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早就命人挖好了深沟,逃出的散兵全都会掉入深沟里,被毒蛇活活咬死。”

女子吁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张公公双手缓缓抬起,一张面皮逐渐从他的脸上揭露出来,里面是很熟悉的一个人,赫然是秦子洲。

女子最后问了句:“皇宫里的那位,你是准备囚禁还是斩草除根?”

秦子洲冷笑道:“他都差点把我的棺木给烧了,我何必给他留全尸?他杀父灭兄,死有余辜。”

女子笑了笑:“哎呀,那他可以载入南厉史册了。南厉历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多霸气!”

不多时,外面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女子裹上披风:“走了,”她最后抬头望了秦子洲一眼,“后会无期!”

“无期!”

二更三刻,武王召集所有将领,怒言文王薄义,毒杀先皇,天地不容。

武王,他决定反了!

武王的豪言壮语没有得到所有将士的附和,除了他自己的亲信,兵营里的将军副将们有旧太子的人,有先皇的人,甚至还有寿王的人。这里原本就是个乱局,边关,说好听的是立功杀敌的最佳场地,说不好听的,除了领兵的大将军是先皇的重臣,其他的副将小将们都个有心思,这里更多的是被权利中心给驱逐的边缘人。

反,怎么反,为什么反都要有个决断。

同时,跟谁反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你武王说反,可反的是你的孪生兄弟,你们不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吗?真的跟你反了,原本是你的亲信还好,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可他们余下的这些呢?先皇是立了太子之后才病逝的,新太子名正言顺,先皇的重臣自然也就留给了新皇。一代皇帝一代臣另说,至少,新太子还没开始清算,老臣们还没有杯酒释兵权。

余下的,旧太子和寿王的人,可就五味杂陈了。他们其实是被‘流放’的臣子,不管有多大的功劳,日后也不会得新皇的信任,甚至于,只要新皇一句话,他们随时随地都会被清算。他们倒是愿意反,可跟着武王反就不大愿意了。你武王跟新太子是孪生兄弟,你反了,新皇要树立自己宽厚兄弟的名声,不会杀你,可跟着你的这些旧人,特别是旧太子和寿王的人那就尸骨无存了。

武王满腔豪言壮语没想到只得到自己亲信的附和,顿时有点不悦,还准备再说,话音还没起,凭空一支长箭呼啸而来,众目睽睽之下插入了义愤填膺的武王心口。

武王,瞬毙!

大将军帐篷顿时大哗,前一刻还在忐忑要不要从了将军一起谋反,下一刻纷纷开始担心自己全家的性命了。武王要反的口号还没传到帐篷外呢,就被新皇射杀了,这……是不是说明,这里其他的人也……

为什么是新皇?还用说么,现在还活着的皇子有几个?旧太子被刺杀,寿王逼宫未遂被杀,六皇子是个商人,现在也被拘在了王府不能出,最小的州王估计尸骨都烂透了。

除了新皇,还有谁要武王的命?

连自己一胞的兄弟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那其他人的活路自然也不在话下。

一时间,随着武王的咽气,帐篷里不管是老将军还是中青年副将还是稚嫩的小将军们,俱都面色灰白,如丧考妣。

兵营外人声鼎沸,喊刺客的,喊保护将军的,喊北雍来袭的,到处都是杀声震天,到处都是人影惶惶。

帐篷里反而静谧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血流不止已经身亡的武王,心里五味杂陈。

故而,一个低哑的男声响起时,众人的目光瞬间就找到了对方。

那男子身穿侍卫服侍,与武王熟悉的都知晓对方是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他说:“我还是慢了一步,老三,你好狠!”

“太……太子殿下!”有人震惊,“您怎么在这里?”

“旧太子?他不是被刺身亡了吗?”

秦子洲似乎没有听到众人的疑问,他步伐沉重的走到武王的尸首身边,静默了半响,这才盖上了对方那不甘的双眼:“老四,别担心,大哥替你报仇!”

