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屛满怀的心酸与苦涩,只能低头掩饰。

“如果我的医术没有退步,她的确是有喜了,虽然脉象还很微弱。”

段瑞芷丝毫不给秦子洲面子,招呼着自己随身女官上去再一次把脉,安屛收回手臂,拒绝道:“不用了。”

她站起身来:“无论我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都与太子和太子妃没有关系。”

她很坚定的说:“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凌晨三四点才到家,所以没更新,今天也是推了晚上的应酬赶来码字的,一脸辛酸泪

明天补更

养条龙(12)

一言即罢,安屛转身就往外走去,水榭中两人一见,知晓已经碰触了她的逆鳞。

秦子洲方才才得惊喜,转瞬就被安屛的言语打落地狱,一喜一悲之间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原来以为她也如同寻常女子一样,为了孩子的将来少不得委屈自己,然后随他入宫,只要他一心一意,日久之下,就算是寒冰也能够被自己捂化了。没想到,安屛绝情至此,思及多年前两人亲密无间,悲伤之余又觉安屛陌生如斯。

人心易变,五年之后,安屛的心比那石头还要硬,对他狠绝,对自己狠辣,对他们的孩儿自然也是狠心至极。

连孩子都无法困住她,又有什么法子才能留下她的人?

此时此刻,秦子洲才醒悟前路不止是艰辛,简直是密布了荆刺,看不到未来的路了。

秦子洲失魂落魄,全然是身在局中的缘故,换了段瑞芷,她至始至终只是个局外人,反而唤住了安屛。

“有没有人说过,姑娘是自私自利之人?”

安屛顿住脚步,听得段瑞芷笑道,“在本宫看来,相比皇族中人,安姑娘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狠心的母亲了。皇族中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父子疑心兄弟相残,可从未有任何一位母亲愿意舍弃儿女的前程,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的。相反,任何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们也会心甘情愿的去闯一闯,试一试,只为了能够为孩子的将来不仅可以光宗耀祖,同时能够成为人中龙凤,不枉费走这人间一遭。可安姑娘呢,你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心,亲自将孩子们的荣华富贵不屑一顾,你可想过,你孤身一人带着父不详的孩子在外到底会遭遇什么?”

安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孩子自然由我来操心,他们会遭遇什么又与你们何干?”

段瑞芷道:“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太子。只这一条,他们的一生注定就无法平凡,也无法安稳。你以为太子这一生只会有一两个孩子吗?你以为,太子的孩子只会从你的肚子里出来?本宫可以告诉你,虽然未来南厉的皇帝不会是本宫的亲生子,也不一定会是你的亲骨肉。一旦那未来的皇孙知晓他的父皇有另外一个心仪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早已为他的父皇生儿育女,他会如何做想?皇孙会疑惑他的父皇为何不将那女子娶进宫呢?他的从未谋面的姐弟在他父皇心中有多重呢?如果皇孙行差踏错,他的父皇会不会将那养在民间的兄弟也接回来,取代他的地位,取代他在父皇心中的重量,最终成为南厉最贵重之人?”

段瑞芷立在安屛的对面:“你说,那时候,你的孩子还能不能安然的度过一生?”

安屛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护着腹部。

秦子洲扶着安屛的肩膀,警告段瑞芷:“别说了,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段瑞芷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朝中之人针对太子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无子。一个无子的太子如何继承皇位?我是无法替你生儿育女,可你也不愿意碰其他的女人,除了她!”段瑞芷指着安屛,“我不知道这位安姑娘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让南厉堂堂太子殿下对她死心塌地,多年来,别说是我这位和亲公主了,哪怕是世间最好的美人送到你的身边,你都不屑一顾。安姑娘真有那么好?我并不这么认为。”

秦子洲的眼色逐渐冰冷:“我与她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置琢!”

“可她腹中的孩子决定了你太子之位的安稳,这就与本宫有莫大的关系。秦子洲,别怪本宫没提醒你,再过不到一年,你就三十而立了,到那时,你还没有一个儿子,别说是皇后,就连本宫也觉得你无能,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好不容易谋划来的太子之位!如果你不是太子,我这太子妃也没必要做了,我不在乎鼓动我的皇帝哥哥,劝说他与另外的皇子定约,让南厉的天再变一变!”

