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臣该死,彻底的激怒了太后娘娘,没有丝毫预兆的,她如一只暴跳如雷的狮子,让殿里所有人恐惧万分。

“废物,全都是废物。”她愤怒的道,气得浑身颤抖。

伏跪在地上的三位太医以额触地,惶恐得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宽大袖摆拂过桌而,上面精美的茶盏玉炉应声而落,瞬间摔成千片万片,再没有和复合的机会。

“你们从前不是说只要哀家去清静之地休养一阵就会好吗?怎么现在却说无能为力,你们这些废物,到现在连中什么毒都没查到。”

“娘娘的病来得奇怪,据臣所知,不是毒。”一个胆大的道,说话的同时

仍不敢抬头,仿佛上面站着的是吃人的野兽,看一眼就会被她一口吞了。

太后冷笑,也不用宫人掺扶,自己跌跌撞撞的寻摸着下来,像疯子一样把几位太医全都踹倒在地,疯狂的笑出声,“奇怪?查不到疯因就说奇怪,

废物,全都是废物,来人......全都拉出去砍了。”

几个精壮的禁军迅速进来,将地上三人架起往外拖去,没有一点迟疑。

哀求声与哭喊声弥漫在气氛紧张的殿里,显得更加血腥与恐怖。

没人敢上前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位精良太医就这么死去。

回廊转角处,两个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十分沉默,良久,为首的那人才说:“我们走罢。”

“袁大人,我们不进去见太后娘娘了吗?”

“不去了。”他冷声道,低沉的噪音显得很忧伤。

“那......也不去广濪宫了吗?皇后娘娘的病......”

袁太医快步往前走着,像是没听到一样,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还夹带着往日同僚们嘶心裂肺的呼声,可是周围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

原来,人做了亏心事真得会有报应的。

“今天不去了,你去广濪宫告诉陈公公,我前些日子给娘娘开的药方,现在是时候了,可以吃了。”他吩咐道,脚下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像是迫不急待的要逃离。

面目清秀的内侍站在原地,看着他仓惶逃离的背影,十分疑惑,莫明奇妙的耸耸肩,调头往广濪宫去。

时隔这么久,皇后娘娘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就终日坐在松树不,看着眼前缤纷落叶出神,坏的时候,也常常被恶梦惊醒,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内心还是极度排斥着皇上,看到他就会大叫像是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为了不让她情绪激动,每次来,他都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一眼,然后离去,仿佛只要看到她的人,他就会觉得安心。

后宫嫔妃之中,也鲜少有人再能激起他的兴趣。

少言寡语的皇上,好像变了个人,时常流露出的哀伤让人心疼不己,心疼......这心疼之人大有人在,却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易子昭颓累得倚在织金锦靠上,对底下宫人的话闻若未闻

“皇上,皇上......”婉儿连叫几声,才听到他沉沉的声音,“朕说了,不用人侍寝。”

“可是太后娘娘吩咐过,皇上应该早点调整状态,为殇未朝传宗接代才是大事。”她语重心常的劝道。

皇后娘娘病情稳定下来后,她便重新回到了皇上身边。

跟着这个男人久了,虽然他时常(橘园。小雨)暴戾任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有时候,确实爱得让人心疼。

只是可惜,此生,他将绝无机会得到她,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己经彻彻底底的死了心,做了疯子苟活于世。

而他,也己变得孤苦无依,至于那个淳黑悬月的夜晚,在幽暗的地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也无从得知,只是......太后娘娘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强大得不被打倒的太后,她强撑了一段时间,终于也倒下了,一病不起。

“传宗接代?”他美丽的唇角牵起一抹笑,笑得无比讽刺,“太后娘娘病成那样,还能想到这些,真是有心。“

“太后娘娘是为了皇上好。”她小声的道,可以看得出,皇上现在对太后娘娘心存怨恨,然而母子之情,血浓于水,他恨归恨,终究不会认真责怪她。

这就是亲情与爱情的不同。

他冷笑不语,轻轻闭着眸,让人猜不出这个男人真正的心思,只觉得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淡淡忧伤,为他整个人添了几分迷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抱他,温暖他。

