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还是摇头:“梅迪纳,我不想我的女儿重蹈我们的覆辙,藏起来是没有用的,到了真相揭开的一天她会受不了,她的单纯和快乐会被耻笑——不要在她身上滥用你的灵力,如果你死了,她怎么办?”

梅迪纳淡淡冷笑。

塞壬说:“哦,抱歉。”

梅迪纳摸摸塞壬的面颊:“没什么可抱歉的,塞壬,你和我一样,只是爱自己的孩子而已……希阿拉是我女儿,我该给她的,一样都不会缺。”

希阿拉正沮丧奇怪地盯着他。

梅迪纳这才发现,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用力抽走了他屁股下的小木墩,但是很显然游戏效果不大令她满意。

梅迪纳连忙跌在地上,啊哟啊哟地喊了起来。

希阿拉抱着木墩气鼓鼓地走回房间:“一点也不好玩。”

塞壬看着梅迪纳:“你看,你不能给她一个有血有肉的父亲,梅迪纳,她长大了终会明白一切,求你,不要让她发现你是个嗜血的暴君。”

梅迪纳站起来:“她不会发现的,那些多嘴生事的人全部消失,她自然不会发现。”

他大步走了出去。

塞壬绝望地跺脚:“亡灵就是亡灵,果然听不懂人话的啊!”

呵,梅迪纳,你是个多么迟钝的男人啊……

而与此同时,梅迪纳捏着黑水晶,一路按捺着自己想要杀戮的欲望……塞壬不认识这个东西,他可是认识的,这是亡灵术里很邪恶的一种,用活人眼里的精血练制成水晶,到水晶变色的时候,就可以在千里之外看见水晶周围的一切,几乎任何高明的法力都无法察觉。一对眼睛只能炼出粉红的水晶来,而这款的成色已经紫得发黑,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对眼睛。

梅迪纳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他在乎自己的女儿——每每想到有人在偷看他的希阿拉,他的塞壬,梅迪纳就忍不住愤怒到发狂。

如果……我给你和平,你不珍惜,那么我们不妨走着瞧。

2魔鬼之城

一旦识我,必要服从。

——冥王梅迪纳

魔鬼之城上,梅迪纳的手迹历历在目。

平心而论,他的字迹是属于比较难看的那一种,但是领导人的通病就是四处题词,似乎不如此不能显出他的威严。在三年前魔鬼城大致竣工的时候,梅迪纳试图在四面大门都提上词,被斐帝南耻笑为“狗占八泡矢”,如此,他才讪讪作罢。

这是一座白骨城池,身为死亡世界的王者,梅迪纳长期以来是以之为骄傲的。

但是今天,他怒气冲冲,大步向里走去,所过之处噤若寒蝉,连温度都猛然降了下来。

梅迪纳转身,坐在正中的鹰骨王座之上,扣了扣扶手,下令:“把西德和红一起带来。”

冥灵侍卫为难地躬身:“这……陛下……”

梅迪纳脸色冰冷:“带来,斐帝南如果阻拦,告诉他是我的意思。等等……如果西德是和一个小孩子在一起,不要被那个小孩子看到行踪。”

“是的,陛下。”侍卫微微躬身。

梅迪纳稍微平缓了一下怒气……那个来自东方的女人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如果这一次查证属实,确实是那个女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那么,就算是斐帝南,也护不住她。

“陛下,西德带到。”冥灵回话,梅迪纳的手下,办事效率一向一流。

“还有一个呢?”梅迪纳问,冥灵犹豫地把眼光投向殿外。

斐帝南按剑大步走入:“怎么了?好大的火气,什么事情惹到我们冥王大人?”他笑容明朗,左手挽着红——五年了,那个小女孩已经长成为十八岁的成年女子,带着东方特有的雍容和神秘,安静微笑,一如初见之日。

梅迪纳伸手把黑水晶掷了下来,看着西德:“说,琴是谁给你做的?”

斐帝南不满:“梅迪纳,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迪纳不理会他:“东方红,你要躲在斐帝南身后到什么时候?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不妨直接开出价钱,不要跟我玩这一套。”

西德涨红了脸:“我的琴是自己做的,和这位女士无关。”

“哦?那这个呢?”梅迪纳目示黑水晶。

西德愤愤:“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玩意儿。”

梅迪纳吸了口气:“斐帝南,今天这小子到我家去了,找我的女人弹琴,我在他琴里发现了这个——我告诉你,如今懂这个法子的,只有我一个人,再有,就是你这位可怜无辜的东方小妹妹了。”他把目光转向红:“你是聪明人,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想浪费时间逼供——姑娘,别说咬断舌头,就算你死在这儿,我一样能问出答案来。”

有人回禀:“薇娅求见。”

梅迪纳点头:“让她进来——斐帝南,坐下吧,我今天请你看一出好戏。”

薇娅气喘吁吁地跑上:“陛下,水晶是我放的……我只是想看西德,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我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

梅迪纳挑眉,斜眼看着红:“是这样?”

