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鲲向来气势凌人,除了老太太也真没把别的什么人放在眼里过,这边冯茉儿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冯姨妈虽是长辈这时也心中有惧,她清楚她这个侄儿是绝对狠得下心来的厉害角色,因此只结结巴巴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正在这时老太太从房门中踱出来,手上还握着一串念珠,只冷眼瞧着这一幕,缓缓说道:

“展鲲,是我叫姨妈和茉儿代我去用家法的,有什么火就撒到我身上来吧!”说着向那母女俩微微摆头,“茉儿,还不扶你妈妈去休息!”

两个人如获大赦,忙着灰溜溜离开了,走回房间冯茉儿也还是担心极了,忙拉着母亲问:

“原来二表哥都是知道的,他不是把那钟雪落当做换兵力的棋子吗,怎么现在也要帮她说话了!妈,你说他发起火来不会把咱们赶出霍公馆吧!”

“放心,无论如何你姨妈都会帮着咱们的!”冯姨妈灌下一杯凉茶去,倒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心中窝火,“霍展鲲这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居然也这样凶起我来,当年如果不是我豁出命去帮他们母子,哼,今天霍家还轮得到他称王称霸么?”

冯茉儿有些不懂,疑惑开口:

“妈,你说什么,你豁出命去帮谁?”

冯姨妈猛地一惊,连忙笑着掩饰:

“没什么,妈只是气你表哥糊涂,乖茉儿,再给妈倒杯茶来让妈顺顺气!”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多少次我一定要早点写完的,但每次都磨磨蹭蹭到这个时候,我的美容觉又泡汤了啊,唉,深夜党的亲你们也要早点睡啊,现在更文我都觉得是罪过,再说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早点写完!(唉,不知道做不做得到啊)

谁似有情(八)

霍展鲲随着老太太走进她房间去,霍老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只闭眼掐着手中念珠,淡淡说道:

“展鲲,今天这事便是错了也是我这当妈的错了,难道你还要我去向钟雪落赔不是吗?”

他对老太太向来是毕恭毕敬的,这时自然清楚老太太即使心中明白了却也是要护着冯姨妈母女的,他心中有计较,嘴上却不反驳她,只是笑: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钟雪落目无尊长,刁横跋扈,闹得霍府整日不得安宁,这样教训一顿也好,省得她日后嚣张!”

听他那样说老太太脸色这才和煦了一点,微微睁开了眼睛:

“家法打过了就不让她再跪祖宗牌位了吧,等下我就让张妈把她送回去,展谦那里也只有这样将错就错了!”

老太太并不想再花心思在大媳妇身上,几句话说完了便将话题转到他和曼妮的事上头,自然是催他如果两人都有那个意思就赶快说定下来,也让她早早抱上孙子高兴高兴,霍展鲲拿出耐心来敷衍了好一阵才将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地休息了!

从老太太房间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到供奉祖先牌位的小阁楼上,远远便听到那小房间里传来啪啪的敲打声,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突然推开门,正跪在牌位前啪啦啪啦打小人的雪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将那几个纸人儿一把抓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她动作快,他眼睛更快,早已经看清了那是宣纸撕出的几个四不像小人儿,头那一个正正写着他霍展鲲的大名,她跪在那里仰着头,直愣愣仿佛见了鬼似地盯着他,早已经吓呆了!

本来心情是不好的,可是这一刻他实在忍不住要笑,连忙低下头咳嗽了一声,这才负手跨进门去,拿出平常的严厉语气来:

“钟雪落,你打小人倒还打得挺利索的嘛,看来姨妈和茉儿也没下重手!”

她只垂着头把后脑勺留给他,那样一眼望去倒是没受什么伤的,他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再说:

“别跪了,起来!”

她攥紧手上的纸团不动也不说话,他开始竖眉毛:

“我说起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我面前来!”

她吞一口口水才站起来,跪太久的脚麻颤颤的,身上的被打的地方也扯着阵阵的疼,她咬唇将手上的纸团放在他旁边的桌上,站在一旁不说话,他在那细微的表情动作里已经估摸出她的伤势并不严重,终究那母女俩还是没敢太过放肆,他这才翘起二郎腿来,将那一团纸拆开,睇了那几个小人儿一眼,不以为然地哼一声:

“这些小孩子把戏有什么用,我现在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吗?如果这些东西是让姨妈给拿到了,我看你倒是要再挨一顿吧!做事不会用脑子!”

