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们夫人这是老毛病了,自己有配药在吃。”青女冷漠地道:“你马上带我们去房间休息就好。”

“是是是,那几位这边请。”基本上当店小二的都善于察言观色,马上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耳听着大堂里食客们热闹的动静,感觉着身体被迫往前移,燕飞羽心中更急,突然一个十分久远的恶心笑话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顿时如获至宝地更加集中精神,详细地回顾了一下那个笑话。

记得当时,是一个自以为幽默的男同学说的,而且一说就是两个。

第一个笑话是:有一天,老大、老二乘坐飞机,老二晕机,不停呕吐,一袋吐满,老大只好去取袋子,等他回来时,发觉全机人都在不停呕吐,老大问其原因,老二说:“我看到这只袋子也吐满了,只好又喝进去了半袋,结果他们就全吐了。”

呕这一回想,燕飞羽的胃中果然泛起了异样,赶紧暗中将头发咽下,再接再厉地强迫自己想第二个。

又有一天,老大和老大去戏院戏,看到中途二人为情节发展而争执起来,并为此打赌。老大指着前边摆的一排痰盂说“输的人要喝一口那里边的东西。”不幸,老大输了,于是老大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二人接着赌下边的情节,这次,老二输了,只见老二抱着一个痰盂,咕咚咕咚连喝了十五大口。老大大惊失色,佩服的五体投地,对老二说:“你太了不起了,居然能连喝十五大口!”老二摇摇头,“不是我想喝,那个痰盂里的痰太浓,我实在咬不断!”

呕这一下,燕飞羽终于再也忍不住,随着一股恶气,嘴一张,猛地吐出一团污物,而共聚物囧的是,由于她对身体没有掌控力,呕吐的时候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下意识地弯腰,刺鼻的污物有一大半都流到了衣服上。

“啊!”由于燕飞羽身体被制,重量大半都是青衣在承担,因此青衣是半搂着她的,此刻燕飞羽突然一吐,生怕沾到自己身上,青衣本能地尖叫着松开了手劲。

燕飞羽穴道被点着,自然站不住,立时歪倒了下去,原本正好遮住容颜的帏帽一滑,总算一如计划地露出了大半张真面目。

“还不快把夫人扶起来!”诸葛方普反应最快,顿时横跨了一步,拦住部分视线,尖喝了一声,同时目光十分警戒地扫了一眼大堂。

大堂中的客人原本就注意到这一队异乡客,不免地都多留意了两眼,此刻一看到有人呕吐,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抽搐了起来,可未等他们调开眼,又紧接着看到了燕飞羽清新脱俗、仿若仙子般无睱的容貌,脸色顿时一个比一个古怪。

青女情知自己犯了错,忙一手抓住燕飞羽的胳膊,运力将她提起,一边迅速地将兜帽重新罩好,然后扶住她的另一侧腰。可没走两步,燕飞羽又喷出了一口,这一下青女有了防备,在她身体颤抖时就适时地在她背上一推,让她弯了腰。

只可惜没了容颜的诱惑,又再一次看到那些恶心的呕吐物,食客们之中倒有一大半发出了干呕声,更有甚者,一口就将刚刚吃下去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一带二,二带四没想到连带效应这么强烈!

燕飞羽囧的嘴角直抽,其实,她不是存心想要继续令人作呕的,可是头发丝还卡在喉咙里,胃酸又没冒完,所以才一时情不自禁只是,自己做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也不知道方才那一眼有多少人看到,有没有可能会流传出去。

这不想还好,一想之下,燕飞羽忽然觉得身体十分的难受起来,尤其是嘴角的感觉,所幸,下一秒,一块折叠的十分整齐的手帕就递了过来。

“给夫人擦擦!”

随着燕飞羽被扶上楼,小二又动作快速地开始清扫,大堂里总算平静了一些。

只是被这些呕吐声一搅,大部分人都没有了胃口,很快地都匆匆结帐离去,只剩下寥寥几桌,其中就包括一位半个身影都被梁柱遮挡、又隐在阴影中的身影。

“客官,你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炕头也烧热了,等会客官是否要泡个澡?”送走了客人,一个店小二走过来收拾旁桌的碗筷,顺便殷勤地对他道。

“不用了。”那个身影声音低沉地道“不过,小二哥,贵店的酒很不错,你给我多打两斤,明儿我好带着路上喝。”

