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还有莉莉表姐。”他抬起头看着父亲。

这两个都是欧阳家的人,静渊听了不觉心里有气,皱眉道:“他们撒谎骗你,不要信。”

“奶奶也说”文斓坚持道,“奶奶说,妈妈上次吊脖子,就是因为有个女的把爹爹抢走了,那个女的要害爹爹。”

静渊看着儿子亮闪闪的眼睛,轻声道:“所以你就哭,你就要跑来找我?”

“嗯,我要把爹爹抢回来”他凝视着父亲慈爱的脸庞,竭力做出勇敢的神气。

“文斓,”静渊看着儿子额头上的肿块,眼神里充满着爱怜,“你一直相信爹爹,对不对?”

文斓使劲点了点头。

“那么别人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就全都不要相信,没有谁要抢走我,也没有谁要害我。”静渊轻轻抚摩着文斓的小脸,“爹爹有多爱你,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斓想了想,用小手握住父亲的手:“因为不需要,因为爹爹知道我知道。”

他如此懂事,静渊心中是万分爱怜,却又万分酸楚。

笑了笑,柔声道:“是啊,你一定知道的。你知道从你生下来,我就像一个背着很重的东西走路的人,突然间有人伸手帮着把包袱卸下来一样,是那么高兴,那么轻松。你也知道,我每次做完一件事情回到玉澜堂,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就是你,因为我喜欢你为我骄傲。你还知道,我唯一一次骂你,是因为你把你舅舅的车胎给扎了,我当时气得要命,我教出来的儿子,原来也跟别人的儿子一样调皮,可是我心里却还是有一丝高兴,因为其实我也想扎他的车胎,你帮我做了。”

他说到这里,文斓含着眼泪笑了,紧紧握着父亲的手。

“爹爹,舅舅的司机太讨厌了。”他仰起脸,“我看到他打了郑老六,就是那个打更的老伯伯,把他的铜锣子扔得老远。郑老六半边脸都是黑的。我过去骂了那个司机,后来想着气,才捅了他的车胎。”

“你骂他是可以的,但是捅车胎就不对了,这样跟小流氓有什么区别?”静渊掏出手帕给儿子擦干净鼻涕,文斓很舒服地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才睁开,脸上已经有笑容,文斓问:“爹爹,你为什么不常回来吃饭了?为什么昨天不跟我回家?为什么不把我带到晗园去?”

这一连串为什么,让静渊沉默了一会儿。

终是要说的,再怎么也得跟他说清楚,可是怎么说呢?告诉他,以后自己会经常不回来吃饭,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他朝夕相处、片刻不离?

“文斓,”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慢慢长大了,要上学,成家,开创你自己的事业,不能总让爹爹陪着你。”

文斓虽然小,却也觉得父亲这个理由颇是牵强,便垂下脸,眼神里满是失望伤心。静渊又何尝不清楚,儿子已经过了可以用含糊其辞来应付的年龄。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静渊吁了口气,把儿子的脸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我有一次在晗园给你讲的小男孩和小姑娘的故事吗?”

文斓点点头。

“小姑娘回来了,小男孩不想再让她走了,想好好爱她,可是依然会有许多人会阻止他去爱她、去留住她。文斓,我不希望你站在这些人的一边。”

文斓轻声说:“那小姑娘为什么会回来?”

“是我找到了她,还有她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姐姐。”每次回想起和七七母女相遇的情景,他的心中都会隐隐作痛,那般的凄苦,那般的惊险。

静渊道:“文斓,你在璧山遇到的那位小姐姐,送你小粽子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的亲姐姐。她和她的妈妈为了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我不想再让她们受苦了。”

“小姐姐,小姐姐”文斓的眼睛里好歹有了点喜悦的光亮。

“是啊,你的小姐姐,”静渊微笑道,“以后你身边会多一个小姐姐陪你玩了。”

“她们住在晗园吗?”

