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清十分狐疑地看看她,又抬头看看蒋一澈,眯起眼睛抱起手臂说:“好啊,你们俩用脑电波交流啊?”

“没有没有。”陆晚云的笑更加深了几分。

她又问了蒋一澈一遍,他也笑着摇头,又给了陆晚云一个无奈的眼神。

“还说没有!肯定是心里在偷偷说我坏话!”蒋一清先抓住身边的陆晚云,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地铁里就要挠她痒痒。

陆晚云赶紧飞快地从她身侧逃出去,躲到了蒋一澈背后。

他驾轻就熟地一把抓住了蒋一清的两只手,陆晚云探出头去,只看见了蒋一清一边气得跳脚,一边又忍不住狂笑的精分状态。

第二天修水管的工人很晚才来,陆晚云在家里等到天都黑了。

蒋一澈下午就先发消息来问她水管修好了没有,她下意识地就回“已经修好了”,不想再横生枝节麻烦他。

他没有立刻回消息,陆晚云还以为他“不能结束对话”的病治好了,没想到几分钟以后,他却发来一段长长的文字:“修好了就好。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找我。我现在在休假状态,不用担心耽误我的时间。我在美国时也做过很多次这种事,砌墙和铺砖都做过,不会很麻烦,也不会很累。不过如果你觉得我去你家不合适,那还是听你安排就好。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只是想帮你,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啰嗦。抱歉。”

陆晚云看着这一长串字,忽然有点恍惚。怎么搞到最后变成蒋一澈给她道歉了?而他怎么能把她踌躇的每个细节都想到了?

他跟她才见过几次面,就能如此准确地猜中她每一点点的小纠结。

陆晚云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激动还是害怕,只是蜷在沙发里,思考了很久才回复他说:“好,下次有事的话一定先找你。”

“好。”他回复她。

不能再回他了。陆晚云握紧了手机。她已经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跳过速了。

而高正铭晚上则又念叨了一遍,让她抽空找人把水管都换了,“顺便把地板也换了算了”。

陆晚云当然没有听他的。她一没有那个工夫,二没有可以临时搬出去落脚的地方,三也没有给房东换地板的闲钱。

可是这些原因她都懒得跟高正铭解释,而他也没有真的深究下去。

她觉得自己跟高正铭已经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一切与他相关的感官都已经磨出了老茧,陈旧不堪了。对于他,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也没有什么好兴奋的,只觉得一眼就能望到未来几十年的千篇一律的生活。

梅雨季节开始的时候,陆晚云妈妈从老家苏州来了一趟上海,参加她当年一个老同事女儿的婚礼。

没想到这个婚礼又一次把陆晚云推向了情绪的泥潭。

当天晚上回来,陆晚云妈就开始碎碎念:“人家才二十五,比你还小一岁,就已经结婚了。老公家里婚房买在徐家汇,一百多个平方哦。你看看你,跟高正铭谈了这么久了,居然还要自己租房子住。房子嘛又小又旧,房租还贵得要死。你就不能搬到高正铭那里去啊?”

“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我做不出来。而且谁说我这个年纪就一定要结婚了?”陆晚云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响了,默默在沙发上躺下,裹紧自己的薄毯。

“高正铭条件这么好,你还一副死相。不晓得现在好男人多吃香啊?”陆晚云妈虽然已经在床上睡下了,却并没有要结束训话的意思,“你就跟你那个爸爸一样!穷清高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提到她爸,陆晚云就忍不住低声打断了她妈:“爸爸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说他了好吧?死者为大啊。”

“大什么大!”陆晚云她妈放大了声音,“我一辈子都被他耽误了呀!你可要吸取我的教训,别的都不要紧,感情再好又有什么用?嫁人顶顶重要就是经济条件……高正铭现在是什么级别?一年赚的钱有你的五六倍了吧?”