说着,取出了锭银子。

“好咧!”店小二欢快地应声,接过银子,利索地收起碗筷就去找合适的酒葫芦。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的守护神

小镇的夜很寂静,连只野猫野狗的叫声都没有,连雪落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令人轻易地便可想象出那浩无边际的白雪从遥远的天穹之上悠然飘洒向人间的情景。

燕飞羽忽然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时,感受到的就是这一片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平静,看着微微发白的窗纸,她不仅有些沮丧。

她虽然不是一个酷爱享受的人,却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爱干净,如果真的因为生病而呕吐那是没办法的无奈,可今日这场戏却是她自个儿费尽心机设计的。现在倒好,不但恶心了别人更恶心了自己,却该死的连半点效果都没有,幸好衣裳早已换过,不然

燕飞羽命令自己打住乱七八糟的恶心念头,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随即习惯性地安慰自己。

昨晚那场戏本来就只是希望能给自己的人或者江湖上什么好奇之辈留下一点线索,打的是侥幸的计划,就算真有人注意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通知到自己家里人来搭救的,她怎么能这么急呢?她应该坚持信念,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正理。

然而,就在燕飞羽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终于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咔!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低的轻响,而且声音似乎就在房内。

燕飞羽的神经一下子莫名地极速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尽力地用余光向床外瞟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手撩开了她的床帐,一个戴着斗笠的头颅探了进来,黑暗中,瞧不见他的面目,只看到他的眼中有两点星光闪烁。

这不是宁不的人,会不会可能是来救她的?燕飞羽的心一下子剧烈地跳动起来,恨不得可以一下子睁开身上的穴道,好坐起来,问出声。

“别怕,我来救你!”那个身影显然能在暗中视物,斗笠一低,头颅准确地俯在燕飞羽耳旁,带着一股外头的清寒之气,极低地道。

这个声音似乎很耳熟!燕飞羽的神经猛然一颤,却因对方说的极低极快,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胸口急跳的更是厉害。

不等她反应,来人已去过旁边衣架上的衣服和风氅,一把塞入被子,然后将她连人带被的裹抱了起来,几步就来到窗边,长臂一伸,将窗户无声地推开,掠起一阵风声就带着燕飞羽跳了下去。他的动作可以放到最轻,但是衣服的窸窣声却无法掩盖,所有动作必须一气呵成,免得惊动隔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由于燕飞羽住的是二楼,虽然推窗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却无法在跳下楼去的同时,同样地将窗户无声地关好,而好巧不巧的,此时正好一阵北风掠过,摇动的窗户顿时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什么人?”暗中立时传来一声低叱,几乎只在一秒后,隔壁上下的房间里就同时发出了动静。

被发现了!

被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燕飞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等她转第二个念,身体已随着那个身影呼的一下飞了起来。几个起落之后,随着一道鞭子抽过的疾风声,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得得得地奔驰起来。

然而,身体再度移动起来时,燕飞羽并没有感到身在马背上颠簸,相反的,那马蹄声反而离她越来越远,像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声东击西!燕飞羽虽然目不能视,却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希望陡然犹如泼了油的火苗一下子兴奋地飞涨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被来人抱在真正的马背上奔驰了起来。这一次,马蹄声虽然还有,发出的声音却相当沉闷,显然马脚还包了什么,而且似乎马后还拖了什么东西,一路沙沙地作响。

夜风呼啸着,抽着空子钻进了棉被之中,冷扑扑地打在燕飞羽的脸上,而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火热起来,只觉得没缕寒风都充满了自由清新的气息。

却说另一边,在警报拉响的第一时间,一道白影就从隔壁飞出,破门而入到燕飞羽的房间内,同时一扬手,已燃起一支火折子。只见就躺在外间小床上的青女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而里间的大床,则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床前的踏脚板上还留着一双尚未来得及带走的鹿皮靴子。

“追!”诸葛方普只比宁不慢了一步,一看到房内的情景就立刻尖声命令,屋外立时有许多条身影像黑色烟花一般绽开,射向四周。

“是谁?”宁不来不及处理心头的强烈震撼,一掌就拍开了青女的穴道。

青女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醒来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神智,然而她却提供不了任何有效的线索,只记得来人的动作奇快无比,她才刚刚发现了敌情,连一声警示都没有发出就被点了穴道。

是什么人居然能有如此身手!宁不和诸葛方普对视了一眼,目中都有些惊骇,只因青女虽是女流,但功力却仅仅在他和诸葛方普两人之下,而来人竟能在瞬间制服她,实在深不可测。

啪!