“是的,文斓,我向你保证,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爱你,常回来陪你,如果你愿意,我也会经常把你带到晗园去。只是,只是……我不想骗你,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多。”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小姐姐?”文斓问。

“过几天,小姐姐去她外公家里了。”

“爹爹……,”文斓试探着问,“你还要我……和我妈**,对吧?”

静渊笑道:“那是自然。”他笑得轻松,可那一丝抛之不去的烦忧,却压得他心头一窒。

……

玉澜堂打来电话的时候锦蓉正跟哥嫂吃早饭,说儿子摔伤了,急得六神无主,慌忙便收拾东西要回去。

“急什么?这算是给你丈夫一个教训,谁让他天天不着家?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欧阳松的妻子欣茹不屑地道。

“都是你这娘儿们瞎挑唆,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静渊认为锦蓉不管文斓了,索性便把文斓带到那一边儿去,她最后能捞着什么好?没脑子”欧阳松把筷子一放,脸上怒气洋溢,见妹妹在一旁竖着手气鼓鼓站着,叹了口气,道:“快回去吧谁让你非死缠烂打嫁给他?”

锦蓉嘴一撇:“我死缠烂打?当初是谁把我像供佛爷似的往他家送?现在你倒是得到好处了,我过的什么日子,我受的什么罪,你就当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不管不顾了”

“好了,妹妹。”欧阳松脸一沉,“我现在烦心事一大堆,西场的那帮糟老头子,恨不得天上掉刀子下来砍死我,每个人都跟我作对,我现在若是为你去得罪你丈夫,给你出了这个头,我没了你丈夫襄助,被人摘了乌纱帽,谁替我出头去?”

“摘你的乌纱帽?谁敢摘你的乌纱帽?你不就是顾着要吞了杜肘子的几块地吗?你要那么多地干什么?”欣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了嘴,“过两年离了任,你还想在这清河一直待下去?”

“妇道人家”欧阳松长叹一声,“目光短浅啊西华宫那几块地,可是出黑卤的好地啊,四个盐井在上面,两个都是六十年的老井了,到现在还出着卤呢,你知道什么?哼”

“那种老井,你要是接手过来,指不定哪天就废了。”欣茹道。

“你知道什么?都说清河的龙脉在上头,保证几百年都不熄烟火的。”

“这么好的事,孟家不插一手?”

锦蓉听他们扯到别的事情上去,更是觉得委屈,忍不住哭出声来。

欣茹见她哭了,忙用手轻轻推推欧阳松的手臂:“唉,你妹子受这么大委屈,你真不管?”

第二卷孽海第十八章暗潮涌动(4)

第十八章暗潮涌动(4)

“委屈?我怎么没觉得她委屈?”欧阳松眉毛一扬,“嫁之前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天,再说了,静渊对她可是该给的都给了。”说着把脸对着锦蓉,“给你吃给你玩你用,你还想要什么?林家的长子可是你生的几十年以后这些家产还轮得到给别人?全是你的你现在觉得委屈,等以后分家产的时候你就不觉得委屈了凭他跟谁亲热,到最后还是得遵循祖宗规矩委屈,哼,你出去问问,哪一家的二房日子过得有你好?”

锦蓉一开始被他说得收了泪,听到他说到二房这两个字,嗷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欣茹站起来扶着她,回头嗔怪欧阳松:“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欧阳松的长女婉莉听到,从里屋探出头,一只手挽着长辫子,额间红红一道揪痧痕迹:“姑姑,我爹嘴贱,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朝欧阳松笑着挤挤眼睛。

欧阳松骂道:“你个不昌盛的小女子,哪有这么说爹的?没老没少”

婉莉笑道:“好爹爹,你替我把学费交了,我给你磕头”

“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跳光屁股舞,还敢跟我要学费,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欧阳松说着就站起来,手朝女儿一挥。

婉莉怒道:“什么光屁股舞?明明是芭蕾,高雅艺术你这种旧思想、土老帽”

“我管你芭蕾屁雷,你要学,便不是我女儿。”

