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如今的天下间,还有不少与他一样的修灵者。

孔愚哪里会饶他的性命,森寒鬼爪便要再度刺进那储正良的胸口,储正良面如死灰,双眼骇的紧紧闭上,只一心认命等死。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早知如此,便不该收那曹员外的好处。

“啊!”眼看那鬼爪刺破了储正良的官服,毫无疑问下一刻便是血染公堂,堂下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再说那春秀自进入公堂看到曹员外后,便一直缩着脖子躲在古云身后,生怕那曹员外发现了她,可此时,一见又是鬼怪,又是各种火焰光球乱飞,顿时便白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此时已无人注意春秀的动静,所有人皆是瞪大眼睛盯着公堂之上的孔愚和储正良,眼看储正良便要命丧当场,而就在千均一发之际,那储正良的胸口之处,却是蓦地发出一道刺目地金光来。

那金光浩然威严,直冲孔愚刺向他的利爪而去。

“啊!”孔愚猛地发出一声低呼,她那鬼爪和那金光相撞,竟是被灼出丝丝青烟。

怎么可能?兰倌内心咆哮,眼中更是滔天的戾气,就见储正良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手伸进怀中一探,便掏出一枚青玉雕琢而成的官印。

而此时,那官印上,正发出刺眼的金光。

储正良也是满眼诧异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官印,想不到平时这不起眼的官印竟然救了他一命。

这官印本身只是个凡物,但怪就怪在这官印本身便承载了官运,凡人间,皇运承真龙之运,更有说天子乃是天道在人间的代言者,天子天子,相当于天之子。

而官运,主宰一方百姓的命运,同样也是天道的一部分,本身便有浩然气运在身,凡逆天而行者自然不得近其身。

兰倌做为厉鬼,本就不是凡间之灵,他逆天而行修成厉鬼,已是为天道所不容,那官印,便成了他的克星。

那储正良满面喜色地捧着他的官印,那官印所指常人之处无所动静,唯有对准孔愚时便会发出刺目金光,当下储正良心有所悟,眼露精光,大喝一声道:“杀!”

说罢,便将那官印对准了孔愚。

接连数道金光飞过,孔愚连连闪避,却依然被那官印击中数回,兰倌更是早已被逼的暴虐至极,但他被困于孔愚体内不得发作,只气头发根根倒竖,眼中戾焰翻涌。

“啊!”又是一道对着孔愚飞刺而来,兰倌受不了,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一抹透明灵体从孔愚体内分离而出,气急败坏地立于空中,眼看就要发狂。

孔愚只觉身体一轻,暖意回归,她的灵魂已然主导了自己的身体,而那储正良此刻还举着官印对着她,只可惜兰倌一离体,那官印对她这个凡人自然是没用。

储正良眼睁睁地看着手中官印突然无用,忍不住慌乱地对着孔愚一阵乱挥,但那官印依然毫无动静,仿佛不曾发出过金光一般。

孔愚心中恼极,这个储正良为官不正,枉断冤案,实在该杀,现下见他不断摆弄官印,显然是想至她于死地,当即她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那储正良的官印夺在手中,眼见储天良面色大骇,孔愚冷冷一笑,‘砰’地一声,将那官印丢在地上,摔的粉碎。

“你不配为官。”孔愚低喝一声,先把这威胁到兰倌的官印毁了再说。

“你,你……”储正良指着孔愚,眼神惊骇万分。

“兰倌,此人虽然该杀,但此时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你且忍忍。”孔愚回头,对着无人之处说道。

孔愚知道,若此刻杀了储正良,那就是杀害朝廷命官之罪,她的娘亲,还有陶家众人必然会再度被连累。

她想娘亲他们都安然,所以此刻并非杀人良机。

她在和谁说话?众人皆是一幅见鬼般的表情看着她。

“愚儿,你没事吧?”古云最为不安,此刻见孔愚恢复正常,当下小心轻唤。

孔愚回头,有些歉然地对着她娘笑笑,道:“娘,你放心,我没事,等以后再跟你解释。”

古云点了点头,只是深深地看了孔愚一眼,便不再说话。

“那曹大海虽是我杀,但也是那曹大海伤人在先,便是有罪也是我一人之罪,与他人何干?你不问青红皂白便要连我娘亲与陶家众人一同处斩,敢问大人,他们所犯何罪?”

