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女儿一旦有了荣宠,可以为家族打开权利的大路,儿子有了荣宠,那是举家的荣华富贵。

现在,温家缺荣华富贵么?不缺!他们是辅佐太子登位的得力干将,有没有温长莺,太子都要厚待温家,重用温家。

温长莺入宫,那对温家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温长莺没入宫,温家的权利也接近了顶峰,只是还差登顶那么一小段距离。那个距离,就是皇家外戚的距离。温家与齐家最大的差距,温家没有皇孙,齐家有个太子,这就是权臣与皇亲国戚的差别。

可现在,温长莺的短视,就将这份差距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喜欢秦子洲没问题,你要嫁给太子也没问题,你不待见安屛更加不是问题。但是,你要陷害安屛和她的孩子,至少也要等你是太子的女人再说,等你入了宫再说。在宫里,要弄死一个没权势的嫔妃太容易了,更何况是两个没长成的孩子,那不就是动动手指的问题么?偏生,温长莺没有耐心,等不到那个时候。

她为什么等不到那个时候,这可能的因素太多。兴许是听闻太子假死之前,居然还与那贫贱女子藕断丝连;兴许是,听闻太子妃与那女子形同姐妹;兴许是,怕入宫后,宫中只有两位嫔妃,到时候再动手,她的嫌疑太大;更或者,她只是被妒火燃烧了理智,或者是被身边的丫鬟、嬷嬷,乃至于闺房密友们给刺激了、拾掇了,这才铤而走险。

总之,温长莺被送回了温家。

温丞相不过一夜,就做出了决定,他逼着女儿剃度出家,在自家佛堂度过余生。

这是一位父亲的不得已,可在太子登基后,看到新颁布的诏书,里面没有自己儿子温长清的名字时,那份愧疚顿时成了悔恨。秦子洲没有提拔温家本家大房的嫡子,反而给二房的儿子们加官进爵,这简直是给大房打脸。

温丞相的夫人当场就跑去了佛堂,将自己的女儿掐出了一身的青紫,直说是个‘败家女’。

温长清与温长莺的兄妹关系甚好,虽然妹妹一时糊涂阻挠了自己的青云路,他却没有多少责怪。只是,原本得势的大房逐渐被二房压制,就算是心思深沉的温长清也逐渐不甘起来,去看视妹妹的日子越来越少,最后终于没再踏入佛堂一步。

偏生,在秦子洲大赦天下,新开了科举之后,温家三房居然有两个庶子都参加了考试,并且分别中了二甲和三甲,直接参加殿试,那可比二房还要气势夺人。

终于,在秦子洲登基三年之后,温长莺也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家佛堂之内。据说是冬日大雪,佛堂房梁从中间腐烂,直接塌陷,压死了还在熟睡的大小姐,就这么去了,此乃后话。

安屛在东宫醒来,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过她好歹在行宫住过,东宫相比那行宫多了些富丽堂皇,一眼望去,总觉得会被那些金箔闪瞎了眼。

宫女见她醒来,躬身请了安,问:“娘娘,您现在就起么?”

安屛眨了眨眼,没有去问‘你口中的娘娘是谁?’这种蠢话,左右看视了一遍,有点紧张的问:“孩子呢?”

那宫女笑道:“小皇孙正在偏殿又奶嬷嬷喂奶,娘娘现在要见小皇孙么?”

安屛点头,又问安安的去处,宫女自然有问必答,不多时,奶嬷嬷抱着儿子,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安安一起走了进来。

奶嬷嬷行了礼,这才将孩子交到安屛的手上:“小皇孙十分乖巧,醒来后不吵也不闹,更不挑嘴,奴婢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乖巧的孩子。”

安屛笑了笑,接过孩子后下意识的去看孩子的脸色,将儿子正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望向自己,她逗弄了两下,孩子就含着她的指尖要吸吮。她摸了摸孩子的手脚,都很暖和,孩子没有哭闹说明身上没有什么病痛,也就安心了大半。

等她洗漱完毕,秦子洲也回来了,说:“东宫住不了多少时日,你先调理身子,等过几日太阿殿休整好了,你再搬过去。”

