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养龙

作者:荀草

文案———

养条虫,你可以欺负它,揉虐它,调教它;养条龙的话……

很不幸,女汉子安屏不小心就将一只无知无畏的‘虫’给养成了睚眦必报的‘龙’QAQ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种田文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屏,云起(秦子州) ┃ 配角:江德弘,段瑞芷 ┃ 其它:失忆,狗血,养龙

虫还是龙(1)

安屛自认自己是个女汉子。作为一个汉子,现在的她对自己汉子的本性产生了怀疑!

汉子应该是顶天立地,自强自立的吧!汉子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吧?汉子应该是……

没错,安屛现在正遭遇她短短人生中难得一见,迄今为止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的,路、见、不、平!可惜,安屛没有吼起来,她甚至躲了起来,跟她一起的还有一条名叫‘火锅’的狗。

啊,忘记说了,安屛,爱好男,性别女,是千年后文明社会里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女汉子。

再一次可惜,现在的她身处于千年前,在一个她所学历史课本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朝代。

苦逼的!她根本没有坑爹,为啥也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刮屁屁要用竹片的时代呢?这明明是世界第十之外,第十一个不解谜团啊!

言归正传,女汉子安屛遇到强抢民男了!强抢的一方有黑衣人若干名,被强抢的一方当然只有一名弱?少年?而且,少年相当美貌,(ˉ﹃ˉ)口水。

现在的她躲在了一处破庙的帷幔之后,从那不知道是从香烛还是柴火烧出来的窟窿里面偷窥着。看着外面那一群丧心病狂的黑衣人拿着刀和剑,还有类似于拴着鹰爪的铁链朝着少年磨刀霍霍。少年没有喊叫,话都没有一句,真心可惜,安屛还想听一听对方的声音呢,对于一名美少年?来说,一定要有一把与美貌并驾齐驱的好嗓音。

安屛脑袋里面YY不止,外面的强抢戏码也在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刀光剑影,血珠飞溅,美少年看起来只有一人却相当的耐揍,咳,武艺高强。安屛看着少年扣着拿刀男子的手腕,反手一刀反而将对方的肚子捅了个对穿,再一脚踹飞了出去,把破庙里唯一可以挡一点风雨的破门给撞飞了。这才几分……一炷香?一弹指?好吧,一刹那的时间,少年就先发制人的秒杀了对方一人,现在的他还有两名敌人!

安屛把眼睛从烧焦了的窟窿里缩了回来,抱紧了怀里的火锅,就是她的狗。她捂紧了火锅的大嘴,用跟蚊子说话差不多大小的声音劝说自家的狗:“我们不能出去,看见没,去了就是死。比那个拿刀的大汗还要死得干脆!”

火锅从喉咙里呜呜两声不停挣扎,安屛继续安抚道:“你想像对方一样,被锋利的刀子捅个对穿吗?想象一下,刀子从你几乎没毛的肚子扎进去,把你满肚子的肥肠绞个稀巴烂,哦,你今早吃了什么,貌似是兔子肉?都说了不要偷吃,兔子抓了是为了回去给家里那一老一小补身体的,你都吃了他们吃啥?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把你炖成火锅。”

大狗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四肢终于老老实实的塞在了肚子底下,好像这样就可以保证它的肥肠不会流出来。

“蠢狗!”安屛戳着狗脑袋抱怨,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嘭’的大响,吓得一人一狗骨碌碌的爬起来,一大一小的眼睛齐齐往那破洞里面看去。唉哟,拿剑的黑衣人也挂了,倒挂在了屋梁之上。

安屛的眼珠子溜到那黑衣人的脖子上,很明显,对方是被断了半边的横梁给戳了对穿。庙太破,只有半边墙壁,屋梁也早就歪歪斜斜不堪重负的一分为二,余下的一边躺在了泥菩萨的脚边,一边还要挂不挂的坚守着身为屋梁的岗位上,正好将飞来的黑衣人给戳死了。

“阿弥豆腐,早死早超生!”安屛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句佛号,得到火锅的一个白眼。

此时再看那少年,对方已经浑身浴血,随着那鹰爪的破空声接连不断,少年流下的血水也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迟缓,那唯一活着的黑衣人嚯嚯冷笑着,舞动的锁链越发伶俐,不多时,少年已经连连倒退,一个不察,居然被飞舞的鹰爪勾到了脚踝,整个人倒栽葱的砸到了地上,扬起了不少灰尘。

黑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你逃得到几时?早早的任命随我给主上交差去吧!”