他站起身来,双目中的兔死狐悲的愤慨都要溢出来:“文王连连设计残害手足,吾等能够让那等冷清绝心之人等上皇位吗?”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武王的亲信首先大喝:“不能!”

“先皇的老臣们有多少是你们的恩师,是你们的父兄?满朝文武中有多少是寿王、武王、州王乃至于本太子的心腹重臣,他连父兄都敢杀,会轻易放过那些德高望重,见证他狼子野心的人吗?”

旧太子与寿王的人举起手臂:“不能!”

“想想你们在皇城中的老夫老母吧,想想你们的娇妻乖儿吧,哪怕你们击溃了北雍大兵,得胜归去,迎接你们的也不会是荣华富贵,是新皇的赫赫屠刀!狡兔死走狗烹,你们甘愿成为新皇诏书里被诛九族的叛贼吗?”

先皇老臣颤抖着胡子,双拳紧握:“不能!我们可以战死沙场,也不能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下!”

秦子洲大声喊:“你们敢为自己正名吗?”

“敢!”

“你们敢对天下黎民百姓说,你们要反抗暴君吗?”

“敢!”

“你们敢先将屠刀斩杀北雍士兵,再指向我南厉昏君吗?”

“敢!”

“好,今日我们歃血为盟,反了!”

“反了!”

五月初,边关,北雍遭遇西衡突袭,西逃,又遇南厉伏兵,死伤惨重,倒退版图五百里。

中旬,边关,北雍残兵被围,御驾亲征新皇仓促逃离,又退三百里。

下旬,依然是边关,北雍皇帝提出和谈,割地千里。

六月,故太子秦子洲起兵,反新皇,日行千里,路过城镇具大开城门,一路奔袭至皇城脚下,与六皇子里应外合,一日之内攻陷皇城。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四章

第81章 养条龙(43)

初夏的夜风带着点燥热,蝉鸣若有似无。

院子外是个繁华的世界,到处灯影绰绰人声鼎沸,院子内静谧无声,一扇门悄无声息的阻隔了喧哗。

临窗的卧榻上睡着的人觉得寒冷,稍稍抓高了薄被,将整个脑袋埋入了被褥中,只留下轻浅的呼吸在屋内回荡。一切都很安静,谁也没有发现那微敞开的窗前突兀的冒出个人影。

黑衣人不知道出现了多久,静悄悄的,如同翩舞的蝴蝶,静静的停驻在窗台上,隔着夜空观察着周围,最后的视线才落在了榻中人上。

外面更夫敲打着梆子,二更天了,提醒人们小心火烛。

那黑衣人又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听见屋顶上一直暗中守护的暗卫在用蚊蚋般大小的声音说话,有人要去茅厕,让同伴留意下屋内的动静。黑衣人似乎早知屋内睡着何人,也知晓周围暗卫的常驻点。窗口的边角在二更的月光下正好被屋檐的阴影覆盖,没人发现那阴影不是夜色的深蓝,而是凝血后的沉黑。

在暗卫离开的那一瞬,衣袂飞动的时刻,黑衣人闪入了屋内。入内的动静正好被屋外的衣摆声覆盖,哪怕是最老道的护卫也察觉不出其中的差别。

黑衣人屏住了呼吸,如同一只猫,悄无声息的滑到了榻边,他略微抬起头,确定被褥里睡着的的确是个女子。那如丝的长发披散在软枕上,背部起伏象征着对方正在安睡,是个活人。

在暗沉的屋内,月光都只能从窗缝里射入一点点清冷的湛蓝,隐约中似乎有银光划开了月光,斜划着,毫不犹豫的扎入了被褥下女子的背心。

空气中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唰’声,像是公子哥儿手中突然绽开的折扇。

黑衣人明显的感觉刀尖刺入的感觉不对,他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着窗口飞跃而去。

嘭的,那窗户居然毫无预兆的大敞,一柄长枪直接横着穿透过来,黑衣人倒退不及,枪头从他的肩胛穿透,黑衣人手起刀落,将枪头硬生生的斩断,又要飞去门口,门也被打开了,不用去看,那边路也被堵死了。

黑衣人很有决断,不再想着逃跑,反而朝着卧榻扑了过去。

人质!

