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屛再问:“那这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她想了想,苦涩,“你用了秦子洲的名号?”

张家娘子又添了一块炭火:“外人我不放心,这人是太子早些年收的暗子,特意送到齐老身边学的医术。有他在,可保你们母子平安。”

安屛抚摸着肚子,叹气:“罢了,到时候生产也请了他来吧,别找稳婆了。”

张家娘子点头:“我也会接生,放心好了。”见安屛看向自己,她又补了一句:“我给太子的千里马接生过,真的!”

安屛:“…………”给人接生和给马接生那完全是两码事好么!

张家娘子趁着安屛发愣,快手快脚的去厨房杀鸡片鱼,又另外夹了两块热炭放在小炉子里,拿出了烤架和各种酱料。

安屛在屋里绕圈走动。她肚子已经相当大了,为了一家子的安全她甚少出门,又怕到时候生产困难,只能每日里在屋子里绕圈。从门缝里,不时瞥向厨房两眼:“你不是炖了高汤吗?这又是烤肉的,鱼片了做火锅?”

张家娘子百忙之中抬头,回她:“今夜除夕。”

安屛皱眉:“那也做得太多了,我们加上安安也就三人,还有张牙也才四个,吃不完浪费。”

张家娘子很是无辜:“可是要守岁,没吃的,多无聊。”

安屛道:“你可以去庙宇烧香,去看灯会,或者……逛相公馆?”

张家娘子很严肃的想了想,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小炉子里的炭火,最终摇头:“吃的最重要!”

安屛很正经的道:“我觉得,你需要适当的发泄,以缓解你对吃食的渴望!”

张家娘子还是摇头,安屛焦躁的在屋内又转了两圈,忍不住抱怨:“你让我一个人呆半日行不行?”

张家娘子开始拿着刀剁鸡,头也不回:“不行!”

安屛倒了茶喝了两口,已经冷了,滚到肚子里,感觉里面的宝宝都打了个冷颤,让她的焦躁缓了缓,她尝试着用平稳而冷静的语调与张家娘子商量:“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

“这么晚了,安安还没回来,我去书院接她下学。”

“张牙一直守在了书院外,有他接送,没人可以欺负安安。”

安屛哼哼:“两个小屁孩!”

张家娘子得意:“张牙是个学武的好胚子,不过被我教了一个多月就已经打遍卫城无敌手了,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见了他都绕道走。”

张牙是孟城的一个小乞丐,曾经与安安有过一段小小的利益纠葛,被安安半只鸡收买,就此开始了跟着安安东奔西跑的日子。安屛被困在行宫,张牙就在行宫的山里住了好几个月,意外的被张家娘子注意到,护着安屛远走之前,特意给张牙留了讯息,让张牙根据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来寻人,寻着了就收张牙做徒弟,日后专门做安安的护卫,有吃有喝还有月钱,比做乞丐强多了。

张牙出生就是乞丐,从小学会的就是偷鸡摸狗盗窃混扒,对追踪人很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且能吃苦,做事相当的执着。加上张家娘子的刻意引导,顺理成章的认作了徒弟。只从做了张家娘子的徒弟,张牙又学了一门新的学问:画皮!

只要是这卫城的孩子,基本都被张牙伪装过,有一次还将自己画成了知府的小公子,在知府府邸混吃混喝了一整天,直到小公子晚上下学回家。安屛将惹是生非的小屁孩揍了一顿屁股,张家娘子赏了对方一大碗的鸡屁股,小家伙捂着‘受伤’的小心肝,吃了个底朝天。

等到天擦黑,安安依然没有回来,连张牙也没来报讯,安屛面上隐约有些焦急:“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吧!”