婉莉红了眼睛,走到欣茹身边,却拉着锦蓉的手:“姑姑,总之我们的人生是注定悲剧了的,谁都别怪,只怪我们生在这种封建的家庭。”

她也不过十五六岁,故作成熟,说的话文白不通,倒与锦蓉当年有得一比。锦蓉听了也不禁哧地一声笑,见哥哥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样子,又哀哀掉泪哭道:“孟至衡没有回来,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想起他每天跟她腻在一起,做这样做那样,我心里就难受恨不得自己死了好我……”她脸一红,突然嗫嚅起来,“他这六年来,连……我……我原本想再生个孩子……。”一哽咽,便没说下去。

欣茹的脸也不禁微微发热,只不停用手摩挲着锦蓉的背。

欧阳松却叹了口气,道:“这孟家的小姐也是奇了怪了,好好地日子过着,非得悄悄跟人跑了,惹得当年林家和孟家是惊天动地的,如今又不明不白回来,唉,真是个祸害精。”

锦蓉用力用帕子醒了把鼻涕,道:“可不是”

“哎,你说她还带了个孩子回来,这孩子是静渊的吗?”欣茹心里纳闷。

“静渊说是,谁知道呢?可当初至衡是跟那姓罗的跑的,谁都知道他们俩有一腿。”锦蓉哼了一声道。

欧阳松点点头:“我看依静渊的脾气,便不是也认作是了,他这么要面子。算了,妹妹,我看这俩人好不了太长时间,你等着瞧好了。”

“我不管他们好多久,我现在一想起他们俩腻歪在一起的臭样,我就气”

婉莉义愤填膺,见姑姑伤心,便把自己的学费一事抛到一边,挽着锦蓉的手柔声道:“姑姑,别难过,恶人有恶报,这女的这么坏,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这话虽然语出真诚,但锦蓉听着,却无一丝安慰的效力,叹了口气:“我走了,回去看看文斓,好歹我还有个儿子。”

欧阳松赞许地道:“你这么想就对了。走,我顺道送你。”

从府邸出来,沿着下山的道一路开去,欧阳松见司机耳后一道青紫,微微一惊:“我说云发,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是跟谁动过手吗?”

云发生就一副凶相,此时却喏喏地咕哝了几句,颇为胆怯的样子:“嗨,昨儿晚上喝多了点,回家摔了个跟头。”

“瞎说你摔跟头摔得着脖子?”欧阳松斥道,说着凑过身子把头探过去看他的脸,果见脸上也有掌印,心里不觉有气,道:“谁敢动我的人?你说,哪家的狗咬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云发只是不说,倒是锦蓉心细,悄悄拉着哥哥的衣袖,轻声道:“孟家?”

欧阳松切齿道:“云发,你老实说,是不是孟家的人?谁?罗秉忠?”

云发嗫嚅道:“不是罗掌柜,是孟家的三少爷。我原不认得他的车,挡了他的路,我一下车,他手下的过来就是一顿打骂。我后来吃痛不过,还了几句嘴,孟三少爷便过来揪了我脖子。”

欧阳松的背直直靠在后座上,粗粗地喘着气,沉着脸倒是一声不吭。

锦蓉恨恨地道:“这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讨人嫌哥,你就这么任人欺负到脸上来?”

欧阳松嘴里滋了一声,皱起了眉头,锦蓉只好收住嘴。汽车开过一个坎,晃荡了两下,欧阳松似想起什么,问:“你说那孟家老七是从哪里回来的?”

锦蓉不料想他问这个,自己却仿佛失忆了似的,想了半天才想起,道:“好像是乐山……不,璧山。我看她肯定是被谁给养了,说不定就是那个雷师长,人家腻烦了,她才想着吃回头草。”

“璧山?雷霁是去了成都,怎么可能在璧山?我倒要好好打听一下,一个小姑娘家,独自一个人在外头是怎生过的。”

“打听这个有什么用?”