红伸手——是的。

梅迪纳猛然站起身子:“是的,是这样?红姑娘,这块黑水晶至少要五百个活人的眼睛才能炼成,你告诉仅仅是为了监视一个女人的情郎?”

斐帝南护住红:“梅迪纳你吓到她了,红对你没有恶意。”

梅迪纳冷笑:“斐帝南,听听你说的话,她的父亲她的族人死在我手里,你说她对我没有恶意?红,你站出来说话——你想要报仇我给你机会,不要再挑拨我的兄弟!”

红急切地伸手,想要比划。

梅迪纳一步迈下,伸手捏住她的下颔:“我没兴趣听你打哑迷——好吧小女巫,我帮你把舌头长出!”

雪白的下巴在梅迪纳手中捏得发青,两排细碎的牙齿无力张开,涎水流了出来,梅迪纳伸手就去扯她的舌头。

斐帝南伸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推开:“我也受够了——梅迪纳!”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你要动她,冲我来。”

梅迪纳嘿嘿一声笑:“好极了斐帝南,我想和你比试比试,已经很久了——拔剑。”

“对不起……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后,我发过誓,会保护她。”斐帝南“创”的一声拔出炽天使之剑:“梅迪纳,你确定我们要在这儿动手?”

梅迪纳的指尖慢慢凝聚一团黑色,他回头下令:“杀了这个女人!”

斐帝南一剑横胸:“谁敢?”

部下们确实不敢,这些年来斐帝南和梅迪纳几乎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整体,即便他们现在翻脸,没准过一会还是好兄弟——即使说真的彻底反目成仇,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想要除去几条人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梅迪纳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斐帝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对于梅迪纳,斐帝南不是不感激的,这些年梅迪纳对他几乎没有隐瞒,梅迪纳所得到任何权力,都在第一时间分给自己一半,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远不止一半。梅迪纳做出的任何决定,斐帝南几乎都可以否决再议,而斐帝南的决定,梅迪纳无条件维持——对梅迪纳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他对一个人信任的极致。

越来越多的人在殿外观望——有惊讶,有兴奋,有投机——斐帝南感觉到后背在发冷,在信奉绝对力量的城池,居然有两位统治者,这是大忌。

犹豫的瞬间,梅迪纳指尖的黑色已经缠绕上了炽天使之剑。

斐帝南胸口一阵闷热,力量居然被禁固在体内无法发出——梅迪纳在动手的瞬间已经想到了制胜的办法,斐帝南是凡人,他必须调动体内的力量,然后融合炽天使之剑的威力,再发出一击,这样一来发招的速度就比冥灵出身的梅迪纳慢了半拍,更何况他还在犹豫——炽天使之剑威力极大,如果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斐帝南,只有让他根本来不及出手。

斐帝南的眼睛,鼻孔,耳道……一起流出血来。

好无情的人!他闭了闭眼睛。

梅迪纳引而不发,看着红:“红,我等你的话呢,你忍心要他为你而死吗?”他回头怒吼:“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杀了她!”

斐帝南猛力推动剑锋,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夹杂着细细的血块,他一把拉住红,依旧用惯有沉稳的语气喝斥:“谁敢!”

他回头,惨笑:“陛下,你真正要除掉的人……是我吧?你可以杀了我,炽天使之剑你拿走——但是,这个女孩太苦命,你放了她,她对你没有威胁。”

梅迪纳愣了一下,糟了,斐帝南一贯敏感,他果然想到最要命的地方去了。

他愕然:“我不是有心下杀手……斐帝南……”

斐帝南笑笑:“不怪你。”他横剑向胸口刺去。

梅迪纳一把拉住剑锋,炽天使之剑从灵体穿过,痛得他浑身一颤,但毫不犹豫地用另一只手也握住剑锋:“住手斐帝南!我只是不想这个女人迷惑你。”

斐帝南脸上的笑容既凄凉,又甜蜜——梅迪纳明白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斐帝南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好兄弟,来,放下剑,放下。”梅迪纳苦笑:“行了行了,别这样看我,一切都过去了,好吧,以后管着点你的女人,我不会对她不利了——放下剑!你有完没完?”