少年依然不答。黑衣人是个狠的,举着另一条锁链直接抽打在少年的身上,打得人满地滚动,闷哼不断。整个破庙里只有那锁链敲打在人身上的闷锵声,空气里的血腥气黏糊得让人作呕,就算那抽打再如何密集,少年依然没有一句话一个字,只是那越来越暗哑的闷哼显示着他的痛苦和不甘。捆绑Party果然不是人人都喜欢玩!

安屛捂着眼,不忍再看下去。她不停的抚摸着焦躁不已的火锅脑袋,沉凝着。大狗崽子急躁的扒拉着地上的碎砖块,呲出的尖牙使命的拖着她的裤脚,恨不得让女主人和它一起冲出去英雄救美!不是,是美人与美狗一起去救英雄。

安屛叽叽咕咕的拖延着:“他们都会武功,你会武功吗?你是狗,会毛线的武功!我虽然是人,可我是凡人啊,怎么可能跟天外飞仙一样高来高去,就算飞起来了,那也肯定是被人踹飞的。我不想被人踹到另外一根屋梁上被戳死。”

“呜呜”

“你知道救人有多麻烦吗?就算我们把人救下来了,对方那一身的伤能不能活还是问题。什么?你说能活?你给他银子治病啊?我们全家三个人加上你一条狗,卖掉都卖不出十两银子呐。”

“呜,呜呜”

“而且啊,你看那少年的衣衫,是富二代吧?很可能还是官二代!你知道这类人被追杀的原因吗?你确定救了一次,不用救第二次,救了第二次没有第三次?第一次我们可以救他,第二次说不定我们会跟他一起被人追杀啊!你的小命禁得起折腾吗?”

“呜呜呜”

“你经得起?对不起,我经不起啊!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汉子啊!”

“呜呜唔,呜呜呜”

“什么,我不配当女汉子!揍你!”拳头还没打到蠢狗脑袋上,外面突兀的响起一声暴喝:“什么人!”

安屛一惊,火锅已经‘嗷唔,汪——’的狂啸着冲了出去,目标,黑衣人的鼻子。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个眨眼,大黑狗的身体还在飞扑,黑衣人的惊叫声还没消散,那飘散的灰尘中陡然亮起一线银光,安屛还没来得及呼喝,黑衣人乍然尖叫在前,火锅嗷唔下嘴在后,黑衣人就被撞在了台阶上。

火锅死死的咬住了对方的鼻子,尖利的牙齿深入皮肉,黑衣人接连的惨叫似乎想要把身上的蠢狗拉开,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发现,黑衣人那双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变黑。对方好像不只是要推开火锅,他更是在痛苦的挣扎,那一双眼惊惧的瞪着,很快的,跑出来的安屛发现他的脖子也在泛灰,没多久,那灰色越来越浓重,逐渐成了黑。

安屛立即揪住大狗的耳朵:“火锅,快放开,有毒!”

火锅尾巴大摇,根本没有听进主人的话。安屛急得跳脚,一把踹上蠢狗的屁股:“放开他,人肉不好吃。”

“嗷,嗷唔!”不好吃?那我不咬了。

等到火锅的身影退开,黑衣人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地上的血是红的,脸上咕咕冒着的血水却已经泛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彻底的停止不动了,直看得安屛脸色发白。

作为一个在文明社会长成的人类,看到一个活人在几秒钟之间就死在面前,这残酷的现实让安屛想起小时学到的一句经典台词:死有轻于鸿毛……

安屛表示:比羽毛还要轻的生命,臣妾想象不能,更加做不到啊!先要减肥什么的……泪流满面了。

安屛还在这端风中凌乱,那边的少年已经从重重捆绑的锁链中挣扎起身,走到黑衣人身边,抓着鹰爪钩子,毫不犹豫的扎进了黑衣人的胸口,把那一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整个给挖了出来,安屛毛发倒竖,几乎要哭了出来,蠢狗火锅反而更加兴奋:“嗷唔,嗷唔嗷唔唔!”的叫着。

少年冷笑了声,直接将那心脏踩在了脚下,碾压,碎裂。再缓缓的抬起头来,与安屛静静的对视着。

对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啊呸,疑有野兽直觉的安屛瞬间炸毛,怎么,她安屛是死人吗?她的火锅像死狗吗?虽然这里已经有了三具死尸,可她和火锅还是活的好嘛!你那是什么表情,杀人杀上瘾了是吧?中二了是吧?想要毁灭世界,毁灭所有人类所有狗了是吧?