所有人脑中都冒出两个字,屋内凭空传出一声嗤笑:“自投罗网!”

黑衣人再要倒退已经来不及,从那被褥里霍地冲出来一只长臂,眨眼之间就盖在了黑衣人的脸上。那手上有股子奇怪的药水味,不甚是难闻,只是刚刚盖上黑衣人脸颊,对方就闷哼一下,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屋内燃起了烛火,安屛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从隔壁进来:“抓着了?”

张家娘子踢开身上的被子,笑道:“活的。”说罢,解开了黑衣人脸上的布巾,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

安屛端详了一会儿:“这谁啊,有点眼熟。”

张家娘子明显的被她噎了一下:“你这什么记性?”

安屛很自然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怀孕后我记忆力就衰退得厉害。”

张家娘子随意的踢了对方一脚:“温长莺,记得了吧?”

安屛眨了眨眼,干笑:“不记得。”

张家娘子翻了个白眼,实在不好提醒对方,这人是你的情敌!情敌,知道么?暗恋你男人,发誓要做你男人妃子的女人!她看着安屛那张憔悴的脸,郁闷的吐出一口气,“算了,你去歇息吧,主谋都抓到了,无止尽的暗杀可以告一段落,你可以去睡个好觉了。”

安屛问:“她是主谋?”

张家娘子笑道:“如果她背后还有人,就轮不到她来暗杀你了。穷途末路了,懂么?”看安屛还是不明白,她索性直说,“太子一直认定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我们在卫城住得好好的,不管是哪位皇子的暗卫都没法查到我们的消息。哪怕是我的属下,也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得知我来到了卫城,不过具体位置并不知晓,我用了什么身份更是不知。卫城太大了,人口太多,来来去去太多人,消息多,线索也紊乱,很难查探清楚。”

“这本没什么大碍,可官府一直孜孜不倦的在卫城寻人。那时候太子刚‘死’,就算要清算他的遗孀也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特别是其他皇子们,他们都在争储的关键时刻,谁都没有闲心来关注太子的遗孀。就算关注,让人留意或者跟踪不是更好?打草惊蛇这种事情太蠢,也太急切。”她耸了耸肩,“那时候,我就知道暗卫中出了叛徒,可惜我人手不足一直无法调查。”

“我们离开卫城,是因为背后之人已经忍不住将我杀之后快了?”

张家娘子将温长莺绑缚起来,随意的丢弃在屋角:“是啊。如果是文王,他皇位措手可得,暂时不会分心动你;二皇子倒是有可能,可惜他认定太子已死;六皇子是个蠢货,只对赚银子有兴趣。要杀你的人,定然知晓你对太子的重要性,那么内贼的可能性更加大。”

“那住到妓院也是你们的刻意安排?”

“因为容易让人混进来啊!老是逃避总不是办法,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索性引蛇出洞了。只是,没想到小蛇太多,你看看,你住进来后,前前后后多少场暗杀?连你生产的时候,屋顶上都刀光剑影的,如果不是我防备周全,还有齐太医的毒,你能安然活到现在?”

“那好吧,你们早就预想到会是温姑娘了?”

“猜测个大概。温家与太子合作多年,暗卫中有他们温家的棋子不奇怪。太子假死,温家是知道的,明面上投靠其他皇子也是有意为之,就是让人认定太子已死,其他皇子可以明目张胆的去争夺太子之位。可惜温大小姐一直不肯相信,发了疯的要去寻找太子,后来就从温家失踪了,这多么奇怪?丞相的女儿,说失踪就失踪,太奇怪了。”

安屛叹口气:“她肯定也知道秦子洲没死,所以还抱着一些妄想。我听说她一直没有嫁人,想来还是在等他。”

张家娘子笑道:“你是拦路石,她看你不顺眼多年,不杀了你怎么甘心。”

安屛犹豫:“那温丞相……”

张家娘子别有深意的笑道:“你知道么,太子之所以选择你,还有一个缘故。”

安屛抬眼看了看她,吐出两个字:“外戚!”

