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摄魂谷:雅库玛的诅咒上一章:第 20 章
  • 摄魂谷:雅库玛的诅咒下一章:第 22 章

初见白剑恶,那是一个精干霸气的寨主;雨神庙突变,则显露出白剑恶谲智阴霾的一面;即使进入丛林后接连遇险,他也仍然毫不畏惧,颇具枭雄的本色;可是现在,在这个人的身上,你却只能看到两个字:落寞。

他的眉宇不再飞扬,腰板不再挺拔,甚至连眼角也忽然有了几丝皱纹。他已不是什么寨主,只是个背负着生活重担,满腹愁肠的贫苦山民。

究竟是什么,能使一个人的精神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带着这个疑问,罗飞慢慢向着那石台边缘走去。

白剑恶的目光在罗飞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转向那片树丛,喃喃地说道:“……赵立文也死了……”

是的,赵立文也死了。他的右脚脚踝被藤蔓做成的圈索紧紧缠住,并且因此而倒悬在一根粗壮的枝杈上。在他的喉部,有一个可怕的刀口,那刀口又大又深,气管、食管、颈大动脉均被齐齐切断,血液仍在不断流出。

因为尸体处于倒悬的状态,所以死者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快流干了。下方的石面汪起大片的血泊,赵立文的砍刀浸泡在血泊中。

不用白剑恶多说,罗飞已能大致推断出死者遇害前后的情况:他在石壁下中了机关,整个人被高高拉起。“恶魔”早已在巨石顶上等着他,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利刃已划过了他的咽喉要害。他的身体随之受力旋转,鲜血在这个过程中从伤口喷射而出,在下方很大一圈范围内形成了喷溅状的血环。

鲜血一定也喷了“恶魔”一身吧?甚至到“他”走出丛林,来到河滩的时候,这些血液仍未干涸。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白剑恶在干什么呢?这个问题显然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回答。

“你看到他了?”罗飞问白剑恶。

谁都明白罗飞口中的“他”指的是什么,周立玮和岳东北此时也上前两步,神情关注。

“他?是的……那个‘恶魔’,我见到了他……”白剑恶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在回答罗飞的问题,他的目光游离,思绪不知已飘到了哪里。

“真的?你见到他了?!”岳东北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有些失控地抓住了白剑恶的两侧手臂,颤着声音问道:“他……他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白剑恶的双臂被岳东北紧紧勒着,疼痛似乎使他的思维重新运动起来,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看不到‘他’什么样子。‘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衣,衣服上带着大帽子,脸上也蒙了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血红血红的,对不对?没错,就是他!”岳东北一边说,一边激动地看了罗飞一眼。罗飞明白他的意思,这样一个“人”不久前曾出现在他们的“幻觉”中。

周立玮此时的心情却和岳东北截然不同,他瞪着白剑恶,神情严肃地质问:“你都看得那么仔细了,为什么还能让他跑了?”

白剑恶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但却又发不出声音。那是一种极端无奈的表情,然后他说道:“‘他’想走,我根本没办法拦住他。”

“为什么?”罗飞也感觉到这里有些奇怪,皱起眉头追问。

“我的三个手下都死了。赵立文,祢闳寨最出色的战士。”白剑恶用手指着身旁那具尸体,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在‘他’面前,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你们还要我怎么做?难道也要我死在这丛林里吗?我只答应做你们的向导,不是来给你们卖命的。”

“可你根本没有做任何努力!”周立玮似乎有些恼火,他扬起右手中的一把砍刀,“这是你的武器,你却把它丢在了山坡上!当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立刻就投降了,对不对?我真没想到,白剑恶,你原来是个孬种。”

两天前的夜晚,面对“恶魔”第一次发出的骇人威胁,白剑恶曾经举着那把刀,面对着黑暗丛林纵声狂笑。可现在,当时的那股豪气在他身上已荡然无存。他对周立玮的嘲骂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对方,然后淡淡说道:“你不明白,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反抗‘他’的力量。”

“是吗?”周立玮失望之极,反而笑了起来,“呵呵,有这么可怕的力量,那‘他’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们,尽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你让他过来啊,有本事,把我们都当作‘恶魔’的祭品好了。”

周立玮话音未落,忽听得山坡上脚步声响,竟真的有人走了过来。

石顶众人立刻转身面向入口处,罗飞举枪,周立玮横刀,不约而同地摆出了警戒防御的姿态。

一个小伙子翻身而上跃上平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精壮,肤色黝黑。见到罗飞等人,他显然也有些吃惊,右手一挥,已将一柄明晃晃的弯刀比在前胸处,同时厉声说出一串奇怪的语言。

