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夫人要让你留下来。”她亦步亦趋走向我,一字一句的道。

夏侯君悦站在一旁,冷声喝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本王一让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诚王妃冷笑一声,看着他道:“王爷不是舍不得她吗?那干脆就纳了侧妃好了,反正她刚才也说了,太后娘娘也不能明目张胆得杀了她,与其让她藏着,不如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算是要谋杀,也得有些顾忌才好。”

她的话让我恍然惊醒,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可是转念再一想,却不妥,我怀着君曜的孩子,怎么能再改嫁呢?

可是,不改嫁,就算孩子生下来,那不就是分明在告诉大家,这孩子是皇上的龙种吗?那样更危险。

一时间,我思绪万千,再顾不上与她争吵,低头苦思。

夏侯君悦也突然明白了过来,看着我道:“清尘,她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如我们…你就住下来好吗?”

他终是不敢开那个口,只用期待的目光询问我。

我抬起头,冷眼看向诚王妃,“夫人真是贤慧,只不过我没有那个福气,做不了侧妃,要做,也只能做一个婢女。”

她看着我,突然笑起来,无比讽刺的,“婢女?就算你愿意,王爷怕也会心疼呢?怎么?你不想做他的侧妃呀?你不是没有跟皇上圆房吗?”

堂堂王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由的沉下脸色,低声叱道:“大胆,皇上的事情也是由得你来议论的吗?”

我这一喝,让她身子一震,惊诧得睁大眼睛,“你…本夫人只是随口一说,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后呀?”

我冷冷的看着她,一语不发,眸底锋锐夺人,她惶惶后退,不敢再说什么,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夏侯君悦上前解围,冷声命她退下。

这一次,诚王妃也不再强,讪讪的退下,临去,仍不忘狠狠的瞪我一眼。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恶气,感慨万千,虎落平阳被犬欺。

原来,我只想着怕连累诚王爷,竟然忘了,他己有妻室,小小的一个失误让我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不甘,也不愿。

“清尘,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小声道,愧疚的看着我。

我抬眸看他一眼,笑着道:“不会,她还帮我了呢?要不是她,我也想不到原来还可以换一种身份活着,不单单只能躲藏。”

是的,我不用躲她,只要我诏告天下,明正言顺得在诚王府住下来,那么她就算是有心杀害,也得有得顾忌才是,最重要的是,我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不能让大家以为那是君曜的孩子。

“王爷…”

“清尘…”我与他同时开口,又都尴尬得闭了口。

他尴尬的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垂眸笑着,淡淡的道:“也没什么,王爷想说什么?”

他迟疑了半天,吱吱唔唔就是说不出口,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转身向里走去,一边道:“王爷,不如…就按她说的,你纳我做侧妃好吗?”

闻言,他一时怔愣了,受宠若惊的道:“真的吗?”

我转身对他一笑,“真的,不过…”

***

就这样,我在诚王府住了下来,当我把真实想法告诉诚王爷后,他显得十分落寞,难以言明的忧郁,可他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只是表面上的夫妻。

纳侧妃,原本不用大肆张扬,可是我们却在城中放榜诏告百姓,并没有送旨去帝京,但我想,宫里也己经得知消息了

我坐在满目喜红的洞房里,轻轻抚上小腹,忍不住在想,此刻,君曜在干什么呢?他知道了我再嫁的捎息吗?如果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我真得要嫁了呢?

吱呀,门被人推开,如月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热粥,“夫人,奴婢去厨房要了碗粥,夫人先吃一点罢!”

她是夏侯君悦拨给我用的婢女,相处几天,只觉得这个丫头天生的好相貌,做丫鬟可惜了。

我站起身,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王爷呢?”我漫不经心的道。

如月将一碗燕窝粥放到我面前,笑着道:“王爷在外面陪着宾客喝酒呢?”

今天王爷好像十分高兴,酒兴很好。

“是吗?”我淡淡笑着,心里苦涩蔓延。

他怎么会高兴呢?他的心应该在滴血才对,我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他嫌我不洁,而是,他心疼我,因为我要保卫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

“是呀…从奴婢进府习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一次喝这么多酒呢!”