这话已经不止是男欢女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一个国家的安定。如果换了别人,少不得会取笑段瑞芷危言耸听和自命不凡了。可秦子洲知道,段瑞芷可不是寻常公主,她是个相当会招惹是非的女人,说什么与其他的皇子暗定条约,这些事情她真的可以做出来,条约什么内容她可以不用管,她只要做到一项,挑拨皇子之间的内乱,让好不容易稳定的前朝再一次腥风血雨。段瑞芷利用皇子们,皇子们也自然愿意利用西衡的力量为自己谋取那个皇位。这也是,皇子们对和亲公主又又恨的原因,用得好了是一大臂力,用不好,少不得会被对方牵制,导致阴沟里翻船。

南厉乱了,西衡不正好从中谋取更多的利益么!南厉、西衡和北雍之所以可以为此三足鼎立的趋势,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多年的质子和和亲制度,让三国的势力渗透到了各国的深处,动一处引全身,最后的结局只会是某一国得利。

安屛不知道这些,也不愿意听这些,她挣脱秦子洲的搀扶:“在其位谋其政,两位是大智慧的人,我等小民比不上,也不敢比。不过,哪怕是个无知小民,在我看来,这事实在是太容易解决了。”

秦子洲与段瑞芷不自觉的看向她。

安屛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在这阴凉的水榭中,那笑意居然比湖底最深的水还要冰冷。

她说:“只需要三个步骤。第一,一个四面封锁的屋子,一瓶掺了春日欢的烈酒,十位无恶疾,身段妖娆面容娇媚的清白女子。”

秦子洲扣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哪怕再愚钝,他也立即猜着了安屛的所思。

“第二,让太子喝下烈酒,置于屋内与那十名女子日夜相对。”

“第三,”她挑高了眉,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的掰开秦子洲最后的桎梏,“面对美色,太子一日不动,第二日再换一批美人;再不动,将春日欢换成更为猛烈的药剂;还不动,可适当的下迷药,太子不碰美女,难道那些美女不会碰他吗?待那些美女都破瓜后,太子妃就只用静待佳音了。”

“安屛!”秦子洲厉喝。

“民女让太子失望了?!”安屛轻笑,“这天底下,除非我安屛自愿,没有人可以凭借任何人任何事困住我的人。我以为太子早已知晓,现在看来,太子理解得并不深刻。”

她最后转向段瑞芷:“太子妃是个有大胸襟的女子,你比寻常男人都强上那么几分。想来,我这主意很得您的心。往日您之所以不作为,无非是怕你们夫妻末路,现在不用怕了,这主意是我出的,太子妃只消着人准备,太子再有怨气那也只会恨小女子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与太子妃无干了。”

再也无话,在这烈日高照的晌午,安屛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水榭,离开了山庄,离开了那一对至尊至贵的夫妻。

行至庄外,才发现马车诸多,却没有一辆可供她代步,原来这些马车都是官府预备,一起接了商贾们行止山庄,要单独离开,除了靠自己的两条腿,再也没法。

安屛只是稍做停留,就迈步下山。

山庄的屋檐在林中逐渐隐没,安屛独自一人,不走车道,反挑了小路阶梯一路下山。阶梯短高,每下一步整个人就矮下去半截,偶尔听得远处鸟雀鸣叫,又有叶上爬虫飞过,倒也不显寂静。

只是密林幽深,再强大的日光也在高耸的林中遮遮挡挡。落下地面也只留下残余几缕暖色,像极了夏夜的萤火虫,微小之光照亮离去之路。

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林外突来一声闷雷,蚂蚁成群结队的从她脚下而过,不多时,雷声渐渐密集,再不过半刻,豆大的雨丝从天而降,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密布头顶,将最后的余光都遮掩殆尽,天大地大,只有黑暗。

此时再要寻大路已经不能,站在树下也很是危险,可现在,除了这些苍老的古木再无能够替她遮风挡雨的人。

安屛看着小小的碧玉螳螂从滴着雨水的草叶跳到裙摆上,几近挣扎,又跃到她的膝间,眼看要滑落,她才捏起那小小的薄翅,将它放在树干上:“去吧。”

大雨来得突然,切越下越大,安屛在林中等了许久,腿脚麻痹,干脆蹲下身子。到了最后,密林的树叶也遮挡不了雨势,纷纷从头顶垂落,打在发梢肩膀。安屛缩着身子,看着雨水将脚底的泥土浇成泥泞,再抬头,更多的雨珠滑在眼帘,开始是冷,最后热烫,豆大的水珠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从脸上滑落。