“废物!连个弱女子都看不好!”见宁不身影一闪就从敞开的窗户中消失不见,诸葛方普一巴掌甩在青女的脸上,尖声斥骂,“还不快分头追!”

说着,自己已疾快地跃下楼去,燃起火折子目光如鹰般锐利地查看雪地上的痕迹,才看了迹几眼,就听到一阵清晰的马蹄声。火折子一灭,人已极速地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骏马速度虽快,但比起几个轻功绝顶的人而言,却还是慢了许多,不多时,宁不、诸葛方普已追上了对方。然而,伏在马背上的,却只是一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

“他娘的,咱们上当了!”诸葛方普气得一掌击毙了那无辜的骏马,“立刻传令,让方圆百里的人火速展开搜索,再通知所有的人全部警戒,绝不能让燕家小妞跑了!”

燕飞羽连头带脚地都被裹在被中,靠在来人的身上,感觉身体不住地颠簸,有心想要发问他是谁,可由于时机紧迫,又隔着厚厚的棉被,来人并没有及时解开她的穴道,只能把满腹疑问都卡在喉咙中。

这样疾行了好一阵,棉被里的温度也随着呼呼的北风而流失了许多,来人这才将速度放慢了一些,从身体的倾斜中,燕飞羽感到他们似乎是往山上。

“我们先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下。”一段路后,来人终于开口,同时勒住了不断喷息的骏马。

燕飞羽的眼睛陡然地睁大,恨不得立刻扯开棉被。

来人很快如她所愿地将她抱下来,靠着一棵树放下,然后掀开棉被解开她的穴道,又迅速盖住她脖颈以下的部分,这才扯下了白色的面巾。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朦朦发白,光线虽不清晰,但接着满地的雪光,燕飞羽依然一眼就看清了那张带着熟悉笑容的温雅俊颜。

“云霄!”燕飞羽欢呼着就想马上站起,可她的穴道被封了一晚,哪有那么快恢复灵敏,身体只一挺就倒了回去,只能拼命地用有些嘶哑地声音不住地表达着狂喜,“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只有你,只有你”

她昂起头紧盯着云霄,语无伦次地叫着,快乐的泪水失控地奔流。

“我也是无意中才认出了你,要不然我们就错过了。”相对她的狂喜,云霄却平静了许多,笑着曲膝蹲下,拢紧她身上的棉被,用略显粗粝的拇指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温暖的笑容之中有着深深的庆幸。

“我是故意让自己呕吐的,为的就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还以为这个恶心的苦肉计失败了,没想到”

燕飞羽越发喜极而泣,感觉肢体终于恢复了一些,想也不想的,就展开手臂,也不管被子是否滑落,直扑进他的怀中,满心都是感恩。上天对她不薄!真的不薄啊,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让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云霄,你是我的守护神,你一定是我的守护神!”这一刻,燕飞羽无比的坚信。

“呵呵!”云霄低低地笑着,忍不住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用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声音柔声道,“你真像一个小孩子!”

第一次在深山中遇见,他才从师父的手中接过那个脏兮兮的小婴儿,她就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大哭着发泄,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一般。第二次重逢,得知他的身份,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浑身都散发着少女芬芳的她,又是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抱住自己。而现在,她还是喜欢用这样直率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强烈情绪,想到这里,云霄的笑容不觉地更加温柔和疼惜。

“我不是孩子,再过一个月,我就及笄了!”不管是乳臭未干的少年还是半大的小孩,最不喜欢地就是听到别人说这句话,更何况自认心里早已成熟的燕飞羽,当下忍不住娇嗔,双手却不肯放松,一点都没想到自己只穿着中衣,更没想到什么男女大防。

不过,她没想到,不代表云霄就没想到。

虽然,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正因无法抗拒燕飞羽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而涌起一阵阵十分熟悉却又更加强烈的温暖情绪,同时更因轻吐在自己脖颈间那芬芳的呼吸而微微悸动,理智却尚未消失,忙拉起拖在一旁的棉被将她包住,然后刻意地拉开距离。

“他们之中不乏高手,刚才我为了节省时间以免节外生枝,都来不及让你穿衣服,一定把你吓着了吧?来,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双鞋,你将就一下,赶紧先穿上,免得冻着了。”云霄见她的手抓在了被子,迅速地转过身,从革囊中取出一双靴子,然后转过了身。

