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先住在驿馆或者县衙,那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我想如果你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你成婚的那天并不在都中,我们并没有行礼,就不要告诉更多的人你来雾柳镇是来寻我的。”炎上说完,也不给容初云说话的机会,只侧头对石康说,“让人把夫人带到驿馆去,跟县太爷说,夫人要借住。”

“是!”石康走到容初云身边,“夫人,请!”

吩咐完,炎上头也不回地出门,只留下容初云一人气得跳脚,“你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么?我是奉命来照顾你的!”

“不必。”炎上丢下这两个字,就消失在了门口。

回去的马车上,轻尘忍不住问炎上,“夫人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山庄?”

“她自小娇生惯养,还是住在驿馆比较妥当。”

轻尘又问,“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炎上为什么会跟她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见炎上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位夫人,轻尘就转移了话题,“大伯的事情真的能够顺利解决吗?”炎上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石安能够顺利解决此事。人证和物证都找到了,先前我们的确冤枉了他。”

轻尘点头,又想起一事,“我被春芳掳去的时候,看到那翠微宫主已经有了身孕…那孩子是谁的?”

炎上惊道,“翠微已经有了身孕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更了,但是稍后会修文,请大家见谅吼。

然后,烟每天都会修改一下前文,尽量在更新的时候,不像今天这样了,吼~

第二十四回 情丝惆怅

轻尘点头,“是啊,我在金香楼的时候,见到过翠微宫主,当时我听春芳领主跟她说,要她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炎上的眼睛,像是光的沙漏,原本完整的琥珀色,零落成了一点点细索的情绪。轻尘看他沉思的样子,偷偷往他身边靠近了一点。

“炎上,我好累了,能不能睡一觉?”她揉了揉眼睛,很自然地趴到他的腿上,“以前我要有师父才睡得着,师父不见了以后,我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觉了。炎上,你就借我一下,好不好?”她双掌并拢,恳切地拜了拜。

他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地吞了回去,原本要推开她的手,慢慢地放到了她的头顶。罢了,他妥协,“睡吧。”

她甜甜的笑,像一只被喂饱了的小猫咪,慵懒地趴在他的腿上,安安静静地睡了起来。很快,她的呼吸平稳,进入了梦乡。炎上低头看着她,沉思着。最初,是什么吸引了他?是她干净的目光,一尘不染的眸子,还是迷糊莽撞的性格?或许,都有。他的手珍爱地滑到她的耳边,轻轻捏了一下她饱满的耳垂,她不自觉地伸手拍他,他的嘴角涌现了一抹如花的微笑。

“师父…师父…”她在梦中呢喃,他轻轻松掉她的发辫,发丝如云一般散在他的身上,像是蚕茧,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身,他的心。纵使胸中有万千丘壑,手上握着千军万马,仍然敌不过她在那日午后,飞扬跳脱的神采。那么青春,那么富有朝气,他从那一刻察觉了自己的失守,而后步步退却,却依然被她不经意间攻城掠地,满盘皆失。他已经不小了,不再是当初懵懂进京的少年,那陌生而又恢宏的宫阙,锁住了他的双腿,锁掉了他的童年。从此,喜怒哀乐,都属于空中飞翔的雀,他除了影子,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啊。他,只是一个被摆放在楚河汉界的卒子,进退维谷,朝不保夕。他,只是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的废人,没资格,说爱谈情。他,只是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傀儡,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可能是淬了毒的箭,杀人不见血。他炎上,是这个世界上,最给不起别人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炎上放开了自己的手,生生地握成了拳。

吴伯驾着马车返回尘香山庄。轻尘没有醒来,炎上让吴伯不要叫醒她,只是吩咐下人把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安置。石康和石安都没有回来,吴伯不放心别人照顾炎上,就一路跟着炎上回了书房。炎上进入屋中,转过头来说,“吴伯,你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吴伯搓着手说,“有的有的,只是,石家兄弟都不在庄中,担心爷一个人不安全。”

“我没事。”他伸手就要掩门。

吴伯急道,“等一下!老奴实在是不放心爷一个人,旁的人来照顾,又怕手笨伤到了爷。不如爷将就将就,让老奴来伺候吧?”说着,就要举步靠近。

炎上很坚决地摇头,“我能够照顾自己。你宿疾未愈,还有庄中的大小事情要费心,应该多多休息。我只是在屋中看看书,不作别的,不会有事。何况,石康和石安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不会耽搁太久。”