张家娘子刚刚把活鱼片成鱼片,满手的血腥,闻言也抬头望了望天色。

安屛不安更甚:“我都说过,不要与无关的人接触,一定是你请的大夫出了问题。秦子洲活着的时候他自然是太子的人,秦子洲死了,谁还会为一个死人效命。若是用我们的行踪换取荣华富贵……”

张家娘子打断她:“如果不请大夫,外人更加容易出卖!你当卫城官府为何一天到晚询查,就是在找你。”

都说孕妇喜怒无常,安屛最近经历了不少的变故,压力日重,心思也越发敏感。在行宫之时她不言不语,旁人还察觉不出什么,等秦子洲死讯传来,安屛的心境起伏就开始浮出表面,焦虑、绝望、不甘等等各种情绪走马观花的出现。那日见红后,张家娘子就发现她隐隐约约的孤僻,会不自觉的想要独处。前日,张家娘子甚至发现安屛会盯着厨房的菜刀发呆,这可不是好兆头。

若是连安安也……

张家娘子不敢再想,随意擦了擦手,粗略的照了照铜镜,按压了一下面具边角,看样子是准备出门寻安安去了。

安屛呆在屋内,并没有把房门关严实,对方打开院门的声音隐约传来,街道上的人声就扑向这个小院,小儿哭闹,小贩叫卖,邻居说笑声层层叠叠的,夹带着一股子暖风,硬是将寒冬的冷意驱散了不少。

安屛静静的立在炭火旁边,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来,眼缝下意识的溜向了厨房。案板上死透了的肥鱼,水桶里鲜红的血水,成了块的土鸡,裹了酱料的腥檀羊肉,加上小火上在慢慢熬煮冒着热气的浓汤,将小小的厨房衬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安屛的脚步不由得动了动,感觉到一墙之隔的寂静。她眼底血红一片,指尖下意识的在明明暗暗的炭火上拂过。掌下逐渐的热,心口的冰块几乎要连成冰川,身子无意识的轻微颤抖着,有什么意念似乎正不受控制的从她心头冒出,一点点的侵染她的理智。

她眼底的血雾越来越重,对周身的感知也越来越迟钝。

院门开了,院门又关了。

爬满了院墙的爬山虎枯枝在随风轻抖,四方的小院里有人踩碎了水洼,房门被外来的冷风吹得吱呀作响,冬风也晃悠悠的飘了进来。

安屛只觉得左臂猛地一疼,似乎有人在唤她名字。

她眨了眨眼,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有双手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她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云起?”

第72章 养条龙(34)

“是我。”秦子洲轻声回答,静静与怀中的女人对视。

安屛迟钝的扫视他的眉眼,似乎比记忆中的要狼狈些,又与初遇时大不相同,兴许是经历了生死,遭遇了最残酷的背叛,如今的秦子洲眼中的沉郁更加深刻,额头皱起时的沟壑那么的明显?br>

安屛顿了顿,揪着他的衣襟,示意他弯下身子,秦子洲如她所愿。琤r>

安屛动作缓慢的挨近他的面颊。为赶路,气色很不好,发带上还沾染着细小的灰尘,安屛眯着眼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眼眸,贴近的肌肤,还有风雪兼程中夹带的生冷,轻笑一声,安屛缓缓的张开口,猛地超前扑去,两排贝齿直接咬上了对方的耳廓?br>

秦子洲闷哼,单手搂着安屛的腰肢,一手上还坐着好奇的安安,一家三口,娇妻咬牙切齿,女儿恬静乖巧,夫君宽容宠溺,很美的一幅画面。琤r>

如果忽略他那冒出血珠的耳朵的话,张家娘子默默补充。

安屛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琤r>

她这两个月一直睡得不够安稳,半夜总是腿脚抽筋是其次,心底如影随形的担忧惧怕才是罪魁祸首。

幸好,在她承受的压力即将到达临界点时,秦子洲终于出现了,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灯,灯光点亮了通往光明的路。

安屛身心俱都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等她打开那道通往尘世的大门,朦朦胧胧中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她指尖微微的动弹了一下,床边就震动了一下,安安小心翼翼的凑到她头的上方,盯着母亲的眼睫:“娘亲,您醒了吗?”

“安安?”

安屛睁开眼,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暗了,屋内的书桌上放了一颗夜明珠,用薄纱拢着,如梦似幻。

安安半扶着安屛坐起来,又兑了温水给她喝了,看母亲脸色不错,这才叽叽喳喳开始说话。

“爹爹给娘亲抓了一只鹿,说日后每天要喝一杯鹿血。娘亲,那样鹿会不会很可怜?”