“嗯。”燕飞羽忙红着脸从被子里抓出自己的衣服,借着雪光快速地穿了起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底深处却因云霄这么快就推开她而隐隐有些失落。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宁不的身世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

虽然对于云霄把自己当成小孩又无视自己的女性魅力有点儿郁闷,不过这点失落很快就被得到自由的喜悦冲淡。燕飞羽整理好衣服,走到云霄旁边和他一起四下张望,方才无暇注意四周,现在一看,才发现此刻他们确实是在一座山坡上。雪白覆盖了一切,也更朦胧了视野,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

“我们要先向北。”云霄指着一个方向道。

“向北?”再向北而去不是北盘国的都城方向吗?燕飞羽一怔,侧头仰望着身旁的云霄,第一次注意到云霄足足高了身高中等的她一个头。

“嗯。”云霄微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划出简略的地图,“他们见你被救,马蹄声又是向东,估计会以为我们实际上是直接向南而去,因为这是回南郑最短最快的路线。但是如果直接走这条路的话,我们一定没走多远就会被他们发现,而且我可以肯定边界处一定早有他们的人手在等待我们自投罗网。所以我们要向北上一段路,然后折向西面,再转折回南方,那边的交界地带山势众多地形险恶,我们反而更容易安全地进入南郑境内。”

“嗯,”燕飞羽没有半点异议,她相信云霄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然而有一个问题已经在她心中埋藏很久了,“宁不?他是谁?”

天底下能对燕家下手的人不多,动用宁不这样主子亲自去卧底十年更是一个大手笔,单从这一点上看,就可以知道宁不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同凡响。

云霄的笑容一顿,道:“他是盘武帝的第三子。”

燕飞羽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可是盘武帝的三皇子不过才几岁而已啊?”

“那是在外人的眼中的三皇子,实际上,他排行第四。”云霄吐了一口气,“他的母亲就是盈贵妃。”

燕飞羽差点懵了:“怎么会?北盘皇帝居然会舍得让自己的亲儿子到我们家来当卧底,而且一当就是十年,他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么?还有,我从来没听说过盈妃还有个儿子,他和庆平公主是双胞胎么?”

云霄看出她并非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只是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淡淡一笑,便解释道:“不,实际上,庆平公主并非是皇家血统,只是一介从民间买来的平民。当年盈妃虽然备受武帝宠爱,其家族也蒙皇恩扶摇而上,但毕竟无法和皇后势力抗衡,又因宫中一直流传二皇子死因不明,她怕自己若生出来的是龙子,会遭皇后迫害,便祈求武帝保护,希望他帮助自己,提前准备女婴替换出儿子,换得他在宫外平安成长。”

“武帝居然也同意了?”燕飞羽只觉得诡异之极,不过一转念却又觉得合情合理,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件事看似不可思议,其实很简单。自古皇权最重制衡之道,最忌一派独大,功高震主,而皇后的父亲就是宰相,太子又偏偏软弱多病,将来皇权难免容易旁落外戚之手,所以有心培植一个新势力和宰相等抗衡。但是,当时皇后势力正如日中天,武帝一时间也没有办法马上扳倒他们,所以才会同意盈妃的请求,先保住另一个亲生儿子再做打算。”

云霄点点头。

“那么宁不到我家卧底,全是盘武帝的阴谋了?难怪我们一直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燕飞羽眉头紧皱,还真的是三座大山呀,这北盘国居然和南郑皇帝一样,打燕家的主意都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来当皇帝的,确实都很会深谋远虑,一个买通燕家二房,一个索性派亲生儿子来夺取万贯家产。

燕飞羽陡然一个激灵。

“也不全是武帝的阴谋,这件事是宁不的生母盈妃主动提出的,盈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云霄答道,见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忙关切地道,“怎么了?”

“没怎么?”燕飞羽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悲哀,精神一下子萎顿了许多,苦笑道,“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难怪自从宁不出现之后,他一直都那么纵容自己,还一副愧疚地连她的面都不敢见的样子,甚至就连她要刺杀自己都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原来原来他真的是想要她的心呀!呵呵,也是啊,若是能得到燕家千金的芳心,那燕家的财富不等于唾手可得了么?亏自己还那么迷茫,以为他确实是对自己动了真感情。

“虽然我事先就做了一些准备,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真正方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也需要好好休息,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见她情绪低落,云霄顿了顿,没有追问,只是伸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转开了话题。

“嗯。”燕飞羽顺从地回身向马匹走去,才走两步,忍不住侧头看他,“云霄”

“嗯?”云霄微笑迎视,“你想说什么?”

