼好看!”馨姐儿小时被抱出去玩时,有只猫跳过她脚边,从此馨姐儿只要一靠近猫,就会全身起疙瘩还会发热,容家家里,别说养猫连根猫毛都不许出现。

至于孩子家怕狗是常性,因此馨姐儿也只能养些鸟啊鱼啊解解闷。

“不是不让你养,只是呢,你养什么都养不好,好好地一条命,就被你玩坏了!”馨姐儿听了自己娘的话脸就微微一红:“那时我不是还小,才会这样?娘,您放心,我现在大了,会好好养!”

嫣然瞧着女儿这认真的样子,摇头道:“罢了,你既要养也就养吧。只一条,这条鱼还养坏了的话,可不许再养什么玩意了!”

馨姐儿认真地点头,亲自端了小瓷缸把这鱼倒在鱼缸里,那鱼一入了水,就在那摇头摆尾地游,还不时和这鱼缸里别的鱼碰一下。

见这鱼如此活泼,馨姐儿笑的开心:“小红,以后啊,你就叫小红,可不许吃撑了把自己撑死。”

嫣然用手无力扶额:“你这孩子,什么都想得出来,还给鱼取名字,以后啊,难道…”

“猫狗都能有个名字,为何这鱼鸟就不能有名字?”馨姐儿把眼瞪的大大地,嫣然摇头不语。

馨姐儿见娘不赞同,听到脚步声就兴奋转身:“爹爹,您说,猫狗都有名字,鱼鸟是不是也能有名字?”

“当然,书上说,天生万物,都当有名。”容畦是个女儿说什么都点头的性子,嫣然不由白他一眼:“女儿小,难道你也小不成?还说鱼鸟都有名字,赶明儿啊,你们父女两个,得把这家里一草一木都起了名字才是!”

“爹,娘这主意好!”馨姐儿笑嘻嘻地点头。嫣然忍无可忍地往女儿小屁股上打一下:“这调皮的,你哥哥的不调皮全堆到你身上了!”

馨姐儿娇憨地抱住嫣然的胳膊:“娘,等弟弟出来,我啊,就要做好姐姐,不调皮了!”嫣然低头瞧一眼自己微凸的肚子,捏下女儿的脸:“我不信!”

真的真的,馨姐儿嚷着就回头瞧容畦:“爹爹,我如果做不了好姐姐,你就罚我,罚我去乖乖地写上一百张大字成不成?”

“成!”容畦的话让嫣然又白丈夫一眼,简直是见了女儿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姑姑,现在马秀才已经深信不疑,他今儿从容家门前离开后,径自回了自己家,好像又被训了一顿,然后被送回庄上了!”章姑姑听着玫庄的话,点头道:“就让容家再乐几天。你妹妹那边,也安排好了吧?”

玫庄应了一声是才道:“选的是马秀才的好友卢举人呢。”章姑姑抿唇一笑,这戏啊,就要慢慢演下去。

卢举人的家境比起马家来要差好些,不过两人性气都差不多,虽然一个只是秀才,另一个已经中举,但因各自对对方都有需求,因此常在一起玩耍。

马秀才被送去庄上,卢举人也就少了一个能借银子的人。况且他妻子今年年初去世,尚未娶的填房,卢举人也只有孤身居住。虽有个把小厮能出了火,不过这云雨之欢哪比得上红袖添香?

卢举人这日做完一日的功课,想着等上两日去马家庄上,一来安慰好友,二来借上三四十两银子再娶一房媳妇回来,免得小厮粗手笨脚,服侍的不周到。

想来想去困倦无比就躺到床上,刚刚闭上眼,就觉有人悄悄进来,用毛茸茸的东西往自己耳朵里面放。卢举人无奈睁开眼,谁知床前空空,并没什么人。

难道自己在做梦?卢举人重新闭上眼,躲在床边的少女又悄悄地伸手,把手上的草茎往卢举人耳朵眼里放。这回卢举人没有睁眼,少女见状,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笑出声,蹑手蹑脚走出来,又要用草茎往卢举人嘴边放去。

卢举人并不睁眼,而是伸手就那么一抓,少女啊了一声想要挣脱,卢举人已经睁开眼,瞧着俏生生站在自己床前的少女就道:“你还想躲到哪里去?”