吴伯斟酌了一下说,“要不等九丫头醒过来,老奴让她来跟爷说说话?…爷,您就别推辞了…爷!”谁知他话刚说一半,炎上忽然“砰”地一下关上了门,只在门后淡淡地说,“不必了。”然后就再不发出声响。吴伯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气?回来的路上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轻尘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可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炎上并不在身边了。她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起身想要去看看萍儿,不知道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她打开门,又闻到了那股夜来香的味道,浓郁的,有些欢闹的味道。因为睡了好觉,她精神十足,脚步也轻快了起来。走到花园一棵大树下,猛地抬头,发现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她刚要开口叫喊,那人轻落在地上,对着她笑,“小九,几日不见,可曾想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轻尘往后退了一步,被他身上的脂粉味呛到,“你又去金香楼喝花酒了么?”

五郎近前一步,小声地说,“嘘,这里守卫森严,被他发现就不好了。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轻尘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竖起耳朵认真地听。谁知腰竟被他一揽,整个人被他带入怀中。她用力地挣扎,他却单手捂住她的嘴,贴在她耳边说,“我可知道你师父的下落,你乖乖听话,我就告诉你。”这一招果然管用,轻尘不再挣扎,只是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五郎挑了挑眉,放开手,然后把她拉到大树的后面,这才低声说,“你知道是有人要你师父的命吗?”

轻尘一惊,“他们要杀我师父?!为什么!”

“因为你师父身上有个秘密,可能会威胁到某个人的地位,所以他才设了个局,要除掉你的师父。”五郎凑到轻尘面前,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真的不知道你师傅是谁么?”

轻尘摇头。为什么所有人都问她这个问题?师父不就是师父吗?还能是谁。

五郎几乎贴在她的嘴角,呼吸犹如花香,熏人欲醉,“这个地方太危险,我不能久留。我只告诉你,若你进了红都,千万要小心九王爷这个人。他诡计多端,口蜜腹剑,而且身份复杂,你师父现在就在他的手里。”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这个,你还认识吧?”五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轻尘认出那是他师父脚上穿的鞋,“你怎么会有这个!”她从五郎手里一把夺过来,揣进自己怀里,怒视着他。

“这是我从九王府冒险搜出来的,是你师父的东西吧?如果你有机会进九王府,应该能查到很多的蛛丝马迹。你会发现有的人并不是真的在帮你,而是在害你,而我,才是那个帮助你的人。”五郎轻抚了下轻尘的脸,没待她发作,转身跃上了树枝,“小九,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说的是真是假,等你进了红都就知道了。记住我说的话,我还会再找你的!”说完,他便几步跳上了不远处的屋顶,而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轻尘看着手中的布鞋,心中百感涌动。她不懂,为什么从小就要跟师父四处流浪,东躲西藏,她不懂,为什么师父会得罪那朝廷中位高权重的九王爷,她不懂,刚才五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想要回无歌山,想要和师父在一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炎上曾说要帮忙救师父,她是不是该把这个情况说给他听呢?想到这,她转身就向炎上的书房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她又猛然停住。石安是近卫军指挥使,他听命于炎上,炎上会不会也是什么朝中的高官?九王爷,是整个红国,地位权势仅次于皇帝的人,如若师父真的在他手里,就算是炎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她忽然想,也许炎上早就知道了师父被谁绑去,在什么地方,只是碍于那人的权势不好下手。毕竟,对手是九王,就算炎上是再大的官,也要忌惮他几分。她释然,反正那个九王就在红都,一切都等进都之后再说。

她暂时把心绪压下来,往萍儿住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处长廊,发现炎上正坐在廊下,看着黑暗中的庭院。月色下,他宛若一只飞散的孤雁,迷茫着,徘徊着,如何也找不到归处。她刚想要迎上去,却发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因还离着一段距离,所以她转而迅速地隐入廊柱之后。只听那边炎上说,“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那传国玉玺确实是在雾柳镇。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属下查到这,线索就断了。”

“十四年前,蓝国发生的事情,可曾详细调查?”

“调查过,先皇帝死得很蹊跷,当时在场的御医,宫女,宦官,几乎全部死绝,先皇后那里的情况也是一样。继位者是蓝国先皇帝的弟弟,据说,他登基的时候,先皇后还没死,只是被关在冷宫里,直到十年前才过世。”

“十年前…是我回宫的那一年?”