张家娘子干笑:“你居然明白。”

安屛打了个哈欠,抱着怀中睡得安稳的儿子,又去隔壁房间看了眼睡得深沉的安安,一夜安眠。

新皇在牢中自缢的消息传来时,安屛也踏上了去皇城的马车。

她的月子刚刚坐完,身子还有些虚,加上一直在担心受怕,精神也不大足,在马车里一直是昏昏沉沉,几乎与新生的儿子睡得不相上下。

安安新奇的坐在马上,靠着张家娘子的怀抱,不时的揪揪马儿的鬃毛,又去拉扯缰绳,还悄悄的踢打马腹,玩得不亦乐乎。

张牙从来没有骑过马,他不肯落后,死活要自己骑一匹。张家娘子挑了匹温顺的母马给他,不过两日,双腿内侧就磨破了皮,他还是个倔强的,死活不肯下马,一路上背都僵硬了。

六月初的清晨,风还没被朝阳晒得滚烫,露水滋润着周围浮动的一切,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城墙和人。

城门还关闭着,再过半刻就要开门了,城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城门内很奇怪的,居然也停驻了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周围护卫森严,为首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面容冷肃,如一柄含而不露的冷剑,静静的停驻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那冷冽的光辉却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守城的士兵几次三番的偷偷去敲那人,与身边的同僚耳语道:“那人你瞧着是不是像太子殿下?”

同僚还有点睡眼惺忪,正在强撑着搬桌子,准备等级的册子笔墨,闻言抬了抬眼,问:“哪位太子?”

士兵啧了声:“我们南厉还有几位太子?自然是死而复生,且即将登基的太子殿下!”

同僚这才仔细去端详为首的男子,等敲清楚了,顿时一个激灵,啪的打了士兵一下:“是,是他,是皇上!”

士兵纠正他:“现在还没登基呢,要唤太子。”

同僚几乎要一巴掌扇在士兵的脸上,他即刻正了正衣摆,小心翼翼的凑到队伍最前方的一位侍卫跟前:“请问,皇上这是要出城吗?下官立即开……开门……”

那侍卫一身正气:“不用。太子殿下说了,尔等000l,同是南厉子民,自然要遵守南厉律法,城门什么时候开,太子殿下就什么时候出城门,不用特例。”

同僚偷偷去看秦子洲的脸色,见对方丝毫没有不耐,也不敢再多问,开始数着钟冕的刻度,等到时辰一到,即刻与几位守城士兵们一起,摇起转轴,放下铁桥。

列队有序的从铁桥上通过,一直走出百米远,这才向着朝阳策马狂奔,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三章

第82章 养条龙(44)

十里亭外,一辆马车缓缓的前行着,车帘微扬,露出里面睡得安稳的一对母子。

已经是热夏,越是靠近皇城,莲花的清香就越发萦绕不去,连在睡梦中都不时的有莲花招摇。

安屛半侧着身子,一手伏在婴儿的头顶,一手?ぐ愕穆,藕⒆拥纳碜樱淮笠恍×秸琶婵紫嗷ヌ牛呐率乔崆车暮粑既萌司醯酶裢馓鹈邸,br>

外面隐约传来人的说话声,不多时,车门被打开,有阴影笼罩在了车厢之内。

安屛勉力抬起眼,似醒非醒的看向来人。琤r>

男人拨开她额头汗湿的碎发,“继续睡吧,等会就进城了。”

“云起?”