安屛揉着眼,越揉泪水越多,直到眼角泛红,她才从胸肺深处吐出两声呜咽。雨声越大,那呜咽也越来越多,最后混成一处,分不出彼此。

一柄雨伞悄无声息的举在她的头顶,身子被纳入个温暖的怀抱,连绵的细纹贴在她的鬓边额角,最后含住她早已吐不出残忍话语的双唇。

秦子洲温柔的吻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挣扎捶打撕咬,只是不放手,一个吻就是一个对不起,只吻得她声嘶力竭。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我讨厌你,恨你。”

“对不起!”

“我不会跟你走的,绝对不会。”

“对不起!”

“孩子是我的,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晚上要出门吃饭顺道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五点之前没发第二更,那么第二更会在十二点左右才会发上来,有工作学习的亲别等,群摸个~~

养条龙(13)

安屛病了。

那日淋了雨,回家后就得了伤寒,秦子洲被她拒之门外,茵茵让店里小二去请了大夫,因为有了身孕,很多药大夫都不能用。这病来势汹汹,一拖就是三日。

寇彬那日出山庄没有见到安屛,以为她还留在了太子妃身边,隔了一日才知道安屛已经归家,还得了重病,就提了一些滋补的药材来探病。

安屛脸色蜡黄,并没有高烧,只是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水,寇彬与她说两句话就看着她拿着巾帕捂鼻子,不由得更加担心:“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呢,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安屛摇头:“只是淋了雨而已。”

“你该不是与太子妃在雨中散步了吧?”

“怎么可能。”安屛说,“太子妃金尊玉贵的,就算要赏雨也会是在廊下听雨,怎么可能拉着我一个平民在雨中漫步,真要散步,那也是与太子一处。”

寇彬听她说起太子与太子妃的尊号很是自然,以为她与那两位贵人关系非同一般,越发亲近了些,嘱咐了很多病中的忌讳。见安屛靠在榻边依然单手护着腹部,这才想起她好像有了身子?!

犹豫了半响,才道:“你现在不同以往,该更加保重自己才是。孩子的父亲……”

安屛抬头,也许是错觉,寇彬觉得‘父亲’两字一出,她的脸色更加蜡黄了些,隐隐的有些苍白。

安屛嘴唇蠕动了两下,才苦笑:“孩子没有父亲。”

寇彬一惊:“你,你别胡说!”

安屛移了移身子,让自己靠得更加舒适些:“实话与你说吧,孩子的父亲很不寻常,我不愿意将孩子交给他。”

寇彬仔细回想安屛身边可有什么特别的男子,想来想去,她平日里不是在酒楼应酬,就是与街上商家们走动,甚少见到外人,与官府众人更是没有牵扯。想到官府,又想起五年前那事,那时候安屛可是明显有人可以倚仗,孟城和孟州那么多官员居然没有人可以将闹事的她给料理了,可见她的背后是真的有什么权贵是外人不知晓。这么一想,又记起那天太子妃对安屛的格外召见,这是不是说明安屛的背后之人就是太子妃?可太子妃五年前才到南厉,又是和亲公主,不应当有那么大的权利保下安屛,就算有,五年前初来咋到的太子妃怎么可能与安屛交好?那么,太子妃背后的人,只能是……太子?!

寇彬为这个猜测即心惊又兴奋,看着安屛的病容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安屛被太子妃单独召见,却一人归家,淋了雨是说明没有马车护送,这里面可大有文章。这是不是说明,安屛肚子里孩子是……太子的?!

寇彬更加惊悚了,这样也能够确定为何安屛说孩子的父亲不寻常。只因为是太子的孩子,所以太子妃才召见安屛,因为嫉妒,又把安屛单独轰走了。下了雨,如是吃药一个不当,那腹中的孩子就可能……

越想越多,越想越顺,寇彬的那个心情简直是跌宕起伏,忽上忽下,最后居然连安安的身份也拿出来琢磨了。如此,有个大胆的决定在他心中成型。

他斟酌着问:“那你腹中的孩子准备如何?”