“不要误会。这是哈摩族人!”白剑恶在众人身旁解释了一句,然后自己踱步上前,向那小伙子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罗飞暗暗点头:不错,这语调语感都很熟悉,正是自己曾在昆明精神病院听到过的哈摩族语言。

小伙子一边听白剑恶诉说,一边用机敏的眼神看着罗飞等人,敌意已散去很多。最后他点点头,回身来到平台边,冲着巨石下大声喊了句什么。石下随即有人回应,原来他尚有同伴。片刻后,又有四名男子登上了石壁。同刚才的小伙子一样,他们都是一身精短的黑色麻衣,额头上也扎着黑色的方巾,只当先一人鬓角和腰间都有白光闪耀,却是佩戴了不少精美的银饰。

刚才那个小伙子此时已收刀退在一旁,但目光却始终紧随着佩戴银饰的男子,神情甚至恭敬。

白剑恶上前一步,右手合在前胸心口处,颔首施礼,然后叫了一声:“安密大人。”

那男子认出白剑恶,神色显得颇为诧异,合胸还了一个礼后,问道:“白寨主,你怎么在这里?”他说的汉语虽然语调僵硬欠准,但倒还算流利。

白剑恶神情凝重,抬手往罗飞等人处指了指,回答说:“我们都是为了‘恐怖谷’的恶魔而来。”

男子蓦然变了脸色,然后他换了哈摩族的语言,对白剑恶追问着什么。白剑恶也用哈摩族的语言回应着,初时两人还是一问一答,后来渐渐变成了白剑恶一人在讲述,而男子则在一旁凝神倾听,只偶尔才插问上一两句。

这番对话为时甚长,想必白剑恶是把他们去往恐怖谷的前因后果都详细地讲了一遍。那哈摩男子皱着眉头,越听神色越是忧虑,其间亦不时抬头看看罗飞等人,目光中颇多审视打量的意味。

另四个哈摩男子似乎都是下属,他们分站在两侧,与罗飞三人一样耐心等候着,并不多言。

终于,二人完成了交谈,然后白剑恶当先引着,哈摩族众人向着罗飞等所在的地方走来。到了近前,白剑恶首先指着那佩戴银饰的男子介绍道:“这是哈摩族的首领安密大人。”

罗飞多少已猜到这男子的身份,此时学着白剑恶先前的动作,微笑着向此人行了个礼,同时仔细打量着他。

却见这个叫做安密的哈摩族首领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子比罗飞略高一些,身形健硕但不肥壮,肤色微黑,浓眉剑目,神色间很自然地透出一股英气。

见到罗飞主动施礼,安密的嘴角略往上挑了挑,露出愉悦的表情。但他并没有立刻向罗飞还礼,而是先来到了赵立文的尸体前,单膝跪地,深深地揖了下去。

四个随从亦跟随首领做出了同样的举动。白剑恶低声向罗飞等人解释道:“哈摩族敬重死者,尤其是战死的勇士。”

罗飞点点头,表示理解。周立玮却冷冷地撇了白剑恶一眼,似乎对其之前的懦弱表现仍耿耿于怀。

此时哈摩族众人口中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各自伸出右手食指,在尸体下的血泊中蘸了些血液,放到口中吸吮。

“他们认为人的灵魂附着在血液中。喝了战死者的血液,便能够得到他的勇气和力量。”

听到白剑恶这番话,罗飞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血瓶,看来哈摩族确实对人的血液赋予着非同一般的敬意。

告慰了死者之后,安密站起身来,目光从罗飞三人身上依次扫过,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恶魔是我们的敌人。大家都是朋友,现在,就请跟着我去‘恐怖谷’吧。”

二十二、夜宴

 来自祢闳寨的河流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奔涌,出国界后,在老挝境内汇入澜沧江,最终归于南海。这段旅途蜿蜒曲折,不知经过了多少深沟浅壑,河水滋润着两岸的土地,孕育了无数的生灵。

离清风口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广袤的山间盆地,河流恰擦过盆地的北沿,河水注入谷中,形成了一汪静谧的山池。此处山清水秀,林木富饶,哈摩族世世代代便依傍着这汪池水而居。

不过与整块盆地想比,山池所占的面积并不算大。南部的大部分区域因为缺少水源的滋润,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烟长期定居。