燕飞羽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说真的,虽然她对云霄可以说是全心的信任,绝没有一丝怀疑他的动机,可是,不会怀疑不代表就没有疑虑,毕竟云霄所说的这些全是北盘国的最为隐秘的宫廷秘事,恐怕就连北盘的皇后一派都不知情,他却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呢?还有,云霄他又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云霄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她,其恩早已无法估算。而且当年云霄和他的师父尘空道长将她送回燕家的时候,老爹就曾经打探过,但尘空道长却对云霄的身份忌讳甚深,哪怕连一个姓氏都不肯泄露,现在若是她开口询问云霄又不方便回答的话,那尴尬是小事,就怕云霄会误会自己不信任而受伤。要知道,如果云霄不是相信她,也不会告诉她这些。

见燕飞羽神情忧郁,欲言又止,云霄又怎么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沉默了一下,目光炯炯如星地看着燕飞羽:“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燕飞羽咬了一下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但随即抢先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问了。”

“为什么?”晨光朦胧,云霄的眼中仿佛多了一点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有权保守自己的秘密,这和你我之间是否信任无关,虽然我确实很好奇你是什么人,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绝对肯定。那就是云霄你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你绝对不可能伤害我,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算计我们燕家,我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一番心里话出口,燕飞羽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你真的是这么想?”云霄凝视着她真诚的眼睛,低低地问,只觉得心底又柔软了起来。

“是,你愿意说我就听,你若觉得有自己的苦衷,那我就不问。”燕飞羽认真地点头,说着,调皮地偏了一下头,“反正我现在人都在你手中了,就算你要把我给卖了我也没办法呀?”

云霄顿时失笑:“是呀,我正准备把你拉到人肉市场出卖,唔,让我想想,一个活泼可爱、美丽善良的少女可以卖多少一斤?唔,少说一两银子一斤总要的吧?”

“云霄!”燕飞羽不依地顿住脚步,不肯走,故意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就那么不值钱么?人家可是一开口就两千万两银子呢?一两银子,连本姑娘的一根头发都买不起。”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样吧”云霄故作深思地摸了摸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既然燕小姐连头发丝都这么值钱,那确实不用卖你了,以后咱没钱了就拿你的头发做抵押!”

“坏蛋!先把你卖掉再说!”燕飞羽拌了个鬼脸,一把推开他,咯咯笑着跑向骏马,熟练地翻上马背,脸色早已不若方才般沉郁苍白,反而笑容灿烂地犹如春花,“你不是说要走了么?还不快点?”

“好,我处理一下痕迹。”云霄笑着拿起地上的棉被给她,纵身折了一段松枝快速地清扫完两人留下的痕迹,然后也飞身上马坐到她的身后。

他这一上来,马背上的空间立时变得局促,女性的本能几乎离开泛起,让燕飞羽敏感地察觉云霄的胸膛就贴着她的背部,身子不由一僵,脸上的红晕悄然地深了起来。

正常的马鞍都是只为一个骑士准备的,两个人共骑难免会拥挤,之前急于逃命,身上又裹着棉被,更不曾确定对方身份,她自然不可能想太多。而今再次共骑,她的神经反复一下子敏感了起来,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是女人,而云霄是个男人。

“你先将就一下,等安全些,我再找匹马来。”还以为她坐着不舒服,云霄歉意地道。

女人实在是善变和奇怪的动物,燕飞羽刚刚还因为这样的亲密有些羞涩和别扭,可云霄这么一说,她却突然有点不高兴,想起他之间所说的那句“真像个孩子”,抿了一下唇,反而索性往后面一靠,更加缩入云霄的怀里。

“我没觉得将就。”

听出燕飞羽的声音似乎有点赌气,云霄不由一怔,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随即就立刻撇开,只是一夹马肚,轻喝了一声驾,就向山坡下俯冲而去。

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难绘其容

雪停了?云霄勒住坐骑,看着越发明亮的东方,微微有些皱眉。

这一场大雪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原本他还有些担忧百姓们的生计会因此更加艰难,但现在大雪一停,太阳将出,就算是一只飞鸟轻落雪地的痕迹都十分明显,更何况是马蹄印。就算可以用横木遮扫,一时虚盖住马蹄,但没了其后飞雪的完美补漏,依然有迹可循。

