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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怒火又起,刚想开口狡辩他们本是各为其主,谈不上德行有亏,便感到他这次直接有力的握住了她的丰满,手指狠狠入肉。她痛叫出声时,他在她耳边好似亲昵却满是嘲弄道,“有需要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委身,是吗?那你为何不来找我?也许我若成了你裙下拜臣,能给的比月邝更多。”

她闻言面色瞬间煞白,有些软弱的闭上眼,任他放开她的玉峰,以单指轻浅的勾勒她身体的完美曲线,“这么美丽的身体,想必没有男人抗拒得了吧?”

此时她心中已乱成一团,委屈到了极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眼泪一不小心从紧闭的眼中涌了出来。

她却没有料到,一向被她所鄙弃、视为软弱象征的眼泪竟让他停下了动作,松开了她的手。她也不整理凌乱的衣衫,狠狠的抹着脸,却如何也擦不干脸上的湿润。

“你哭什么?”静默一会儿,他伸指轻触她的眼角,声音仍是冷淡。

她睁开眼,梨花带雨的转头与他对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犹带哭腔道,“楚曦,你敢这般对我,无非仗着我喜欢你。”

这是她认识他后,第三次对他说“喜欢”,然而从戏谑、半真半假,到此次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跨度大得沉稳如楚曦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深深的看她一眼,他淡淡问,“有多喜欢?”

她眼色复杂的盯着他,仍抽噎不已的恨声道,“喜欢到你这样羞辱我,我还是恨不起你。”

他眼中终于现出了一丝波澜,又迅速归于沉寂。两人默然的对视许久,他无声叹息,转身便欲离开。

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记不起,只隐隐感到,他如此反应,虽是不再怪她,却也从此不会与她再有瓜葛。

那无声的叹息,分明的在告诉她,他已决定将和她的恩怨爱恨一笔勾销,再见之时,他们便会形同陌路。

心中狠狠一抽,也不知道是害怕他以后用那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还是害怕他若这么走了,她便输了赌局要嫁给月邝…

是了,她一直被他主导了情绪,险些忘记了她本已决定,要用自己最不屑用、却唯一剩下的本钱,将这场男女之间的战争做个了结。

此役若是对着别人,她可能有万分的胜算,可对着楚曦,她却是半分胜算也无。然而,他此时心灵失守,自制力比平时脆弱了不知多少,她虽是差点因此丧了命,可赢面也因此大了许多。

是胜是败,也许就在今夜了。

心思百转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道明丽的异彩,她伸手紧紧抓住了他。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

她突然回答了他之前气极之时半讽半斥的话语,他一愣的回过头来,她不躲闪的对上他仍冰冷的目光,“月邝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智深若楚曦者又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暗示,又如何看不透她设下的局,刚刚澄净下来的眼,即刻又泛出了暗红的颜色。转身一手捏住了她纤美的下巴,怒极反笑道,“徐思妍,你果真厉害。为了那个人,连自己也要算计吗?”

她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不退缩的仰头与他对视,“不全是为了他。我只是不喜欢输,不喜欢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阴沉的盯着她不语,半晌,微微一勾嘴角,神态中有种说不出的冷淡,说不出的嘲讽,“那就取悦我,证明你值得。”

说罢,无比优雅的靠坐上了一旁的贵妃椅,神情莫测的等着她的反应。

明知他是故意羞辱,她还是几乎忍不住欲拂袖而去,但一想到七天之后的大婚,她一咬下唇的走上前,却在弯身吻上他柔软的唇的那刻,眼中闪过一丝妖异。

讨好男人…她虽不屑于,却不代表她不擅长。从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最多的,便是这项技巧…所以即使狐族秘术对他完全不起作用,她还是有办法让他俯首称臣。

这场战争…必要以她的完胜终结。

一接近他,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梅香便缠绕上来,明明清冽无比,却莫名的催情。见他对她的吻并不配合却也不排斥,她得寸进尺的跨坐进他怀里,樱唇离开他的唇,蝴蝶般的拂过他的耳垂,脖颈,一双纤手也是不闲着的扯开他的衣襟,当他性感的锁骨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犹豫的低头轻啃,那力道不轻不重的,让人心痒痒的,却又无处解痒。

他在她身下,虽仍呼吸平稳,直线上升的体温却泄露了迅速滋长的情欲。当他宽阔健美的胸膛完整的呈现在她面前,她受不住诱惑的贴了上去,感受那灼热的温度,然而在肌肤相亲的刹那,两人皆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为何天地似在这温柔的一触间失去了颜色?为何明明只是肤浅的相接,却好像感到了深入神魂的纠缠与契合?