她恨得牙痒痒的,却涨红了脸不说话,没做过的事也可以冤枉她了,更何况现在给他当场抓到证据,而他说了那句倒也没把这小人儿放在心上,居然再关心起今天的事来了,问道:

“现在你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冷笑一声,他不是威胁让她一个字也不许多说吗,现在打都已经打了,这土霸王还发什么疯跑来装腔作势?她也没指望除了展谦这霍公馆里还有谁会帮她说一句公道话了,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话来:

“没什么,是我不对,老太太和姨妈已经教训过了,二少爷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胡来了!”

她侧着脸,眼光不在他身上,那眼睛有些红肿,肯定是刚才悄悄哭过了,可是此刻却是讥诮倔强的,他口气没来由地一软:

“真的没受委屈吗,你说实话,我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她真想往他这假仁假义的面孔上吐口水,他们这一家人,欺负人欺负够了还要来说这种话,她硬生生绷出恭敬的样子来:

“二少爷说笑了,霍府的人都对我好得很,从来都是我不懂事瞎胡闹,我怎么会受什么委屈!”

“钟雪落你少和我阴阳怪气的!”他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立刻便提高了声音,“让你说你就说!”

她还是绷住了脸:

“真没什么。”笑话了,她有委屈自然也是向展谦诉苦,怎么会向他说?她眼珠转开,却看到桌子上的那串夜雪流光,终于有要说的了:

“对了,姨妈让我把夜雪流光串好,项链已经串成了,珠子全部都擦得干干净净的,你拿去送给曼妮小姐吧!我不会眼红她的东西,我知道她现在不喜欢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她!她是未来的二少奶奶,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二少爷你放心!”

半天就说了这样一堆废话!他脸色阴沉,眼光从她脸上移到项链上,又再移回她脸上,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定是吃错药了,怎么会啰里啰嗦地问这些!他霍地站起,将那项链往她面前一拨:

“项链你留着吧,弄坏过的东西曼妮怕是不会要了!”顿了一顿便是声色俱厉,

“这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最好。你听明白了,不光是曼妮,还有姨妈和茉儿你也最好不要再去惹,如果往后碰上今天这样的事,不许和老太太叫板,她们说什么你全部先给我认了,听见没有!”

她心里将他骂了一百遍,可是他给的委屈还是要吞下去,吞下去,又涌起来,涌成了眼里的泪,她指甲掐进掌心去生生忍住,吐出三个字来:

“知道了。”

那一副隐忍冤屈却又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只让他莫名更烦,便是哭着鼻子和他犟的模样也比这要好些,他火气上来又要骂人,话未出口却突然警觉,抬头便看见霍展谦已经站在门口,他一怔,然后叫出口:

“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章昨天晚上就写完了,可是我知道今天肯定要大修,索性修了再发,呵呵!昨天收到很多留言啊,真高兴这么多朋友的支持,谢谢大家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谁似有情(九)

雪落立刻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终于找到这里来的展谦,那泪便再也包不住,刷刷已经掉了下来!

他微皱着眉,眼光只在霍展鲲身上,明显带着责备和询问,霍展鲲脸色早已如常,知道这些事自然会有人给他解释,也不想多说其它,只走到他面前向他点一点头:

“大哥,现在没事了,你带她回去吧。”说完便跨出房门去,走了几步听到里面那哭声响亮,却不自禁又顿住了脚!

那边雪落早已经扑进展谦怀里,一挨着那熟悉温暖的怀抱便更觉委屈了,简直是嚎啕大哭起来,拳头使劲往他肩上捶:

“你这坏蛋!你们家的人全是坏蛋,全部都欺负我,你就让他们欺负我,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再也不想见着那些人了!”

他衣袖抬起来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一动不动地任她打骂着,她打累了才做一个手势问她:

“怎么回事?”

原来冯姨妈怕展谦知道了又要护着她,因此只对他说是曼妮请她看电影去了,后来还是习妈听到风声打听出来,所以他到现在才找过来。雪落一见他问,刚刚止住的泪又开始往下掉,撇着嘴开始抽噎:

“冯茉儿母女两个非要说,非要说我见不得曼妮好…我不理会她们了,可是她们又说…说我将来生了孩子也、也听不到说不出,我就推冯茉儿,她们…她们就把项链掐断了说是我摔的…老太太就叫人打我…曼妮也那样看我…她肯定觉得…觉得我心眼儿坏透了…”

她说得结结巴巴,两只手不断去抹眼睛,抽抽噎噎哭得伤心委屈极了,他将她一直挂在身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便揉皱了的桂花香包拿到手里看了一看,那好看的唇紧紧抿在一起,眼中泊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很久之后才俯身抱住她,将她洪灾泛滥的小脸按在心口上!