安屛记得她叮嘱过安安,只有在外人面前才唤伪装成陈老三的张家娘子为干爹。可张家娘子那个懒人,她杀鹿还差不多,哪里会多事的抓一只鹿来养着?

“娘亲,我见到舅爷爷了哦!舅爷爷送了我一根萝卜,娘亲,我们明天就把萝卜炖汤喝好不好?”

舅爷爷?张家娘子本名安屛都不知道,哪里会认识对方的舅爷爷!还萝卜,那老人家得多抠门啊,果然与张家娘子一脉相传么?

安安说了半响话,想到什么,悄声笑说:“爹爹说,今晚他带我和弟弟一起睡觉觉,娘亲,你是不是也一起?”

安屛脸都绿了。张家娘子那张嘴巴,乱跟孩子说什么?她安屛空虚寂寞冷到需要一个伪装成男人的女人陪床吗?

精神气极足的安屛对着门外暴喝:“陈老三,你跟安安胡说八道了什么?”

“总算醒了!”秦子洲从门外走来,手中正端着一只白玉杯子,送到她面前,“刚刚取的鹿血,趁温着赶紧喝了。”

安屛愣愣的,眯着眼靠近去看对面的男人,一把揪住对方的鼻子扭动:“你平白无故的化成那个大骗子的模样做什么?别说你今晚用这张脸来陪我守夜!”

秦子洲以为对方还没彻底清醒,由着她不停的拉扯自己的鼻子,半响,除了一爪子的汗渍,啥假面皮也没揪下来。安屛还嫌弃的把手中的热汗又都抹回对方脸上,秦子洲哭笑不得,索性将杯子放在她的手上:“喝吧,你离开行宫后一直没有好好的温补,鹿血正好。”

安屛看看手中的鹿血,再看看对面披着秦子洲面皮的男人,临睡之前的一幕终于在脑中显现。

安屛一口喝干了鹿血,对秦子洲喷了一口血腥气的哈欠:“大骗子!”

秦子洲:“……”

安安咯咯直笑:“爹爹是大骗子。”

安屛哼了哼,趿着鞋子去找张家娘子,路过大厅时,一位陌生面相的老人家对她招了招手:“闺女,过来。”

安屛指了指自己,对方点头:“老夫再替你把把脉。”

安屛思索了一会儿,迟疑:“安安的舅爷爷?”

齐太医笑道:“你跟子洲一样,唤我舅舅就行啦。”

安屛不觉的红了红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她见到的唯一一位与秦子洲亲厚的长辈。或者说,夫家人?!

安屛的羞涩让老人家很是满意。作为唯一替秦子洲操过心的长辈,齐太医对秦子洲居然心怡一位平民女子很不以为然。只要爬到了高位,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什么样的颜色不能获得?哪怕对方有了秦子洲的血脉,可身份低微的女子诞下的孩子又如何在宫中立足?

齐太医总认为秦子洲考虑事情过于偏激且固执,寻常人难以撼动。不过,这不妨碍齐太医对安屛散发善意,这位外戚大族的族长总是很亲和,一如他的职业,让人安心,轻而易举交付信任,然后不自觉的展露了弱点。

安屛腼腆的上前,先亲自给老人家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在下手,挽高了袖口让对方把脉。

齐太医气息温和,凝神听了一会儿脉,道:“你以前吃的方子我看了,有一两味药略重,我改了改,这半月先吃着,临走之前我再把脉一次。”

安屛笑:“谢谢舅舅。”

肩膀上一沉,秦子洲拿着一件红狐毛皮滚边的罩衫套在她的肩头。安屛已经发现了,只是短短两三个时辰,这个避难所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由普通的民居上升到了低调内奢的豪宅,添加了不少的精巧华美之物,如方才的夜明珠,如身上的衣衫。

秦子洲替她系上衣带,又递给她一个绣着花开富贵的图样的手炉,再蹲下,替她把绣花棉鞋脱了,换上了一双毛茸茸内外如一暖和的鞋子,脚底软软的,鞋背上一边一个小小的貂头,奢侈又实用,安屛走了两步,很满意的点头。

