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怎么不习惯,第一天跟大嫂一起睡的,第二天又跟妈一起睡,这几天也不知道该轮到去谁那儿。唉,我说你生的这个小丫头,简直就跟你一样,昨天跟四弟的儿子小坤就打起来了,好歹人家还比她大几个月,呵,好,她还凶着呢,小拳头可有劲儿,给小坤一顿乱拳幸亏我把她举了起来,她还骂我:坏老三”

七七格格直笑,却忍不住红了脸:“真是对不住,宝宝是野了些,发起疯来我都管不了。好端端怎么打起来了?”

“小孩子闹着玩儿呗,小坤要抢她的松鼠。”至诚道,指着点心:“你知道谁做的吗?”

七七用叉子挑起一块尝了尝:“难道是吴师傅?这点心还是热的呢,莫非他在你店里?”

至诚长叹一声:“从小就是这样,连家里菜放的是哪个盐井的盐你都尝得出来。”七七啊,你的舌头怎么比狗舌头还要灵啊”

七七啐道:“你骂我是狗,你算什么?”

胭脂笑道:“中秋节我去金福记买月饼,连鞋都被踩掉了,那些太太小姐们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挤得脸上妆都化开了呢。三少爷你本事真大,能把吴师傅请到你这里来给你做点心。”

“我本事不大,阿飞本事才大,敢带着两个妞儿跑路,我都干不出来。”至诚眼里全是笑意。

胭脂双颊发热,把头低了下去。七七竖起眉毛:“你敢再说,我马上走。”

至诚自己拿了块点心吃了,慢吞吞地道:“金福记的宋老板打算在我这个百货公司一楼开一家分店,想让我用便宜的价钱租给他们。反正不能白让自己吃亏,索性就让老吴在我这儿先给我做几天点心,我要高兴了,便租给他们就是。”

七七道:“肯定你又是耍了什么花招,吴师傅那么犟的人能过来?你是不是威逼利诱了?”

至诚笑道:“好七七,你太了解你哥哥了。老吴想让他儿子也在我公司干事,这现成便宜我不捡,我不是傻子吗?哎,你们多吃点,一会儿给你们俩都带走一些,没有了我再让他做,反正他也没多少年好活了,趁现在还有力气揉面,可得好好使唤使唤。”

七七皱眉道:“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心太坏,怪不得宝宝骂你。”

“你说我心坏?小心惹毛了我,到时候跟爹一样把你赶将出去”至诚道。

七七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放,站起来就要走,胭脂忙伸手拉住。

至诚也站起来,做投降状:“给你开玩笑,你当真了?小气鬼”

七七冷着脸不说话。

“好了,乖七七,”他的语气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哥哥错了,你要什么店面铺位,说一声,把最好的给你,便是爹不许我也要硬来。”

七七脸一松:“真的?”

“假的”至诚笑道。

七七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怒道:“你还敢逗我玩?”

至诚见她真生气了,便收起玩笑,认认真真地说:“七七,现在我跟你说真的。铺面可以给你,我也知道你不会让我白给。但是我劝你,你好好的有个盐井在手里,干嘛跑到百货公司去摆摊子呢?你是要卖什么?”

七七想了想:“我打算卖绣品。”

“开玩笑现在的人都喜欢洋玩意儿,谁还要什么刺绣啊不行,挣不了钱”

“女人家,再怎么中意洋货,看到好手艺还是会喜欢的。”胭脂之前反对,现在却站在七七这一边,“七小姐绣的东西那么好,要真拿出来卖,便是出再高的价买,也都不算什么。”

“胭脂姐姐,谢谢你为我说话。”七七感激地看着她。

“这样,我不贸然答应你。我们先试试,不能因为你是我亲妹妹,我就甘心做折本生意,你明白吧?”至诚道。

“怎么试?”

“你先绣一些东西拿过来,若真有人买,我看势头不错,便把铺面给你,我还参一股,你看行不行?”

七七沉吟片刻,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但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至诚拉过七七的手来,轻轻抚摩:“不许这么伤自己的手了,我妹妹的手那么好看的,找人帮着你做,也不一定就耽误什么。”

七七喉咙酸楚,点点头,心念忽然一动:“哥,你说我还有盐井在手里,什么盐井?我当年把所有的盐井都给了静渊了呀。”

“香雪井”至诚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双白皮鞋擦得锃亮,语态慵懒,“你那别扭的老公给你留下来了,还替你管着账呢,每年为了表示他的清白,年关的时候亲自把总账的副本给我们运丰号送来,那嘴脸可是一个难看啊,什么臭脾气也只有你受得了。你现在回来了,便去找他要过来就是。”