孔愚回头,沉声谒问那储正良。

储正良经历过生死,正是心慌,此刻被孔愚一问,便语塞了。

“哼,这可是你亲口承认杀了本员外的侄儿的。”就在这是,那曹员外却是开口道。

“那又如何?是你侄儿伤人在先,并且,你那侄儿横行跋扈,作恶多端,我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

孔愚傲然而立,冷冷瞧着那曹员外道,她此番姿态,与先前截然不同,却更令人感到风华无双。

“储大人,凶手在此,请严惩之!”曹员外却是冷冷一笑,一抱拳,对那储正良道。

储正良刚刚稳定心神,有些忌惮地看了孔愚一眼,微微有些犹豫。

“储大人,我那外甥女婿可是孔侍郎,堂堂正二品官员,算起来,就是其父孔老尚书,也是与我称兄道弟的,你可仔细想好了。”曹员外目光阴冷地幽幽说道。

储正良当下脸色一变,面皮止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下,一咬牙道:“孔愚杀人有因,暂押入狱,明日再审,其他人与此案不相干,无罪释放。”

当下,古云陶广等人便被无罪释放。

孔愚勾了勾唇,如此便好,总算是先将娘亲他们救了出去。

“兰倌,我知道你修为深厚,你且帮我保护娘亲他们可好?”孔愚如今担心曹员外会再去找陶家麻烦。

兰倌气呼呼地拍着胸口,狠狠瞪了一眼那储正良,又幽怨万分地望着孔愚,倒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正好奴家被困了千年,也想出去放放风,不过你可要快点儿脱身,奴家可是等着你给奴家赎身呢!”

“好,最多三天。”孔愚许诺。

古云注视着孔愚,她的女儿变化很大,足以令她满足了。

“娘亲,您和广爷爷他们先回去,你们放心,会有人保护你们。您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孔愚上前,低声对古云说道。

古云勾了勾唇,轻轻摸了摸孔愚发丝,“娘亲相信你,愚儿你也别怕,娘亲一定会救你出去。”

“嗯。”孔愚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即,孔愚再度被关押回大牢,再说,陶念古,待官兵们走远,她也拼命地向山下跑去。

☆、第二十八章 不同的道路

孔愚看着牢房的门被锁上,那五大三粗的女牢头临走还笑容阴阴地看了她一眼。

孔愚皱了皱眉,看着飘来飘去,热闹无比地牢房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有兰倌跟着,即便曹员外再派人去找陶家麻烦也不怕了。

“咦,小妞,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和你一起的其他人呢?”那个七窍流血的男人飘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道。

孔愚深吸了一口气,别开脸,不去理会他,那鬼魂瞅了她半晌,见她没有反应便也悻悻地飘走了。

孔愚垂头深思,明日再升堂,或许即将决定她的命运,那曹员外绝不会放过她,她要好好想想,如何顺利渡过此劫。

也不知道陶念古有没有拿着信物请到大将军府的人帮忙,孔愚思绪万千。

脚步声传来,牢门被打开,之前那五大三粗的女牢头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她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吃饭了!”女牢头‘砰’地一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摆放在地上,便又提着食盒走了。

孔愚凝眸看向地上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自是不少,还有三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以及一壶酒。

这是……断头饭?孔愚拧眉,随即冷冷一笑。

且不管这是不是断头饭,孔愚闻到饭香,腹中顿时一阵饥饿,正犹豫要不要在这污浊之地进食时,就见一只骨瘦如柴的老鼠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爬在那盘盏上便咬了一咬那红烧肉,也不怕她,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四五只老鼠窜了出来,也同样爬在盘盏上吃了起来,孔愚顿时食欲全无,忍着饥饿无言地看着那些老鼠进食。

“吱~”突然,最先出来的那只老鼠发出一声尖叫,白眼一翻,竟是一头栽倒在地不醒人事了。

孔愚一愣,就见另几只老鼠也同样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当下,孔愚盯着那些饭菜似明白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该死!”孔愚不由低骂一声,抬脚将那几只老鼠踢到角落里,又打翻了饭菜,便坐在一边假装昏睡。