这是宿命还是前缘?若是宿命,若是前缘,为何偏偏要在这样不堪的情形下,才能放开一切的缠绵?

他压抑的怒意终于在此刻如脱缰的野马汹涌上了心头,对着怀中打骂皆不忍的女人,他的怒意无处发泄,所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以自己的男性作为凶器,惩罚她的机关算尽,也惩罚自己不可理喻的纵容。

丝断帛裂的声响过后,他的坚挺不再犹豫的侵入了她的仍干涩的花径,她疼痛难忍的哀叫,在怒海沉浮的他听来仿若天籁。

她在他背后抓出道道血痕,他恍如无所知觉,只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强迫她跟随这男女间最原始的节奏婉转吟哦…

堕天(下)

他的爱抚并不温柔,落到她雪肤上的吻中带着烧灼,所过之处皆留下了艳丽的痕迹。然而,仿佛心中某种她等待了太久,深沉到了已经忘记的渴望得到了满足,即使疼痛入骨,她仍不自制的兴奋,而在身体适应了他的玉立之后,她更是忘情的以一次次几乎见血的啃咬回应他的暴虐。

就在这样失控的疯狂之中,她感到自己不断的上升上升再上升,在看到满目星光的刹那,不愿叫出声的吻上他的唇,凶狠又深入的吻他,直到尝出了血的味道,才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他怀中融化成一汪春水,任他翻身将她压倒在贵妃椅上,狂风暴雨般的恣意蹂躏,然后在她痉挛不已的花径中释放了一腔残暴。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半晌,他才率先起身将她抱到床上躺好。有些烦恼的盯了她许久,似乎在犹豫是继续满足自己仍未平息的欲望,还是好好安抚她入睡,或者绝情起身不回头的离开。

她好像看透了他的挣扎,在这时无限慵懒的坐起,亲昵的环上他的脖子,魅然耳语道,“可消气了?那这次温柔些…你刚才弄痛我了。”

他一手轻抚上她的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抬眼认真的回应他,“我说过,我喜欢你。”他情绪仍不稳定,所以她聪明的没有说出后面隐含的意思去再次激怒他…她那般喜欢他,所以她也让要他同样的喜欢她,让他不会忍心坐视她嫁给不想嫁的人…

低头吻上她的唇,温柔的令人心颤,唇分时,他在她耳边叹息出声,“你我皆会为今夜后悔。”因为这夜,他们背弃了自己的血盟、家族和所担负的一切,放任自己被感情支配,沉沦欲海。而迟早,他们会为这疯狂的欢愉,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闻言不以为意的笑得妖娆,“我向来宁愿做了后悔,也不愿为没做后悔。”

这便是她,永远活得恣意,活得任性。生命既然注定如此脆弱又短暂,那便让它如午夜的烟花般灿烂耀眼,让见过的人今生今世再也忘却不了。

仿佛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什么事情,偏偏醒来之后,头沉沉的什么也记不起,而意识稍微清醒之后,昨夜纵欲的后遗症即刻强烈到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溯梦境。

腰酸背疼不说,满身的艳丽的痕迹也凑热闹的释放出火辣辣的痛觉,让她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若不是他后来极尽温柔的补偿了她一次,她以后定会拒绝再与他欢好。

以后?想到这个词,她吓了一跳,坐起身出了会儿神,然后苦笑不已。

他们会有以后吗?

当他那般温柔的抱她,几乎将她融化在怀中时,她知道,这一役,她赢了。

然而对着镜子抚上自己仍红肿的唇时,她不禁疑惑,到底是谁征服了谁呢?若有一天他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她是否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忘却?

想起他们再一次攀上高峰的时候,她无意识的乱叫了几声“哥哥”,他如月如莲的面容瞬间苍白的近乎透明,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得让她再也看不清楚,却让她莫名的心痛起来…

她和他之间,实在有着太多的未知…她想要探索,却隐约的在害怕着什么,而那…也许是她生命已不能再承受的沉重。

呆坐许久,想缕清自己的心绪,谁知越想越是心乱如麻。

她对他本没抱着几分认真,和他玩这场男女游戏,实在也有几分孩子气的好胜。他越是对她若即若离,她便越使劲浑身解数,定要他将她放在眼里心里。

然而昨晚她突然就那么对他说了喜欢,当时的气氛不容她多想,现在想起,自己竟被自己吓到。

喜欢…吗?机关算尽,却原来真是不小心将自己算计了进去,说不喜欢,怕只是自己骗自己。

可是得到了他,从昨夜的种种也可以确定,她终是将自己挤进了那颗清净飘渺的心,为何此时却生不出一丝志得意满,反而好似心中张开了一个大洞,空虚寂寞得缠人…

那感觉,好像在焦虑,好像在等待,好像在要求着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又好像有什么在脑中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