七七眼波闪动,脸上恍惚带有一丝苦笑:他竟然给我留着,看来之前他所说的,倒不全是骗我。

胭脂陪着七七从百货公司出来,雨早就停了,天气凉凉的甚是舒服,胭脂邀七七去宝川号坐坐,七七忙摇手:“不去了,家里还有事。”

忽想起一件事来,对胭脂道:“胭脂姐姐,你平时要闲着,就到晗园来找我,来之前挂个电话就是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件事没跟我三哥说。”

胭脂道:“你要不嫌弃,我就帮你绣东西吧。”

七七轻轻一笑:“那是求之不得。”

说着给小蛮腰打了个招呼,让他等着,自己飞快转身走进百货公司。至诚刚出办公室,迎面见着她,道:“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

七七道:“三哥哥,你帮我拿一万块钱给阿飞,我以前偷了他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还呢。”

“没事,不用还了,他没少跟着我们家挣钱。”至诚手一挥。

“不行,一定要还。你替我把钱先给他,我明天让人送一万过来。”

“你怎么不想想,阿飞要是知道你拿林静渊的钱还他,他心里会不会好受?”

“放心,这钱不是静渊的。”七七淡淡的道。

“你又卖嫁妆了?”

这件事曾造成她心中最大的伤痛,不由得喉咙酸涩:“我走了,明天给你送钱来,别忘了。”

说着迅速转身。至诚在后面连声叫她,她也充耳不闻。

出了大门,见外头挤挤嚷嚷全是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小蛮腰在车子旁边踮起脚看来看去,七七走上前问:“怎么了孙师傅?出什么事了?”

小蛮腰甚是着急的样子:“好像杜老板被人打了”

第二卷孽海第二十章秋风驰骤(2)

第二十章秋风驰骤(2)

盐务局的办公楼在市长官邸的旁边,因清河是因盐设市,政府对于盐业一向重视,盐务局的房子反而比市长的官邸还要气派些。欧阳松一上任,便将自己平日收藏的名家字画,挑了好几幅挂在自己的办公室,全是真迹,虽说当年官仓的一场火烧掉了好些赝品都让他心疼了大半年,之所以敢把真迹放在这里,是因为自从雷霁离任,盐运使这个职位也被撤销,盐务局长身份特殊,可以调动军队,现在他欧阳松可不仅仅是一个盐官了。

他平日除了偶尔去盐场视察,或者去码头巡检,多半的时间都消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琢磨,琢磨再琢磨,想怎么样才能敛到更多的财富,晋升更高的官阶。他一向是默默行事从不张扬的,可那不是真正的他。之所以用那个暴戾的、爱惹事的司机,是因为这个人性格中有一部分和自己神似。他假装温文尔雅的时间太长了,急于想发泄心中的欲望和怒气,哪个强势而又斯文的官儿手下没几条恶狗的?自己不能做出有失体统和分寸的事情,总还是希望有人帮自己耍耍赖、逞逞强吧?

孟家老三,他早就看不惯了

这个纨绔子弟,自从当了买办之后,在清河更是嚣张,仗着有个了不起的爹有那么些个臭钱,天天招摇过市,公然看不起他欧阳松。

哼。欧阳松愤愤地想,就连你老爹都还给我一点面子呢。

这些不昌盛的混账小子

他想起那一日去啸松楼听戏吃饭,孟至诚穿着笔挺的白色西服,纯金表链一晃晃的,和孟至聪、罗飞笑声朗朗地坐在头等席,按清河的规矩,与大盐官见面,盐商应礼貌性地起身问候。当时所有在座的盐商和运商都向欧阳松问好,小辈的多半站起来行礼,老一辈的也都在座上点头致意。只有他们那一桌例外。

孟至聪开煤矿,倒是用不着拘礼,只朝他看了眼,罗飞呢,僵坐了一会儿,好歹转过身,朝他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礼了。孟至诚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端着酒杯自顾自喝着,尽管连台上的演员都暂时停了表演,重整丝弦,等着重新演一遍。

欧阳松在外人面前向来谦和、平易近人,孟老三平时主要还是做洋货生意,只是在他父亲的铁厂和盐井参了股,倒不完全算是个盐商,他若是就这么不回头也还罢了,偏偏这孟老三回过头,一张漂亮得近乎女人的脸上全是不屑与鄙夷,看了他一眼,轻轻嗤了一声。

欧阳松大怒,心想我跟你小子无冤无仇,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易手他人的开泰井股份,被这个小子转手买走。

开泰井是当年静渊从傅家强夺而来的,交到他欧阳松手上,可能是因为疏于管理,日渐亏折,接办三年后,瓦斯火力减弱,井上消耗费用增加,无法维持。善存本有一些股份在里头,但他家大业大,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利益,因此睁一只眼闭一眼,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欧阳松与自己的舅父是大股东,亏了不少,前年时逢天旱,为了减少开销,甚至以芭蕉头作菜代替米粮给盐工吃,惹得怨声载道,最后还是亏本停歇,卖给了一个威远的小灶商,没成想这人转手就给了孟至诚。