她怀孕后脚越来越肿,在行宫的时候,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行宫走水,生活物品大部分是不会带着。在卫城避难,一切也要融入环境,安屛怕出意外,总是舍不得动用银子,每日的花销都记账,就怕自己出了意外,安安会流落街头做乞丐,偷偷的给女儿藏了不少的东西。

秦子洲一来,明里暗里的守卫也增加,自然不怕再出什么意外,所以,他也放心大胆的在有限的条件内给安屛母女最好的。

团年饭意外的多了两个人,齐太医坐在了上首,秦子洲坐在妻女中间,不是给这个烫肉,就是喂那个喝汤,老舅舅看着眼红,安屛给安安打了个眼色,安安立即给老人家夹了鱼嘴巴,说:“这个可好吃了,一条鱼也就一个嘴巴,舅爷爷快吃,别被爹爹抢走了。”

张家娘子很是郁闷,与一身伤痕的张牙坐在下首,一个埋头喝酒,一个埋头吃肉。

张牙的那点化妆技术在秦子洲的手下面前根本不够看,跟在众人身后没半里路就被侍卫们揪住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这才知道这脏兮兮的小子是未来小公主的贴身侍卫。张牙以为他们是拐卖女娃儿的大坏蛋,侍卫们以为张牙是拐骗了小公主真心的小骗子,互相看不顺眼,在回来的路上没少暗自打斗。当然,输赢全部都是单方面。

秦子洲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安安又给秦子洲夹了块刚刚烤熟的羊肉,给安屛盛了一碗汤,看张家娘子和张牙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又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块鱼片。安安忙东忙西,突然发现最忙的居然是自己,不过她很乐意,一直笑意不停。

饭后安安带张牙一起秦子洲让人准备的烟火,睡意朦胧小睡了片刻,然后赶在新年的那一刻去给家人拜年,收了红包。张牙有样学样,去给秦子洲的侍卫们拜年,强制性要求对方提供红包,没有红包就直接用铜钱碎银或者小刀小匕首小暗器替代,有个暗卫喜欢雕刻,正在雕琢完只有一张嘴的貔貅,顺理成章的被张牙夺走算成了新年礼物。

一切热闹都沉淀下来之后,安安半靠在床上,给安屛看舅爷爷送给她的‘萝卜’,居然是一只三百年的老人参,结果被这小娃娃看成了萝卜,安屛很是无奈,觉得自家孩子被张家娘子教坏了,什么东西都以为是吃的,虽然人参也能吃,长得也像‘萝卜’,可这根萝卜可金贵着,寻常人都买不到。

安屛想不出怎么给齐太医回礼,只能早上起来亲自下了一碗长寿面给老人家,独有的一份,秦子洲再嘴馋也没有,此乃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该怎么发呢,头疼

第73章 养条龙(35)

老一辈的曾经说过,大年初一到初三,灶台里的炭火必须越堆越高,象征节节高升。

齐太医并不是固执之人,守岁有心就好,并不一定要人彻夜不睡,听完了新年的钟声,看完了烟火之后,老爷子也去睡了。

张家娘子提着张牙的领子去找侍卫们喝酒划拳,有秦子洲在,安屛的安危可以暂时放一下了。琤r>

秦子洲洗漱完毕,进了屋,正巧瞧见安屛正弯腰从篓子里费力的钳起一块炭火,要丢入火炉中。秦子洲拿过她手中火钳:“我来吧。”

安屛望他一眼,很自然的送了手,去床榻上给睡熟了的安安掖被角。

“还在生气?”秦子洲握了握她的手指,觉得不算冷,握住了后索性也不放开,一点点用手指梳理她的碎发。

安屛半坐在床头,朦胧的夜明珠光笼在她的肌肤上,如同隔着薄雾触摸这个人,虚无缥缈,眼神空洞。秦子洲凝视了半响,上前拥住了她,声调低哑:“对不起,我是有意想要试试,试试你的真心。”