陆晚云转身面对着沙发靠背,把脸都埋了进去。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会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书,喝茶,听广播。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爸爸会不论严寒酷暑都喜欢待在四面透风的阳台上。现在她则只恨自己的房子太小,连一个让她藏起来不被打扰的空间都没有。

“我跟你讲,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没结婚都花好稻好,结了婚都是一样的,那么还不如找个有钱的……”

窗外传来雨滴无休无止打在金属顶棚上的噼啪声,混合着同样无休无止的唠叨声,陆晚云根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她妈回苏州以后,还是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教训她半个小时,将高正铭、徐家汇、一百平方这些关键字反复组织成一段段对她毫不留情的□□。而她一旦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就会遭到歇斯底里的咒骂。

对于陆晚云来说,这个季节就像是一场绵密而潮湿的噩梦,她已经分不清把她的心淹在水里喘不过气的,到底是停不下来的雨声还是她妈的唠叨声。

只有周末跟蒋一澈去看房的日子,是阳光明媚的。

蒋一澈可能是晴天宝宝投胎的,只要是约了他的日子,老天一定会放晴,哪怕前一天晚上还一副要下雨下到宇宙尽头的样子。

他没有经历过江南的梅雨季节,不知道阳光对于这一两个月来说,是一种多么稀缺而喜人的资源。他也不会知道,靠说话为生的陆晚云,会多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下午,每一个不怎么需要说话的下午。

跟他在一起时,因为要替他头疼房子的事情,跟那些无良中介斗智斗勇,她几乎全忘了自己的烦恼。

而他连性格也是一个十足的晴天宝宝,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原来的老法租界里,这里汇聚了近百年前的各式小洋楼,琳琅满目的潮店,散发着奶油和咖啡香气的甜品铺,还有抓住阳光、在室外聊天吃饭的各色人等,是这个城市最生机勃勃的区域。

而穿睡衣出门买菜的大叔,长歪了的梧桐树,熟食店门口挂着的烤鸭熏鹅,专卖旧书的小破书店,蒋一澈都要饶有兴致地看两眼,也会问陆晚云一些诸如“这些手臂上戴着一块红布的阿姨是干什么的”之类的问题。这个城市里陌生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仿佛都是有趣的,好玩的,亲切的。

他与蒋一清虽然一个温和明朗,一个天真娇憨,但一看就都是条件优越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自信,坦荡,落落大方,天生就那么招人喜欢。

所以当中介通知她本来要带她看的最后一套房子已经先一步被人租下来的时候,陆晚云真的失落了。

她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蒋一澈。

符合蒋一澈条件的房子本来就不多,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们已经把能看的都看过了。蒋一澈稍微能看上的就那么一两套——当然,它们的租金都贵得离谱。

所有的中介都一致地套近乎叫她姐,每天给她打无数个电话推荐一些毫不沾边的房源——虽然他们都已经有了蒋一澈的微信,但还是都偷懒地非要打给陆晚云。她也只得再给中介们当中介。

中介半个小时后又发了一套新出房源的照片给她。

这套不用蒋一澈看,她就首先没看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中介当天下午改去看这一套。

☆、4-陆晚云-3

果不其然,蒋一澈只是面带微笑地看完了这套房子,连一个问题都没有问。

看完了这最后一套可看的房,陆晚云和蒋一澈两个人都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中,跟中介告别了以后,站在路口无所适从。

蒋一澈指指马路对面一间人头攒动的咖啡店,拽住陆晚云的手肘过了马路。

陆晚云本来是个非常忌讳身体接触的人,跟女孩子都要情不自禁地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可是蒋一澈让她破了例。

因为他不能说话,所以肢体语言就频繁很多,需要不时地拍拍她的肩,拉拉她的胳膊什么的,她表示理解,也不好意思躲开。

最重要的是,她不觉得他的触碰像其他人那么惹人嫌。

他的体温永远是暖暖的,似乎比别人要高一些,有时走得离他近了,她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在散发着一股暖意,像是一个小太阳,而这股暖意又好像蒸腾出某种好闻的味道,那么清新健康,像是刚洗干净晾在太阳底下的一块白手绢。

陆晚云是个特别怕冷的人,但自从那次跟他一起坐过观光巴士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在他身边时总是忍不住要卷起袖管,好像被他的体温带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一样。

走进咖啡店,蒋一澈照例先陪陆晚云找好座位,看她坐下,才又折回柜台去买饮料。

蒋一澈端着饮料回来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纸笔,像小学生一样一笔一画地写了三个字:馥芮白,然后面有得色地拿给陆晚云看。

陆晚云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们俩第一次一起喝咖啡时,蒋一澈执意要去买饮料,问陆晚云要什么,陆晚云写下馥芮白三个字以后,他愣了一下,盯着她手机足足看了好几秒。

他买完陆晚云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馥芮白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前两个字都不太认识,在柜台那儿对着菜单研究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买回了一杯第三个字是“白”字的咖啡。