欧阳松斜睨妹妹一眼:“我说你好歹算是读过两年大学的人,怎么脑子比那些乡下妇人还要简单?”忽然心念一动,笑道:“你刚才提到雷霁,我怎么没想到,这孟小姐要回来了,最高兴的怕就是这个雷师长吧?嘿嘿。”

锦蓉眼睛陡然一亮,手一拍:“是啊”

她自认自己在学校功课一流,算是个聪明多才的女子,只是在这感情的事情上难免犯些糊涂,脑子总是不管用。刚刚还灵光一闪,突然脸色就委顿下来:“雷霁现在在成都当大官了,一般人都见不着他,我们怎么告诉他这件事呢?他那个老婆也是个厉害人”

欧阳松看着妹妹,脸上又是失望又是轻蔑,懒得再说什么,揉揉太阳穴,闭目养神。

锦蓉宛如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偏生这这稻草被风刮得四处乱飞,她便拼命跟着追,伸手去抓,嘴里不停念叨:“怎么跟他说呢?怎么把这信儿带给她呢?”

欧阳松实在受不了了,喝了一句:“别念了,真是蠢得要命这事情你不管了,我来办”

四年前,孟至诚在一个叫韭菜嘴的街上,开了清河第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售卖各式西洋服装、香水、化妆品、手表和花旗参,包括雪佛兰、别克等汽车。如今已是大具规模,货物种类之齐全,已不下于省城和大城市的商店。

七七自小就知道自己这个三哥脑子机灵,虽然贪玩好耍,给外人一副公子哥的样子,暗地里却是个励精图治的人。父亲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儿子的秉性,一直暗自培养,却不强力阻止他个人的爱好兴趣,至诚喜欢美酒华服享乐,善存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鼓励道:不错,你若是在这些上头也能成个行家,我们孟家也总算脱了草根气了。

孟夫人总是听得连连摇头,说:这种败家子的习性,总是不好。

可至诚偏生将自己的爱好变成了专长。他的百货公司里,不论是衣服、洋酒、手表,甚至是小孩子的积木玩具,都是一等一的好货,清河的盐商本就是穷奢极欲的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玩过的?再挑剔的人,去了至诚那里,都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至诚虽然跳荡不羁,做起生意来还是一本正经的。每天清早八点就会准时到百货公司,检查员工的衣着服饰和货物的安排秩序。对尊贵的顾客,逢过年过节,他都会亲自写上贺卡,着人送去一件精致的礼物。虽向来与静渊不睦,至诚每年也都会在文斓过生日的时候准备一份礼物送去。长此下来,高傲自负如静渊,也不好意思不去光顾,偶尔还是会去给文斓挑些衣服和玩具。

七七走进百货公司,见里头琳琅满目,一派富丽,回想起自己带着女儿在璧山县城里的凄凉,虽说已如隔世,但那些画面一出现在脑海,还是刺得心疼。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七小姐”

循声找去,却见二楼扶梯下面站着一女子,眉黛鬓青,姿容秀美,手里抱着打包好的纸包裹,眼神充满关切地看着自己,正是胭脂。

胭脂走过来,匀出一只手轻轻拉着七七,上下打量,眼睛水汪汪地盈着一滴泪,颤声道:“他说你回来了,我便一直想去找你,又怕自己身份不尊贵,惹得别人说七小姐闲话。”

“胭脂姐姐,”七七心情激动,随即是无限歉疚,低下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不,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胭脂不禁落泪。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胭脂伸手抹抹眼泪,笑道:“七小姐来买什么?我陪你逛逛?”

七七看着她手里的包裹:“你买的什么?”