安屛动了动,珍珠色的眼珠落在他的眼底。

秦子洲喉节滚动了两下,觉得即将出口的话更加艰难,可他不得不说。

“我是的确受了重伤。箭上有毒,段瑞芷中了一箭,我的在肩上,穿骨而过。”

安屛另一只手抚上他受伤的肩胛,秦子洲知道她的意思,将那手按压在伤处:“这里。”安屛的掌心用了点力气,偏过头去观察秦子洲的神情。秦子洲眉眼不动,安屛又添了两分力,对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安屛不死心,一拳捶打了上去。秦子洲将闷哼压在胸肺里,安屛不停的捶打,倔强的咬着下唇,秦子洲索性将她抱在怀里,细细的吻她的唇,“没事了,伤口早就好了七八成,毒也解了。”

安屛这才落下泪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秦子洲撬开她的唇瓣,含着她的丁舌一点点的舔·舐,轻轻的咬她的舌尖,两人交换着气息。

秦子洲的手挑开罩衫的长带,在隆起的肚腹上不停的抚摸。安屛舒服的叹气,挺着这么久的肚子也觉得累了,想要躺下才发现女儿还睡着。她这么一犹豫,秦子洲就将她抱去了屏风之外,外间有小榻,勉勉强强躺下两个人。安屛肚子大了,秦子洲就从身后拥着她,扭过她的头不停的亲吻。

屋内暖气融融,窗缝里钻入的冷气还没散发开就已融化。

两人头上拢着绣被,秦子洲坏心眼的将夜明珠放在了被褥之内,将里面的躯体映照出一层盈盈的光晕。

老一辈的曾经说过,大年初一到初三,灶台里的炭火必须越堆越高,象征节节高升。

齐太医并不是固执之人,守岁有心就好,并不一定要人彻夜不睡,听完了新年的钟声,看完了烟火之后,老爷子也去睡了。

张家娘子提着张牙的领子去找侍卫们喝酒划拳,有秦子洲在,安屛的安危她可以暂时放一下了。

秦子洲洗漱完毕,进了屋,正巧瞧见安屛正弯腰从篓子里费力的钳起一块炭火,要丢入火炉中。秦子洲拿过她手中火钳:“我来吧。”

安屛望他一眼,很自然的送了手,去床榻上给睡熟了的安安掖被角。

“还在生气?”秦子洲握了握她的手指,觉得不算冷,握住了后索性也不放开,一点点用手指梳理她的碎发。

安屛半坐在床头,朦胧的夜明珠光笼在她的肌肤上,如同隔着薄雾触摸这个人,虚无缥缈,眼神空洞。秦子洲凝视了半响,上前拥住了她,声调低哑:“对不起,我是有意想要试试,试试你的真心。”

安屛动了动,珍珠色的眼珠落在他的眼底。

秦子洲喉节滚动了两下,觉得即将出口的话更加艰难,可他不得不说。

“我是的确受了重伤。箭上有毒,段瑞芷中了一箭,我的在肩上,穿骨而过。”

安屛另一只手抚上他受伤的肩胛,秦子洲知道她的意思,将那手按压在伤处:“这里。”安屛的掌心用了点力气,偏过头去观察秦子洲的神情。秦子洲眉眼不动,安屛又添了两分力,对方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安屛不死心,一拳捶打了上去。秦子洲将闷哼压在胸肺里,安屛不停的捶打,倔强的咬着下唇,秦子洲索性将她抱在怀里,细细的吻她的唇,“没事了,伤口早就好了七八成,毒也解了。”

安屛这才落下泪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秦子洲撬开她的唇瓣,含着她的丁舌一点点的舔·舐,轻轻的咬她的舌尖,两人交换着气息。

秦子洲的手挑开罩衫的长带,在隆起的肚腹上不停的抚摸。安屛舒服的叹气,挺着这么久的肚子也觉得累了,想要躺下才发现女儿还睡着。她这么一犹豫,秦子洲就将她抱去了屏风之外,外间有小榻,勉勉强强躺下两个人。安屛肚子大了,秦子洲就从身后拥着她,扭过她的头不停的亲吻。