哈摩族聚居地的西南方向上有一座矮山,翻过这座矮山后,便又可见一片山坳。这片山坳的海拔相对较高,但丛林密布,地势险恶,所以距离虽不算远,但哈摩族人的足迹却极少涉及至此。

三百多年前,李定国率领着最后的残部,在这片山坳中驻扎了近三年的时间。其间,与前来追剿的清兵大大小小历百余战。累累青山中,不知埋藏着多少两军将士的尸骸。

这片山坳也因此有了一个令人闻之生畏的名字:恐怖谷。

罗飞等人跟着安密来到哈摩族的村寨时,正值傍晚时分。此时天空明净,微风徐徐,清澈的山池泛着鳞鳞的波光,池边散筑着木屋竹阁,景卷优美,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也许是因为初离险境的缘故,即使到了这样一个祥和的村寨中,罗飞心中也还是有些忐忑。他抬头环顾着四周,总觉得这片宁静中暗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一路上,白剑恶已向罗飞大致介绍了哈摩族的情况。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哈摩族世代繁衍,人丁达数千,比祢闳寨的规模要大了好多。族内男子狩猎打鱼,女子农耕畜牧,基本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时他们也会与外界做一些简单的物质交换,在这个过程中,与他们往来最为密切的就是祢闳寨。族人间至今仍通用哈摩土语,但部分人也掌握了基本的汉族语言。

世袭的首领在族人中具有绝对的权威。此外族中圣女和大祭司的尊崇地位也不容动摇。在这个原始的村寨中,祭司是一个独特的群体。这个职位只有族中公认的智者才能担任,除了主持节日的祭拜活动外,他们还肩负着传播本族文化和行医治病的责任。

祭司中最为德高望重着被尊为大祭司,具有除首领之外最高的权力。大祭司的职位并非世袭,而是在前任离世后,由众祭司推举,首领认可而产生新的接替者。

圣女的地位比较特殊,她是由每一任圣女亲自挑选出自己的继任者。圣女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力,她唯一的职责便是守护着族中世代相传的圣物:血瓶。

罗飞已然知道,那血瓶中其实盛满了李定国的血液。而哈摩族人则认为:血瓶中封存着的是数百年前被本族勇士降服的恐怖恶魔。岳东北的那套学术也正是基此而衍生。

圣女的一生不允许婚配。当她们步入中年的时候,便会在族人中挑选聪慧乖巧的女孩,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这种挑选是双向的,被选中的女孩拥有拒绝的权力。在女孩做出决定之前,圣女会郑重地向她以及她的家人强调:如果她接受了这个挑选,那么她将承担起整个族群积攒了数百年的苦难!

即使如此,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这种挑选。事实上,成为圣女是所有哈摩女子心中最荣耀的事情,尽管这种荣耀是伴随着巨大的苦难而来。

罗飞对这些情况显得很感兴趣,他进而向白剑恶追问所谓的苦难具体指的是什么。但白剑恶对此也所知不详。罗飞只好先把疑惑放下,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向哈摩族人打听。

安密直接把罗飞等人领向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一路上的哈摩族人见到他们到来,全都毕恭毕敬地让到道路两旁,向着年轻的首领鞠躬问好。安密对他们大多只是轻轻一瞥,只当遇见上了年纪的长辈时,他才停下脚步,匆匆地搭上几句话。

罗飞虽然听不懂哈摩语言,但从对话者的目光神态可以判断出话题基本是围绕他们几个不速之客展开的。一番简短的介绍后,族人往往便露出敬畏的神情,对他们合胸施礼。

如此两三次之后,罗飞终于按捺不住,得空向白剑恶低声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安密大人说,你是汉人中专门对抗黑暗的勇士。”白剑恶说完这句,又指指周立玮和岳东北,“他们两人,则是汉人中的祭司。”

罗飞禁不住哑然失笑,不过转念一想,警察、学者、医生,在哈摩族的社会结构中,勇士和祭司倒的确是最为接近的描述了。

安密的住所在村寨的中心部位,共有三间房屋,虽然只是由泥土、粗木和毡布盖成,但门阔墙高,屋外还用土坯垒出了一个院子,在这样的深山之中,可算是“豪华”了。

进了院子后,安密并没有把大家往屋子里引,而是就地向那四个随从吩咐了一番。随从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首先从屋子里搬出了桌椅板凳,在院子当中摆好。此时天色已黑,他们又点起十数根火把,间插在土墙之上,小小的院子中随之火光闪烁,增添了不少亮色。

“朋友们从远方来,今天,我就在家中招待大家。请坐!”安密指着那些桌椅说道,他的语音虽然生硬,但神情却颇为诚挚。

祢闳寨和哈摩族平日里常有往来,安密三年前接任首领的时候,白剑恶还亲自前来参加过即位典礼,所以这两人原本就认识。此时白剑恶率先上前一步,坐在了桌边,然后又招呼罗飞等人道:“来,既然安密大人如此厚待,我们也不要再客气了。”

罗飞对安密友好地笑了笑,然后与周岳二人一同坐下。安密随后也坐了。那张圆桌直径约近两米,此时仍宽宽绰绰,椅凳也有富裕。罗飞指指一旁的四个随从,对安密说道:“让他们也来坐吧?”