“是我。”秦子洲俯□子,在她脸颊上印下个干燥的温,眼皮骚动,最后定在张着小嘴睡得深沉的儿子身上,心里不知不觉的软成了一片,又轻轻的,将嘴唇在儿子的额头贴了贴,怕惊醒对方,一触即离。

安屛在熟悉的怀抱里略微动了动,又闭上了眼,喃喃一句:“还没起名,等着你呢。”

秦子洲解开披风,自己躺在她的身后,将对方抱入自己的怀中,吻着她的发顶:“知道,你睡吧,到了我唤你。”

安屛在他下颌处磨蹭了一下,到底抵不过睡意,又昏沉了下去。

新的梦境中,莲花在静静的绽放,偶尔从池塘里冒出的锦鲤吐着水泡,温暖的阳光,摇曳的花草,一切都映示着岁月安好。

马车随着队伍从正门驶入了皇宫,还在朝文殿处理政务的大臣们远远的就看到那辆普通至极的马车行驶在正路上,有位老臣问:“太子一早就出城了?”因为还没登基,朝臣们知道秦子洲的脾性,依然以太子称呼。

在殿内伺候的太监闻言笑道:“是,太子前几日就安排了,说今早出城,去接小皇孙和皇孙女。”

温丞相早就知晓太子有个侍妾,很是得宠,原本跑了,后来又被太子给早着呢,没想到才一年又有了小皇孙,一想到自己那死活不肯出嫁的女儿,也只有哀叹的份。

礼部大夫喝了一口茶,琢磨着车中女子的身份,问周边的诸位:“太子说登基后,暂时不册封皇后?据本官所知,东宫中好像除了已经故去的太子妃,再也没有其他嫔妃了吧?”

温丞相道:“除了现在突然冒出的这位安妃,没有他人了。”

礼部惊诧:“那车中的女子姓安?”

温丞相点了点头:“是太子的老人了,早些年生下了一位小公主,现在小皇孙也有了,想来太子登基后,她的位分也要尽快定下来。”

礼部啧啧称奇:“怎么我们以前都没听说过啊。”

吏部大臣原本是个武将,说话最是直爽:“你家有没有母老虎,自然不明白太子的苦楚。”

众人一想故去太子妃,也就是西衡和亲公主段瑞芷的手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摇头的摇头,干笑的干笑,只有温丞相一脸平静,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先皇五月病逝,文王是在四月登基,避免了守孝。秦子洲要登基,最靠近的日子是先皇殡天后的第四十九日,既尽了孝道,也不会耽误大统,礼部刚刚伺候完一位南厉在位最短的皇帝,很多礼品都还在,登基的事项也都还没入库,连着两个月弄两场登基大典,倒也不慌乱,反而有点驾轻就熟。

先皇病逝时,皇后就自缢在了皇帝跟前,秦子洲按照老规矩让帝后合葬。齐太医入宫后,问他:“是否要将你生母的棺木迁出来,与先皇合葬?”皇帝的墓地都很大,总有无数的嫔妃要合葬,不差位置。

秦子洲却摇头:“我母亲太单纯了,生前被皇后所害,死后还与皇后一处,怎么能够安宁。”

齐太医叹气:“你生母好歹也与先皇情投意合,恩爱一场。”

秦子洲很冷淡的道:“一个帝王,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可见那些恩爱也虚假得紧,不要也罢。再说了,母亲在齐家祖祠也好,就当她从未出嫁过,也没有遇见过父皇那个薄幸人,生前不得安稳,死后怎么也要让她受一受祖宗的庇佑。”

话都说得如此了,齐太医也没有再劝。

秦子洲又问了他安屛生产时的事情,齐太医回想道:“最危险的也就是那次。她生产倒是很顺,不过有个暗卫易容成了厨娘的样子,差点将刚出世的小皇孙抱走,幸亏她一直盯着小皇孙,这才没出差池。”

秦子洲点了点头:“温长莺在哪里?”

齐太医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准备对温家如何?”

秦子洲也不以为意:“温长莺擅自残害小皇孙,罪不可恕。温家于社稷有利,我是个赏罚分明的,舅舅将温长莺送去温家,问丞相,他是要保儿子的官途,还是保女儿的命。”

这话说得轻巧,于一位老父亲而言却是残忍。

在南厉,儿子与女儿的地位那是完全不对等的。儿子继承家族,女儿只是联姻的工具,女儿犯下了错,大不了逐出家族不闻不问,儿子犯了错,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