“是的。”

炎上顿了一下,“好,我全都知道了。辛苦你,下去休息吧。”那黑影似乎行了礼,而后才离开。轻尘躲在廊柱后,不知道是该偷偷溜走还是等炎上走了再出来,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炎上叹息道,“出来吧。”

轻尘吐了吐舌头,低着头挪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不是不是!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不要杀我!”她惊恐地连连摆手,无意间看到,炎上似乎正在极力克制发笑,便生气地说,“喂,很好笑吗!”

“杀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你?”他右手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轻尘,“真要杀你,还会让你出来,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么?傻丫头。”他的眼睛闪闪亮亮的,有点调皮,就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在使坏一样。

“你早就知道我躲在后面?”轻尘双手叉腰,不满地嘟起嘴,“炎上是大骗子!”

炎上愣住,“大骗子?为什么说我是大骗子?”

“你明明就看见我了,为什么还让那个人说话?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听吗?不算不算!这不算偷听!我——没——有——偷——听!”

炎上无奈,“我没说你偷听…”

“炎上是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轻尘一遍又一遍地喊,惊动了附近巡逻的护卫,他们匆匆跑来,喝道,“是谁深夜喧哗!”待看到凶巴巴的轻尘和炎上,连忙向炎上行礼,“庄主!”炎上抬手让他们起来,轻尘依然在骂,“大骗子大骗子!”

护卫们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这顾小九在骂的正是他们的庄主,还一遍一遍地骂,毫无顾忌。最奇怪的是,庄主也不生气,由着她骂,他们顿时不知道是该阻止她还是放任她了,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炎上转过来看着他们,“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

“是!”一群护卫像得了大赦,一下子就撤得干净。

“小九,别闹,天已经很晚,大家都睡下了。”他好言相劝,谁料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小…”他出口的呼唤生生地咽了回去,差点又忘了,他该跟她保持距离了。只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痛快地骂过他。他凝视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长叹一声,缓缓地转动轮椅回去。如果他不是炎上,如果他不是残废,那,他真的也想像顾月池一样,跟她隐居在山林,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但,这都只是奢望。他,是炎上。

第二十五回 故人入梦

被炎上一气,轻尘竟然又原路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夜色已深,她想萍儿姐应该已经睡下,她不再方便去打扰了。

“师父现在在哪里,究竟怎样了呢?”想起师父的脸,还有师父身上总是让人踏实的温暖,轻尘就忍不住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地包了起来。自他离去后,她怎么也不习惯,一个人的夜。

清晨,有鸟儿迎着朝晖而歌。爽朗的日光落在青石板上,犹如被掷碎的金黄宝石,灿烂得让人的心情一下子畅快起来。

尘香山庄的下人正在默默地打扫庭院,忽然听到山庄的大门口那儿起了很大的喧哗声。轻尘刚好醒来,推开窗,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站在窗外的下人都向她打招呼,“九姑娘醒了。”

“你们好呀…咦,门口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下人们摇头。轻尘凝神听,发现那喧哗之声越来越大,便走出房门,向山庄的大门口走去。才刚刚转过长廊,就看到门口围了很多人,萍儿和一个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正在争吵。

萍儿显然身子还有些虚弱,声音比平时小些,但作风仍旧泼辣,扶着身边的一个丫头,开口就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找男人找到这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立时有人回答,“这姑娘说来找庄主,有十万火急的事。我们看她身上有凭信,不敢拦。”

那红衣女子显然也不甘示弱,大喝道,“岂有此理,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那声音依稀有些熟悉,轻尘猛然想起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位夫人。她几步跑上前去,来到萍儿身边,果然看到红衣女子正是容初云。因为轻尘已经换回女装,容初云见到她时,惊愣了一下,“你…是女孩子?”

轻尘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好,真好!”容初云气愤地拨开人群,冲到院中高声喊道,“今天如果你不出来见我,我就让神策军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你听到没有!”

萍儿已经受够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指挥身边的护卫,“来啊,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我看谁敢!”容初云双目一瞪,护卫都不敢上前。因她是一个姑娘,又满身的金贵,一口一个你们爷你们爷的喊,似乎很理直气壮。他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为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你们都不动手吗?我来!”萍儿狠狠地推开扶着她的那个小丫头,轻尘连忙拉住她,“萍儿姐,别冲动,这位是…”

门外有人接道,“这位是夫人!”刚刚赶回来的石安,几步跑到萍儿身边,用力按住她,“疯丫头,你不要命了,这是爷新娶的夫人!”