“原来flatwhite翻译成中文这么复杂。”他很虚心地去查馥是什么意思,芮又是什么意思,还认真学这两个字怎么写,又问陆晚云为什么flatwhite要翻译成这么复杂的三个字。

陆晚云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这三个字是音译的,而她也听蒋一清说过,蒋一澈对中文的发音不太了解,所有的汉字都是靠硬记字形认识的。

后来每次喝咖啡时,默写馥芮白三个字就成了他们俩的一个无聊小测试。

其实陆晚云更介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观察了好几次,他每次一个人去点单时,都是开口跟服务生讲话的。想到他平时应该一直都是跟蒋一清说英语的,她就充满了好奇:不知道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惜的是,虽然已经见了好几次面了,她还是没有机会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现在已经没有房子可看了,所以下一次见到蒋一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雨会不会从明天开始,一直下到明年。

这个她最近唯一正能量的来源,大概就要跟她告别了。

她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看着蒋一澈把刚才写字的纸拿在手上,折了起来。

他的手实在是很好看,手指比常人修长很多,指节也不明显,线条细腻流畅,折起纸来的动作简直像一首灵动的歌,陆晚云情不自禁地就一直盯着他将那张便签折成了一艘小船。

他折完了,自己看了看小纸船,毫不在意地就准备把它捏做一团扔了。

陆晚云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在桌上小心地按平了船身上的褶皱。

他愣了一秒,接着便露出了笑容。

她反而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把纸船往他那边推了推,他则又推回来,她便心领神会地打开包,仔细地把小纸船收进钱包里。

蒋一澈低下头去,在手机上按了很久才送到她的面前。

“天气热,我的合伙人也不会很快过来,我们过一段时间再看房,可以吗?”

这么短的一句话,他居然打了那么久。

陆晚云点点头。本来有需求的也不是她,她只是个受了朋友之托的陪同人员,有什么资格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更何况他主动说不看了,反而让她找房的压力小了很多。

点完头以后,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将一澈也有些心不在焉,闷闷地喝着咖啡,眼神放空到她身后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又问:“耽误了你那么多个周末,都没有请你吃过饭,今晚赏脸让我请你吃饭?”

陆晚云犹豫了一下。其实不是她不赏脸,只是她觉得背着高正铭跟另外一个男人吃饭,好像有点不太妥。不过高正铭自己也忙,一整个周末不见人影也是常事,来找她也经常是忙完了正经事的晚上九十点钟以后。

每次都拒绝人家也不好,于是陆晚云又点点头,不出所料地,蒋一澈笑得很开心。

“那你想吃什么?”蒋一澈问。

陆晚云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的表达能力都突飞猛进了。

蒋一澈埋头在手机上搜索了很久,给她发了四五家饭店的链接。

她看了看,他差不多是把附近人均消费最高的餐厅都搜罗了过来。

“算了,还是我来挑吧。”她无奈地顺手就发了条消息给他。

陆晚云带蒋一澈去了一家只有四张桌子的小餐馆。刚五点,门口排队的人就已经把半条窄窄的马路都挤满了。

陆晚云进去问了一下,他们前面还有十来桌在排队,按这个速度,估计要两个小时才能吃上饭。

“要不要等?”她出来问蒋一澈。

“你饿不饿?”

“还好,不饿。”

“那就等,你挑的地方肯定没错。”

他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有点狐疑地看了看周围。这一片都是30年代的石库门老房子,每家只得小小的一两间屋,好多人家连阳台都没有,只能把衣服晾到马路上,他们俩此刻就站在两个枕头套和一条睡裤的正下方,而蒋一澈个子高,他一扭头,脸就撞到了一件女士内衣上。

他慌忙一边伸出手把那件内衣推开,一边往后退,紧张地像是要躲开一只大鸟,结果没留神一脚踩在陆晚云脚上。

还好他反应够快,立刻扶住旁边一棵树站稳了,而陆晚云已经蹲了下去,满眼泪水地捂住脚背。

蒋一澈比刚才内衣罩头时更慌了,也蹲下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陆晚云拿空着的那只手冲他摆了摆表示没关系,咬着嘴唇站起来。

她穿着露脚背的船鞋,脚面擦破了一点皮,有点红,人也有点站不住。他一手还是捏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环上了她的腰扶住她。

陆晚云抬头看他,发觉他一脸惊慌失措,只得含泪又使劲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她下意识地说。