果然,听见动静,那女牢头便探头来看,一见她晕倒在地,便扬唇冷冷一笑,对着身后道:“赵统领,曹员外,那女人中药了,你们进去吧,小人在外面守着。”

接着,便听牢房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嘿嘿,说起来这妞可真是绝色,赵三儿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小妞儿!”那赵统领盯着孔愚昏睡的脸庞一边淫笑一边伸手解自己的腰带。

曹员外则目光阴狠地盯着孔愚,满是褶皱的老脸发出兴奋的红光,哑声怪笑了几声道:“的确是绝色,赵统领,我们今天先玩了她,待明日,老夫便要将她带回府中,日夜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曹员外对孔愚满心的恨意,他抱着折磨孔愚的心思,上前便要去脱孔愚的衣服,就在此时,孔愚蓦地睁眼,一把扣住那曹员外骨瘦如柴的胳膊,大力向后一扭,就听‘咔嚓’一声,那曹员外的胳膊应声而断。

“啊——”曹员外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尖叫,痛的老脸惨白,冷汗连连,目光骇然地看向醒过来的孔愚,“你,你装的。”

他没想到孔愚居然是装晕,脑海中当即想起孔愚在公堂之上的凶威,顿时心下一阵骇然,连连后退。

“赵统领,这女人装晕,她可是极为厉害,恐怕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快走,莫将事情闹大,今天就先放过她,待明日老夫一定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曹员外狠狠地道。

孔愚冷冷看着二人,她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便看着二人慌张离开。

二人离开后,那女牢头才又一脸慌乱地将牢门锁上,匆匆走了。

看着被锁上的牢门,孔愚心头发沉,曹员外有钱有势,想要害她实在容易,而她,目前只能等陶念古的消息。

不行,这样未免太过被动。孔愚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狐仙,您在吗?”孔愚盘腿坐下,在心底呼唤狐仙的名字。

“何事?”狐仙那清悦动听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轻轻回响。

孔愚当即心下一喜,连忙道:“狐仙,您说过待我身体健康后要传我修仙之法,如今我的身体已健康了,我想修仙,我想变强。”

脑海中寂静一瞬,孔愚心下忐忑,便听狐仙那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只一个字:“好!”

孔愚心下大喜。

便听狐仙道:“我有仙法无数,皆为上品极品,或修神或炼体,哪怕只得其中之一,你今后的修仙之途便顺风顺水,从此拥有集天地之力为己用之能,通天彻地,摘星逐月,排山倒海,成仙成神皆不是难事。但是……”

狐仙话音一顿,孔愚不由心中一紧,静静等候下文。

“但是,你若想真正的问鼎天道之上,还要靠自己,我这里有一法,可使你从此走上一条不同寻常之路,但此路逆天而行,必是尸山血海,苦痛艰辛,不知你可愿?”

孔愚一怔,前者按部就班,可成仙成神,后者逆天而行,血染道途,结果未知。

聪明人,必然是会选择前者,做为渺小凡人,成仙成神是何等遥不可及的追求,哪有不选之理?可是——

“狐仙,我愿意。”

孔愚轻轻说道。

狐仙就是一怔,“你不后悔?你愿放弃极品仙法,放弃一路顺风顺水,成仙成神,从而去选择一条未知之路?”

“我不知道什么是问鼎天道之上,但我知道,这是狐仙所愿,也是我所愿。选择这条路,我便会离狐仙更近,狐仙也不会离我而去。所以,我,不后悔。”

孔愚道。

狐仙一怔。

“那好,你便与我的妖丹真正融合吧!”狐仙轻声说道。

孔愚一愣,就觉腹中妖丹一阵火热,接着便是阵阵灼烫,直至整个人都仿佛燃烧起来。

热,无尽的热,极至的热。

孔愚眼前被白色的妖异火焰填满,那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万物焚化,孔愚体内那颗狐仙妖丹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发出异常夺目之光,一涨一缩,倾刻间,便听‘轰’地一声,那妖丹爆开。