安屛并不知晓太阿殿是皇后的寝宫,她以为就是寻常的嫔妃住处,也没多问,等用了午饭,秦子洲又走了。

安屛仔细询问殿内每个宫女的名字,才知道方才与她说话的宫女是负责的女官,名叫齐沅,原本是齐家的女医官,后来送入宫中,负责后宫嫔妃们的膳食。秦子洲的妻儿全都在这里,膳食方面最要主意,故而直接将齐沅调了过来,日后负责安屛的饮食起居。

听到齐沅说她师从齐太医,安屛就放下了另一半的心。

等到晚上,秦子洲又回来吃饭,吃过饭,在偏殿看了奏折,陪着安安练了一会儿剑,又哄了一会儿儿子,沐浴后就自然而然的睡在了床上。

安屛站在床边,有点疑惑:“我记得太子殿下有自己的寝殿啊!”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二

第83章 完结

秦子洲掀开薄被,“这里就是我的寝宫,我还能去哪里,”

安屛挑眉:“你不是说你跟太子妃分房而睡吗?”

“是啊,”秦子洲答得理所当然,一条修长的腿半搭在床边,露出一介脚踝,居然看起来有点性感,他说,“你这间原本就是我的寝宫,段瑞芷的宫殿在修葺,没法住人。”

“撒谎,”

原本以为秦子洲会反驳,对方却很肯定的点头,“没错,我在撒谎!”说完,那j□j的脚踝一动,安屛就觉得眼前一闪,整个人一瞬间就被对方扑到在了诺大的床榻上。

安屛打他:“你这混蛋,快放开我!”

秦子洲咬住她的唇,一边去剥开她的亵衣,一边制住她乱踹的脚,含糊的问:“你看到了,是不是?”

安屛眼睛乱晃,还在嘴硬:“我看到什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秦子洲叼着她颈脖间一小块皮肉:“春宫册,我原本放在床头小柜里面的,嗯,看了多少,快说。”

安屛又狠狠的踹了他两下,实在敌不过对方的孔武有力:“看了啊,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是黄花闺女了,看了又怎么样!”

秦子洲两眼放光,原本冷硬的俊脸居然瞧起来有点可爱了。

安屛最是敌不过他的美色,当下有点怔仲。秦子洲已经飞快的从那雕花小柜里面抽出了一大堆的图册,他拉开得太急,有些册子就撒开了,露出里面颠鸾倒凤的画来。白腻腻的肌肤,酡红的脸颊,还有交缠的双腿,虽然没有千年后的写实,可这含蓄的古典风格也格外的让人心动。

安屛勉强镇定,从里面随手挑了一本,敲打着秦子洲的脑袋:“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居然会在床头柜里面藏这些东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对着它们撸吗?”

秦子洲疑惑:“什么撸?”

安屛想到一个词:“自赎?”

秦子洲很老实的点头:“忍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安屛对着这么老实巴交的秦子洲有点无语,怎么感觉对方又被石头敲得失忆了,智力倒退回了五岁的时候?

安屛隐约有个猜测,小心的问:“难道你与太子妃成亲那么多年,你们真的一直没有……”

秦子洲头也不抬,目光灼灼的翻看手中画册:“真的没有。她嫁过来的时候就不是处子了,我怎么会去碰她。”

安屛一惊:“看不出啊,太子妃居然这么新潮。你没碰她却又娶了她,那你不是……”安屛指了指对方的脑袋,未尽的话不言而喻。

秦子洲怒瞪了她一眼:“对,我被那个狡猾的女人戴了绿帽子。”说着,抓着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双腿间,“摸一下。”

安屛对他这般坦然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想着反正两人是老夫老妻了,谁怕谁啊!秦子洲的呼吸逐渐加重,人半靠在被子上,还在翻看那些图册,偶尔随着安屛的动作抬抬腰,指点她,“上面捏一下,唉,下面也要,再下一点。”

安屛考虑要不要下点重手,还没行动呢,秦子洲就如同大型犬一样把她给扑到了。

安屛刚刚沐浴完,身子正热乎着,秦子洲有点急躁,又去翻柜子,从里面拿出个小瓷瓶出来:“抹一点?”

安屛问:“什么东西?”