“夫…人?”萍儿狐疑地看过去,那边,容初云已经昂起了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口口声声要把我丢出去,是我把你丢出去才对吧!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谁说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长廊的拐角那里传来了清灵灵的一句话,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地坐着,整个人在太阳的光影里面仿佛散开的烟火。容初云本来还想好好地教训一下萍儿,见到他,全然没了脾气。其实她心底是真的有些怕他,但又恼他,瞅他一眼,怯怯地说,“我,我不想呆在驿馆,我是来找你的…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炎上斥道,“没有人允许你来这里。若你自己走,我便让他们客气些,若你不肯走,我便让人请你出去。”他的表情很严肃,目光中透露着不快,仿佛那纤纤女子不是他新婚的妻子,而是什么有宿世冤仇的对头。轻尘很少看到他这样严厉的表情,不禁开口,“炎上,既然夫人找来了,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把她请出去吧?毕竟她是你的妻子呀。”

石安也说,“是啊爷,先请夫人进去吧?她毕竟是…毕竟是带着老爷的意思来的。不好…不好…”不好得罪吧。石安把后半句吞了回去,婆婆妈妈委实不是他的作风,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能说出来。很憋屈。

炎上遥遥看着容初云,表情莫测。

轻尘看了看炎上,又看了看容初云,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护卫,下人,丫头,全站成排,表情似惑似疑。

轻尘扯了下萍儿,萍儿清嗓子喊,“都散了,都散了!”她弹弹手,人群便像滚出的珠子一样四散而去。

容初云迟疑了一下,向炎上所在的地方走去。萍儿看向石安,石安把手指竖在嘴上。

容初云背对着轻尘,轻尘看不见炎上此刻的表情,只觉那红艳艳的衣服,就像春天的时候漫山的茶花,有说不出的勃勃生气。容初云俯身跟炎上说了些什么,而后走到炎上的身后,推着他转身离去,炎上也没有阻止。

“搞定了?爷这也太没立场了吧!”萍儿卷起袖子,刚想破口大骂,身体不适,又咳嗽了几声。轻尘忙说,“萍儿姐,我求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行不行?以后再出什么事,你叫身边的人出来看看不就好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石安扯着萍儿的手臂,告诫地说,“疯丫头,夫人的身份很不简单,你别没事就找她麻烦,对你没什么好处!”他甩掉萍儿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跟去看看,你别再惹事了啊。”

萍儿轻“哼”一声,石安摇头离去。

轻尘扶着萍儿,“萍儿姐,石安也是为你好。我先陪你回去休息吧?”

萍儿挪动步子往回走,嘴里却不肯饶,“我才不管她是哪门子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呢,哪有硬闯别人家的道理!?再说了,爷自从回来,就没跟我们提过什么夫人,她算什么夫人?除了长得好看点,身材勉强可以以外!”

轻尘掩嘴笑,“萍儿姐,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她凑近了一些,盯着萍儿,“呀,你不会真的喜欢炎上吧?”

“吃…吃什么醋!喜,喜欢个鬼!”萍儿的脸一下子涨红,掐着轻尘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臭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轻尘的手被她掐疼,一边往后躲,一边说,“萍儿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知道你喜欢炎上,也不知道你看新夫人不顺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哟!”

“你还说,你还说!”

萍儿追着轻尘在花园里面跑了起来,轻尘担心她体力不支,又着实怕被她掐疼,就放慢步子跑,只在快被她抓到的时候才迅速地闪躲开。萍儿每次都扑了个空,动起了别的心思。这丫头的轻功她知道,不是盖的,要抓住得使点诡计。

“嘶…”她弯腰蹲地,轻尘果然停了下来,跑过来急道,“萍儿姐,萍儿姐!”

“哈,可叫我给逮住了吧!”萍儿一把抱住轻尘,轻尘在她的怀抱里笑开了怀。轻尘伸手把落在萍儿髻上的叶子放在眼睛上,叫道,“猜一个成语!”萍儿狠狠推了一下她的脑袋,“臭丫头,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敢考你姐姐?”轻尘吐了吐舌头,恭敬道,“是,姐姐神勇,姐姐英明,小九不敢了,别不高兴了啊。”

她们笑闹的光景,石康刚好回庄。他走过长廊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何时,在她们附近,有意无意地经过很多下人和护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侧目看她们,似乎想要沾染她们的快乐。原本清冷的山庄,就这样跟着炎夏,一同灼热了起来。不过是短短月余光阴,这个叫顾小九的女孩,几乎是虏获了每个人的心。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最初对她的戒备和警惕。

这,算不算是一种让人叹服的本事?