她笑着说,还投有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

我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粥,轻问:“你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四年前。”她道。

“一直侍候王爷起居吗?”我接着问,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点点头,“对,奴婢一直是王爷的贴身丫鬟。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笑着道:“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她躬身退下,洞房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房间内,鸾帐上,喜红色泽渐渐变得森冷,不再那么火热,红通通夺人眼球,映着外面漆黑夜色,化成一种黯沉的绛红。

一抹冰冷笑意浮上眸底,怪不得她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他的贴身丫鬓,多么暖昧的一个身份,自打进府,就听到王爷与诚王妃并不和睦的传闻,而他今天二十二韶华,怎么会…又怎么能没有暖床的妾奴呢?

放下思绪,还没来得及清静一会,吱呀,门便又被人推开了。

我坐在椅上,并未转身,只问是谁?

身后久久的没有应声,我心下诧异,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我倏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子昭穿一袭月白袍子,冷笑一声,慢慢踱步进来,在他的身后,诚王妃带着婢女秋香也走了进来。

看到还有人,我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起身迎过去,躬身一福,“臣妾见过易将军,夫人。”

这一次,诚王妃对我十分热情,笑着道:“免礼,今天是你跟王爷大喜的日子,太后娘娘特地赐了礼过来,还让易将军亲自送了过来,可见太后娘娘仁厚啊,并没有因为是废后就…”

嗯哼…我轻轻咳了一声,诚王妃才住了话头,讪讪的道:“真是的,原来是带易将军来祝贺的,我却说个没完,那你们聊。”

她推让的道,却并不就走,回身在桌旁坐下,淡淡喝着茶,虽未正眼看向这边,却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我和易子昭动态,哪怕是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她的目光。

“请坐。”我礼让的道,并不看向他。

他屈身在椅上坐了,半晌不语。

我也不接话,在离他很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隔着昏黄的灯光看向我,遥遥的,眸子里犹带笑意,幽幽淡淡的道:“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快就再嫁了,真是让人遗憾哪!还以为你会为皇上守洁呢?”

我冷笑,“皇上还健在,用不着我守洁,再说,我们只是露水夫妻,空有一个夫妻的名份而己。”

哈…他仰天一笑,无比讽刺的看着我,眸子里有细茫闪过。

我的心倏得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笑什么?”我冷声问道,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易子昭无视我眸中锋锐,仍旧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诚王爷很喜欢娘娘,这里的布置跟宫里的没什么两样。

我冷笑,“我己经不是皇后了,请将军把称谓改了罢。”

再听见娘娘二字,让我有些排斥,宫里的腥风血雨太过残酷,还是忘了的好,再也不要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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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别抱:形容妇女改嫁。

可能看了这一章,很多人会以为清尘改嫁得太快了,也可能还会质疑,说皇帝的老婆怎么能再改嫁呢?开始我也质疑,但查查史料,确实有废后改嫁的先例,所以,不足为奇。

他脸上笑容一沉,有些落寞,“叫娘娘叫习惯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

“就叫侧王妃罢。”我冷声道,抽回目光。

守洁,指的是为死去的人守身玉如,我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隐隐己觉得不安,他话峰一转,对刚才的事避而不谈,这更让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垂眸轻笑,不语,转身对诚王妃道:“夫人,能不能让我与侧王妃单独说几句。”

我冷冷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诚王妃正在喝茶,闻言一怔,笑着道:“好啊!那…你们聊。”

她搁了杯子,讪讪的站起身,带着丫鬟退去。

等人都走了,我便不再客气,冷冷的道:“将军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他只是看着我笑,并不急着回答,“看来红泪说得不假,皇后娘娘就是个天生不安分的女人,处处留情,刚刚出了凰宫,这么快就又要嫁人了。”

“我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等着饿死吗?”我冷声道,脸上犹带三分笑意,却是冰冷如霜。

“女人…呵,说得好啊!你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相当诱人的女人,怪不得诚王爷这么迫不急待的娶你。”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眸子里全是锋芒。

我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废后再婚,太后娘娘却不远万里的赐了礼来,若是平常,也不足为奇,可我并不是无端被废,我是获罪才被废的,前几日还说要不能轻饶了我的太后,转眼间就又来恭贺我喜结良缘,这不是太蹊跷了吗?