胭脂脸上一红:“一些衣服料子。”

七七见她神色忸怩,便料到是给罗飞做衣服用的,便微微一笑:“我随便来看看,给我女儿买点东西。”

胭脂笑道:“罗大哥跟我讲了,说小小姐可爱得不得了,跟七小姐小时候一模一样。回了运丰号,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得要命,对了,那天孟老爷还亲自抱着小小姐到三少爷这里来挑衣服呢,把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不过……。”胭脂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七小姐,孟老爷一定很想你,听罗大哥说,他抱着小小姐,不留神就叫错了名字,把宝宝叫成了七七。”

七七想起老父,心中痛楚万分,眼眶一红,随即强自镇定,笑道:“看来我真不用买什么了,他们定然什么都备齐了的。”挽起胭脂的手:“走,你帮我看看哪个店面位置最好,我得找我三哥要去,他可不能不给我。”

第二卷孽海第十九章秋风驰骤(1)

第十九章秋风驰骤(1)

胭脂啊了一声,惊讶万分地看着七七:“七小姐,你要店面来做什么?”

七七左看右看,仔细比较着各个铺位的位置,随口应道:“做生意,还能做什么?对了,胭脂姐姐,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开一个绣坊,清河的太太小姐们会不会来光顾啊?”

胭脂大惊失色:“快别这么做你是大家闺秀,是东家奶奶,要是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别人会说闲话的我娘以前总是跟我说,大家小姐,要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才叫尊贵。七小姐,你跟我们这些卑贱的女子可不一样,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七七见她脸都急红了,笑道:“你看你,吓成这样。”伸手握住胭脂的手:“胭脂姐姐,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才是真正的尊贵。”

胭脂喃喃道:“不,他们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连罗大哥也不会。”

七七笑道:“他们谁也管不了我。”

正说着,孟至诚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两个经理,至诚还是如以往的神采飞扬,两眼炯炯有神,头发一丝不乱,白色的西服衬得人是唇红齿白丰神俊朗。见七七站在台阶角落朝他斜着头微笑,哈的叫了一声,一溜烟跑到她跟前,眉开眼笑的一把抱住:“孟老七你这个小坏蛋来讨打的是不是?”

店里的客人纷纷注目,胭脂见至诚把七七抱着转了个圈,七七的旗袍飞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白的腿,忙抢上两步,帮她把裙角按住。

七七几下挣脱了至诚的怀抱,脸蛋儿也兴奋得通红,笑道:“三哥哥,小心别人说你耍流氓”

至诚笑道:“我本来就是流氓,人人都知道。”在七七脸上爱怜地一摸:“乖妹妹,总算来找我了。”

七七笑笑:“你还认我,算你有良心,小时候没白给你顶缸。”

胭脂道:“三少爷,你快劝劝七小姐吧,她说要到你的店里来做生意呢。”

至诚哈哈一笑:“没用,我这妹妹谁劝都没有用的。”脸一板,对七七道:“你真要做生意?干什么?”

七七道:“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好跟你说?”

“只要不是开ji院,什么都好说。”至诚俊眉恣意地一扬。

七七顿时满脸红晕,嗔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至诚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走,哥哥这儿有好吃的,胭脂也一块儿去。”

他的办公室很大,倒不似他人那么浮华,装饰很简单,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又大又软的沙发,向阳处却放了一把太师椅,两相对比,颇是奇特。至诚说,椅子是爹来的时候坐的,他坐不惯沙发,你知道的。

七七点点头。见西侧的角落放着一台大钢琴,咦了一声:“三哥哥,你什么时候弹起琴来了?”

至诚咳了一声,道:“瞎玩玩,瞎玩玩。嗯,这个可是巴西香木做的,法国琴,厉害吧?”虽还是夸耀,但向来大大咧咧的他脸上却颇有些拘泥的样子。

胭脂趁至诚去泡茶,悄声道:“三少爷好像爱上了哪家的小姐,那个小姐就很会弹琴,不过对方不愿意做小,好了一阵子便散了。”

七七哦了一声,突然想起锦蓉,心中便是一酸。胭脂何尝不知道她心意,轻轻叹了口气。

至诚片刻后回来,用托盘端着泡好的红茶和一叠美点,笑道:“这是玫瑰酥,我那乖外甥女可喜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