她当即就脑充血,对着对方大吼:“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少年一愣,接着露出一副鄙视加蔑视的表情,好像在说:“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美女!”

安屛更加恼火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救了你你就想要赖上我们!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嗜好,所以,你的感谢不用了!”她粗鲁的揪起火锅脖子上那一撮白毛,潇洒的走出破庙,颇有深藏功与名的气度,“萍水相逢,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们就此别过,债见!”

话刚说完,就无视对方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色,拉着火锅脚底抹油,那速度,堪比神十发射。

哪怕失血过多,也依然霸气侧漏的美少年,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当成泼皮无赖一样赖上陌生人,更加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在第一次见面就想老牛吃他这颗嫩草!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子!还有,谁是老牛,谁是嫩草?

少年抽着气的冷笑,看着那一人一狗即将越奔越远如逃命一样的身影,闲适的抖了抖手里的锁链,用力一抛,那上面的鹰爪跟长了眼睛似的,哧溜的飞了出去,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高飞,俯冲,伸爪,随着安屛的尖叫,少年抓着锁链末端再猛地一收,一人一狗就是那被重重捆绑的鸡崽子重新被拽回了破庙里。

这一次,安屛真的哭了:“壮士,大侠,你想要干吗?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加一条狗,节操呢?”

唰,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已经横在了安屛的颈窝处。

大难临头,女汉子安屛觉得有必要先将她自个的节操放一放了,她瞬间跌倒在地,大哭:“壮士,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新气象,哦也,这次我也写穿越文了,啊哈哈哈

走过路过,留个爪印啊3

结尾一千字小修了一下,可以补看

虫还是龙(2)

“我上有六十高龄的爷爷,下有不足十岁的妹妹,一家三口都靠我一个人养家,我死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啊!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安屛扯出一把比公鸭还要粗嘎的嗓子,哭得惊天动地。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还真的惦记上了家里那一老一少,没了她,他们真的活不了。一想起自己的苦命,安屛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她真是个苦命的人,怎么穿越也不穿到钟鼎之家呢,再不济小康之家也行啊,再不行,穿到虽然不知道神马时候会丢命,至少也不愁吃不愁穿的皇家也行啊,至少可以做个饱死鬼。现在的她,肚子已经空了一半。

她越哭越伤心,揪着火锅的耳朵开始波及无辜:“都是你这蠢狗,如果不是你跑出来,我也不会死。你下次救人之前睁大下你的狗眼好不好,不要什么人都乱救。知道什么叫做农夫与蛇吗?知道什么叫做恩将仇报吗?知道什么……”安屛望了望已经横眉冷对,处于暴走边缘的美少年,“唉,算了,救都救了,好歹对方是个美人,美人总是命长,我们这些凡人总是命短,我任命了。”

简直,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闭嘴!”终于,一道清冷而倨傲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安屛眼中乍现光芒:“壮士,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我们救了一个哑巴呢,还琢磨着真是可惜。”

“我说闭嘴,你听不懂人话?”

“汪!”她听得懂狗话,火锅吐着舌头解释,得到自家主人愤怒的一脚。

安屛在嘴边做出一个拉链的动作,美少年虽然看不懂,却知道她的意思是已经闭紧了嘴巴。美少年想了想,再道:“张开嘴。”

骚年,你这是要闹哪样?耍人玩呢?别以为你是美少年,姐就会对你和颜悦色言听计从啊!唉唉,剑,剑拿开,好冻人!我张开,张开嘴还不行吗!

虽然脸色不好,可人家美少年丝毫不以为意,在安屛张开嘴巴的一瞬间就丢了一个丸子进去。随手在安屛胸口一拍,咕噜一声,某个被恩将仇报的倒霉蛋就这么把东西给吃掉了。

QAQ,我……我要死了,我要被你毒死了!你好狠的心!