“助兴的。”打开瓶盖,有股子似有似无的甜香飘了出来。

安屛直觉那是春药,当即摇头,挑衅的对对方道:“你还是个男人呢,连我身子的欲火都挑不起来,还做什么做啊,睡觉!”人翻过身去就要歇息。

秦子洲哪里肯:“好了好了,不玩了,我们做点正经事。”

安屛瞪他:“这么晚了,睡觉才是最正经的事。”

秦子洲压着她在床榻上:“我看下,别人说刚刚月子完的女子,这里会有些不一样。”

安屛两腿并不拢,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秦子洲低垂着脑袋,下颌在她下腹磨了磨,安屛身子震动,秦子洲笑道:“更敏感一些。”

他不停的舔舐,换了角度的去咬合,安屛一阵阵抽泣,觉得体内情潮开始泛滥,连忙叫:“好了好了,别玩了。”

秦子洲有点恋恋不舍的撑起身子:“我没有玩,我们在做正经事。”

安屛怒道:“滚床单和批奏折哪个是正经事?”

“现在,滚床单才是最正经的大事。”腰下用力,就这么直接撞击了进去,安屛被他顶得脑袋撞上床头板。板上还雕着在云海游动的苍龙,头正好撞在了龙角上,疼得她眼泪水都冒了出来,恨恨的在他背上掐了一下。

安屛觉得有点热,额头开始冒出汗水,身子由下而上开始泛出一股子麻痒,热度更是高得惊人。她难耐的扭动腰肢,迷糊的道:“再重点。”

秦子洲含住她的耳垂:“要多重?”

安屛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整个背部都离开了床榻,膝盖随着对方的动作一下直起一下弯曲,她的双手勾着秦子洲的双臂,不单是身子腾空了,她恨不得将自己的那处整个黏在对方的身上。

情潮来得太迅速,太凶猛,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只能不停的喘息,舌尖在殷虹的唇瓣中间若隐若现,秦子洲咬住它,拉着它与自己一起起舞,身下的动作停顿了了一下,安屛小腿勾着他的后脑勺:“快动,怎么一点都没有敬业精神。”

他一边喘息一边问:“敬业精神是什么?”

安屛笑道:“就是让你埋头干活,少废话。”

秦子洲道:“我偶尔也要歇息下。”

安屛搂着他的脖子:“快,快到了。”

秦子洲立即将她压到,疾风骤雨的冲刺,那些j□j都被撞击的破碎,安屛双手不自觉的抓着对方的皮肉,再一声尖叫后,秦子洲坚实的背部已经留下深深的抓痕。

夜很漫长,如今,还没过半。

这一生,也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最后一章,也不好发邮箱了,于是就发简洁版的,后面番外是段瑞芷的结局

秋月上

西衡,太庙。

历朝历代帝后的排位高高的排列在神龛上,如一尊尊怒目罗汉,居高临下的瞪视着眼下的不孝子孙。

段瑞芷跪在蒲团上,也不知自己到底跪了多少个时辰,只知道膝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随时都在摇摇欲坠。

西衡的皇帝还在质问,“你说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段瑞芷都麻木了,垂着脑袋,“对不起,”移动了下膝盖,有气没力的道,“皇帝哥哥,你都训了我几个时辰了,口渴不渴?走得累不累?要不,你坐会儿歇歇?”

皇帝都要背自己这个妹妹给气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糟心的家人。哪怕是当初与几位兄弟暗斗,都没有比要替段瑞芷收拾烂摊子疲累。当初乍然听到段瑞芷死在南厉时,他头发都白了几根,还没来得及质问南厉皇帝呢,又来了消息,死去的段瑞芷活了!等收到段瑞芷的亲笔信,这位壮年的皇帝头发都要白了一半,都是被这个妹妹给愁的。

真正,愁死人了!

段瑞芷狗腿子的去偏殿倒了一杯温水来递给皇帝哥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哥哥你骂也骂了,我跪也跪了,错也的确是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希望你消消气,宫里还有很多政务等着哥哥你去处理呢。”

看看,口口声声认错,口口声声替哥哥考虑,换了以前,她哪有这么老实,这么体贴,这么……

西衡皇帝疲惫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死而复生的事情不能对外透露,日后,我西衡再也没有了你这位公主了。”

段瑞芷坦然的笑道:“我知道,在替南厉皇帝挡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南厉对西衡都只能是个故去的人了。”她垂下头,看着那一团锦绣的蒲团,“我早就厌烦公主的身份了。既然我已经履行了公主的责任,那么一旦失去了这个身份,我也就自由了。”