诡异的是,开泰井一经易手,经过一番整顿,竟然在短短一年之间火旺咸丰,重新获得大利,这一记耳光打在欧阳松脸上,滋味可就相当不好受了。

孟善存倒是一向的谦虚谨慎,见到欧阳松,总是自嘲说走了狗屎运,开泰井生意好转,纯凭运气。孟至诚则日益骄肆,从不给欧阳松一丝一毫的面子。

欧阳松积怨已久,只找不到时机报复。开泰井又让其大伤元气,故一直在寻找机会重新收购一些盐井。但林静渊向来与他若即若离,凡对天海井有利的,他才跟欧阳松合作,这一次乐山销岸专营的事情,他便出了一份力。但是逮捕段孚之、徐厚生等抗议的盐商,镇压西场盐商的事情,静渊知道后,便立刻扫清门槛,划了界限,表示自己与之毫不相干,这几日不但避免到欧阳松那儿走动,连电话打了。

欧阳松清楚,静渊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此事对天海井无甚好处,二却是因为正室回来后,对孟家有所顾忌。

由此,欧阳松对孟家的怨气则又增加了一层。

前两日是妹子上吊,这一日又是司机被孟老三殴打,回到办公室以后,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摔了一个茶杯。

他是惜物如命之人。摔碎的茶杯可是仿万历的五彩青花,极精细的鸳鸯莲枝纹,砸下去以后登时后悔,随即更是暴怒。

正值电话铃响了,怒气冲冲地拿起话筒,对方是盐警队的方队长,向局长报告,那个杜肘子又到队里去了,说是要据理力争,代表整个西场盐商要求赶紧把他的两个兄弟给放出来。

欧阳松正生着闷气,冲口就道:“去他的西场,给他点颜色瞧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让他吃点苦头,**。”

方队长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让他吃多大的苦头呢?”

“你看着办”欧阳松气悚悚地把电话挂了。

方队长知道杜老板是清河人皆敬重的耆老,欧阳松要他吃苦头,难不成就真乱棒打将出去吗?但上头的话又不能不听,想了想,鼓起勇气,出去凶了杜老板两句:赶紧走,再不走就棍棒伺候了。

杜老板一向是和蔼无畏的,睁着一双慈祥纯净的眼睛看着他:“我是来跟你讲理的,你怎么要耍蛮呢?”

方队长吼道:“老子今天就耍蛮,局长交代了,打伤打残,不计我的过”

他好歹还是把欧阳松扯了出来,免得以后西场的人单找他一个来算账。蹭蹭地走到杜老板面前,一个耳光打过去,虽不怎么用力,但正好打在杜老板的鼻梁上,登时鼻血长流。

杜老板向来人大面大,从未受过如此侮辱,气得捂着脸浑身发抖,身旁随从大怒,便要奋起为老板出气,举起拳头要打方队长。方队长掏出枪来,嘻嘻笑道:“就等着你打,我才好喂你吃枪子儿”又吼道:“打呀”

杜老板拉住随从的手,颤声道:“走,我们走。”

那随从两行眼泪流下:“老爷子,您……。”

杜老板沾满鲜血的一只手无力地摆摆:“奸商敌不过贪官,我们不要吃眼前亏。惹了他们反而救不了人了,走”

颤巍巍出了盐警队的大门,眼睛一花,偏偏遇倒,那随从将他扶住,轿夫正在门口候着呢,见老人满脸鲜血出来,便叫道:“老爷被打了,老爷被盐警打了”

盐警队在韭菜嘴大街,正是闹市区,对面就是至诚的百货公司,人来人往,一时间人们纷纷聚拢来看热闹。七七分开人流,挤了过去,见杜老板被扶到轿子上,脸上死白,一脸鲜血,惊道:“杜伯伯,你没事吧?”

杜老板悠悠醒转,见七七一脸关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

“杜伯伯,我是至衡,运丰号的老七”

“原来是……林太太好……好久不见了……还是那么好看。”杜老板费力挤出一丝微笑。

七七用手帕给他擦着鼻血,对那随从道:“赶紧送去医院,别坐轿子了,用我家的车。”

那随从千恩万谢,让轿夫将杜老板抬起,送至七七的车旁,小蛮腰忙帮忙将杜老板扶到车里坐好。

杜老板道:“我不去医院,送我回家,阿金,”对那随从道:“你把我们那个跌打大夫请来就行了。”

七七道:“杜伯伯,你最好还是找外国大夫看看。”

“乖侄女,你不知道我自小就讨厌西医,我受不了医院的那股药味儿,送我去医院,还不如把我扔进清河里。”