斐帝南缓缓放下剑——这是梅迪纳?他素来不是不择手段的吗?他横下心的事情,居然也有半途而废的时候?斐帝南望着梅迪纳,无论如何,这是对他王者尊严的极大挑衅,从今以后每个人都会知道,冥王陛下的命令,有达不到的角落吧?

梅迪纳一拳砸向斐帝南的肩膀,一股灵力传进他的身体,治疗他的内伤,“斐帝南,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要让我发现有下次,你要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

无数目光在默默观看这一幕,斐帝南后退了半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回应了——他屈膝,跪下:“谢陛下成全。”

“起来斐帝南。”梅迪纳伸手拉起他:“你在给我难堪?”

斐帝南低声:“陛下!”

梅迪纳奇怪:“起来起来,赖在地上干什么?”

斐帝南声音更低:“梅迪纳……惩罚我。”

梅迪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哈哈大笑起来:“惩罚你?好极了,吊扣你一个月薪水。”

斐帝南提醒:“你从来没有发过薪水!”

梅迪纳笑得更肆无忌惮:“那好吧,罚你一个月不许碰女人!”

斐帝南气得满脸发白——你以为我是你吗?

梅迪纳回头,眼中傲气一闪,伸手把斐帝南用力扯了起来:“斐帝南,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逼迫我做不喜欢的决定,没有任何权势值得牺牲我们的友情——我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那些人喜欢跟我就跟我,不喜欢随他们去——你,太瞧不起我。”

斐帝南无语,交友不慎……认得这种朋友,还能说什么呢?

一路走出正殿,红察言观色,她不得不佩服梅迪纳收买人心的一套手段,梅迪纳在斐帝南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叫做“挑拨离间”的种子,红怀疑自己在斐帝南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会动摇,或者说,她的确想知道,自己在斐帝南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地位。

“你……你的伤口还疼吗?”红颤声打出手势。

斐帝南安静地转过头,看她:“黑水晶到底怎么回事?”

红的手指在发抖:“你不相信我?”

斐帝南微笑了:“哪有的事,你看,我只是想问问怎么回事而已。”

红的手越来越快:不是,梅迪纳误会了,我没有故意伤害他的女儿,我只是告诉薇娅有这个办法而已——

斐帝南断然:“那么我们现在去找薇娅——我们要当面解决这件事,红,我需要给梅迪纳一个交代。”

红点了点头。

斐帝南想了想:“红,我刚才维护你,是因为梅迪纳盛怒之下,一定会杀了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你和他之间我站在你这一边,我希望你明白,你和他,无论谁想要伤害对方,都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我很抱歉,这是不公平的,但是人的感情就是不公平的——我知道他给你的伤害,我也不试图让你缓和对他的仇恨,红,我只希望……如果你要采取什么手段,先让我知道,或者先杀了我。”

红还是点了点头,斐帝南禁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东方的女人沉静安寂,即使是刚才,梅迪纳差点要杀死自己的时候,她还是那样的站着,虽然斐帝南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做出一些更激烈的举动来。红好像一眼就看透了梅迪纳绝不会伤害到斐帝南,她懂得审时度势,安静地站在保护者之后,不会走出来承担无畏的伤害。

她知道得太多,表达得太少,隐忍的能力又太深,难怪梅迪纳一心想要除掉她吧。

有时候沉默的力量,也是让人畏惧的。

薇娅不是沉默的女人,她已经反反复复澄清了许多遍,西德看见斐帝南,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其实薇娅也是很优秀的女子,可惜这里的女人强悍的太过强悍,美丽的太过美丽,聪慧的太过聪慧,于是就不免显得她浅显无光了点儿。

“我和伊芮亚大婶说,西德这个昧良心的干了那事,然后就……”

斐帝南和红对视一眼,伊芮亚。

“后来伊芮亚大婶带我去找西德的时候……”

斐帝南和红第二次对视,又是伊芮亚。

“伊芮亚对西德说——”

斐帝南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伊芮亚我好像听说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红,去把她的资料替我找来。”

红摊开手,意思是没有。

斐帝南诧异:“没有?一个土著女人居然能和我们打交道?而且还有胆子教唆西德去找梅迪纳——走,我们去查查,这些年她到底在做什么样的生意。”

