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多少!”

安屛耸了耸肩:“不多不少,一万两银子!”

安大夫人趴着软榻:“你怎么不去抢!”

安屛哈哈大笑 :“多么?一点都不多!您的女儿从被怀上的那一天起,可就收到了不少的好礼。她从第一天长到现在的十四岁,每一年收到各家各族的红包、年礼、周岁礼、寿礼,每个月的月银,每一季六套新衣新鞋,这些折算起银子来,少说也有几千两吧?还有我的娘,虽然一直没有被抬成妾室,可她到底给我爹生了我,她该得的妾室份额,还有给你们安家做牛做马的那些年的月银,再加上大夫人赶我们母女出去后,我们所承受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娘的青春损失费,我的成长折损费,还有给抚养我的老爷子的医药费,生活费,教育费,劳心劳力费!对了,还有您作为主母,欠我一个女儿的教导费,爱心费,操心费……”

“我……”安大夫人侧卧在床,有气无力“我给你就是。”

安屛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银票,对着安大夫人虔诚的双掌合十:“银货两讫。大夫人,天色已晚,您早些安歇,还可以睡个美美的美容觉哟。”

安大夫人只差喷她一脸血,今夜发生了这档子事,谁还能安心睡觉?

临走之前,安大夫人才提醒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当然!”安屛像个小朋友似的,牵着云起的手摇了摇,“今夜是我与云起一起来找大夫人商讨成亲的琐碎事宜,并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或见不得光的事,您尽管放心。”

摆摆手,安大夫人已经彻底的不想说话。

直到背后那一张繁复花纹的院门被紧紧关闭,安屛那一脸的笑意才彻底散去。

“云起啊,你说你的娘子是不是个大善人?”

“?”

“我都没有找大夫人要我娘亲的安葬费哦。我的娘亲,当初可只有一张破烂的草席草草的裹着,连一块安葬的地方都没有,她被我火化了,一根骨头,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她一辈子那么苦,实在是不应该再有留恋,所以,我把她的骨灰都埋在了花坛下,尘归尘,土归土。”

夜路下,少女平凡的面容上一片平静,白日里的那些精灵古怪和作黠搞笑似乎都被夜风悄无声息的带走,只留下苍白月色下映照出的奇异艳丽,让人目眩神迷。

安云起静静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伸手盖住了她那透着悲痛的眼眸。

“做什么?”安屛问。

“玩游戏。玩找娘亲的游戏,我牵着你,去找你的娘亲。”

安屛闭着眼笑道:“我都没有娘亲了,你找不到的。”

“没事,”少年说,“找不到也没关系,我陪着你。”一直陪着,牵引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温情了一把,大家晚安~~

养条虫(7)

安屛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少年给表白了!

我陪着你什么的,妥妥的是表白啊,要求天长地久共白头的节奏啊。问题是,被一个智商堪忧的男人表白,从长远的看,对方的话更是万万的不能信啊!

安屛觉得有点糟心了。

当天夜里在床上就开始教育小盆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安云起:“我从不打诳语。”

还诳语,你啥时候出家做的和尚?

这时候,安屛才察觉出不对来,她很谨慎的问:“你恢复记忆了?”

安云起颇为惊诧的反问:“我失忆了?”

失忆什么的,原本不是大问题,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安屛觉得失忆这个东西里面内涵太深,不好说啊。

安屛想了想:“那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吗?”

“十二。”

‘嘭’的,安屛的脑袋都撞到了床头,五岁跳级到十二岁,要不要这样?!

她扶着额头:“你什么时候长大的,我这个做娘的怎么都不知道?”

少年嗤笑一声,到底没有忍住:“你还要不要脸,你这样子像我的娘亲吗?”

“你才不要脸!”安屛戳着他的鼻梁,“这么大个男人了,居然把着我这未出嫁的少女唤娘亲,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昏暗的烛光下,少年眼中神色莫名:“你不是嫁给我了吗?”

安屛恨不得再往床头木板上再去撞一撞:“你其实没有失忆吧?看我笑话很好笑吗?”