安屛懒洋洋的道:“生下来,或者直接落了他。”

“不可!”寇彬大叫,见安屛露出疑问,他才知道自己太过于紧张,略稳了稳心绪,“好歹是一个活人,怎么能够说落胎就落胎,那样对你身子也不好。”

这一点安屛自然知道:“可这个孩子来得不正当,以后迟早会被他人诟病,与其让他痛苦的活着,不如我先……”

“不行不行不行!”寇彬一连三个不行。

安屛笑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说什么不行呢。”

寇彬忽地问:“我做孩子的爹爹,怎样?”

安屛一愣,将他的表情审视了一遍:“寇老板这想法来得好突然,别是说笑吧。”

寇彬连连摇头,上前执起她有些冰寒的手:“不,你忘记了,早些天,我就说过我要娶你。”

安屛笑道:“想要娶我的可不止寇老板一人。”

“可他们那些都是玩笑话,哪里有我的真心!”

安屛叹气:“我实在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得寇老板眷顾的。我容貌平平,家世没有,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一家酒楼,可我还有茵茵,这酒楼也有她一半的份儿,日后她成亲,她那一半就自然做了嫁妆。再说,我还有安安。”

“这些我都知道。”寇彬说,“我也与你说实话,我看中你的不是你的容貌家世,我就看中你的气度和本事。在我的眼中,你可比那些国色天香家世不凡的女子强了很多倍。她们都是养在深闺的娇花,需要丈夫无时无刻的呵护。你不同,你可以与我一起面对外面的风雨。你有自己的决断,有做生意的头脑,且你知恩图报,我听说安老爷子与你有救命之恩,你对他这位老人家都奉若长辈,可见你是重情之人。你这样的女子实在是我平生所未见,相处多年,我对你的执念也是与日俱增,这份心又哪里是寻常人比拟?”

寇彬声情并茂,换了其他的女子少不得暗自欢喜,觉得终身有此知音足以,可安屛依然摇头:“这样对你不公,而且你寇家不是寻常商贾,你家业大,不能娶我这样有瑕疵的媳妇儿。寇老板还是请回吧!”

寇彬这番话不过半日就传到了秦子洲的耳中,不是他自夸,安屛身边除了安老爷子和茵茵,还有那条老得快要走不动叫火锅的狗,其他人早已换了内芯,成了秦子洲的耳目。

段瑞芷笑说:“你还准备装到几时?再过不了多久,你的女人可就要成他人妇了。”

秦子洲叹息道:“那日之后,我才知道,对安屛不能用强硬来。她那人,总是吃软不吃硬。”

“也对。”段瑞芷点头,“而且,现在你也不好找寇家的麻烦,少不得被安姑娘嫌弃你嫉妒成疯,公私不分了。”

秦子洲握了握拳:“有时候我都在想,要不要干脆用金刚锁链将她锁在我的身边,我去哪里她就只能跟着去哪里,片刻不离。”

“那样她肯定会恨死你。”

“所以我才头疼。你说,如果她有你十分之一的看重权势,我与她说不定早就修成正果了。”

段瑞芷笑:“谁说我重权利了?这天下,我也愿意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势去换那么一个知心人,换……”我的那一个亲生骨肉。

这话到底没说,秦子洲也没继续听。他重新从檀木盒子里拿出那张人皮面具来,轻轻一覆,太子秦子洲又变成了那人畜无害的安先生。

安先生对自己座下的安安小萝卜头问:“听说你娘亲病了,可好了没?”

安安苦着脸:“没有,娘亲都说不乖的孩子才生病,娘亲一定是做坏事了。”

安先生暗自嘀咕:可不是做坏事了么,差点把本太子的一颗真心踩到了尘埃里,这几天一想起她就心口疼来着。

安先生继续问:“听说安安你有爹爹了?”

安安‘啊’的跳起来:“爹爹是谁?安安怎么不知道?”

安先生露出最为纯善的大绵羊笑容,摸着安安的圆发髻:“我也是听外人说的,据说是寇姑娘的小叔叔?”

寇小姑娘也很惊讶:“先生,我也有婶婶了么?”

安安:“你的婶婶是我娘亲?”

寇小姑娘:“你爹爹是我小叔叔?”

两人同时高兴了起来,抱在一起嬉笑道:“那以后我们可以整天在一起玩了!”

安先生扶额:“………………”重点错了,我的学生们啊!