她脸捂在他的胸膛里还哭得哼哧哼哧的,眼泪鼻涕将他胸前的衣服全部都浸湿了,靠得那样近,哭着也听得到他的心跳正在剧烈起伏,其实她知道展谦肯定也在痛着、气着、自责难受着,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天爷真是没有眼睛,这世界上像冯姨妈母女那样的人全都四肢健全耳聪目明,可是为什么展谦这样的好人却要受这样的罪?她喜欢了展谦,为什么就要受这样的罪?

她紧紧抱着他哭,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寻求他的安慰,还是自己也在安慰他!

她真正哭得伤心难过,那哭声也透出门传到外面去,霍展鲲怔怔站在走廊上听着,听她终于哭出声来,终于磕磕巴巴说出了真相,说她委屈,说她被欺负了,却是向着他那根本回答不出一句话来的大哥!

这一刻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怪异滋味,只觉那烦躁之气闷在胸口更是压抑,他摸出雪茄点上狠吸一口,这才觉得稍稍平静一点,只是那哭声仍旧刺耳,他毅然转身不再多留,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在那熟悉的烟雾缭绕中思量着,或许,这烦躁是因为最近的事实在太多了些,这盘下到一半的棋下一步要走得顺畅,苏曼妮那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皮鞋的脚步声轻轻离开,雪落还在哼哼着,却见展谦微微侧脸,表情似乎突然凝固了,她嘟囔问:

“怎么了?”

他摇头,神色流转如常,然后做手势告诉她别急,明天他会去找老夫人谈,她就知道展谦会帮着她的,她抽噎着点头,他便要牵着她往回走,她却又站着不肯动了:

“她们打得我好痛,我走不动,你背我回去!”

他微微一笑便弯下腰来,她立刻窜上去了,牢牢搂住他的脖子,他便背着她下楼,又穿过花园往他们的小洋楼走。

她哭得太久,停了间或也还要抽一下,此刻却突然又高兴了,只觉伏在他背上又稳妥又温暖舒服极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背过她呢!这时四周也极静,似乎所有的人都睡去了,只有一园子的花草香味,一片此起彼伏的秋虫鸣叫,还有他背着她慢慢在花香虫鸣里走着!

夜色似乎都旖旎温柔起来,淡淡的一点光不知从哪里投来,照着繁茂的花树落下斑驳的影,他微微侧着的脸就在淡光浓影中明明暗暗,似乎是夜光的蝶扑拢又散开,她看得着迷,手上更抱紧了他,下巴搁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开始一个人喃喃说话:

“展谦,我不怕她们,只要有你在我谁都不怕,我不会让谁再欺负咱们的,如果她们再说你难听的,再说我们将来的孩子难听的,我还和她们吵架!”

或许是觉出了气息的浮动,他转过脸看她,眼睛是暗夜中最闪亮的明星,她让他看得心慌慌的,索性脖子一伸便亲在他脸上!

回去了他才写字问她:

“你刚才说什么?”

她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没什么,骂打我的坏人呢!”

他再写:

“不要和姨妈她们一般见识,以后就是她们挑衅你也装作没听到,后面再告诉我,我和妈去说,否则她们有机可乘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会吃亏的!”

她立刻闹起来:

“什么叫她们挑衅我也要装没听到,那不是让她们白骂了吗?”

他笑着拍拍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再写下一句她看也看不懂的话来: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她一头雾水地盯着那几句话,实在是才疏学浅琢磨不出那是个什么意思,他手握毛笔,再刷刷写下释意:

“宁可假装无知而不行动,而不要假装假知而轻举妄动,以退求进,如同云势压住雷动般不露机巧,一旦爆发,方能出奇制胜!”

她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又望望他严肃认真殷殷嘱咐的神色,晕晕乎乎间还只是看了个似懂非懂!

作者有话要说: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三十六计之二十七计,假痴不癫

谢谢小米的大力补分,真是辛苦你了,我加油加油,你看我都努力到凌晨两点多了呢(不过我觉得可能明天早晨我又会再修一遍的,呵呵)

谁似有情(十)

第二天霍展谦便找老太太谈了很久,可雪落觉得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没见谁说那母女俩什么,也没有谁给她赔不是,甚至霍展鲲还委托了她们两个代表霍家四处去慰问学校和难民,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说什么“心系天下,霍家女子亦慈悲”,新闻图片上母女俩正抱起一个孩子来亲,她们衣饰华贵,笑容亲切和善,果然很有豪门家眷的风采,雪落看得冒火,将那报纸刷地撕成了两半塞到展谦手里:

“你看你看,她们两个都慈悲了,简直是笑死人!你弟弟要她们代表霍家去慰问什么学校,是故意给她们母女俩长脸,要给我下马威看吧!”