他起身,缓缓走到我身后,“郁清尘…”

他直言我芳讳,我身子一震,转身看向他,“易子昭,你我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语声清冷,将一双流波深眸牢牢钉在他脸上,这个男人太过俊美,比夏侯君曜风华更盛,亦比诚王更有魄力…

“哦…如果我不呢?”他讽刺的笑出声,丝毫不把我的威胁看在眼里。

一抹讽刺笑意渐渐浮上眉梢眼底,我冷笑,转眸看着窗外残月,“你也己经纳了妾,不日就又要娶妻,而我不过是一个废后,现在己经改嫁他人,怎么,难道你还对我依依不舍吗?”

他对我的情谊我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肯面对,因为我心里装着君曜,此生,我可能只会爱他一个人。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目光充满了恨意,紧紧握着双拳,仿佛随时都能落到我的脸上。

然而,他终是平静了下来,仰头笑了,“郁清尘,你以为你嫁给了诚王爷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抽身走向别处。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杜若香味,与夏侯君曜不同,他常年吃药,身上熏染的龙涎香味里总是夹杂着一股清苦药味,神秘而情冷。

我径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散那撩人心魂的杜若香。

“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笔血债。”他跟过来道,狠狠的盯着我。

他眸中恨意让我不觉得苦笑出声,靠着窗棂,幽幽的道:“血俩就要血偿,将军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如果你有心报仇,我倒是无防,随时等着你来取走我的性命。”

我顿了顿又道:“不是我,是诚王爷侧妃的命。”

我对自己的新身份也很满意,不大不小,至少是个侧妃,因为多加了一层废后的身份,所以,这个侧妃又别样的遭人关注,我想,她突然猝死,应该会再引起轰动罢?

我知道他不敢杀我。

他知道我在激他。

我们默然相望,对峙半晌,他仰身一笑,道:“我不杀你,血债血偿要的不是你的命,你的血,而是…”

他话音拖长,止而不言,故作神秘,我冷冷的抽回目光,“而是什么?”

“而是你肚子里那个。”他的话平静无波,连声音都是极轻的,可在我听来,却如惊雷震耳,猝然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兀自笑着,浓浓笑意浮于眉梢眼底,目光讽刺,如霜般冷冽。

我重重得喘着气,脸上写满恐惧与愤怒,这个人,他怎么能…

“又被我猜中了对不对?”他倾身在我耳边道,语声低沉而嘶哑。

我身上穿着深红吉服,厚重而繁复,我紧紧握着双拳,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怕稍一松懈,就会忍不住一掌打碎他的笑脸。

垂眸看着我剧烈起伏的胸口,他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笑意,“娘娘果真更加丰满了,不知道这里如何?”

说着话,他便伸手摸向我小腹。

一种强烈的恨意冲上头上,再顾不得许多,我抬手一掌殴向他。

他反应极快,牢牢得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很快便探向我小腹,不容我拒绝。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紧紧箍住我的身子,好像恨不得将我全身骨络都捏碎,我紧紧皱眉,低吼:“放开我。”

他冷笑,抱着我离开窗口的位置。

“你怕了吗?”他妖娆的声音浮荡在我耳边。

我觉得浑身冰凉,忍不住颤抖,“放开我,这里是诚王府,不是丞相府,更不是凰宫。”

他的手隔着层层衣料抚摸着我柔软的小腹,我头上涔出冷汗,以他的力道,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轻轻松松的伤害到我的孩子。

我紧紧握住双手,指甲深陷进肉里,只能任他抱着,不敢轻举妄动。

他温热气息如炽,呵气到我敏感的脖子,“你怀孕了对吗?因为怀孕了,所以才迫不急待的嫁给诚王爷。”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我冷笑,出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吗?呵!”他讽刺一笑,突然收紧手臂,迫使我的脸紧紧帖着他的下颔,“别骗我,我最讨厌说谎的女人。”

说谎,指的不是这个,而是在说我与皇上瞒天过梅,暗结珠胎。

我又怎么能听不懂,可事到如今,我却仍不能承认。

“将军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冷冷的别过脸去。

“别装傻。”他冷魅的笑声里透出薄凉意味,嗓音黯哑,大手慢慢伸进我衣下,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划过我光滑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