婉儿闭了闭眼,以图让自己思维更清醒些,笑着道:“其实,皇上现在一昧苦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好歹找个人,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好啊。”

“哦,那就你罢。”他笑着道,缓缓睁开眸,直直向她看过去。

婉儿尴尬得笑笑,脸颊己飞红,“奴婢怎么行,奴婢等会还要去给皇后娘娘送药去,不过......贤妃娘娘倒是不错的人选。”

提到皇后,他便收了玩笑态度,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冷漠的眸子里浮上些暖意,见有转还余地,婉儿忙又接着道:“皇上,贤妃娘娘是文大人的女儿,理应善待的......”

她的话,再一次让他冷笑不己,沉沉的笑意直觉让人浑身发寒,“婉儿,真看不出你也有这样的政抬头脑,看来,皇后娘娘调教出来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他的话,半是称赞,半是嘲讽,婉儿站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讪讪的笑着,“奴婢暨越了。”

“你不暨越,只是话多了些。”他冷笑着道,缓缓起身向外走去,沉稳的步子,气势十足,分明是一代王者,却也有万千无耐。

“那朕就听你的话,去巴结巴结文大人的千金。”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婉儿默然低下头,直到他脚步声渐远,她才重新抬起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无耐的叹了口气,或许,一切都己无可挽回。

她随手招了几个宫人吩咐,“跟过去,好生侍候着。”

那晚,皇上留宿贤妃瞧宫,第一次没有去广濪宫看他深爱的女人。

幽黑的空暝里,一处早己被入遗忘的宫殿里传来鸦叫声,声音遥遥传末,仍让入觉得凄励糁人,仿佛是大事前的预警,只是隔得太远,或者是人们睡得太熟,没人听得到。

守宗祠的宫人浑身打了个噤,慢慢靠近同伴,“大半夜的听到鸦叫,恐怕不是好兆头。”

“谁知道呢?宫里最近不太平。”他说着,也顺势向他靠了靠,两人背对着背,警戒得观察着曰周情况。

鸦声越来越大,却是从宗祠神殿里传来,他们心下一哂,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闪着昏黄灯光的窗户。

道道黑影闪过,长明灯忽明忽暗,殿里神鸦震翅腾飞的声音,庞大而震憾。

无形中,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动着这些神鸦的情绪,它们惊慌,鸣叫,抑或是兴奋,慌乱。

未知的世界里,一切暇想与空间全数过来,将两个宫人吓得撒腿而逃。

“闹鬼了,救命啊!”

“救命啊......”。

更漏三遍,午夜华灯初上,惨淡宫廷月夜。一道浓云遮过,万籁俱寂。

这个夜,整个凰宫都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么静。

翌日情晨,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皇上早朝,太后养病,宗祠神鸦也不再嘶鸣,吓得一夜不敢睡的宫人推门进去看看,一切无异,只是天皇牌位前多了支白玉钗,通透碧玉,洁白无暇。

失职之罪,无人敢禀,直将此事瞒得滴水不透,到傍晚时分,宫人才发现皇后娘娘不见了。

一个疯子能跑哪去呢?

然而奇怪的是,连同三个宫人,舞云,陈仲,福公公,一齐失踪了。

皇上闻言大怒,当下命人四下寻找,消息传到长生殿,太后不顾病中,挣扎着起来,赶到皇上寝宫。

偌大殿里,笼罩着一种风雨欲来前的于静,如数宫人都惊吓得不敢哼声,连一向聪明的婉儿姑娘这一次都闭了口,一言不发。

殿外长长一声太后娘娘到,打破这阵窒闷的气氛,婉儿偷眼觑了殿上一眼,站兢兢走出来禀道:“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皇上如若不闻,冷冷的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太后扶着宫人进来,扑面亟问,“子昭,皇上人呢?”