他拿着报纸,不过是巴掌那么大点地方却一动不动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她把他推到书桌前,蘸了墨的笔递到他手上:

“你愣愣地想什么呢,快写给我看!”

他望向她,又盯着她看了半晌,她都快被看得脸红起来了他才写字:

“他不是在给你下马威,他…!”

写到这里却停住了,她问他: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写了?”

他摇摇头,将笔放回去,也不做手势解释了,只将她拉进怀里,突然紧紧地抱住!

她知道他心里有事不告诉她,从他胸前把脑袋挤出来,伸出一只手去戳他额头: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快告诉我,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却笑起来,温润清雅如梨花开,一刹那间教她看也看呆了去,哪里还记得要生什么气,而他就那样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那样随便的几句话听过了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几天那母女俩不在确实呼吸都要顺畅多了,后来才听习妈说公馆里这两天电话是没断过的,她悄悄向雪落笑:

“听说二少爷交代去的地方都是又脏又乱的难民营和穷乡僻壤的小学校,每天都风吹日晒的,记者的照相机跟着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虎来,这差事表面风光其实苦着呢,冯姨太太母女在公馆里享惯了清福的,她们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呀,天天都嚷嚷着要回来,老太太这边也急着叫二少去接她们,可是二少也说没有法子啊,当时一说出去玩她们自己便想去的,现在新闻纸上不都登了吗,还有她们的照片,没办法只有劝着她们忍一忍了!”

雪落只听得高兴极了,原来霍展鲲他也有失算的一天,不是要让她们长脸吗,这一趟去了回来不知道会长成个什么样子!

果然冯姨妈母女回来的时候明显黑瘦了,听说脚上也长满了水泡,依着她们的性子定是要哭诉得人人皆知搏同情的,可是这一天却没有谁有时间听一听她们的事,只因为另一件骇人听闻的事碰巧同一天发生,只将大家全部都吓住了——曼妮在大街上居然被歹徒袭击,如果不是随身保护的戍卫奋不顾身替她挡了一枪,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霍展鲲每天从军部回来都会陪她,他不在的时候也安排了人随时保护着,却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发起火来把警备司令部和治安公所的头头全部叫来痛骂了一顿,一时间全场戒严搜寻凶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阵仗也是吓人的!

这件事霍展鲲和周易书也商量过,其实并不十分意外,他强和勐军开战的事虽然现在各处都转了口风,但大总统府和外国政府私底下却还是颇有腹诽的,如今他的势力并不成熟,还要提防进入内阁参政的钟世昌背后搞鬼,再不和外国政府大总统府修善关系日后不免麻烦,而修善关系的最好办法便是联姻,苏曼妮的哥哥是总统府的商务司司长,姐夫又是美国驻华使臣,这样的背景对他是大有臂助的,是以战事初定他便邀了曼妮来骏都,也是早就打定走这一步棋了!

而他和苏曼妮如果结婚至少会对两边大为不利——钟世昌和南方穆军,他们谁都可能出手,这一步他早料算在内,所以曼妮的随身戍卫都挑的是最得力机敏的,但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周易书却还是担心:

“鲲少,我看那苏小姐样貌品性皆为上上之选,就是没有这么多的考虑计较和你也是很匹配的,你看现在都是风波不断了,你们的事还是别再拖着了,赶快定下来吧!”

他怔了半天才点点头,却又似乎呆滞了,很久才开口:

“我知道了。”

曼妮其实只有一点擦伤,另外受了些惊吓,本来是不必住院的,可是霍展鲲放心不下,非让她住进了圣约翰医院,她住进去以后那医院外面都是几重把守,更别提她住的这一层楼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警戒了。

霍家的人陆续都去看过她了,雪落也在犹豫要不要去,她想经过冯姨妈她们那一闹可能曼妮是不喜欢看见她的,可是展谦却说她应该去的,也说曼妮知书识礼,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她想想也在理,便叫习妈熬了上好的燕窝,和她一起提着坐黄包车到了圣约翰医院。

曼妮整日闷在医院里无聊,见她来自然是高兴的,完全像没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事一样,和她又说又笑的亲热极了!