浩然恐怖的能量瞬间肆虐开来,孔愚的丹田也随之崩碎,剧痛传来,瞬间,孔愚便成为废人一个。

崩碎的丹田处,那爆开的妖丹渐渐又凝聚成形,化作一株含苞待放的银白水仙,发出细碎银光,深深地扎根于她破碎的丹田之中,与她融成一体,不分彼此。

那水仙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孔愚甚至有种感觉,若那水仙枯萎,她也会随之死去。

她已真正与这妖丹所化的水仙融为一体。

“狐仙,我没有了丹田,将来如何修炼?”孔愚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全身汗湿,整个人极为虚弱。

“你如今没有丹田,就是废人一个。”识海一角,那优雅盘踞的大狐狸媚蓝双眼中闪过一抹微光。

孔愚嘴角紧抿,目光纯然,不知狐仙意欲何为。

“水仙扎根于水,依水而生,我传你净水诀,从此你便修炼此诀,滋养水仙,水仙生你生,水仙死你死。”狐仙缓缓又道。

孔愚浑身一震。别人修炼是为滋养自身丹田,而她修炼却是为了滋养水仙。

“你可还有疑惑?”见她不语,狐仙复又问道。

孔愚想了想,缓缓摇头。

狐仙那媚蓝双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孔愚,见她目光清澈无波,无悔无怨,虽然丹田被废,强忍疼痛,可依然坚强隐忍,他不禁心底微动。

他缓缓闭上双眼,笑意在轻阖上的眼中流淌开来,口中轻斥一声:“傻子!”

他其实是想问,她就不怕他是在利用她?伤害她?可是,这个看似傻,但又真是傻的丫头却什么也没有问,对它,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丝毫的迟疑和不确定。

孔愚却是茫然地拧起双眉,狐仙为何又骂她?抿起的唇角紧了紧,眼神略微黯然。

“你去修炼吧!”狐仙没再说什么,将一道白色流光打入孔愚灵魂之中,便沉寂了下去。

净水诀,乃至纯至净,至清至灵之水。

生机磅礴,清灵含香,最是适宜她体内水仙。

孔愚心底不禁闪过一丝喜悦,如此,那水仙便可健康成长,开花之日也有望。

一夜修炼,孔愚身上结满了丝丝水气,那水珠晶莹,挂在她长长睫毛之上,轻轻一眨,水珠被迫而落。

孔愚神清气爽,再无昨日萎靡之态,而她体内那株水仙花骨朵,也挂满了丝丝水气。

如醍醐灌顶,孔愚知道她已然达到了修身境一品。

起身,一捧清水在掌心凝聚,渐渐化作各种形状,她心念一动,一根水刺从她掌心射出,‘嗖’地一声,将结实的牢房刺穿一个一指粗细的小孔。

好强!孔愚满脸震惊,随即大喜。

正在这时,那女牢头带着官兵朝她这里走了过来,孔愚收敛心神,这才想起今日再次升堂之事,当下目光沉了沉。

大堂之上,曹员外目光阴冷,储正良则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个青袍男子说话。

那男子四十来岁,身着青袍,腰系蓝玉带,儒雅风流,气质不凡。

他端坐一旁,表情淡淡地听着储正良说话。

“没想到这一案件会惊动孔侍郎,下官着实惶恐,不过那犯人也实在是难缠,下官敌之不过,还被其毁了官印,心头恼恨也无可奈何,今日,有孔大人在旁,下官也正好无了后顾之忧,秉公断案,给曹员外一个公道。”

储正良一脸笑意地对那男子道。

孔岩令强忍不耐地皱了皱眉,道:“储大人过讲了,今日孔某来只是旁观,不问案,储大人秉公行事便是。”

正在这时,储正良见孔愚被押了上来,当下一声大喝,“升堂!”

孔愚一被押进大堂,便见着那曹员外一只胳膊绑了好几圈,正是被她昨日折断的那只,当下便是冷冷一笑。

她环顾大堂,待看到曹员外身旁不远处的那人时,不禁双眼一凝,心头波澜起伏,孔岩令,他居然亲自来给曹员外撑腰了!

储正良气势十足,一拍惊堂木,“孔愚,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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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要和渣爹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