少女的唇不由微微嘟起,接着眼珠一转就笑着道:“我可是狐狸,等你睡着了就把你吞吃入腹!”卢举人久旷之人,见眼前这俏生生的少女,想起那些志怪小说上的故事,竟把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教诲先放在一边,坐起身轻轻一扯,少女装作个受不住力,就跌进卢举人怀抱。

、第289章 童谣

美人在怀,此时瞧的更分明些,卢举人只觉得软玉温香不足以形容少女此刻娇态,就算真是狐狸,也先待自己享用一番再说。因此卢举人只把少女抱的更紧一些,含糊说了那么一句,就扯下帘幔。

少女娇呼连连,求饶不止,卢举人只当少女果真是处子,更是激动不已。不过卢举人毕竟是文弱书生,虽激动不已也不过一次之后就败下阵来,手却紧紧握住少女的手。

少女等他睡着,这才把他推开,拿出早已备好的东西往床上一洒,接着穿了衣衫离开。

卢举人这一夜十分好睡,醒来时见天光已然大亮,还以为自己昨夜做了一梦,可床帐之间还有幽香绕鼻,掀开被子,落红在目。并非一梦?卢举人怔了良久,这才喊来人,睡在隔壁的小厮听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爷可有什么事?”

“昨夜你可曾听到什么异响?”小厮被卢举人这问话问的摸不着头脑:“并没听到什么响动。”

难道说真是狐狸精?见自己孤单寂寞,特来荐枕,可若真是狐狸精,自己却又不觉出什么不对。若今夜再来,就再问问。卢举人心里想着,就盼着夜色降临。

到的夜间,少女果真来了,欢娱过后,卢举人问起疑惑,少女推开卢举人就要走:“你既不信我,那我还在这里讨人厌恶做什么?”

美人带泪,更惹的人心动,卢举人见美人恼怒,急忙把少女搂在怀里连连安慰。少女过了许久气才消,娓娓道来:“这修炼法门,也分许多种的,采补之道是最下乘的,况且还会受天罚。我们这一支,都只是吸日精月华,久而久之,方才成仙。”

这也解了卢举人的疑惑,凑在少女耳边问:“那你为何又对我?”少女把卢举人推一下:“不过是夙世缘分罢了。”卢举人被迷惑已深,自不会再问,依旧寻欢不止。

等他睡着时候,少女又起身离去。卢家门外,玫庄已等在那里:“你这几夜都辛苦了,姑姑说,再等上两三日就可!”

少女的唇撅的很高:“这样无用的人,手无三分力,还真以为自己风流倜傥,是人都爱!”

“酸腐读书人不都这样,你别气了。等再有几日,安排定了,自然有这些笨人帮我们报仇,那时我们就和姑姑依旧回南京去,若不然上京城也成!”玫庄安慰着少女离去,墙内的卢举人依旧在做美梦。

三夜四夜五夜,等到第六夜时,不管卢举人怎么等,都不见少女影子。卢举人困极,鼻中似闻到一股幽香,接着沉沉睡去。

朦胧之中,见一个打扮的端庄秀丽的女子走进来,这女子的眉头紧蹙,轻叹一声道:“你就是小妹的心上人?小妹她和你缘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姐姐,为何缘尽?”卢举人坐起身问,这女子自然是玫庄,只见她叹的更厉害了:“对头势力太大,你们是帮不了忙的!”

“什么势力?”卢举人非要问,玫庄欲言又止数次方道:“小妹昨日离去,被一道士抓去,说是上好魂魄,献给容家,被容家剥下皮来,埋在忠义坊下,能永保容家富贵不绝!”说完玫庄把卢举人一推,卢举人的头磕到床柱,眼前一黑就晕过去。

玫庄见卢举人晕过去,这才冷笑一声离开,小厮听到有声音响动出门查看,玫庄用袖子掩了脸越墙而去。小厮睡的朦朦胧胧,没瞧见玫庄是翻墙而去,还当她是飞过墙头,难道说这是仙女?

小厮急忙打开门,可门外早没任何踪迹。小厮不由在那细想时听到屋里传来卢举人的声音,小厮忙把大门关上去推开卢举人的屋门:“爷,您有什么事?”

卢举人抬头瞧了一圈才问小厮:“你方才瞧见什么?”小厮的眼一亮:“爷,小的瞧见仙女了,仙女飞过我们墙头!”