毫无预兆的头疼欲裂起来,她痛的尖叫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她已躺回床上,那头疼来得无影,去得也无踪,此时她又是好人一个了。床周围帘幕低垂,她隐约听见外间有人在低声窃窃私语。

“国君听说公主突然晕倒,立时便抛下手边的事情过来了。现下可能已到门口。”一把尖细的声音,一听便是宦官的。

“医生说公主操劳过度,需要休息。公主好不容易睡个觉,国君想必也不欲打扰公主。”青素——徐思妍终于记得了那个照顾她的小婢的名字——不客气的回道。

徐思妍微微一笑,这小婢倒机灵,知道她此时绝不宜见月邝。

可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她靠着床头坐起打断他们,将青素唤了进来。“他若来了,便让他进来吧。只是这帘子不必掀了。”

过了一会儿,她便听见一群人到了门口就停下来。再接着就只听见青素的脚步向内室接近,到得近前,才勉强听出她后面还跟了个人,必是月邝了。

她微蹙起眉,暗暗惊心月邝的功力竟已到了这种程度,就听他问道,“公主还好吧?”

他声音平稳得紧,实在听不出什么关切之意,想来可能也不信她好好的人,会这么巧在允婚之后突然病倒,恐怕已怀疑她在耍什么花招。

“可能近来思虑过重,昨日一放松,便什么都找来。休息一阵,已无事了。”从容不迫的开口,委婉表示大婚不会受影响,先去了他的疑心。

“那邝就放心了。公主连面都吝于一朝,邝还以为公主染了大恙。”他嘴里说放心,却还暗讽她不敢见他。

她心中恼怒,却也不便发作,软言道,“妍衣衫不整,妆容凌乱,实在不敢献丑,污了国君的眼。”

月邝略一沉吟,知她铁了心不想见他,也不便再相逼,转开话题道,“公主可知燕玄衣今日一早便出城了?看路线似是要返回天宇呐。”

楚曦要做什么、怎么做,从来也没跟她说过,不过就算他真丢下她不管,她也只能生受…心动也没动,想了一下答道,“他是替妍做些家务事,现在还不方便对国君讲。”

打了马虎眼,怕月邝不放心,她又加上一句,“不过七日之后,国君自然便知道了。”暗示七日之后,他们变成一家就不会再瞒他。

月邝听了,语气明显放松了许多,又家常几句,嘱咐今日她好好休息,明日婚仪人员便会进驻贵宾馆准备一应事宜。

她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应两句,到月邝走时,却也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

与狼共舞,又谈何容易?

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其实也什么都做不了。不用探也知道,这贵宾馆必已被全面监视,她一有异动,便会前功尽弃。

重重的躺回床上,第一次就想这么随波逐流了。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一个身为政敌的男人手里…她觉得她可能早已经被楚曦逼疯了,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决断

昨夜雨疏风骤,蓝湛宣彻夜不曾安眠,本以为今日定然精神不济,谁知早起推窗,连日来的阴云尽散,碧空如洗,花园虽是绿肥红瘦,却一扫颓废,散发出勃勃生机。

整夜沉郁皆被满眼翠色一扫而光,他瞬间心情大好起来。然而他没料到这好心情,只持续到了步入太子殿下书房的一刻。

凌筠身着绛玄色暗云纹便服,单手支额的斜倚在案前,形容间透出种淡淡的疲惫,不知已多久没有休息。一向暖煦如春阳的笑容难得的从他如润玉雕成的脸上消失,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沉如海,看不出一丝情绪,却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让人发自内心的战栗。

蓝湛宣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正鼓起勇气,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凌筠轻声道,“本宫不能再被凌箴牵制在京中了。”那声音静静的,但蓝湛宣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弥漫的杀伐之气。

他一愣的抬头,便见一份密报在凌筠的手中灰飞烟灭,心中又是一惊。能让殿下失态至此的事情绝对不多,“可是宜伦公主那边出了状况?”