安屛捂着胸口,仿佛已经感觉到四肢僵冷,皮肤发黑,人仰头即将倒下去,就听到少年说了一句,“死不了!”安屛两脚一并,好嘛,又活了。

一双比星星还要闪耀的眼睛好像在诉说着:骚年,你真是好人!

少年露出一丝堪比佛祖拈花般的微笑,在安屛重获新生的感悟时再劈下一道惊雷:“独门炼制,半年发作,无解药则全身肌肤溃烂七孔流血而亡。”

我内个去!安屛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在直布罗陀海峡狂奔,一边流泪一边奔跑。穿越之前她觉得自己一定刚刚满了二十四岁!而且还没穿红彤彤的小胖次!否则的话,为什么霉星一直跟她惺惺相惜到死还不放过,硬是让她在穿越后苦逼再苦逼,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毒药啊,还独门炼制啊!没解药就毁容而亡啊,死都让她死得没一张好皮啊!亲,你真是个大好人,好评点赞!

“现在,”少年一爪子压在她的肩膀上,“扶我过去坐下。”

还没回过神的安屛下意识的反驳:“你有腿啊,干嘛不自己走。”

“嗯~~”

安屛:这妖魂的波浪线是怎么回事?这傲骄又淫·荡?的音调是谁发出来的?

少年淡定的吐出两个字:“解药!”

狗腿子安屛立马搀扶着美少年,就像是搀扶着过马路的老太太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对方半抬着扶到了比较干净的一面破墙边上,恭恭敬敬的问:“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生火,采药,洗衣,弄吃的。”

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啊,新晋主人!您这不是缺少一位救命恩人,您缺少的是万能的仆从啊!

还没等到安屛再一次下意识的反驳,少年又开始笑意盈盈的凝视着她。

安屛:“…………小的立马就去办!”

少年嗯了声:“少给我耍花招,就算我伤得再重,要你一条命还是易如反掌。”

安屛谄笑:“您不单是我的主人,更是我的祖宗!我会背叛主人,可不敢背叛祖宗啊。”穿越后再丢了小命,我那真正的祖宗也会被我气得活过来吧?

显然,少年很适应旁人的殷勤和奉承,淡定的瞄了她一眼后就靠在墙上昏昏欲睡,那张清俊中残留着青涩的脸比方才更加惨白了些。

安屛等对方呼吸沉稳之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就在这十来分钟里她真是彻底的体验了一回坐过山车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她的小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得欢快呢,一直到现在,她才觉得全身黏糊糊的难受,背后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湿透了。

她先在破庙周围溜达了一圈,拣了一些干柴,在少年身前不远处用打火石生了火。看着少年那昏睡中的脸,犹豫了一下,又在泥菩萨的供桌下找到了个破碗,拿出水囊往里面灌了一些水,放在少年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才招手叫火锅一起出门。

反正她身上有毒,少年敢放她出去采药,自然也肯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带不带狗出去根本没什么不同。

不过,安屛捏了捏自己的手骨,奸笑的看着那浑然不知世事的狗崽子,一手抓着它的嘴巴,一手已经打在了它的脊背上:“让你多管闲事,让你英雄救美,让你有眼无珠!”

“嗷唔,汪汪,汪!”我没有救美,我只是想要吃肉!

“我真是要被你个蠢狗气死了,差点害得我把命都给丢了。告诉你,我死了都会拉着你陪葬!”

“汪!”

家暴结束,安屛气总算顺了过来,拍了拍手,寻了一个方向领先走了出去。她不知道,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少年正悄无声息的张开了眼,如鬼魅一般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深入到了山林之间。

少年看着那名女子熟练的在山林里穿梭,一边走一边嘀咕:“止血草疗伤,柴鱼补血,山鸡野兔饱肚子。”

狗崽子在不远处犬啸,女子走了过去,笑嘻嘻的拍打着狗头:“不错,你还记得止血草,老爷子没白教你。再去找些来,我们多采一些,回去卖给镇上的药铺给茵茵换糖吃。”

“柴鱼去哪里找啊?”她抬头看了看烈阳,“这日头倒是好钓鱼,问题是没有鱼竿,有我也钓不到。而且,这里没鱼塘,河里的鱼抓不到。”女子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去抓山鸡好了,那东西也补。还有兔子,这次不能让火锅偷吃了。快秋天了,这次赚的银子够给家里的老小做衣服,天气好的话我再多跑两趟,说不定今年可以买些肉熏了做腊肉,冬天也不至于饿肚子。”