易子昭冷冷看她一眼,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示意宫人搬了把椅子送过去,她到底还是他娘,如今也已盲了,还有什么恩仇化不开呢?

太后娘娘挥开上来劝坐的宫女,摸索着走上殿,直到枯瘦手指摸到熟悉的身子,她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子昭,哀家听说那个女人带着宫女逃跑了。”

他闭眸不语,轻轻叹了口气。

是的,她还是逃离了,不惜装疯卖傻也要逃离他,难道,她就这么恨他吗?他的心开始微微的痛,一种钝器划过伤口的痛,极慢,却极痛。

“你打算怎么办?”她接着问,始终担忧的看着他,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母亲对儿子关切之情丝毫不因此而锐减。

“子昭,你怎么了,说话呀!”她推着他道,始终都听不到他的声音,让她十分担心,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失去什么了,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容许他有一点点差错。

在她执着的摇晃不,他终于睁了眼,深棕色的瞳孔现出苍白颜色,混浊得仿佛浸着泪花。

“要找到她,不论天涯海角。”

他开口说话,目光仍旧呆滞着,仿佛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太后微微一怔,突然恨得用拳头打他,头一次这么狠心得打他,“傻瓜,不争气的东西,直到现在你还放不下她吗?就算是找也该把她亲手杀掉,子昭,她是妖女......”

她声声的控诉终不及他内心残留的缱绻,他还是割舍不不她的,她说她是妖女,没错,他确实是妖,可是他甘愿沉沦。

他苦笑,纷乱落下的拳头阻止不了他不由要想她的思绪,“可是娘,如果你能够早点成全我,让我去爱她的话,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用平淡的语声,轻轻低喃,她猝然停了手,眼泪随之涌出来,这是他头一次叫她娘,“你是在怪娘吗?”

“对。”他答得干脆,情绪却依旧沉重。

“可是......她不是属于你的女人,争也没用的,子昭,你聪明一世,怎么偏偏转不过这个弯呢?”

他苦笑,“是啊,我是笨,所以当初不该跟你讨价还价,结果......”他低下头,沉痛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看不到,可是他语声里隐含着的痛苦就己让她心疼不己,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试图安慰,话到口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呢?

是她告诉他,如果他杀了郁家小妾,她就饶情尘不死。

这个交昂,无疑是推着他走向了深渊,原以为,她的恨会让他让退却,渐渐罢手,没想到,却愈演愈烈,直到现在不可收拾。

“子昭,她留不得,派人去把她追回来,然后杀掉。”她手指轻柔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嘴里,口口声声说得却是逐戮生杀。

易子昭原本无知无觉,渐渐被她说得清醒,第一个映入脑海的竟是他手执长剑逼向她的画面,涯边凛骨的寒风里,她绯红衣袂连绵百尺,苍白的脸上,刻画着一种举世无双的绝代风华,妖娆着绽放,辗转于风口浪尖。

“不......”他摇摇头,打破这种可怕的幻觉。

“你怎么了,子昭?”太后担心的话自头顶响起,他不理她,冷冷的站起身,大声吩咐,“备马,调三千羽林骑在宫门口候着,等着调谴。”

他要找到她,这种不知生死,没着没落的日子像是一种可以让人痛彻心扉的折磨,让他如蚁嗜骨,生不如死。

“子昭,你要去哪?”韦太后紧紧拉住他衣袖,“这种小事让他们去办就好,你不能出宫。”

“母后,这一次就顺从我这个皇上的意思罢!”他苦笑着道,很有些自嘲的意思,忧伤的眸子里全是期盼。

太后闻言一怔,渐渐松开手来,他的话突然让她觉得熟悉,从来没意识到,他竟有着和那个小皇帝一样的无奈,难道她真得摄政了吗?