等她忍过了那阵痛再看他时,发现他眉头搅成了一团,眼神如一只被主人责罚的小狗,而脑袋后面就是刚才肇事的特大号乳罩,飘来飘去,晃晃悠悠的,画面异常好玩。

陆晚云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起来。

蒋一澈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下,也无声地笑起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扫刚才在咖啡店里的阴霾,就站在路边嘿嘿地笑了半天,陆晚云笑得站不太稳,差点栽到他怀里。

笑完了,他松开一直抓着她的手,拿手机打字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陆晚云摇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陆晚云还是摇摇头。

蒋一澈抬头看了看饭店门口排队的人群:“还要等很久,你行吗?要不换别家。”

陆晚云回头看了看,“要不我们打包吧?这家的本帮菜很地道,来了不吃太可惜了。”

他点点头,“去一清家?”

很奇怪,他老是把那儿叫做“一清家”,从来没说过那是他自己家。

“好啊。”陆晚云问,“一清在家吗?给她带一点。”

“她去外地参加一个讲座了。”

陆晚云点点头。

两人准备往饭店走的时候,陆晚云才发现他有一只手一直环在她腰上扶着她,刚才那么多字都是用一只手打的,难怪比平时慢,可是她却到现在才意识到。

蒋一澈似乎也刚反应过来,于是把手臂往后撤了十公分,虚虚地护在她身后。

她其实被踩得没那么严重,歇了一会儿已经基本好了,可他还是坚持要跟她一起挤进逼仄的小店里,陪她拨开站在那儿等位的人群去柜台点单,出了门又执意要打车回去,虽然他们距离蒋一清家才一公里出头。

这是陆晚云第一次在蒋一清不在的时候来她家,王阿姨也回去了,偌大的房子里就她和蒋一澈两个人,连开门关门似乎都有回声。

蒋一澈一路小跑拎着打包的饭菜去了厨房,又跑出来拖着陆晚云到沙发上坐下,在电视柜里找到医药箱,拿了酒精棉球要给她擦伤口。

陆晚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从他手上接过酒精,示意要自己来。

他就蹲在她面前,看她擦完了,又皱眉一脸歉意地看看她。

“好了啦。”陆晚云挥挥手笑着说,“没事的。”

他再拿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就忍不住要弯腰像摸小狗那样摸他脑袋了。

他站起来,给她开了电视,就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明明只需要把打包的饭菜拿出来打开就行了,他却忙了好久。

陆晚云觉得有点奇怪,就关了电视去餐厅看,结果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居然很隆重地摆着全套碗筷酒杯,打包的菜都被蒋一澈腾到特大号的碟子里,排得特别有模有样,餐巾也叠成了好看的天鹅状,而他自己则在开红酒。

见陆晚云自己过来了,他连忙放下酒瓶,过来给她拉开餐椅。

陆晚云受宠若惊地坐下,看他潇洒地抖开餐巾,演默剧一般动作夸张地替她铺在大腿上。

她笑弯了腰,也没顾上自己平时不太能喝酒的事儿了,很自然地拿起杯子,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蒋一澈刚要坐下,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走到客厅里。

陆晚云坐的角度看不见他在厅里做什么,所以几秒钟以后音响里忽然传来小提琴声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4-陆晚云-4

蒋一澈则像脚底安了弹簧似的,欢快地颠着回来,路过她时还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他走到陆晚云左边的位子坐下,先打字问她:“音量OK吗?”

陆晚云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木木地点了下头。

他满意地一笑,冲陆晚云举起了酒杯。

她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他放的是一张小提琴大师帕尔曼的专辑,第一支响起的曲子是克莱斯勒的《爱之忧伤》,她早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此刻听起来似乎少了平时的凄美,却多了几分悠扬。

因为是并肩坐着,两个人聊起天来还算顺畅,常常是一个人一句话刚写了一半,另一个就点起头来。

陆晚云发现他用左手拿筷子,就问:“你是左撇子吗?”

他笑着摇摇头,“我两只手都可以。”

多么适合做音乐家。

陆晚云把这句第一反应冒出来的话憋在心里。

蒋一澈打字的速度每一次见面都比上一次快一些,到现在已经基本跟她的速度差不多了,陆晚云怀疑他可能是每天都在家认字打字。

他俩的对话起初还大部分集中在吐槽这段时间看的房子上,接着就不知不觉地跑到了食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