安云起看着她薄怒的脸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解释:“我只知道我十二岁,每天要读很多书,做很多事。我知道我不得娘亲喜爱,我还有个嫡亲的弟弟,更多的是庶出的兄弟姐妹。”

“那你知道你姓甚名谁吗?”

少年似乎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回答她:“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家应该是钟鼎之家,住在绿瓦的高墙内,我每日除了读书还要习武,可我就是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那你家在声明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我家的院子很宽广。”

安屛翻了个白眼,问了等于没问,她又重复问了那个白痴的问题:“你什么时候长大到十二岁的?”

少年忍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长大的啊!”

安屛捶床板:“你这哪里是十二岁的智商啊,你明明还是五岁!”她脑中稀里糊涂的冒出了很多的想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生怕问出了岔子,自己反而丢了性命。要知道,两人遇见之处,对方可是在被人追杀中。

安屛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索性不再多问,滚着被子,直接抱着茵茵准备睡觉。

安云起从她身后探出手来:“娘子~”

“娘子你妹!你还不如叫我娘亲呢!”

安云起用掌风吹熄了拉住,翻过身去很自然的搂着她的腰肢,屋内越是黑暗,他的那双眼却越是明亮,仿佛静夜中默默盯视着猎物的狮子:“不管是什么,反正你是我的人。”

她可不可以先去哭一哭?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丫并不是全面向的失忆,而是选择性的失忆。兴许是小时候经历过了什么大变故,导致很多事情会被人脑的保护机制自动屏蔽。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很好,只要不碰触逆鳞,你几乎不知道他还有‘精神病’!

现在,这人脑中的淤血渐渐散开,估计全盘恢复记忆也不需要多久了。只是到时候他还会不会这样选择性的忘记某些事,就不是安屛能够预测的了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全家都知道安云起跳级到了十二岁。安老爷子很淡定的接受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茵茵还是女娃娃,只知道云起还是云起就够了,没有变大或者变小,至于火锅……一条狗,它能知道什么。

安屛再一次的头疼,十二岁的少年一般会干什么?不用说,叛逆啊,惹是生非啊!

你让他往东,他就要往西;你让他喊娘亲,他偏要喊娘子;还好,他已经可以独自一人扛着东西出去摆摊了,无形中让安屛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安屛看着门外,屠夫儿子气势汹汹的拉扯着云起闯进院子来,高声咋呼:“屏姑娘,你来做个中人,我要与他决战!”

安屛疲累的问:“他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轮到我们安家镇最英武不凡的你来替天行道。”

为什么说‘又’?因为只是短短半天,从安云起领着火锅出去摆摊起,坐在安家的安屛已经迎接了好几批来讨个说法的人。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接指向了安云起。如果说,五岁的安云起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二岁的安云起简直比火锅还要讨人嫌。

这几个月的时间,安家镇的人基本也都知道安屛的夫君除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外再无多少过人之处。没车没房,还没有固定工作,虽然跟着安屛一起摆摊赚了些银子,可吃住都在安老爷子家,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入赘的小白脸。故而,平日摆摊的时候,没少被羡慕嫉妒恨的路人讽刺嘲笑。五岁的安云起听不懂这些,安屛让他做啥他才做啥,可十二岁的安云起敏感又多疑,且相当暴躁,被不知真相的路人丢了个白眼,他就直接一脚把人踹飞了。

据说,这半天的时间,安屛摆摊的那个桥头,如下饺子似的掉下去不少人,场面非常壮观和喜感,事后,来找安屛讨个说法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现在,屠夫儿子赤着一张脸,大喊:“他砸了我的猪肉铺子。”

安屛也只能嘀咕:“无缘无故的……”

“不是无缘无故,”安云起打断她,看那神情,他似乎比屠夫儿子还要火气旺盛,几乎是呲牙裂齿的道,“他说他很早以前就摸过你的手,按照我们南厉的风俗,娶你的人该是他,不是我。”

“哈?”安屛看向屠夫儿子,“我什么时候被你吃过豆腐了?”