又是一个犟脾气,过去倒是没有看出来,七七心想。叹了口气,也不好违逆他,便和小蛮腰一同将他送到府邸。

……

锦蓉心急火燎地回了玉澜堂,静渊正和文斓玩着拼图游戏。

锦蓉自不免抱着文斓安慰一番,文斓被父亲哄得开心了,倒劝慰起母亲来,只说自己淘气调皮,方在天井里滑了一跤,头上已经不疼了。

他眼睛其实都哭肿了,额头上一小块油皮翻起,露出红红的伤痕,锦蓉见了,不由得心痛不已,把儿子抱着,怔怔掉下泪来。

静渊心中本有愧,见她这样,于心不忍,便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放心吧,大夫来看过了,真没有事,过两天就好了。”

锦蓉眼睛瞅着地板,满腹怨气,只不知如何发作。

快到午饭时分,静渊正在琢磨是否吃了饭就回一趟晗园,戚大年却匆匆过来,告知杜老板在盐警队被打一事。

静渊听了脸色倒是平静,只道:“这件事情盐务那边做得太过火,以我跟欧阳松的关系,难免有些嫌疑。西场那边估计要闹,我们这几日得小心一点。现在盐店街上的东家们肯定都往杜家去了,你代我去一趟,一定要小心说话。”

戚大年瞅瞅两旁,悄声说:“我看倒是不必了,我们这边已经有人在那儿了。”见静渊看着他,停顿了片刻,道:“大*奶在那边。”

静渊脸色不由得变了,低声道:“她去那里做什么?”

“好像是路上遇到,帮忙将杜老板送回家,原是好心。”

静渊眼睛看着书案不言语。

戚大年瞧他神色不露喜怒,试探着问:“东家是担心欧阳局长那边?”

静渊哧的一笑:“我怕他什么?”随即皱眉:“我只是有些担心孟家那边……至于担心什么,目前我还说不上来。反正你记住,最近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

第二卷孽海第二十一章秋风驰骤(3)

第二十一章秋风驰骤(3)

杜宅中惊嚷嚷一片。

正妻和二姨太年纪都大了,只是顾着淌眼泪,儿子们都在盐场里,已经有人去报信儿了,在家的几个孙儿还没到学龄,正是满地乱窜的时候。好歹有三姨太金枝出来应酬。

光阴荏苒,七七还记得金枝当年戏谑静渊的情景,那么妖艳灵光的一个妇人,如今也敌不过岁月,皮肤已经松弛褪色,亮出粉遮不掉的暗斑,说话也不是以往的尖酸伶俐,也许是家境日渐衰颓,被生活打击得没了棱角。见七七好心将丈夫送回,如寻常主妇般端茶倒水,拉着七七的手不住口的感谢,不停重复地用着相同的感叹词。

杜老板笃信佛,大堂中帷幕高悬,内供矮矮的一座檀木佛像,燃着香油灯和五彩莲。杜老板回家来,第一件事是赶紧洗了脸,颤巍巍去佛前上了柱香。

回过头对七七温言一笑:“这里头味道呛,我们这便出去。”

七七笑道:“我不怕的。”

当年她天天去给林夫人敬茶请安,早已经习惯了佛堂的味道。但是同样是信佛的人,林夫人和杜老板却截然不同。

他们在偏厅会客室坐着,丫鬟用冷水浸湿毛巾给杜老板敷鼻子,又有下人送上压惊汤。七七则陪着金枝坐着,既担心,又有些尴尬。

杜老板倒是已经镇定了下来,见金枝眼圈儿红红的要哭不哭,七七又是一脸紧张,他反而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我人胖,脸皮厚,只挨了一巴掌,没什么事。”

金枝终哭将出来:“老爷是前清的二品官,连皇帝都没有打过你耳刮子,如今却被这些虾兵虾将折辱,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若是不报这个仇,他们愈加地会蹬鼻子上脸这帮王八蛋”

“老2老三还在他们手里,我若是敢做什么,他们在牢里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杜老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有把柄被他们捏着,忍辱负重一次,又有何妨?”

七七道:“杜伯伯,真没有人能治得了欧阳松了吗?”

杜老板捂着毛巾笑笑:“当然有了。”

“是谁?”。

杜老板把毛巾对折又对折,缓缓地道:“当然是他自己了。”却不再深谈下去,对金枝道:“赶紧让厨房备饭去,林太太坐这么半天,只怕肚子饿了。”

七七忙站起来:“不用了,我这就回去。杜伯伯请好生将养,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正是饭点上,吃了再走。”杜老板坚持,“这么久没见了,还想跟你叙叙话。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什么,吃了饭让金枝陪你到街上走走,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

七七很不好意思,连连推辞。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匆匆从外头跑进来,通报:“孟老爷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