凌筠倏然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镂刻雕花看向外面,出了会儿神,才开口道,“密报上都只是平安而已,可是月都方面没有一丝动静,南月边境却有狼军调动的迹象。”

蓝湛宣身为东宫首席谋士,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略一沉吟,已明白其中厉害。算日子,公主入月都已十数日,就算密报有几日延迟,也不可能到现在仍无所作为。所以,凌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事已至此,“ 殿下若此时动了凌箴,之前的布置,怕要前功尽弃。”

蓝湛宣的角度只能看到凌筠的侧脸,就见他闻言一勾嘴角,神态间有种说不出的嘲讽和漠然,“何谓前功尽弃?这盘棋本宫早就输了,只不过,楚家也未必赢了。”

静默一会儿,又冷笑道,“便宜了那些心思可诛的世族。”

说完话,拂袖而去,留下蓝湛宣深思不已的呆立。

早就输了吗?

其实在突厥和南月皆蠢蠢欲动时,殿下大概已经意识到与楚家对弈天下的这盘棋,他处于劣势了吧?而随着最后一步杀招身陷重围,殿下确实已经失去了赢的机会。而对殿下来讲,赢不了,便是输了…

世人皆赞凌筠龙章凤姿、秀逸温雅,然而身为殿下的近臣,他自然了解凌筠杀伐决断的魄力。他今日这般态势,必是做了什么大事,而身为首席幕僚的他竟全不知情…

要怎样才能迅速吃掉已在掌中的敌棋,然后重组阵型去救另一步棋呢?

猛地抬头望向空荡荡的案台,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时候,人们总是太过于执着一个战场,却忘记了,其实往往被忽略的地方,才是可以决胜的地方。

半日之后,郑贵妃丢了副御赐的镯子,大怒之下令人搜宫,镯子没搜出却在二皇子生母贤妃处搜出了咒诅太子的巫蛊。

很快便有贤妃的近侍耐不住拷问,招供出:贤妃与一些世族、朝臣联手,并行咒术,欲致太子于死地,让二皇子成为皇储。

之后几日,贤妃赐死,凌箴被废为庶人,囚禁宗人府。与之共谋的朝臣世族,皆获罪发配。

而楚家,由于家主卧病在床,不理事已久,世子又外任在越州,于这番风波中,算是免受牵连,然而于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定然大不如前。

一直以来,凌箴都只将目光放到了朝堂之上,却忘记了后宫的影响力。或者,他并没有忘记,只是凌筠一年来的一再退让,让他过于得意忘形了。

其实,凌筠用了最简单最有效却不是最高明的一招。蓝湛宣有些遗憾的想着,用这招掰倒一些根深蒂固的大世族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那时他会说,“便宜了那些心思可诛的。”

皇后大礼服为翟衣,深青,织翟文十有二等(凡148对),间以小轮花。红领、褾(袖端)、襈(衣襟侧边)、裾(衣襟底边),织金云龙文。玉色纱中襌,红领褾襈裾,织黻文十三。蔽膝随衣色,织翟为章三等,间以小轮花四,以緅为领缘,织金云龙文。手执玉谷圭,长七寸,剡其上,彖谷文,黄绮约其下,韬以黄囊,金龙文。

皇太子妃的蔽膝比皇后减一等,少一对翟鸟和轮花,藩国王后同此制。

——摘自猫扑论坛

在拒绝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今生怕是与嫁衣无缘,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虽是非她所愿,还是穿上了这身凤冠霞帔…自我的意愿从来都是不重要的,这似乎是世族人和皇族人都必须接受的命运…

而她曾以为自己能够逃离,却没想到终究挣不脱宿命的枷锁。

微抿着唇站起身,镜子中的女人雍容华贵…她有些嘲讽的一笑,原来妖孽在珠光宝气的衬托下,也可以扮得好像能母仪天下。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因着地方习俗,那次她昏倒月邝来探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而贵宾馆外松内紧,虽然一众仆从出入皆无限制,监视的人却是如影随行。

所以她本就已经被楚曦屏蔽的耳目,更是失聪失明,只能在黑暗中无意义的猜测。而她向来不做多余之事,既然所有能想的能做的,都已经想完做完,她现在只需要接受结果…无论是什么样的。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绵延数里,在她登上凤撵后,便整齐有绪的向太庙行进。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筹备出如此隆重的婚礼,月邝的精明干练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月邝早已到了该大婚的年龄,礼部官员其实提早几年便已经开始筹备王后的嫁妆和一应物事,所以事到临头,才能不慌不忙。

因此,即使以徐思妍挑剔的眼光,也看不出这婚礼有任何怠慢…月邝做得这般滴水不漏,她日后想找借口表示不满都难呐。

在凤撵中正襟危坐,飘忽的眼神却泄露了散漫的心思…太庙吗?若想宫变,太庙倒是好地方。只不过她能想到,月邝必也会重重防范吧?