屠夫儿子脸颊通红:“给,给银子的时候。”

她可以呸他一脸口水么?这坑爹的古代,这坑爹的封建社会,这坑爹的男权主义。给银钱的时候手碰了一下就要嫁给你啊,那我摆摊的时候不知道碰过多少人了,我是不是都要去嫁一遍啊?

安屛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对云起下达命令:“揍他!”

于是,在安云起嘿嘿冷笑中,屠夫儿子被揍得很惨,瘸着腿流着泪的出了他们家。

安云起抖了抖肩膀。从第一天起,他就想要揍这小猪八戒了,今天才去刻意挑事找理由揍他一顿,嗯,而且还是当着安屛的面揍的。以后,这小猪八戒应该会看到他们都绕道走。想到这里,安云起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太男人了,不愧是少年英雄!

那头,安屛挥动小手绢,唉声叹气:“以后买肉得换一家铺子了。”

安云起丝毫不以为意:“我去打猎,不吃猪肉。”

安屛冷笑:“十二岁的小屁孩去打猎?”

安云起挺起胸膛:“你等着!”

晚饭之前,安云起扛回来了一头山猪,同时回来的还有一名眼睛闪闪发光的少妇。

安屛脑门上的筋都在抽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安云起把山猪丢进厨房里,很不忿的冲她抱怨:“她死活要跟着我回家,我已经说过我有娘子了。”那神情,甭提多委屈了。

安屛看向那妇人,对方也看向她,哎呀呀的娇笑:“我是来找这位官人拿银子的。”

安屛再看向安云起:“你去青楼了?”把人给吃了,你居然还不付银子,感情青楼还可以吃霸王餐?

原本以为安云起不懂,没想到他居然跳了起来:“谁会去哪种地方,脏死了!我去猎野猪了,她是山里猎户家的娘子。”

安屛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不够善良的望向对方,那猎户娘子也不是善茬,当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叫嚣着:“你家相公打伤了我家相公,我来找你拿医药费。”

又是打架!

安屛问:“你调戏她了?”否则怎么会去打架?人家住在山里,总不会对你喊小白脸吧?

安云起扫视了一下那猎户娘子的脸蛋和身材,丢了个大大的鄙视眼神:“我就路过她家讨了一口水喝,她家相公就急吼吼的拿着刀冲我砍了过来。”

“然后,你就把那猎户踹飞了?这次是把人踹到了水里,还是树上,或者直接把人家的墙都给砸了啊?”

云起瞪着眼:“你怎么知道我把人踹到墙上去了?也没怎么伤啦,他娘子死活要跟着我来讨银子,你打发她几文钱,让她早点滚。”

嚯,你打人的居然比来讨债的还要凶悍,没天理了啊!你家到底是什么家底啊,别是什么草菅人命的皇亲国戚吧?

多年以后,安屛依然觉得自己有当神棍的潜质,看她那张乌鸦嘴,真是说什么灵什么。

安屛是个铁公鸡,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人银子,何况云起都说对方没伤着了,如果真的伤重了,那娘子会没有一丁点的悲戚愤怒之色?所以,安屛只当那猎户娘子是个敲诈的货,不管是来敲诈安云起的色,还是敲诈安屛的财,反正她就只肯赔两包治疗内伤的药材。都是山里采摘的,治疗山里人,那也是物尽其用。猎户娘子原本还不肯善罢甘休,安云起站在她身前试探着抬了抬脚,吓得对方直接滚了。

十二岁的安云起只在安家度过了一天,安屛就觉得他是一个移动的祸害,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男人女人一个都不放过。

相比以前呆萌的,不反抗,不斗嘴,不暴力的五岁小云起,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暴力火药桶,一点就爆!

安屛不由得对安老爷子抱怨:“养儿方知父母恩啊,真是太糟心,太累了,我感觉我都不会爱了。”

安老爷子很淡定:“那就别爱了。”

原本这个话题很正常,可偏巧不巧的被安云起听了去。对于一个敏感的少年来说,不爱了就是要抛弃了。身为娘子的安屛居然要抛弃夫君安云起,没天理啊!