可是,他们明明是不同的啊,他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给她同样的感觉呢?

“子昭,是否觉得哀家给你的自由太少了?”

“对,母后,你就放手让儿子去拼一把罢?”

“可是,可是…”可是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她迟迟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面对他忧怨的目光,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痛。

一直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登上了朝堂,一步步,夺回原本属于她和他的东西,只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热爱的是权利,是无上的荣耀,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冷冷揭穿她的自欺欺人,假爱之名,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只能用疼痛的目光看着他,“子昭…”

“母后,让我去罢。”他目光执着,平淡没有起伏的语声里透露着坚决。

她痛苦的摇头,“不…”

“如果这一次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他恳求的目光渐渐瓦解了她的意志,内心里,一个母亲的愧疚,仿佛是催眠的咒语,让她一点点失去理智。

最后,她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果你真得想去,就去罢!只是子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已,多带些人马。”

她的决定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又感到高兴,他轻轻抱了抱她,“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事不宜迟,那儿臣就在此别过了。”

他俯身对她一拜,婉儿早已备好了披风与长剑,上前为他披上,“皇上一路保重。”

“嗯,你好好照顾太后娘娘。”他吩咐着,随手接过剑。

韦太后顺着声响追寻他的方向,脸上浮满了忧虑与不舍,“子昭,一定要回来啊,娘不能没有你。”

系带子的手刹那停住,易子昭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突然发现原本美貌冷艳的母亲双鬓已经染了白霜,眉间紧锁着忧虑…

他心中一痛,猝然转过身,不忍再看,“母后保重,儿臣…去了。”

两旁宫人跪地恭送,只觉头顶一阵风过,那么焦急,空气里还弥散着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味。直到他身子出了宫门,韦太后仍旧站在那里招手,“一定要平安回来!”

婉儿久久站在那里,看着那道坚决离去的背影,冷笑,纯澈的眸子里浮上原本不该有的冰冷,她转身看向殿上那人。

尽管她此刻只是一个母亲,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偶尔的善念并赎不回往日的罪孽,她看着她空洞的眸子冷笑。

回来,谈何容易?

只要踏出这道宫门,他皇上的身份就会被质疑,天朝易主,不是所有臣民都心甘情愿的拥护新君,那些不愿意的,自然就会希望他死。

既便看不见,被人看得久了,也不禁有些察觉,韦太后收了手,用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冷冷的看向一旁,“是你吗?婉儿。”

“是,奴婢在。”她低下头道。

“再看哀家就把你的眼睛挖掉。”她冷冷的道,一字一句都另人畏惧,冷汗淋淳,她抬手招手随侍宫人,扶着她慢慢走下台阶。

“娘娘饶命。”婉儿扑通跪到地上,坚硬的地面磕在骨头上。

太后转身在一处椅子上坐下,脸上浮出一抹微笑,“皇后娘娘带走三位帖身宫女,广濪宫的宫人都是饭桶吗?竟然到下午才发现没人。这其中一定有人在瞒着…”

她脸上笑意高深摸测,静静等着她回话。

婉儿低头不语,心中却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然而再精明也已晚了。

见她不语,像是并不打算自己招供,她话峰一转,又笑着道:“哀家听说前些日子你也在广濪宫服侍。”

“奴婶奉皇上命在那里侍侯过几天,早就回来了,最近只是送些药过去,今天去时广濪宫的宫人说皇后娘娘还没起床,于是就不敢打扰,奴婢原本想着把药交给舞云姑娘来着,谁知,下人们也说见不到人,于是…奴婢就斗胆推门进去,才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她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感觉,如实说道,并没一点隐瞒,然而她却不信,不光不信,还冷笑。

“是吗?那…那个说皇后娘娘在睡觉的是什么人?”如果皇后出逃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这个帮忙说谎的人也

一定是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