皇帝喝了一口茶,滋润了一下自己的脾胃。现在是八月,秋高气爽的时候。段瑞芷比以前懂事很多,知道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了西衡,回到了自己的皇帝哥哥面前,总算是勉勉强强的一家团聚了。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段瑞芷抬头笑了笑,在皇帝看来,这笑既然有种百无聊赖的意味:“随便吧!反正是个死人了,那么我也可以卸下重担,到处走走看看,游山玩水也很好。我一直龟缩在宫墙里,从未仔细的去看看我们西衡的大好河山。”

皇帝摸着她的长发:“你长大了。”

“嗯,”段瑞芷点头,“哥哥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长大么?!”

成长意味着痛苦。

根本不用去问,只要是在宫廷中长大的人,都可以想象她在南厉的生活。异国他乡,相敬如宾的夫君,步步惊心的宫闱斗争,心无所恋的行走在独木桥上,独自去面对未测的陷阱,还有命悬一线的逼宫谋反,种种都是惊心动魄,每一步都无法回头。

段瑞芷的确成长了,可成长的背后是一条布满了荆棘的血路。

现在,她可以笑着安慰兄长,可身为兄长却觉得她的笑似哭,随时随地都要流下泪来。

“就算出门游玩你也重要回宫吧,你皇嫂一直在念叨你,前些日子收到信,哭了很久,只差要将无悔接入宫中了。”

段瑞芷啊呀了声:“无悔也回西衡了吗?”

皇帝看着她那轻微颤动的眼,点头:“回来了,江大人叙职的时候就携了他一起,哥哥还考了他的功课。”

“无悔文武都不错,像他爹爹。”

果然,皇帝暗自摇头:“你还活着的消息,无悔他并不知晓。”言下之意,江德弘也不知道。

段瑞芷似乎没有听明白皇帝未尽的话,只笑道:“那我没法去见他了。在南厉时,我还与他生活了一段时日,他是个乖巧的孩子,就是胆子太小了些,几乎与他爹爹寸步不离。”

皇帝放下茶盏,看了下外面的日头:“我要回宫了,等到中秋我再让人来接你。太庙虽然清静到底不能久待,你去行宫暂住吧,等我想个妥当的法子,让你名正言顺的回宫。”

段瑞芷知道他的怨念,笑着点头:“一切都麻烦哥哥了,我等你的消息。”

江德弘手里拿着戒尺,凭空扬了扬,对身前的小孩道:“把手掌摊平了。”

段无悔咬着下唇,手掌倒是伸得平整,只是身子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惧怕。

江德弘问他:“何事与人争执到需要动手的地步?”

段无悔将手往前更近了一步,意思是少废话,要打就速度点。江德弘见识过这个孩子的顽固,也知道定然是有什么缘故让刚刚回来的段无悔去学院上课的第一天就与人起了冲突,大打出手。

段无悔的武艺是朝中武将们教导的,虽然都是皮毛,后来出了宫随着他。江德弘的武艺又是外祖父府里的武术师父指点过的,他刚刚入朝为官时,更是领了外祖父送的暗卫斗过山匪与盗贼,虽说不是武艺高强,可很实用,有点类似于兵营里的拳脚。段无悔跟着他,进步很大,在学院将高龄的学子揍得青紫。

段无悔虽然已经认了义父,到底还是皇子血脉,臣子们的儿子哪里敢真正对他下重手,此消彼长,段无悔在书院出了很大的风头。再加上唯恐不乱的两个小外甥,几乎要成了皇城的新一代小霸王。

江德弘疼惜这个孩子,可并不宠溺,赏罚很是分明。如今闯了祸,对方也不说缘由,江德弘自然还是要教训他。拿着戒尺恨恨的打了三十下,打得孩子掌心一片红肿,好在是左手,否则连笔都握不住了。

段无悔眼中嵌着泪,死活没有落下来。挨了打,自己就回房让丫鬟们拿药擦拭,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等丫鬟们来回禀,说小少爷擦了药,又洗了脸,吃了糕点,就躺在床上歇息了时,江德弘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囧感,这孩子,真是……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难道少时的段瑞芷也是这般?