婚变

步入太庙大殿的瞬间,她体内妖灵之力迅速的被抽离流失,缠在臂上的银蛟霎时与她失去了连系变得沉重不已。

她脸色一白,透过凤冠的垂帘望向在走在她身边的月邝,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目中还有着些试探的意味。

这是什么情况?太庙中,必是布置了什么吸收她灵力的阵法,却和上次在昆仑密藏之中灵力受到压制的感觉完全不同。在这阵中时间久了,她定会因灵力透支而受到很大损伤。

看出月邝眼中的不确定,她故作娇羞的回避他的目光低下头,决定对身上强烈的不适感扮作不觉,岔开话题轻声道,“国君日后定不要负妍。”

月邝眼中犹疑之色更甚,随口应道,“那是自然。”

他防她防得很紧呐,她在心中暗叹,没想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做个乖孩子,却被人不信任了…因为她素行不良吗?不过…也好,他将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若其他人想做什么,也会相对容易一些吧。

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十分清楚她妖灵之力的情况,对那阵法似乎也半信半疑…莫非有“高人”对他说了什么?

有些苦涩的一笑,看来她嫁给月邝之后的生活,是可以预见的悲惨呢。而这婚礼一旦举行完毕,即使天宇皇帝也没有立场再干预。除非天宇大动干戈的将南月扩进版图,否则她这一生便注定是月家的媳妇,要在南月终老。

随着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她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似乎有种委屈的情绪,几乎让她想要流泪。她无法想象下半生每日对着不喜欢的人,失去自由,而且再也见不到凌筠…那将是活着的地狱,而偏偏她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没有…

他会来吗?他会来吧?虽然自那疯狂的一夜后,他便失去踪影杳无音讯,她心底还是相信他会来,会来带她逃离这沉郁的牢笼。

而若他不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急躁…若他不来…她在心中迷惘的叹息,就算他不来,她似乎也没有任何立场嗔怨于他…

不觉的再次苦笑,自做孽,不可活,这话说的便是她了。

冗长的封后诏书已念了一多半,四周仍是一片沉寂,她眼中的光华越发的黯淡,几近幻灭。

“王兄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出兵襄助谋逆不说,还想强娶上国公主?”一个中气并不十足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她猛地抬头,便看见几个人出现在宣读诏书的礼部大臣背后。

站在中间的一个和月邝有七八分神似,想来是月影无疑了,旁边的几个人,却不认识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太庙里,想来是有什么密道吧。

不过,就这么几个人,想宫变吗?她心念一转,不着痕迹的挪了两步,本来与月邝便不近的距离又拉远了小小。

月邝面色一沉,婚礼被搅局,自然心情不会好,气得大吼一声,“放肆。孤王就是太纵容你,没想到你竟敢到太庙撒野。来人,拿下。”

一声令下,谁知禁卫军却瞬间分成了两派。欲冲上前逮捕月影的侍卫一眨眼就倒了一片。动手杀人的侍卫,仔细看时,臂上不起眼的地方绑了个黄布条。

剩下反应快的无黄条侍卫迅速抵住了黄条侍卫的偷袭,形势立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内讧啊?楚曦果然喜欢玩这一套。不过接收了玲珑阁在南月的势力的他,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不难的。更何况,他做的只不过是她这次南下本来要做的。玲珑阁在南月数年的渗透,又岂是等闲的。

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向月邝…他此次凶多吉少了。

月邝并不笨,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弟弟玩不出这么高明的手段,须臾之间已经想通了祸根在哪,桃花眼满是酷厉的看向徐思妍,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便见他身形一闪,向她扑来。

连忙向后要闪开,谁知一使劲,灵力被抽得更加厉害,才跃起一点,便脱力的重重摔下,眼看着就要给月邝抓在手里。

脑中一片空白时,她感到腰一紧,身体迅速向后撤了丈许,然后落到了一个身着南月官服的人怀里,淡淡的清冷味道立刻萦上了口鼻。

了然的回头,望进陌生的面孔上那双熟悉到了灵魂深处的清澈眼眸,发自内心的嫣然甜笑,意外的捕捉到了寒潭尽处的一丝悸动。

目光的交汇其实只在刹那之间,然而很久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有时候,只是刹那的风情,便足以用一生去回味和感动。