学生们如此,安先生不得不变成披着羊皮的狼:“听说安安会有小弟弟了哦。”

安安蹦蹦跳跳:“我知道,娘亲说可能会是妹妹。”

寇小姑娘却喜欢男孩儿:“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么?”

安安拉着寇小姑娘的手摇来晃去:“对呀,如果是弟弟,那也是我们的弟弟。”

当晚,寇小姑娘就跟自家母亲说小叔叔有儿子了,自己也会有小弟弟玩了。寇家的长子媳妇吓了一跳,小叔叔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孩子,顿时去问母亲。寇夫人也不知道,寇老夫人也在一旁,就问缘由了,一听说是安家老板,顿时火冒三丈。

“这还了得!人还没定亲了,就肚子有了孩子,谁知道那孩子是哪个男人的种?我们寇家不做这样的冤大头,也不敢娶这胆大包天的孙媳妇。”

寇彬回到家,就被人请去见老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质问,也就明白了家人的想法。

他本身也不准备隐瞒家里的长辈,只说:“祖母您可知晓那安老板身后的贵人是谁?”

商贾的家人,自然都对自己城里的同行有些知根知底,他们也无数次猜测过安屛身后的权贵到底有多大的权势,听到孙儿这么问,寇老夫人道:“再大的贵人也打不过皇上去。”

寇彬笑道:“可不是么,再大也大不过未来的皇上。”

寇家女眷一怔,就听到寇彬说:“安老板背后的权贵就是当今的太子,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太子的骨血。”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寇老夫人首先想通其中的关节:“你若是娶了太子的女人……”

寇彬又补充:“太子妃很不待见安老板,安老板也说了,她腹中的骨肉并不会随太子。”

寇夫人是第二个醒悟的,惊叫:“奇货可居?!”

感情这寇彬是准备做吕不韦,睡太子的女人,认太子的嫡子为寇家的孩子,日后……

作者有话要说:泪流满面了,终于赶出来了,突然改了时间,于是码了第二章上来~~

安心出门鸟~~~

养条龙(14)

寇老夫人神色几经变换,最终摆了摆手,屋子里的婆婆媳妇们又走了一层,留下老夫人与寇彬两人。

兴许是思虑过多,寇老夫人眼角的皱纹陡然又增加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刻在面皮上,比刀锋还要凌厉。寇彬从未见过老夫人这等疲惫模样,好像只是一瞬间,这位带领着寇家从极盛走向贫穷再走向繁荣的老妇人老了十多岁。

“我想你是知道的,你的爷爷,原本也是南厉有名望的官人。”

寇彬垂臂听训。

“老爷子少年上过战场,有过军功,面见过皇上,赏赐连绵千里,金山银山不知多少。人说福兮祸依,等你爹娶了亲,你娘是权贵之女,你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小姨姨夫,一个个一群群全都成了一条绳子上蚱蜢,那时候,我们寇家在南厉不说权倾朝野,可文武百官,有四分之一数几乎与我家都有亲疏关系。”老夫人闭了闭眼,回想着往日的殊荣,面上的几乎也泛了光,那是荣光。

“谁知道,百年大厦起,要它损落也不过是一朝一夕。阖家男人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了奸臣的笔下。你的爹爹,叔叔,叔伯,还有老爷子,不过一年,就都死得干净,留下我们这群娘儿们,靠着皇上最后的一点善心,苟且活着。”她猛地抓住那拐杖,狠狠的敲在地板上,发出闷鼓的痛声,“寇家三代不许入朝!我们这些个女人就罢了,子子孙孙可怎么办啦!没有了官爵,没有了倚仗,靠什么活着?”

“祖母……”

寇老夫人坐在高位上,一双老而精明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寇彬,像是一只母豹子,呲着的尖牙,一瞬不瞬的盯着脚下的儿孙:“我早就说过,做商人没什么,能够活下去就好。我老婆子的外家在很久以前也靠着经商才逐步走入了户部,一代代子孙不屑努力,一点点积累名望,这才在登入世家大族,所以,经商并不下贱。”

寇彬恭身:“孙儿从未以自己是商人而耻。”

“我知道,你是个好孙子,是我寇家最聪明的孩子。”

最后这一句话已经告诉了寇彬答案,他几乎是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五指深深的盖在老夫人撑着拐杖的手背上:“放心,祖母,孙儿一定会重振我们寇家的名望,迟早会将昔日谋算我寇家的仇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