仙女?看来她们姐妹真是精怪,可恶,竟把精怪的皮剥了,用来镇在忠义坊下,这等行径,怎么都不能谅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太小了,对了,马家,马家可是大族,还有再联合几个学里朋友,就说亲眼看见容家把一块狐皮埋在忠义坊下,这等事情岂是平常人家能做?到时,卢举人唇边现出冷笑,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晓得,有些事情,不是商贾之家该做的。

玫庄回到在扬州的暂居之所,少女也把狐皮埋好回来。两人对章姑姑讲了究竟,章姑姑不由勾唇一笑:“不错,就是这样才好。”

“那姑姑,我们可以回南京了吗?”少女挽住章姑姑的胳膊撒娇地问。章姑姑拍拍她的手:“慌什么,我们啊,在这扬州城里逛逛才是,我要亲眼看着容家,死无葬身之地!”

玫庄听出章姑姑话里的咬牙切齿,也只淡淡一笑,容家,风光的太久了。这件事,定是致命一击。那些酸腐书生,别的不擅长,寻些罪名出来,再有那张狐皮作证,妄行巫蛊之事,真是谁都救不了。

卢举人一等天亮,梳洗过就去寻马秀才,马秀才正在那伤心自己情人的消失,等听了卢举人的话,马秀才更是新仇添上旧恨,手已经握成拳:“容家,实在是太嚣张了!”

卢举人也点头:“一个商贾之家,奴仆后人,竟也这样神气起来。不过马兄,虽说我们知道实情,可不好去做!”

无缘无故地去挖忠义坊下面的地,谁也不会允许,马秀才的眼已经一眯:“办法我已经想到了,既然他们行的是巫蛊之事,那我们就用神仙手段来反击!”

说着马秀才就在卢举人耳边细细说了一番话,卢举人听的眼睛发亮,连称好计。

“娘,您瞧,我把小红养的多好?”馨姐儿拖着嫣然的手来到鱼缸边,笑着指点那游来游去的小鲤鱼。

“什么你养的好,还不是你外祖母帮你瞧着?”嫣然摸摸女儿的发,馨姐儿被揭穿也不恼,只抱住嫣然的胳膊:“可是,是我托外祖母帮我看着!”

这孩子,嫣然笑的越发开怀:“好了,你也该去学针线了,不然的话,”馨姐儿故意叹了一口气:“我晓得了,娘,我就乖乖地去学针线!”

嫣然又摸摸女儿的发,怀胎日重,这些日子越发懒了,若没有女儿在旁边叽叽喳喳说话,还真是有点寂寞呢。嫣然带了女儿进房,见女儿规规矩矩在桌边坐好,开始绣起花来,嫣然也拿过一件小衣服做起来,这是给肚子里孩子做的。

做着嫣然就感到孩子踢了自己一脚,忍不住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这段时间,这孩子动的是越来越欢腾了。

“娘,弟弟又踢你了?”馨姐儿已经凑到嫣然身边,嫣然拍拍女儿的脸:“小调皮,就是想着趁机不做事。”馨姐儿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娘的肚子:“娘,您说,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你啊,动的可厉害多了。都说,这么厉害,只怕是个小子,谁晓得是个比小子还调皮的闺女!”嫣然的话让馨姐儿的眼眨一眨:“娘,您不喜欢闺女?还是不喜欢闺女调皮?”

嫣然把女儿搂在怀里:“胡说,都喜欢。不过呢,你要少调皮一些,就更是娘的贴身小棉袄了!”馨姐儿又是一笑,陆婆子匆忙走进来,见馨姐儿还在房里就欲言又止。

嫣然已经瞧出陆婆子神色不对,拍拍女儿的背让她自己玩去,这才问陆婆子:“出了什么事?”

“奶奶,扬州城里最近的童谣你听过没?”这话说的稀奇,嫣然摇头,陆婆子就道:“红鲤鱼、黑狐皮、忠义坊、非忠义,换富贵,血泼天,到头来终究梦一场!”

这童谣短短几句,嫣然的眉皱的很紧,陆婆子已经道:“红鲤鱼,黑狐皮都不稀奇,但忠义坊,扬州最近,可只有我们家有这个。”嫣然想要细细地想一想,伸手止住陆婆子说话,陆婆子屏声静气等在一边。

红鲤鱼,自己女儿最近不是就买了一条红鲤鱼。黑狐皮的话又从何处说起,这家里用狐皮做的衣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忠义坊,这是明明白白说起自己家。

嫣然还要再说话,就有丫鬟在外道:“奶奶,管家说有急事,要面见奶奶!”嫣然嗯了一声,陆婆子扶了嫣然出去,走到半途就见容畦过来:“你不用出去了,忠义坊上,有头猪路过时候撞了上去,忠义坊被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