看来,必须得提早进山了。

“怎么停下来了?”燕飞羽睁开迷蒙的眼睛,像只小猫似的摆了摆头,从包裹着头脸的棉被中探出头来,侧头仰望向云霄。

她起初是因赌气而缩入云霄怀里,还故意闭上了眼睛,但随着骏马均匀的颠簸,渐渐地真的发困起来。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外松内紧,心里头那根弦几乎从来就不曾放松过,为了等待奇迹,昨夜又根本就没怎么睡,不论生理还是心理,早已疲惫不堪。现在乍然之间得到了自由,陪伴在身边的又是最最可信的人之一,睡意很自然地就卷了上来。

她这一转一抬,云霄微微低头,就看见了她云霞似的娇美小脸,以及春水般慵懒却又波光涟涟的双眸,那芳香如兰的气息更是直接魅惑地轻扑自己的鼻息之中,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带着一丝狡猾的任性,执意要钻进他的心里。

“我不是孩子,再过一个月,我就及笄了!”忽地,燕飞羽嘟着嘴抗议的情景忽然跃入脑海,和眼前这幅诱人的景象融合起来,还有那拥抱时身体本能记忆地触感,联合起来,怦!猛地撞了他的心脏一下。

是啊,怀里的这个小女孩确实已经不再是小孩了,就算她还未正式及笄,以她的经历,她的心智恐怕也早已成熟了,事实上,除了偶尔的失控,重逢之后她也一直表现地很成熟。

“没事,我只是辨别一下方向,你继续睡吧!”云霄快速地将放在前头用来遮挡风雪的棉被一拉,重新覆住她迷迷糊糊却突然散发出致命纯真诱惑的小脸,同时为了掩盖陡然加快的心跳,“驾”了一声,策马奔跑起来。

“唔。”燕飞羽的神识还陷在半梦半醒之间,安心和甜美的睡意占据了一切,蠕动着本能地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继续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起来。

仿佛被方才的一次心跳失律骤然唤醒了沉睡在最深处的一种感觉一般,方才还纯净无暇的没有半丝绮念的云霄,忽然发现身体前所未有的敏感了起来。纵然怀中的少女身上又是棉衣又是风氅,还过着厚厚的棉被,都仿佛还是能敏感地察觉出她的柔软和美好,尤其是她毫无保留、毫无戒心的信任和依赖,更让人心底动容。

“云霄”怀中的少女突然呢喃了一声,绕少年宫他鲜少纷乱如麻的心猛然地再次惊跳。

“嗯?”

“你的心跳声很好听。”燕飞羽梦呓般在他的怀里厮磨了一下。

“什么?”就像是内心突然被人一下子揭开,赤裸裸地展现在人前,云霄的身体一下子僵硬的不知所措。

然而,燕飞羽却没有再说什么。即便云霄穷尽听力去捕捉,也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中那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均匀呼吸声,反而是自己的呼吸,不知何时反而已经乱了。

客栈,燕飞羽的房中。

“殿下,现在小镇已在我们的全面控制之内,方圆几百里之内所有的神卫将用最快的速度布下了天罗地网,阻拦一切可疑人物出境,还有,至多两个时辰,黑獒就会送来。如今大雪已停,不论他们去向何方,只要黑獒一到,一定就会有结果。”

不过时隔一夜,曾受命拥有大半自主权、甚至胆敢利用主子的诸葛方普再次站在宁不面前时,虽然处事依旧果断,但先前身子那股曾隐隐散发的嚣张气焰却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却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虽然如果宁不能征服燕飞羽的芳心、顺利在皇帝的心中升级,对自己的将来有诸多弊端,但比起遥远的将来,诸葛方普更在意眼下的境况。因为比起身份尊贵的三皇子,他不过是个不完整的太监,而且不论是否是因为宁不的原因,他都已经失败了一次,现在更是一时疏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如果不能及时弥补,抓回燕飞羽,不用想也知道下场会如何凄惨。

“派人去催促燕家马上交纳赎金,能收多少是多少。”宁不站在窗边,负手背对着诸葛方普而立,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的血滴,丝毫没有去拂身上的雪花,语调出乎意料地平静,令人无法探究他的内心到底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