到了晚上上床的时候,愤怒的安云起居然脑抽似的开始替安屛脱衣服,吓得安屛护住胸口:“你,你干嘛?”

“圆房!”

安屛炸毛:“你才十二岁,圆毛线的房啊!”

“十二岁可以圆房了!”安云起直接反驳,又要去脱她的裤子,“去年我的弟弟就已经泄了身,他说过,得到了女人的身子就会得到她的心。”

这是十二岁少年说的话吗?你家那是什么教育?

“十二岁,你的麻雀都还没长大好么!”

安云起停了停,乍的笑了起来,一手扯着自己的裤腰带:“长大了哦,你要看么?”

安屛:“不要!谁要看你的鸟,老娘没兴趣。”

安云起:“我只给你看,以后也只给你一个人用。”

安屛歪头,这话题怎么越来越黄爆了?她真的很纯洁啊,这个身体也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而且,”安云起抽着自己腰带的手没停,眼含狡黠,却一脸正气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鸟没长大?你看过了?”

安屛极力摆正自己的脸色:“不,没有。”

安云起笑得奸诈:“你看过了,你还给我擦过背,沐浴过。”

一生唯一一次的黑历史,就被你给记住了,好记性啊骚年,我是不是该给你的脑袋瓜子再来一下,让你忘记我们那些糟糕的记忆?

眼看着对方裤子就要从腰带上掉下去,安屛才猛地醒悟,一把爬到床榻上,紧紧的抱住睡着了的救命稻草:“茵茵在这里,你准备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安云起看了看她怀里蠕动的小女孩,犹豫了半响:“虽然我没有这个嗜好,不过,如果娘子愿意,我也可以勉力为之。”

雅蠛蝶,太重口,她有点承受不来。

“不,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安云起也来了火,自从跳级到了十二岁,他的耐心眼看着越来越少,每一次言词不当就有可以能引来暴力镇压,安屛几乎是急得要上火,眼看着少年就要不管不顾的扑到她的身上,这才尖叫:“我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

“就是葵水,你不知道吧,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大姨妈。它来的时候,是不能同房的。”

“哦,”安云起终于收回了手,“那大姨妈什么时候走?”

安屛眼珠子一转:“它想来的时候就来,想走的时候就走,有时候一来就是二十九天,明天走后天继续来。”

安云起明显的算出了里面数字,紧紧的皱着眉头:“好麻烦,那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爱上我啊!”

安屛问:“这关爱不爱什么事啊?”

安云起抬头:“你说太累,不会爱了啊!爱上我,你就不会累了嘛。”

什么逻辑!中二期的骚年,脑子都有坑。

安屛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少年给表白了!

我陪着你什么的,妥妥的是表白啊,要求天长地久共白头的节奏啊。问题是,被一个智商堪忧的男人表白,从长远的看,对方的话更是万万的不能信啊!

安屛觉得有点糟心了。

当天夜里在床上就开始教育小盆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安云起:“我从不打诳语。”

还诳语,你啥时候出家做的和尚?

这时候,安屛才察觉出不对来,她很谨慎的问:“你恢复记忆了?”

安云起颇为惊诧的反问:“我失忆了?”

失忆什么的,原本不是大问题,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安屛觉得失忆这个东西里面内涵太深,不好说啊。

安屛想了想:“那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吗?”

“十二。”

‘嘭’的,安屛的脑袋都撞到了床头,五岁跳级到十二岁,要不要这样?!

她扶着额头:“你什么时候长大的,我这个做娘的怎么都不知道?”

少年嗤笑一声,到底没有忍住:“你还要不要脸,你这样子像我的娘亲吗?”

“你才不要脸!”安屛戳着他的鼻梁,“这么大个男人了,居然把着我这未出嫁的少女唤娘亲,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昏暗的烛光下,少年眼中神色莫名:“你不是嫁给我了吗?”

安屛恨不得再往床头木板上再去撞一撞:“你其实没有失忆吧?看我笑话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