少年看着那人絮絮叨叨,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快活得很,言行里也没有要逃命的心思,他放了一半的心,抹去路上不小心滴落的血珠,再无声无息的从原路返回。

快到落日的时候安屛才带着火锅回来。她的一只手上抓着已经洗干净根茎的止血草,一只手提着拔毛去了内脏的山鸡,火锅的嘴巴里还叼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火锅牙好,控制了力道叼着兔子脖子上那一层软皮,回到破庙后就把兔子往地上一抛,爪子再一拍,活兔子就在它的尖牙俐齿下簌簌发抖好不可怜。

安屛先用水给清醒过来的少年清洗伤口,嚼碎了止血草敷在他的外伤处,绑上碎布条,这才开始加柴烤山鸡。她做这些已经很熟练,虽然老天对她不好,可到底还是遇到了好心人,教会了她如何在这陌生的朝代过上基本的生活。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安屛遇到的老人家不单在她最落魄最惶恐无依的时候救了她,收容她,还教会她怎么生存。

安屛是个很现实的人,也相当随遇而安。老人家虽然穷,可懂得的东西很多。她也懂得知恩图报,在老人家的默认下任了对方做爷爷,心甘情愿的代替老人忙活起了日常琐事,养家糊口。辨识基本的药材是老人家教的,生火做饭也是老人家教的,野外的基本生存也是老人家教的,更多的是与人为善,不怨天尤人。

所以,少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好运,遇到了穿越过来后一年多的安屛,而不是最初纤细敏感睚眦必报,浑身张着无数刺猬的安屛。如若是一年前的安屛,她不会任由自己的狗去做什么英雄救美的蠢事,她只会安静的等待着鹬蚌相争,等到双方人马都死绝了死透了,她再悠哉哉的晃出去,扒了他们的衣衫饰品甚至于是刀剑拿去卖钱。她也不会任命的被少年威胁,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被人驱使,自甘下·贱。她更不会妇人之仁,去替孤独敏感的少年采药疗伤弄晚饭,一年前的她,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少年活命与否。

跳跃的火焰不停的燃烧着,映照着安屛安静的面容。在这宁静的夜晚里,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丝堪称温柔的笑意。

少年最后一丝清明也随着那笑意而逐渐朦胧起来,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身子里面的血液的流动也越来越缓慢,头脑昏昏沉沉,无数的刀光剑影在闪烁。他很痛苦,紧紧的皱着眉头,却依然一声不吭,任由梦中无数的背叛和血腥将他埋没。

“喂,”他感到身子在晃动,一只手在眼底晃来晃去,“你发烧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那人有些担忧:“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的毒就没法解了。我还不想死呢!”

他忍不住莞尔,含糊的回答她:“我不会死。”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那人的抱怨声远去了。

他以为对方要离开,伸手抓挠了两下,不多时,他感觉自己倒在了一处温暖的地方,手被妥善的放在了身边,额头、面颊、脖子上都有冰冷的东西不停的抚过,头依然很痛,可人却感觉舒爽了不少。

“希望别烧成了傻子。”那人在他耳边嘀咕。

你才傻子!少年在梦中冷哼,殊不知,短短的一句话,居然成了半个预言。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后半部分大修了下,可以补看

JJ这两天抽,也许收藏和评论不能,大家要淡定,看我发文一发就是一个小时,多淡定-_,-

基友说我这文颇猎奇,猎奇么?为毛我没感觉啊,我的多么正直的人,我的女主是多么的正派,这文怎么可能猎奇咧,大家说是吧?

虫还是龙(3)

夏日的天气比春天还要反复无常,原本是艳阳高照的热天转眼就可能下三天三夜的暴雨。

破庙里早已被连绵的暴雨弄得更加破败不堪,泥菩萨脸上的色彩斑驳得像一只花猫,看不出原本的慈祥模样。墙又倒塌了半边,余下两面墙相互依靠着,归拢着它们身下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少年。

安屛从雨里冲回庙里的时候,顺手给正在抓狂的火锅丢了几个果子。她的狗很不耐烦的将果子在地上拨拉了一圈,对安屛再犬啸两声,确定没有肉之后,这才不干不脆的用尖牙咬住了个,万分嫌弃的在大嘴里嚼了嚼,也许是果子太青涩了,酸得它一张狗脸都扭曲了起来。

安屛无赖的耸耸肩:“下了几天雨,一切活的动物都窝在老巢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想要爬树去淘个鸟窝,那树皮都打滑,有果子吃就不错了。要不,等会你出去找些吃的回来?”