屋内暖气融融,窗缝里钻入的冷气还没散发开就已融化。

两人头上拢着绣被,秦子洲坏心眼的将夜明珠放在了被褥之内,将里面的躯体映照出一层盈盈的光晕。

他在她的肚皮上舔吻,粗糙的舌苔在敏感的肌肤上滑动,偶尔引得腹中胎儿的回应,不时给爹爹一脚,有时又伸出小手想要抓住那扰人清梦的坏舌头。秦子洲的舌尖在肚脐附近打转,带着剥茧的大手不停的摩擦着她的腰侧,怀了孩子后,那处敏感得不像话,每一下碰触都能够激起小小的颤栗,如被纤细的电流窜过一般。

安屛轻声的呻吟,缓慢而悠长的喘息,单手在男人的发顶胡乱的揉弄。借着明珠的光辉,偶尔抬头时,可以看见秦子洲的目光满怀灼热和怜惜。

这个男人,残忍又冷酷,为数不多的温柔全都给了安屛。

安屛忍不住拉扯他的头发,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安屛略微扬起下颌,他低下头,唇瓣轻轻碰触,一触即离。两人目光纠缠,揪着他长发的手指用力,秦子洲弯下头,撬开她的贝齿,方才的温柔似乎是错觉,接下来的这个吻火热、炙烈,仿佛丛林之王的啃咬,有力,野蛮,强制的锁着她的呼吸,让她不能逃离,只能被动的承受。

安屛咬着他的舌尖,他强势的挣开,如长枪一般,几乎要深入她的咽喉。他捧着她的脑袋,不停的变化着角度,想要更加将她侵占。他在她的颈脖间狠狠的吸吮,娇嫩的肌肤红印斑斑,转而成青。牙印,唇印都清晰的霸占了裸露的脖子,像是狮子在土地上留下的印记,让世人明白她的所有权。

精致的锁骨,隆起的白乳也都被他的吻侵袭,乳晕被含入口中,不停的挑弄,含扯,吸纳。

“好胀!”安屛皱眉,想要推开他的头。

秦子洲叼着一块红樱,如同叼着肉的猎物,死死的不肯伤口。上下门牙卡在红樱根部,她推一下,那樱珠就被拉长一些,她松手,那珠子又回到乳晕上。安屛放弃跟正在用餐的野兽计较,秦子洲观察她的神色,发现没有着恼,就伸出舌头安抚的在周围划了几圈。

安屛看着他这野蛮的样子想笑,笑过了又锁眉:“多日不见,太子的技术渐长啊,是平日多有练习的缘故吗?”

秦子洲肚子的坏水直冒:“我经常做梦。”

安屛不解,秦子洲道:“梦见自己成了春宫图中的男子,在不同的地方,与你不停的交合。庭院、窗前、野外、甚至,我还梦到在龙椅上与你颠鸾倒凤。那些画精细,总有注解提醒并教导,我活学活用,每每将你操弄得欲仙欲死……”

哪怕是大胆如安屛,也受不住男人这番直白的荤话,咬牙切齿的揪了他脸颊一把,说的话也就含糊了。

秦子洲也不示弱,撩起她一条腿,大掌在她臀部猛地拍打了两下,安屛惊叫,屏风后安安咕噜了一声‘娘亲’,两人捂嘴的捂嘴,停手的停手。

安屛抬脚去踹他,他索性抓住,在那腿骨上也舔了一下,安屛身子一震,就觉得一股细流从身子里面泛了出来。秦子洲觉得不够,沿着腿的内侧一路往上,那一侧的肌肤异常敏感,每亲吻一下,肌肤就不自觉的抖动一下,等到了溪谷,他大嘴一张,居然将两片肉唇含在了嘴里。

安屛惊喘,双手死死的摁着嘴,就怕在这时刻将女儿给惊醒。

安屛越是有了顾及,秦子洲就越是爱逗弄,将那两片肉唇在口中仿佛挤压揉弄,舌头顺着那细缝钻了进去。安屛几乎要跳起来,肚腹沉重,腰部抬了抬又落了下去,他的舌尖刚刚钻进去又被挤得划了出来,再一勾,卷住了上方的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