曼妮谈笑着,手常常会不自觉地举起里撩一下头发,撩了几次雪落总算是看见了,捧着她的手赞叹起来:

“曼妮,你这颗戒指好漂亮啊,上面的是钻石吗,怎么是蓝蓝的?”

“这叫水火钻,是钻石里最珍贵的一种,”她眉眼几分羞怯,可是满心的欢喜却盼人人都知道,“是展鲲送的,他昨天把这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

“带在无名指上是什么意思?”雪落是不懂那一套的。

“在外国,男孩子向女孩子求婚都要把戒指套在女孩右手的无名指上的。”她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那样的笑容让整个人更是柔美极了!

“求婚,他向你求婚了!”雪落也是又惊又喜的,看到曼妮这样子是真心为她高兴,同时也不禁感慨,人家留过洋的人是不一样的,自由恋爱,结婚还要用这戒指套住,真是有意思极了,哪像她和展谦,见都没见过一面就成了夫妻了!

曼妮点头,珍珠的牙齿咬住了嘴唇,可嘴边的笑还是要钻出来,她嗔着: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答应他了,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Lewis,一直想着以后还要去美国找他,可是霍展鲲把戒指套到我手上来的时候,我竟然也没有取下来,他啊,也没有Lewis长得好看,有时还有点凶巴巴的,我怎么就答应了他!”

“你那个路易斯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还惦记着呢!”和曼妮好的时候她是常常提起她十一岁在美国一见钟情的这个Lewis,雪落觉得真是好笑,十一岁的时候她还在和一群泥巴孩子撒腿跑呢,而曼妮这样的大家闺秀就开始喜欢漂亮男孩子了,居然还惦记了这么多年,她笑她,“现在你就是找到这个路易斯也不成了,霍展鲲不把他大卸八块才怪!”

话刚落音便听外面笑声朗朗:

“这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两天有点卡文,我也纠结着呢,谢谢大家的支持啊,再次说声抱歉了!

对了,还有亲问展谦和雪落究竟那啥了没,我晕死,虽然我写得很模糊,两句话都带过了,可是就是那意思了啊,和谐时期嘛,多写会被口口的,唉,只有哪天再找个地儿加点呗(话说和谐到来的时候作者群里也激烈讨论过,大家气极了,说以后都不能那啥了,那么大家要写那啥的时候就统一写亲亲,亲着亲着就关灯,关灯了就不用写,大家都明白了,呵呵,当然是说着玩玩的!)

雾霭沉沉(一)

说着话霍展鲲已经跨了进来,他刚从军部回来,身上还是那一身藏青色戎装,英武挺拔仪表不凡,曼妮的眼波更是婉转动人,那眼睛里也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了,她抿嘴笑着:

“来了!”

他点头,脱了军帽放在一边,坐在床边笑着问她:

“今天精神不错嘛,什么事这么开心?”

她微笑摇头:

“没有,我和大少奶奶随便谈谈呢!”

他仿佛这时才看到旁边的雪落,头转过去微微一点算是打过招呼了,雪落想起曾经对他说过不会来打扰曼妮的,连忙开口:

“我也来这么久了,那曼妮我就不打扰——”

“你在这里曼妮她也高兴,”霍展鲲却淡淡打断她,“再多陪陪她没关系。”

他那语气虽淡,却也是不容忤逆的,雪落只好继续呆呆站在那里,有他在自然也不是那么轻松随便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曼妮拉着他问他今天在军部都干了些什么,他随口答着,他们之间那一份亲昵自又是不可同日而语!

雪落站在那里看他们两个亲亲热热的也觉得有些尴尬,明明霍展鲲来了曼妮是再也不想见着她们这些闲杂人等的,不知道还非要让她站在这里干什么,正是坐立不安的时候,外面戍卫兵带着手提花篮的伙计站在门口敬礼,说苏小姐的朋友在花店为她定了花篮,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危险,霍展鲲点点头,戍卫兵便接过那花篮提到苏曼妮的床头。

曼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大篮子娇艳欲滴的鲜花又惊又喜,她一边去拈起花篮中的卡片一边笑着:

“这是谁这么好还为我送这么大一个花篮来!”她眼睛又瞟向霍展鲲,“是你吗?”

霍展鲲立刻有些懊恼地笑:

“早知道你喜欢花篮我就送了,也不会让别人抢了先!”

大家都在笑,病房中氛围颇好,曼妮将那卡片打开看了几眼,表情却微微一滞,霍展鲲立刻发觉了,问:

“怎么了,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