安密诧异地看了罗飞一眼:“他们怎么能和客人坐在一起?”然后他转过头,说了一番哈摩语言,随从们齐齐应了一声,向院外散去了。

罗飞暗暗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在社会结构如此原始的族群中,如果首领不维持住森严的等级制度,那是很难统领众人的。

岳东北怡然自得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周立玮则板着脸,心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此前众人忙着赶路,尚未有机会详细交谈。现在都坐定了,白剑恶首先开了口,向安密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巧,安密大人也来到了清风口?”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族的圣物丢失了。”安密面色沉重,“这半年来,我经常会带着人出去寻找。今天正找到清风口附近,忽然听见有人呼叫,我们就过来了。”

“就是那个血瓶吧?”白剑恶咧了咧嘴,以示同情,“有一段时间你们有族人从山里跑出来,圣物丢失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你们在林子里找,是有了什么线索吗?”

安密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似乎有一股火焰正在他体内熊熊燃起,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咬着牙说道:“圣物是被一个汉族的年轻人偷走的。半年多前,有人看到他还在丛林里活动。”

罗飞三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同时想到了昆明精神病院中的那个恐惧症患者。罗飞立刻拿出了那张照片,递到安密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安密抢过照片,只扫了一眼,神色已大变,他“啪”地一声把照片拍在了桌上,厉声喝问:“你们认识他?他在哪里?!”

“不,不认识。”罗飞见对方情绪激动,连忙解释说,“实际上,我们就是为了调查他的情况来的。他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可是说得到了惩罚。”

“被吓疯的。”周立玮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

“吓疯了?”安密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又拿起那张照片,恨恨地瞪视着,良久之后,才嘶哑着声音说道:“那真是便宜他了!”

他的语调中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恨不能将照片中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岳东北想到那年轻人正是根据自己的指点一路寻过来的,开始还有些得意,现在看到安密这副咬牙切齿的神情,心虚地把目光挪向了别处,显得极不自然。

“你们既然找到了他,一定知道圣物在哪里!?”安密此时抬起头,开始追问另一个重要的话题。

“血瓶现在龙州,不过──”罗飞无奈地停顿了片刻,“它已经被打破了。”

“什么!?”安密大叫了一声,“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右手一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柄弯刀,狠狠地剁在了桌子上!

刚才那几个随从此时正好回来,见到首领这副模样,全都愣愣地站在院门口,一动也不敢动。罗飞等人也是噤若寒蝉,院子里寂静一片,空气似要凝固了一般。

安密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显然情绪正处于极度的振荡中。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坐了下来,目光紧盯着桌上的弯刀,面沉似水。

白剑恶见那几个随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甚是尴尬,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安密,冲他使了个眼色。安密一愣,似乎是刚看见那几个人,随即他招了招手,说了句哈摩土语。

随从们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前。他们手中或抱酒坛,或端土盆,或捧海碗,原来却是准备酒菜去了。

土盆中装着热气腾腾的菜肴,略略一看,多是大块的肉类,想必应是山间的野味。另有人已将海碗挨个排开,然后给每个碗中都倒满了酒。一时间院子里肉香酒馥,缭绕不绝。

这一番伺候完毕,不待安密吩咐,几个随从又自觉地退了下去。等他们都出了院子,安密转头看着罗飞,恶狠狠地问道:“是他把圣物打破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桌上的那张照片,罗飞这才发现弯刀的刀尖不偏不倚,正剁进了那照片上男子的面孔,照片上的人也因此形容扭曲,看起来极为诡异。

罗飞想到那血瓶正是被自己打破的,不由得心中一凛。正恍然间,忽觉有人在踢自己的脚尖。举目扫视,只见岳东北挤眉弄眼,正一个劲地使着眼色。

罗飞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他沉吟了一会,还是坦然说出了真相:“不,那个血瓶,是我给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