长廊只有他的步子声,刚转过弯,就见石安迎面走过来。“哥。你回来得刚好!爷,不太对劲。”

石康还在看花园中的萍儿和轻尘,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头来,“怎么不对劲?”

“爷不是最讨厌那个容家三小姐么?可是竟然让她进书房,单独跟她说话,这不奇怪吗?简直太奇怪了!”石安一拍拳,发现石康心不在焉,“哥,你怎么了?”

“那个顾月池,在五爷的手里。”

石安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啊,之前我们调查的结果不就是这样吗?”

石康看向长廊尽头,“而五爷的心上人是…容小姐…”

“奥!”石安叫了一声,闷着头,匆匆折返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烟要把前面的师傅,通通改成师父,悲剧了,悲剧了!

话说,目前为止,筒子们比较喜欢哪个男银?小小调查一下,欢迎与烟交流。

都喜欢的直接PIA飞!

第二十六回 心有猛虎

容初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得以在尘香山庄的西院住了下来。

夏天,天气闷热,却也最容易下雨。轻尘从萍儿那抱养了一盆文竹放在窗台上。萍儿说文竹好养活,不用多施水,能看一到三年,最为实用。

雨下得不大不小,院子里除了哗哗的雨声,再没有别的声响。轻尘特意把窗户打开,雨打在文竹翠绿茂叠的枝叶上,枝叶被压弯,抖落了雨珠,又弹回原处,似琴弦般动了几下。

这样的日子最难过,百无聊奈。又不能出门,只能在屋子里面走走坐坐。

“砰砰砰”,有人敲了三下门。轻尘问,“谁呀?”

“小九,是我,石安。能进来吗?”

“进来吧,门没锁。”轻尘本来坐在床头,说完就站起来。石安推门而入,先是拍了头上的雨珠,又觉得不妥,尴尬地笑起来,“那个…把地都弄湿了。”

轻尘摇头,“不要紧,你突然来找我,有事吗?”

“很重要的事。”石安走到轻尘面前,认真地说,“小九,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关系重大,你必须说真话,否则你跟你师父的性命都将危险。”

轻尘心中一沉,用力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师父的身份?还有,他可曾放了什么东西在你身上?”

轻尘摇头,“师父就是师父,我只知道他叫顾月池,是无名剑客。不知道你们说的别的身份指什么,他也没放过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石安想了想又说,“这些年,他都没提起什么,或者跟什么人有过交往吗?这很重要,小九。”

“师父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他好像有仇家,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东躲西藏,就怕仇家找上门来。师父也没有跟什么人交往…对了,有一个老伯,我只见过一个老伯来找他。”

石安大喜,“你还记不记得那老伯长什么模样?”

“不记得…”轻尘摇头,“那个时候太小,记不住事,何况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石安有些失望,轻尘看着他的神色,不禁问道,“那个老伯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石安按住轻尘的肩膀,“非常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把他想起来,因为他可能牵扯到一件紧要的大事。再见到,你还能把他认出来吗?”

轻尘摇头,复又拍掌,“啊,我能认出他身上的味道。”

石安扬了扬眉,匆匆转身要走。拉开门的瞬间,他又回过头说,“我师父暂时不会有事,他们过几天都会到尘香山庄来,包括秋水宫的人。”

轻尘惊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是爷的意思。想来日前江湖上说,尘香山庄藏着传国玉玺,所以庄主为避人耳目,不用真面目示人。爷说,不如大大方方地请他们来,省得牵扯到传国玉玺,让朝廷也注意到这里。”

轻尘叫住石安,咬了咬唇问,“你是近卫军指挥使,那炎上呢?是不是也是朝廷里的官?我师父究竟在什么样的人手里,炎上能救得出来吗?”

石安自信地笑笑,“这天底下还没有爷办不到的事。扣住你师父的那个人确实有些棘手…”他闪烁其词,“总之爷会想办法,你不要急…关于那个老伯的事情一定再好好想想。”说完,就出去了。好像,不想再等她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