梅迪纳和斐帝南这些年,已经逐步发展出八路军团,第一军团是精遴的梅迪纳和斐帝南的亲侍冥卫军,第二军团是冥灵军团,也就是直接从冥界召唤出的力量;第三路军团是死灵军团,是新死的灵魂,尚没有自行修练出的冥力,依靠梅迪纳的赐予获得战斗力;第四路军团是白骨军团,基本以当年达马的残军为原形渐渐整顿起来;第五路军团是灵兽军团,是鸟兽一类的死灵力量;第六路军团是吸血军团,迭戈为首领;第七路军团是当年从瓦尔德兹家带来的卫兵和骑士,以及渐渐搜索的雇佣军,由斐帝南统帅;第八路军团是预备军团,主要是一些准备接受考验的土著,叛变精灵等等。八路军团的地位基本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的,一律遵从冥王的指挥,而斐帝南则是无冕之王,两人之间的关系纯粹依靠信任建立。

嗯,斐帝南大踏步向城后一片阴冷荒凉的黑石建筑走去,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里,和大多数当权者不同的是,梅迪纳和斐帝南小心翼翼地不涉及对方势力的范围,而第八路军团由于地位特殊,人员混杂,介于人类和冥灵之间,则往往被两人同时忽视,如果说魔鬼城里还有一小片空白,那么应该就是这儿。

与其说这里是军营,不如说这儿是监狱,每一百人被塞进一个黑漆漆的石屋里,冥灵队长就只需要站在屋外赞美天空和大地——总会只剩下一个人走出来,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挑选的对象。

至于那些人用了什么手段,什么心计——冥灵队长们懒得过问,不过寿命百年的人类,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再强悍又能强悍到哪里?

血腥气,浓臭腐烂气,甚至大滩排泄物的气息融为一体,熏得人头脑发晕,斐帝南关切地扫了一眼红,她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镇定,比幽灵还缺少反应。

“陛下——”

“殿下——”

“亲王——”

“元帅——”

“将军——”

幽灵们纷纷站起,大声向斐帝南致敬,啧啧,梅迪纳长期以来没有给斐帝南一个确定的称号,瞧瞧这称谓混乱到了一个什么地步,斐帝南头上隐隐冒汗。

“开门”,他随手指了一扇大门,命令。

门打开了,里面的惨叫忽然中断,那些血红的眼睛一起瞧向斐帝南。

两个黑卷发红皮肤的健壮男人正努力把一个小男孩塞进满是倒齿的皮袋中去,那男孩拳打脚踢撕咬头撞不肯就范,眼里有受伤小兽凶狠的光。

斐帝南拿过皮袋——确切说,那是椰树纤维编织成的袋子,里面有无数细碎犬齿一样的倒钩,但是倒钩和皮袋都已经被紫黑色的血液染成肮脏的颜色,看上去如一张巨大的口,择人而噬。

“这是——”斐帝南回头:“嗯?”

冥灵卫队长点头回报:“把人装进去,抽打,很快就只剩骨架,殿下。”

斐帝南四下看去,数不清的刑具和武器堆在角落,各种剜割内脏的利刃,盛放血肉的器皿,敲击骨髓的钝器……他吸了口冷气,回头:“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卫队长回禀:“伊芮亚她们送来的——她们每次送人来的时候,都会顺便带来些新鲜的小玩意儿。”

“每个房间都是这样?”

“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唔……记不清,大约有一年吧。”

“这是我的失职。”斐帝南尽力不让情绪的波动显露在语气中:“我的命令,所有房间一概停手,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虐杀。去把伊芮亚的进出记录一起拿来,快,立即,马上!”

冥灵队长一迭声地答应,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斐帝南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你几岁了?为什么要来这儿?”

那孩子猛地抬起头——他的皮肤是淡褐色的,眼睛居然是纯澈的蓝色——他用天真清脆的嗓音回答:“我六岁,我来这儿是为了……”

他忽然窜了起来,一口咬向斐帝南的咽喉,斐帝南皱着眉,闪了闪脖子,那孩子狠狠咬在他的肩头上,用尽了一个六岁孩子的全部力气。

周围人大声喝斥着要冲上来,斐帝南伸手推开他们,把那孩子抱在怀里,连同自己流血的伤口——“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点,你就咬着好了,但是孩子,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炽天使之剑感受到进犯的气息,想要跳出剑鞘,斐帝南一手按着剑柄,一手轻轻摸着那孩子的头发,那小小的身躯几乎全是骨头,冰冷的,颤抖着,终于呜咽起来……

“唔……你是白人……唔……我要杀了你……”他喃喃叫着,右手指缝里冒出一截小小的刀尖,向斐帝南的下阴部位猛地扎去。

斐帝南笑了笑,抓住那孩子的手:“这可不行……小朋友,我建议你还是用小孩子的方式,如果要刀杀人的话,最好是再等几年。”

那孩子愣了一下,果然又一口咬向斐帝南的手腕,斐帝南自顾自地把短刀从他手里掰了出来——没有柄,只被一块破布包裹着,那孩子的小手划出深深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