火锅早就被雨弄得烦躁不堪。它不喜欢雨,因为那东西会让它生病,小时候它就是被老爷子从暴涨的河水里捞起来的,所以,长大后它既不喜欢下雨天也不喜欢河,淋着雨去找吃食这种事情它更加不会做。

安屛早就知道它的狗脾气,慢悠悠走去昏睡的少年面前,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确定不烧了,这才问她家聪明绝顶的狗大人:“他一直没有醒来?”

“汪!”

安屛抱怨:“再不醒来就只能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了,我得回家去。出门快一个星期,好吧,快六七天,老爷子和茵茵早就该等着我回家了。再不回去,他们会担心。”

火锅跟猪八戒似的咬着两个果子,在口中不停的搅动,两边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真心跟猪差不多。它吞下果实,颇为疑惑的对着安屛呜呜了两声。

“你没听错啦,是我回去,你留下。你不留下的话,这人以为我们丢下他跑路了怎么办?我身上还有他下的毒。我先走,他醒来后,你再把他带回家。”

火锅琢磨了好些时候才消化安屛的话,愤怒的朝着她叫唤。

安屛笑道:“难道你回家,我留下?”她看了看破庙外飘泊的大雨,“也行啊,你现在就回去报平安,我留下。”

火锅走到庙门口,伸出脑袋感受了一下雨水的厚度,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又踱了回来。

火锅是条有着自己思想的狗,它非常的通人性,不知道是天生还是被老爷子训成这样,相当的有自我主见和脾气。蠢狗越想越气,一只爪子踩在了少年的脸上,看向安屛。安屛不为所动,蠢狗开始得寸进尺,扬起狗爪子对着少年扇了个耳光,少年还是没有清醒。火锅怒了,直接转过身子,拿着那长长的尾巴在少年的鼻子嘴巴处扫来扫去。它又不是什么名犬,充其量算是一条长得颇为健壮的土狗,也许狗父母的基因好,把它生得腿长背宽,一条无毛的疤痕从鼻子右侧一直划到了头骨上方,差点把眼睛都给戳穿了,冲人犬啸的时候也就相当的骇人。它的毛很粗硬,塞在少年鼻孔里面还不够,它直接把自己的尾巴压在了对方脸上,彻底的堵住了少年的出气孔。感觉到身下的人还没有反应,它的大屁·股挪了挪,似乎准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下去捂死着少年算了。

对蠢狗而言,少年的美色固然让它心生亲近,可回到老主人身边吃肉才是最重要的狗生大事。

这个时候,它选择性遗忘了少年的凶残和暴力,这一点只有它的小主人安屛才深有体会。火锅怒了,所以它要泄火,罪魁祸首就是它屁·股底下的美少年。现在,它要做一条狗生中从来没有做过的大事:用它的狗屁·股捂死一个活人,嗯,一个很美的活人,没法给他肉吃,还要它给他找肉的活人!

事实证明,在杀人夺命这方面是不容许犹豫或者最后通牒的,蠢狗思维发散的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差点被狗尾巴毛给窒息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揪住了堵着自己气孔的东西,手一扬,火锅就在‘用尾巴闷死他,还是用屁·股捂死他’的选择中倒飞了起来。

武力值相当彪悍的恶狗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然后凭借着堪比体操运动员的平衡力安然落地,然后,再一声暴喝后,火锅霍地窜起,对着敢惹怒它的陌生人扑了过去。

少年发烧了三天,也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前他经历过一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恶斗,浑身重伤,且在吃了不知道有没有禽流感的山鸡后就发了高烧,让安屛一度怀疑自己会不会也得了禽流感,就要客死他乡了。好在,发烧的只有少年,安屛依然活蹦乱跳,蠢狗火锅在第二天啃掉了兔子的最后一根骨头后除了脾气见涨,也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