江德弘收了戒尺,让人备了厚礼,亲自去了另外两家大臣的府邸赔礼道歉。

到了中秋,去姐姐家一起过节,说起这事,小外甥穆远峰就一肚子火气:“他们说公主死了!”段无悔想要阻止都来不及,穆远峰还在义愤填膺的告状,“他们说公主死了,我们西衡还要嫁一位公主去陪给南厉皇帝。然后无悔就冲上去了,我们是兄弟,打架当然要一起啦!”说着就凑到段无悔身边,“唉,我替你打了一场架,回来屁股墩都被我爹揍开花了。”

段无悔回头看了看穆远峰的圆屁股,觉得比以往好像大了些,就摊开自己的掌心:“我也挨打了。”

穆远峰抱怨:“你只打了手板啊,我可连坐都不成了。”

段无悔道:“我沐浴的时候这只手都没法动弹。”

穆远峰小心翼翼的提起衣摆,再轻轻的落座在椅子上:“今晚你睡在这里吧,我们一起沐浴,让你看看我的伤。”说着,还得意洋洋的道,“母亲说了,男人身上的伤是他英勇的象征。”惹得周围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江德弘的姐姐江德昭格外心疼段无悔,让人拿了上好的膏药,在饭前就先给段无悔抹了,穆远峰哇哇大叫,说母亲不疼他,他也要母亲给上药,还必须用同样的膏药。江德昭无法,被儿子拉去了房间摸了一顿药这才好了。结果到了吃饭时,穆远峰又没法坐了,串上串下的给祖父祖母父母亲夹菜,勤快得不行。穆老夫人不由得又抱怨儿子下手没轻重,打坏了她的宝贝孙儿。

府里有两个孩子,穆远峰是停不下来的,老人家也不指望他会安安分分的看月亮,就让穆承林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灯会。江德昭又有了身孕,身子日重,不能出门,细细的给丈夫和儿子整好了衣衫,又让人拿出两件新制的披风,一件给江德弘,一件给了段无悔,看着四个男人骑着马出门。

段瑞芷熟门熟路的从宫门里溜了出来。这事她已经很熟溜,少时没少干,久而久之,她的皇帝哥哥在宫中寻不到人就知晓她又偷跑了。可惜,今天中秋,她也只是草草的在宫中吃了一点糕点。宫中有宴会,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加上一群少年老成的萝卜头都要出席,她这个故去的人,自然只能孤寂的跑来了外面。

好些年没有回来,眼中都是熟悉的街道,耳中都是熟悉的西衡话语,连空气都带着西衡特有的草木味道,缓缓的唤醒了她那一刻归家的心。

街道四通八达,每一个屋檐下都悬挂着一盏明灯,妆点得整个皇城如同天上的银河。

段瑞芷应景的买了一盏玉兔捣药的粉色灯笼,慢悠悠的沿着街道买些零嘴,一边吃一边逛。

街道的另一头,江德弘牵着手肿的段无悔,一边看着孩子们抓耳挠腮的猜灯谜一边护着身边人的安危,一双冷情的双眼从这头望到那头。

秋月中

不期而遇伴随着的就是惶恐、忐忑,还有从心脏深处蔓延上来的悸动。

江德弘看着人群中那个穿着宫装服饰的女子,梳着宫闱中常见的团髻,衬得那张精致的脸小小的,有种脆弱的美。段瑞芷正毫无形象的咬着个糖葫芦,嘴角的糖渍如盛开的红梅,让人忍不住盯着那一处久久离不开视线。

段瑞芷很快就感觉到了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可她浑不在意,不管是在西衡还是在南厉,她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不过,随着她的走动,那目光久久的凝视着,毫无顾忌得让她觉得出格了。

她狠狠的瞪了过去,怔住了。

江德弘握着段无悔的手一紧,还在生闷气的儿子甩了甩手:“爹,我疼。”

这音调听着怎么像撒娇似的,段无悔咬了咬牙,见江德弘毫无动作,干脆用那只肿胀的小爪子去拉扯他的衣袖:“爹,你看什么呢?”

江德弘松开了手,段无悔几个手指头略微张合了一下,半响都没有听到义父的道歉,手心里也没有了原有的温暖,越发委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就瞧见对面走来一位宫女。

那宫女蹲□子,目光灼灼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